思念是一种病

中外文艺 CHINESE & FOREIGN ARTS 文艺原创 我到过许多地方，也结识了各方面的朋友。兴许是 方向的几路车。绕着公鸡形地图上的胡须转回去的。 水土和气候的关系，南方人和北方人有很大的差别。 在我们等错站的时候，别的等车人就在我们的语言交 南方人的情感细腻；说话委婉；不急不火的温性子。 谈中热情地向我们指出我们要坐的车在对面、左右站 特别是江南一带的吴侬软语就最具代性。就如吴越之 离我们等车的站有多远、应该去哪儿等。当我们快到 战后的“卧薪尝胆”和西施的“美人计”就很能说明问题。 站的时候，车已经开出站了。我们在车前面试着招了 北方人的性情豪放；说话干脆；直言不讳的快性 招手，司机就把车停了下来，真让我们喜出望外。问 子。像张学良和杨虎城这样敢于闯虎口，用生命去捍 清要下的站我们就走到车后面去了。到了该下的站， 卫真理的人还真不少。 司机开始叫我们了，车上其他乘客也开始叫我们。下 南方人以屈求直，你从他们的表情上看不出心里 了车，正犹豫如何走呢，一个过路的女士马上告诉我 的想法；北方人硬折不弯，那种热情，让南方人感到有 们：从对面的小路走到十字路口拐个弯再走一段就到 点无法接受，他们会想“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 了。如果在南方，你不去问路，是很少有人会主动来 我来举些例子，让你看是不是这样：比如公交 告诉你的，有些人热情地告诉你了但马上伸出手来要 车，南方的司机一定是按部就班地到站停车，一关门 钱。这也许是两种历史、两种文化造成的吧。这样的 就不会轻而易举地再叫停了。任你在门外拍打、大呼 事例太多，无法一一列举了。 小叫地说要赶时间，司机面无表情地启动了，毅然决 我想说说造成这些的原委。当南方还是沼泽地的 然地走了。也有的司机会说：“赶时间去打的呀。” 时候，人们大多生活在黄河中原。随着历史的变迁以 你只好乖乖地等下一班车了，哪怕这里的车是半个小 及大权在握的人们排挤异己，将那些他们认为是异己 时、20分钟来一趟。在嘉兴，我就真见过这样的司 的人们及其亲戚一块儿流放到荒无人烟的南方。疆土 机。那天，下着雨，我坐最后一班车到终点站，离终 的扩张、大量的迁移，使那些被流放、迁移的人们戒 点站还有4个站台司机就不靠站了。站上的人淋着大 心大增。把心事藏在心里，不敢轻易相信别人。久而 雨，却只好自认倒霉了。还有一天，我在晚饭后散 久之，便养成了现在南方人的内敛、势利、温文尔雅 步，也是那路车，把一个东北来的要去火车站赶火车 的性格。南方的男人比北方的女人还要柔，而女人就 的姑娘抛到终点站（她坐反了方向）。本来那班车还 柔得像水一样顺滑了。这也成了北方人想找南方人的 要原路返回的，只是临时改了路线牌，不走后面这几 一种因素。 站了。害得那姑娘差点误了火车。北方的司机就要好 我不是说哪里的人好、哪里的人坏，我只是想说 些了。我曾在大连和沈阳有过体会。那天，我们去大 南北性格的差异，也许这样了解了就更好交流了。南 连海洋馆，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按一般的路线， 方人的根在北方，北方人的心很多又跑到南方了。这 应该是来的路和回去的路是反方向的，可这里却有同 样的融合，更有利于促进我们中华民族的兴旺发达。 南方人·北方人 上海·秦 华 己带饭，用微波炉热了吃。游波坐在窗边，面前的这 你什么时候搬出去？ 份套餐也让她没什么胃口，荤菜很油，青菜炒得又软 她觉得她特别想说这句话。她不像车上那个西北 又黄。但她还是坚持一口一口地吃着。这个时候，也 口音的女人那样压低了嗓子说，她就想很平静地很自 总是她最容易觉得凄惶的时候。一只马蜂在窗户内外 然地说这句话，你什么时候搬出去？ 穿梭盘旋着，在游波头上转一个圈，飞出去，又飞回 那只马蜂就认准了游波，像个小孩似的，很高兴 来，转一个圈，再飞出去，乐此不疲。开春了，窗外 地玩着自己出去进来盘旋的游戏。 中午的阳光开始有点刺眼，照在齐三楼窗口高的一棵 游波把难吃油腻的饭菜一口一口地给吃了个干净。 泡桐树的新叶上，反射着一层银光。在轻微恍惚中， 马蜂突然就不见了，出去了，然后没再回来。 游波想了一下自己这些年有一搭没一搭交往过的几个 游波掏出湿纸巾，仔细地揩着手。公司总经理办 男人，但没有一段交往深刻到可以坐在这里反刍的。 公室的秘走到她身边，提醒她下午2点在小会议室 生活、工作、情感都很浅淡，跟窗外的那层薄薄的反 开会。她说好的。她拿出手机，写了一条短信：你什 光一样。而唯一的曾经以为可能是深刻的感情对象， 么时候搬出去？她把这条短信反复读了几遍，想了 却成了当下最大的烦恼。