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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两安东尼治下的黄金时代A

2010-10-14 17页 doc 69KB 27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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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两安东尼治下的黄金时代ABook of 01两安东尼治下的黄金时代 前言 (摘自第03章) 如果让一个人说出,在世界历史的什么时代人类过着最为幸福、繁荣的生活,他定会毫不犹豫地说,那是从图密善去世到康茂德继位的那段时间。那时广袤的罗马帝国按照仁政和明智的原则完全处于专制权力的统治之下。接连四代在为人和权威方面很自然地普遍受到尊重的罗马皇帝坚决而温和地控制着所有的军队。涅尔瓦、图拉真、哈德良和两位安东尼全都喜爱自由生活的景象,并愿意把自己看成是负责的执法者,因而一直保持着文官政府的形式。如果他们那一时代的罗马人能够安享一种合乎理性的自由生活,这几位君王...
01两安东尼治下的黄金时代A
Book of 01两安东尼治下的黄金时代 前言 (摘自第03章) 如果让一个人说出,在世界历史的什么时代人类过着最为幸福、繁荣的生活,他定会毫不犹豫地说,那是从图密善去世到康茂德继位的那段时间。那时广袤的罗马帝国按照仁政和明智的完全处于专制权力的统治之下。接连四代在为人和权威方面很自然地普遍受到尊重的罗马皇帝坚决而温和地控制着所有的军队。涅尔瓦、图拉真、哈德良和两位安东尼全都喜爱自由生活的景象,并愿意把自己看成是负责的执法者,因而一直保持着文官政府的形式。如果他们那一时代的罗马人能够安享一种合乎理性的自由生活,这几位君王是完全可以享有恢复共和制的荣誉的。 这些帝王的一举一动总会得到过当的报酬,这里有他们的成就所必然带来的无边的赞颂;还有他们对自己善德感到的真诚的骄傲,以及看到自己给人民带来普遍的幸福生活而感到的由衷的喜悦。但是,一种公正的但令人沮丧的思绪却为人类这种最高尚的欢乐情绪增添了酸苦的味道。他们必然会常常想到这种完全依赖一个人的性格的幸福是无法持久不变的。只要有一个放纵的青年,或某一个猜忌心重的暴君,滥用那现在被他们用以造福人民的专制权力,直至毁灭它,那整个局势也许就会立即大变了。元老院和法律所能发挥的最理想的控制作用,也许能有助于显示皇帝的品德,但却从来也无能纠正他的恶行。军事力量永远只是一种盲目的无人能抗拒的压迫工具;罗马人处世道德的衰败必将经常产生出一些随时准备为他们的主子的恐惧和贪婪、淫乱和残暴叫好的谄佞之徒和一些甘心为之效劳的大臣。 罗马人的这种阴郁的恐惧心理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他们早有过这种经历。一篇罗马帝王的年表所能展示的一幅有关人性的鲜明而多变的图象,是我们在现代史中那些性格复杂和难以捉摸的人物身上根本无法见到的。在那些君王的行为中,我们可以探寻出最极端的邪恶和最高尚的美德;可以看到我们的同类中的最完美的高尚品德和最下流的堕落行径。在图拉真和两安东尼的黄金时代之前的是一个铁器时代。 这里要列举出奥古斯都之后的几代人所不齿的后继者的名字来几乎都是多余的。他们之所以没有完全被人遗忘,只是由于他们的无与伦比的罪恶行径和他们曾进行活动的辉煌舞台。愚昧、残酷的提比略、狂暴的卡利古拉、软弱无能的克劳狄乌斯、荒淫残暴的尼禄、禽兽一般的维特利乌和胆小如鼠、不齿于人类的图密善早已被认定只能遗臭万年!在八十年的时间中(中间就除开韦伯芗统治下情况不明的短暂的喘息时间)罗马一直呻吟在极其残酷的暴政的蹂躏之下,这暴政彻底消灭掉了奉行共和制的古老家族,而且在那一不幸时代出现的一切美德和才能也都受到了致命的摧毁。 在这些恶魔的统治之下,还有两种特殊情况伴随着罗马的奴隶制,一是昔日的自由观念的影响,一是他们所取得的广泛的土地扩张,因而使得这些奴隶们的遭遇比其他任何时代或国家的暴政下的牺牲品都更为悲惨。由此更进而产生了,1.受苦难的人的高度敏感;和2.绝无可能逃出压迫者的魔掌。 I.有一个塞菲王族由于生性残暴已极,他们家中的长榻、饭桌和床铺经常会被他们自己的亲信的血所玷污。而当波斯还在该王族的后代统治之下的时候,据记载,有一位当时的贵族曾说,在他从苏丹的座前走出来的时候,没有一次不曾伸手摸摸,看看自己的头是否还在。每日每时的经历也许会使人觉得鲁斯坦的多疑是完全无可厚非的。然而,那仅用一根线吊在他头上的利剑却似乎并不曾干挠这个波斯人的睡眠或打乱他内心的平静。他清楚地知道,只要那位暴君一皱眉头,他就可能会立即化为灰烬;但是,一阵雷击或一次中风也同样可以一举而置他于死地;一位智者就应该能够在享受着短暂的生命的时候完全忘记掉人生的各种灾难。他以被称作皇帝的奴仆而感到无比威风;他自己完全可能只是在某一片他完全不知道的国土上,从一对无知的父母手中买来的孩子;然后从婴儿时期起便在皇帝的内宫受到严酷的训练。 他的名姓、他的财富、他的荣誉,全都不过是一位主子的赏物,那么他便也可以完全公正地收回他赐与的一切。鲁斯坦的才智,如果他有任何才智可言的话,只足以使他根据偏见进一步相信自己的习惯正确。在他的语言中,除了绝对的专制主义就根本不存在另一种形式的统治。东方的历史告诉他,人类的情况从来就是如此。古兰经,以及这部圣经的解释者,都让他相信苏丹是先知的后代,是上天的代理人;使他相信忍耐是穆斯林的最高品德,绝对服从是臣民的天职。 罗马人对奴隶制的认识是完全不同的。尽管长期生活在他们自身的腐败和军人的狂暴行为的重压之下,他们却在相当长的时间中始终保存着他们的自由生活的祖先们的情绪或至少是对自由的向往。赫尔维狄乌斯和特拉西亚、以及塔西佗和普林尼所受的教育,与加图和西塞罗所受的教育是完全相同的。从希腊的哲学思想中他们吸收了有关人性尊严和文明社会如何得以形成的最公正、最开明的思想。他们本国的历史也已教导他们应该尊重一个自由、道德和取得成功的共和国;使他们厌恶恺撒和奥古斯都的罪恶成就;而且在内心深处对那些他们不顾羞耻地百般诌媚的暴君表示无比的轻蔑。他们作为行政官和元老都成了那一度曾制订全球法令,而且在名义上现在仍然控制着专制君王的行动的伟大的议会成员,而事实上它的权威早已常被滥加利用,以为暴政的最下流的目的服务了。提比略和那些接受他的教导的帝王们都力图用执行法律的形式来掩盖他们的屠杀,也许暗地里忍不住十分欣喜,自己竟能使元老院和他们手下的牺牲品都变成了自己的同谋。就靠着这个会议,这些罗马人中最后的一批全都以虚构的罪名和真正高尚的品德被一一判刑了。对他们进行控诉的那些奸佞之徒,使用一种那些无所依附的爱国人士经常用以在他的国家的保民官前对一个具有危险性的公民进行控告的语言;而这种为公众服务的活动还将在金钱和荣誉方面获得很高的报酬。那些奴颜卑膝的法官口口声声地说他们将维护共和国的威严,而其实这种威严在它的最高的护法官手中早已遭到了破坏,他们对他的宽容态度的欢呼声比谁都叫得更响,而其实对他随时可能表现出的无与伦比的残暴又比谁都更为惶恐万状。那暴君看到他们的这种下流行径自然极为鄙视,而对他们暗中的怀恨心情则报之以对整个元老院的由衷的公开的仇恨。 II.欧洲被分割成许多独立国家,但却依靠宗教、语言和习俗方面的大致相似而彼此联系在一起的情况,对人类的自由起了一定的推动作用。现代的一位暴君,尽管在自己的思想中和在人民群众中听不到反对他的呼声,但看一看别的国君的作为、对马上遭到指责的戒心,同盟国的劝导和对敌人的恐惧,都使他不能不稍稍有所收敛。他所要加害的人,在逃出他的狭窄的国土之后,将很容易在一片更安适的土地上找到一个安身之处,他可以凭自己的能力重新聚集一笔财富,获得发泄自己不满的自由,或许还能找到进行报复的手段。但罗马帝国的领土却布满全球,只要这帝国完全在一个人的掌握之中,那整个世界便成了他可以禁锢他的仇家的万无一失的监狱。