游波眯起眼迎着光看出去， 想，添了一个“不好意思”的图案。又想了想，把“不 觉得一片空白，毫无意义。 好意思”给删了。然后，她把这条短信给发出去了。 （上接93页） 当你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我在孤独的路上没有 了。 他点点头。可是会突然想你，想你了该怎么办？尽头……只是这伤口需要花点时间/只是会想念过去 他心想。的一切/那些人事物会离我远去/而我们终究也会远离 登上南下的列车，隔着窗跟她招手挥别。看到她 /变成回忆 勉强对自己笑了一个，心情终究还是无法恢复。 ——题记 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也许感情这东西本来 　　 就没有对错之分。就算有，也只是疯狂与理智之分。 火车疾驰在似乎没有尽头的铁轨上，柏杉的头紧 其实大部分的时候，柏杉都是属于后者的。偶尔，他 紧地贴着窗户，眼睛迷离地望着窗外的远方。 才会像这次一样疯狂一把。 突然就很想她了，然后从家里坐车来到北方 他突然又想到了小时候的一个朋友，跟他一起称 的这个小镇。 兄道弟的一个小女生。从小一块偷幼儿园的向日葵， 一切都没有任何征兆，就好像她会突然为他哭一 从楼上往过路人身上吐痰玩儿。疯狂而美好的童年 样，这是柏杉所不曾想到的。 啊！可是这美好的童年在他们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破 默默地喜欢这个女孩子三年了。无聊的时候会给 灭了。因为父母工作变动，她搬家了。 她发发搞笑的短信，会有意无意地跟她提起一些自己 分别的那一天，她说我们再来玩最后一次老鹰捉 不开心的事，然后最喜欢的就是她不温不火的安慰。 小鸡吧。于是他就在操场上不停地追她，追啊追，操 他想他可能喜欢上她了。但是也仅此而已。因为 场上空荡漾的都是她的尖叫与欢笑声。后来他们实在 他并不能确定这种喜欢是否叫做爱。 跑不动了，就索性在操场素面仰天躺下来了。 网上说，当一个人每一次打开QQ以后，盼望着另 你会忘记今天，忘记我，对吧？ 一个“企鹅头”探出来跟自己讲话时，他就已经深深 不会的。长大后我会去找你的。 地爱上这个“企鹅头”了。 只要能想起我就好了。 他们却彼此都不喜欢在网上跟对方聊天，虽然他 分别的时候，她掂起脚尖，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 们都号称新世纪的网虫。 额头，然后流着泪头也不回地跑了。 很奇怪的感觉，也许只会对某些人才会有。 柏杉一想到这儿，胃噌地抽搐了一下。习惯性胃 两个人沿着小镇上一条铺着沥青的石板路默默地 痛。他自己这样戏谑到。他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一想 走了一段距离。道路两旁是厚厚的积雪，偶尔有一两 到这个片段，就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个脚印覆盖在皑皑的白雪上，也丝毫不破坏这小路的 他转而向窗外望去，远处是峰峦的群山，被薄雾 和谐。两个人在这条小道上安静地走着，彼此都不说 缠绕着。他突然很想知道一些，思念是否能够穿 话。没有人有勇气去打破这份平静。 山越岭，孤独的路上到底有没有尽头。 这个北方小镇的天空阴阴的，但又不是那种使人 在车上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收到了一个陌生 感到压抑的灰色。柏杉心里在想，这个小镇是否每天 号码的短信。如果你爱某人，告诉他或她，因为你无 都拥有这样的天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会让人 从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心情太愉快，但是笼罩在这个小镇上空的物质，又会 柏杉豁然开朗了起来，他拿起了手机，他想他已 使人不禁心生感触。 经知道了答案，思念只不过是一种病，心头会有些许 这条路终究有个尽头。走到尽头的时候，两个人 伤口，只是这伤口需要花点儿时间。 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我要走了。柏杉还是首先打破了这份寂静。 她突然抱住了他，泪如泉涌，以后不要这么傻 思念是一种病 北京·彭 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