专制帝王统治下的奴隶,不论对他的判决是在罗马城和元老院拖着金光闪闪的镣铐,还是到塞里法斯的荒山秃岭或是到多瑙河冰封的滩头去度过一生,都只能在默默的忍耐中等候命运的安排。反抗只能招致死亡,逃跑根本不可能。他的四周无不处在大片海洋和荒野的包围之中,他绝无可能超越过去而不被发现,并被抓住送还给他的更被激怒的主人。在他囚禁地区的边界以外,他不论如何搜寻,所能看到的也只有海洋、无法生存的荒野、怀有敌意的野蛮人的部落和一些独立国土的首领,他们只会十分乐意牺牲一个可厌的逃犯以换取罗马帝国的保护。“不论你到了哪里”,西塞罗曾对被流放的马塞卢斯说,“记住你同样是处在征服者的淫威之下”。 第01章 罗马帝国的疆域和概况 罗马疆域的扩张在共和国政府的统治时期,便已基本完成;那时主要依赖元老院的政策、执政官员的积极的好胜心和人民的勇武精神,罗马取得了大片土地,后来的罗马皇帝绝大部分都只不过是坐享其成而已。最初的七个世纪充满了一次接一次的胜利;但直到奥古斯都时代才放弃了野心勃勃的征服全球的,并开始在公共议会中实行一种较为温和的政策。由于奥古斯都的天性和实际处境使他倾向和平,他也便很容易发现,罗马以其目前所处优越的地位,实在已无所需求于战争,而倒应唯恐轻开战端;他更看到,在边远地区进行战争已日益艰难,胜败更为难卜,土地的占领更难以稳定,而且也已更无实利可图。此外,他自己的经历也更进一步坚定了他的这些明智的想法,最后终于使他相信,依靠他的顾问们的谨慎的努力,他们可能不难从那些最为凶恶的野蛮人手中,取得为罗马人的安全和威严所必需的一切必要的让步。最后,完全躲开使自己和他的军团暴露于帕提亚人箭雨之下的危险,通过一次体面的协议,他终于收回了在克拉苏的一次败仗中被夺去的旗帜和被抓去的俘虏。 在他统治的初期,他的将军们曾试图征服埃塞俄比亚和阿拉伯费利克斯。他们在那片热带地区向南行进了约一千英里,但炎热的气候很快击退了这批侵略者,保护住了那些居住在荒野地区中从不好战的土著人。欧洲北部诸国价值甚微,几乎不值得花费人力、财力去占领。日耳曼的大片森林和沼泽地带住满了一个宁死也不愿丧失自由的强悍的野蛮民族;他们在第一次受到攻击的时候,似乎已不得不屈服于罗马强大的威力,但是,很快在一次凶猛的不惜决一死战的行动中,立即又恢复了独立,让奥古斯都看到最后尚未知鹿死谁手。在这位皇帝去世时,元老院公开宣读了他的遗嘱。他作为一项宝贵遗产留给他后来的继承人的是,建议他们永远只求保守住似乎是大自然为罗马划定的战线和疆界之内的那一片土地:西至大西洋边;北至莱茵河和多瑙河;东至幼发拉底河;南边则直到阿拉伯和非洲的沙漠地带。 为了人类的宁静生活,让人欣慰的是,明智的奥古斯都所推荐的温和,竟被他的充满恐惧和邪恶思想的几位继位者所接受了。终日沉湎酒色,或一味施行暴政的早期那几位罗马皇帝,几乎从不在部队或在各地方省区露面;他们也绝不容许他们手下的将领自行其是,表现出极大的英勇去取得他们自己由于疏懒,无心取得的战功。一个臣民享有善于用兵的名声被视为是一种侵犯皇家政权的无礼行为;紧守自己奉命把守的疆界,决不希图向外扩张,已成为每一个罗马将军的唯一职责和利害攸关的大事,否则那被征服的野蛮人所将遭受到的祸患很有可能会同时立即降临到他自己头上。 在基督纪元的最初一百年中,罗马帝国唯一的一次兼并活动是占有不列颠省。在恺撒和奥古斯都的一连串继承人中,这是唯一的一个以前者为榜样,而抛弃后者的教导的例证。不列颠在地域上接近高卢使得它似乎正在向罗马军队招手;一支珍珠捕捞队带来的虽然可疑却十分诱人的情报勾起了他们的贪婪之心;尽管不列颠被看作是一个独特的、孤立的世界,对它的征服在总的大陆政策中却也算不得什么例外行动。在经过一次由最愚蠢的皇帝发动、最无主见的皇帝维持,最后并由最胆怯的皇帝结束的长达约四十年之久的战争之后,该岛的大部分地区终于屈服于罗马的统治之下。属于布立吞人的各个部族,全都有勇而无谋,热爱自由而缺乏团结精神。他们一时疯狂地拿起武器,一时又全部缴械,或彼此屠杀,一日几变,毫无定准;由于他们全都各自为政,结果自然很快一个接一个被消灭了。卡拉克塔库斯的坚韧、波阿犹凯的绝望、德鲁伊特的狂乱信仰都既未能使他们的国土免于遭受奴役,也未能阻止帝国将军们的稳步前进,这些将军,在他们的王座正被人类中最无能、最下流的统治者百般玷污的时候,始终维护着国家的荣誉。就在图密善为自己假想的危险恐惧万分,不敢出宫门一步的时候,他的军团却在善良的阿古利科拉的指挥之下在格兰扁山区,彻底击败了重新集结起来的喀里多尼亚人;而他的舰队,在准备向一片从未进入的水域冒险试航的过程中,借机在该岛沿岸的各个地区展示了罗马军队的威力。这时他便认为不列颠是已经被征服了;阿古利科拉当时计划着,只要能再拿下爱尔兰,那这次行动便算取得了完全的、一劳永逸的成功,而且他认为,要攻占爱尔兰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只需一个军团和少量辅助兵力就完全可以了。同时占领西边的那一小岛也许大有好处,因为如果让布立吞人亲眼看到在他们四周所有的人都已无获得自由之望,也不存在一个自由人,那他们定会不再那么执拗不肯戴上奴隶的枷锁了。 但是阿古利科拉的显赫战功马上使他失去了统治不列颠的权力;他的合理的但过于庞大的侵略计划也便就此告终。这位小心谨慎的将军,在离职之前,为便于确实占有该岛并保证长期统治下去做了安排。他曾注意到,该岛被彼此相向的海湾,或者按现在说法,被那些苏格兰河口,给分割成了大小极不相等的两部分。在一条约四十英里长的狭窄地带,他划出了一条布置兵力的防线,在这条线上后来在安东尼·皮乌斯的统治时期,建筑了一条以石块为基础用泥炭砌成的围墙。这面离现在的爱丁堡和格提斯哥两城不远的安托尼努斯墙,当时被定为该罗马省的边界。在该岛以北,土著的喀里多尼亚人仍不顾一切维持着自己的独立,其所以能如此,虽得力于他们的勇敢,同时也颇得力于他们的贫穷。他们的骚扰一般都被击退,并受到一定的惩罚,但他们的国家却始终未曾屈服。这片具有全球最温和、最富足的气候条件的土地上的主人,轻蔑地抛开了冬天受到暴风雪侵袭的阴沉的山区、蓝雾弥漫的湖泊和寒冷凄凉的草原,留下它让一群群光着身子的野蛮人在无边的森林中去和一群群野鹿互相追逐。 这便是从奥古斯都去世到图拉真继位这一时期中罗马的边界情况和帝国政策的大要。图拉真这位善良的王子曾受过军事教育,完全具有一位将军的才干。他的前辈帝王们所维持的和平局面现在已一次次被战争和向外侵略活动所打破;罗马的军团,在经过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又看到自己处在一位尚武的帝王的统治之下了。图拉真的第一次行动是向居住在多瑙河彼岸的一个极为好战的部族达西亚人进军,他们在图密善统治期间曾公然冒犯罗马的威仪而并未受到任何惩罚。除了一般野蛮人所有的强悍和凶恶之外,他们更有一种厌恶生命的情绪,这是因为他们真诚地相信灵魂不灭和迴转世之说。达西亚王德克巴卢斯的表现完全不愧为图拉真的一个对手,直到他的一些仇敌宣称他已用尽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已是智穷力竭的时候,他始终未曾对自己和全族公众的命运感到过绝望。这一令人难忘的战争,除曾有短期停顿外,前后延续了五年之久;由于这位罗马皇帝可以毫无限制地动用全国的力量,他最后终于迫使那些野蛮人彻底投降了。这一新增的成为奥古斯都设想的第二个例外的达西亚省,周长约300英里。它的天然边界是德涅斯特河、蒂萨河或提比斯库斯河、下多瑙河和黑海。至今从多瑙河岸到现代史上的著名地区本得一带,直到土耳其和沙俄帝国的边界,还稳约可见一条军用通道的痕迹。 图拉真极端好名;在人类对自身的杀戮者发出的欢呼声仍高于对人类的造福者的情况下,对显赫军功的追求便将永远是最伟大人物的一大罪行。由一代代的诗人和史学家传留下来的对亚历山大的赞誉在图拉真的心中燃起了危险的誓与之一比高低的火焰。这位罗马皇帝也和他一样发起了侵入东方国家的远征;但他最后却只能发出一声长叹,可恨年事已高,自知已绝无能与那位菲利浦的儿子齐名之望。然而图拉真的胜利,尽管转瞬即逝,却是立见成效,而且十分显赫的。 由于内部不和而解体的日益衰败的帕提亚人在他的部队所到之处闻风逃窜。他于是高唱凯歌沿底格里斯河而下,从亚美尼亚山区直达波斯湾。他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曾到那一遥远海域航行的罗马将军,这给他带来了莫大荣誉。他的船队对阿拉伯沿海的市镇大肆蹂躏,而图拉真还自我吹嘘,说他的兵力已几乎到达印度的国土了。感到惊愕的元老院的成员每天都能得到被他征服的新地名和新国家的情报。他们被告知博斯普鲁斯、科尔基斯、伊比利亚、阿尔巴尼亚、奥斯若恩的国王,甚至帕提亚人的专制君主也都接受了这位罗马皇帝的加冕;住在山区一向独立的米底人和卡杜克亚人的部落也都请求得到他的保护;而且位于亚美尼亚、美索不达米亚和亚述的一些富有国家也都变成了罗马的行省。但图拉真的死却立即使得帝国的光辉前景暗淡下来;于是,那么多遥远的国土,在那只置它们于控制之下的强劲的手已不再能制约它们的时候,它们是否全会要极力挣脱套在它们身上的枷锁倒恰好成了一种让人恐惧不安的根源。 有一个古老的传说,说是当罗马诸王之一修建起朱庇特庙的时候,在所有地位较低的众神中只有护界神(他按当时的习俗,以一方巨石的形象出现,守护着各处的边界)拒绝让位给朱庇特。从他的这种固执态度中得出的有利推论,更被占卜官加以利用,认为这是一种无可怀疑的征兆,表明罗马帝国的边界将绝无可能后退。这一预言的提出,正像通常出现的情况一样,在相当长的时间中,都对它的实现起着极大的作用。但是,护界神尽管曾抗拒过朱庇特的神威,却不得不屈服于哈德良皇帝的权势。哈德良继位后的第一件事是放弃图拉真在东部占领的一切土地。他让帕提亚人重新选举了自己的独立自主的君王,从亚美尼亚、美索不达米亚和亚述诸省撤回了罗马派去的驻军;同时,按照奥古斯都的设想,再次定以幼发拉底河作为帝国的边界。对亲王们的公开行动和私下动机进行指责的评论,一直把可能是出之于哈德良的谨慎和温和性情的行为,归之于他的嫉妒心理。那位皇帝的时而猥琐不堪,时而宽宏大量的多变的性格,的确可能使人难免产生那种怀疑。但是,无论如何,除了这样承认自己无能保卫图拉真已扩张的土地之外,他也再没有别的办法更能使得他的前任格外显得功绩辉煌了。 图拉真的充满野心的黩武精神和他的前一任皇帝的温和政策形成奇特的对照。哈德良无休止的活动和安东尼·庇乌斯的温和、娴静的态度相比起来,自然也不会显得不那么突出了。前者的生活几乎是始终处在永无止境的旅途之中。由于他具有多方面的,包括军人、政治家和学者的才能,他通过完成自己的职责便可以完全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完全不顾季节和气候的变化,他始终光着脚徒步在喀里多尼亚的雪地和上埃及的酷热的平原上行军;在他统治期间,帝国所有的省份没有一处不曾受到这位专制帝王的光临。而安东尼·庇乌斯的平静生活却是在意大利的心腹地带度过的;而且,在他指导政务的二十三年之中,这位善良的皇帝所曾经历的最长的一次旅行是从他在罗马的皇宫移到他退隐的拉鲁芬别墅而已。 尽管他们在性格上十分不同,对于奥古斯都的总的,哈德良和两个安东尼却都是同样接受和遵照执行的。他们全都坚持尽力维护帝国荣誉,但无意再进一步扩大帝国领土。通过每一次善意的远征,他们力求获得野蛮人的友情;并试图使所有的人相信,罗马帝国的建立,并非出于领土野心,而完全是出于热爱秩序和公正和平的结果。在长达四十三年的时间中,他们的完全出于善意的努力终于取得了成功;而如果我们把几次曾使边疆地区的军团采取行动的小冲突除外,哈德良和安东尼·庇乌斯的统治的确提供了一个普遍和平的前景。罗马的名字在地球最边远地区的民族中也受到了极大的尊敬。最凶悍的野蛮人也常把他们自己之间的争端提请罗马皇帝裁决;据当时的历史学家记载,他们还看到,有一些外国使臣以作为罗马子民为荣,曾自己提出愿意归顺,却遭到了拒绝。 此处略去关于当时武装力量和各省情况的概况介绍。 罗马帝国的基本概念 上面列举的这一长串省份的名称(它们中的许多部分后来都建成了强大的王国),几乎已使得我们不得不对古代人的虚荣心或者愚昧表示宽容了。为当时范围广泛的统治权不可抗拒的力量和罗马皇帝的真真假假的温和态度所眩惑,他们竟然会对那些任其享受着野蛮的独立的遥远国土采取不屑一顾的态度,有时甚至是已将它们完全忘怀;他们慢慢竟然随便把罗马帝国和整个地球混为一谈了。但是一位现代史学家的品质和知识却要求他必须使用一种更为清醒和准确的语言。为了更准确地说明罗马的伟大,他可以说,罗马帝国,从安东尼边墙和北部边界达西亚到阿特拉斯山和北回归线的宽度便超过2000英里,而从西海洋到幼发拉底河的长度则更超过3000英里;它位于温带中北纬24°到56°之间最美好的地区;面积估计不少于160万平方英里的土地,其中大部分都是肥沃的熟地。 第02章 罗马帝国的团结和国内的繁荣 要评定罗马的伟大绝不能单看它大面积地迅速扩张。 在俄罗斯沙漠地带所建立的君主国家曾管辖过地球上大部分土地。亚历山大在越过赫勒斯海峡后的第七个夏天就在希发西斯河的岸边建立起了马其顿胜利纪念碑。在不到一百年的时间内,天下无敌的成吉思汗和他的莫卧儿族的王公们把他们的残酷的蹂躏,从中国海一直推向埃及和日耳曼地区,并在那里建立了为时不久的帝国。但罗马威力的牢固结构却是依靠几代人的智慧建立和保存下来的。图拉真和两安东尼的唯命是从的行省是靠法律联合起来,并加以艺术装点的。它们有时也可能会遭受执行统治权的代理人的一时的无理摧残;但政府治理的一般原则仍始终是明智、简明和宽厚的。他们仍可以信奉他们祖先的宗教,在荣誉和社会地位方面,他们也逐步有所提高,最后已差不多达到和他们的征服者同等的地位。 I.帝王和元老院在宗教问题上的政策始终既照顾到子民中的开明人士的思想,也照顾到迷信较深的子民们的习惯。 在罗马世界流行的形形色色的宗教活动,罗马人民一概信以为真;哲学家一概斥为虚妄;行政官却一概认为有用。这样一来,忍耐不仅带来了相互宽容,甚至还带来宗教上的和谐。 人民的迷信既不会因为掺杂进一些神学思想上的矛盾而彼此难容,也不曾受到任何思想体系枷锁的约束。热忱的多神论者,虽然自己热衷于本民族的宗教信仰,却同样以其极简单的信念承认全世界各种不同的宗教。恐惧、感激、好奇、一个梦或一个预兆、一件简单的意外事件或一次远距离旅行,全都可以增加他们的信仰的内容,扩大他们的保护神的名单。 异教徒的神话是用各种不同,但并非彼此不能相容的编织而成的。只要我们承认,曾经为他们本国的利益生活过和为之而死去的智人和英雄都应被视作强有力的不朽人物,那就等于普遍承认,他们即使不应受到全人类的膜拜,至少也应受到全人类的尊敬。千千万万的树林之神和千千万万的河流之神,虽寂静无声,在他们的所在地却都能发挥各自的影响;唯恐激怒台伯河的罗马人当然不可能去耻笑向尼罗河的仁慈的河神献祭的埃及人。可见的自然力量,天上的行星,地上的各种元素,在全宇宙中都是完全一样的。那看不见的精神世界的统治者也便必然同样是用虚构和寓言的模子铸成。 每一种美德,甚至每一种邪恶,都需要在神的身上有所体现;每一种技艺和职业都需要自己的保护神,而这神的特性,不论在多么遥远的年代或国土,全都毫无例外地一律是以他的崇拜者的性格为模式的。这样一个由脾气各异、彼此利害矛盾的神灵组成的共和国,不管按何种体系组合,也都必须有一位最高长官能发生调节作用,而且他,随着知识和献媚术的进步,渐渐也就被赋予一个“永恒的父亲”和一位“万能的君主”的最完美的品德。古代的精神是如此温和,以致大家都不很在意各民族之间的差异,而倒是只注意到它们在宗教信仰方面的相似。希腊人、罗马人和野蛮人,当他们在各自的神坛前相遇时,很容易便彼此都感到,尽管他们各自信奉的神名称不同,敬神的仪式也不同,而他们所敬奉的实际是相同的神灵。荷马的高雅的神话已为古代世界的多神论提供了一个美丽的,而且几乎是到处通用的形式。 希腊的哲学家是根据人性,而不是根据神性建立起他们的道德观念的;不过,他们也把神性作为一个发人深思的重要问题来进行思索;在进行深刻的研究的过程中,他们展示出了人的理解能力的强大和虚弱。在那四个著名的学派中,斯多葛派和柏拉图派力图调和存在于理性和虔信宗教之间的尖锐矛盾。他们给我们留下了最为崇高的明证,让我们看到了第一动因的存在及其完美性;但是,由于他们不可能设想出物质实际产生的过程,斯多葛派哲学中的制作者和他的作品是难以完全区分的;而反过来,柏拉图和他的门徒们的精神上帝却都更像是一种理念,而并非实体。学院派和伊壁鸠鲁派的意见没有太多宗教意味,但当前者以其简单的科学诱使他们对最高主宰的意旨表示怀疑的时候,后者由于全然无知却劝导他们根本不要承认它的存在。由争胜的风气所促进,为学术自由所支持的探索精神已使公众的哲学教师划分成了各种各色,彼此相互竞争的学派;而从各个地方来到雅典和罗马帝国其它文化中心的头脑敏锐的青年不论在哪里却都受到同样的教导,要他们拒绝并鄙视一般群众所信奉的宗教。本来嘛,怎么可能让一个哲学家把一些诗人的无聊故事和由古代留传下来的一些支离破碎的传说,看作是关于神的真实记载;或者让他把那些满身缺点,作为一个人看也让人厌恶的生物当作神来崇拜呢?为了对付这么一些无足轻重的对手,他屈尊对他们使用了理智和辩论的武器;不过琉善的讽刺显然是一种更有效、更有作用的武器。我们完全可以断定,除非一个作家已发现他的国家所信奉的神灵早已成为上流社会和知识界暗中鄙弃的对象,他是绝不会随便把他们拿来让人公开加以嘲笑的。 尽管在两安东尼时期,非宗教的活动十分盛行,但教士的利益和人民的迷信却仍受到足够的尊敬。古代哲学家在他们的作品和谈话中,都肯定理性的独立的威严,但他们的行动却仍然听命于法律和习俗。他们含着怜悯和宽容的微笑来看待粗俗的人所犯下的种种错误,但却仍然十分认真地奉行他们的父辈曾经奉行的各种仪式,热忱地参拜各种神庙,有时甚至公然地去参加一些迷信活动,在教士的袍服之下,完全掩盖住他们的天神般的情绪。抱有这种思想状态的人对他们各自不同的信仰或礼神方式问题是不会争论不休的。他们根本不在乎群众的愚蠢行为实际以何种方式表现出来;他们不论是走近利比亚,还是奥林匹亚,还是卡皮托里亚的太阳神庙都同样貌似虔诚,而内心却怀着轻蔑。 现在很难设想,罗马议会究竟出于什么动机竟会采取了带着迫害精神的政策。那些行政长官不可能由于一种虽然并非违心却实属盲目的顽固思想而采取此种策略,因为这些行政长官自己也都是哲学家;何况雅典的学院已经为元老院制订了各种法律。他们也不可能是为自己的野心或贪欲所迫,因为这人世的权力和神权实际全都掌握在同一只手中。主教全系从最有声望的元老中选举出来;而最高主教长的职务经常都是由皇帝本人兼任。他们完全了解并十分重视宗教的价值,因为它是和国家行政联系在一起的。他们尽量鼓励那些有利于提高人民品德的各种庆祝活动。他们把占卜术当作一种方便的推行某种政策的工具;一般人都相信,不论在今世还是来世,任何伪证罪都必将受到报复之神的严厉惩罚,他们也十分尊重这一十分有用的信念,把它看作是维系社会生存的最坚强的纽带。但是,他们除了承认宗教的一般劝化作用,还相信各种各样的崇拜神灵的方式也都同样能产生有益的效果;而且相信,已曾在任何一个国家长期试行,受到时间考验的礼神方式必是对该国的气候和居民来说最合适的方式。 贪婪和对艺术品的喜爱常常使得一个被征服的国家的庙里的神像和各种装饰物被洗劫一空;但是,在仍然奉行他们的祖先所奉行的宗教的问题上,他们全都会感觉到罗马皇帝的宽容,甚至得到它的保护。高卢省似乎是,但也不过仅仅似乎是,在这一般的宽容中的唯一例外。罗马皇帝提比略和克劳狄,在为了消灭以人为祭品的莫须有的借口的掩盖下,彻底消灭了掌握在督伊德僧侣手中的危险的权力;但他们的教士,他们的神灵和圣坛,直到最后彻底消灭一切异教以前,却全都以隐蔽的方式继续存在。 作为一个伟大的君主国首都的罗马城,随时都有从世界各地前来的臣民和外国人到这里定居,他们全都带来他们所在地的他们所喜爱的迷信方式。帝国的每一座城市都有权维持本城的古老仪式的纯洁性;而罗马元老院,却有时利用其所掌握的一般特权,插手制止这种外来宗教活动的泛滥。最让人厌恶和最猥琐的埃及迷信活动就常常遭到禁止;塞拉庇斯和伊西斯的神庙都被捣毁,他们的信徒也被从罗马和意大利驱逐出去。但盲目信仰的狂热却胜过了冷酷的软弱无力的政策。被放逐的人回来了,信徒的数目成倍增长了,重新修复的庙宇比原来的更为堂皇,塞拉庇斯和伊西斯终于在罗马神祇中占据了一席之地。这种宽容也没有违背古老的政治原则。在最为纯正的共和国时期,希比利和埃斯库拉庇乌斯便常有外国使臣严肃地迎请到本国去;答应给被围困的城市的保护神更高的荣誉,以对他们进行诱惑的做法更是司空见惯。 罗马渐渐变成了它的子民的公共庙宇;该城的自由之风已为人类所有的神祇所共享。 II.保存古代公民的纯粹血统,不容任何外族血统掺入的偏狭政策,阻止了雅典与斯巴达的繁荣并加速了它们的灭亡。目光远大的罗马的才智之士轻虚荣而重抱负,认为将不论发现于何处,不论是来自于奴隶或外族人,来之于敌人或野蛮人的高尚品德和优点,全部据为己有,乃是一种更明智,也更光荣的行为。在雅典共和国最为繁荣的时代,公民的总数渐渐从30000降至21000人。反过来,如果我们注意研究罗马共和国的发展过程,我们可能会发现,尽管战争、殖民活动不断消耗原有的人口,罗马公民,在塞维尔·图里乌进行第一次人口调查时才不过83000人,而到同盟者战争开始时期却已经增加到,仅是可以拿起武器为国效命的总人数,已不下63000人。当罗马的同盟者要求享有同等的荣誉和平等权利的时候,元老院宁愿先进行一次兵刃相见的较量,也不肯作出屈辱的让步。萨谟奈人和卢卡尼亚人为他们的冒失行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其它一些意大利国家,由于它们相继一一都转而俯首听命,最后全被允许投入了共和国的怀抱,并转眼对消灭公众的自由也尽了一份力量。在民主政府的统治之下,公民行使着君主的权力;但如果这种权力落到一个暴乱的群众手中,那它便必会先是被滥用,然后便彻底丢失。但当人民的议会被皇帝的行政机构所控制的时候,那征服者和被征服的民族的差异便仅仅在于,他们是第一等的最荣誉的公民而已;他们的增长无论如何迅速,也绝不会再面临同样的危险了。然而,那些听从奥古斯都教导的最明智的帝王,却无比小心地维护着罗马这个名称的威严,把存在于罗马城的自由风气谨慎而慷慨地普遍加以推行。 一直到罗马人的特权已逐步推广,为帝国的全体居民所共同享有的时候,在意大利和各省之间仍存在着一个十分重要的差异。前者始终被认为是人民围绕的中心,并是整个政体的坚强的基础。意大利乃是皇帝和元老院的诞生地,或至少也是他们居住的地方。意大利人的产业全都免税,对意大利人,地方司法官也无权随便加以处置,他们的完全依照首都的形式建立的市自治机关被授权,在最高权力机关的直接监督下,行使司法权利。从阿尔卑斯山山脚下直到卡拉布里亚最边远的地区的一切土生的意大利人全都是罗马的公民。 他们的部分差异已被人忘怀,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由于语言、习俗和社会制度的相同而联合成一个大的民族,其重要性已和一个强大的帝国不相上下。这个共和国正以自己的宽厚政策为荣,也常常得到她的养子的效忠和侍奉。如果她把罗马人的殊荣始终只限于让罗马城内的古老家族享有,那这个不朽的名声势必会在许多方面失去了他的最耀眼的光辉。维吉尔的出生地是曼图亚,贺拉斯自己都说不清他应该算是阿普利亚人还是卢卡尼亚人,那位够资格讲述一串串罗马人辉煌的胜利过程的历史学家,我们是在帕多瓦找到的。一心为国的加图家族发祥于托斯库卢姆;阿尔平兰那个小小的市镇同时具有养育过马略和西塞罗的荣誉,二人中的前者,在罗慕洛和卡米卢斯之后,应该被尊为罗马的第三缔造者;后者,在他把他的国家从喀提林的阴谋中救出之后,更使它能和雅典在善辩方面一决雌雄。 外省情况 帝国的各个省城(如上一章所述)则完全不具有任何公众力量或宪法上的自由。在埃特鲁里亚、希腊和高卢,元老院首先最关心的是解除那里的危险的联合行动,因为它告诉世人,既然罗马靠分而治之的办法获得统治一切的力量,它们就可以通过联合来进行反抗。那些貌似出于感激或慷慨暂时被容许握住权杖的王公,一旦完成了分派给他们的任务,把那被征服的民族完全置于控制之下,他们立即便会被从王座上踢开了。那些曾为罗马效力的自由城邦一开始都会得到作为名誉上的同盟者的奖赏,但很快便不知不觉落入实际被奴役的地位。无论任何地方,人民的主权全都掌握在元老院和皇帝的使臣们的手中,而且这种权力是绝对的,不受任何限制。但是,同样那种曾保证意大利的平静和顺从的较为健康的治理原则也逐渐扩展到了新征服的遥远地区。通过引进殖民地和使那些最忠顺、最有成就的省份加入到自由罗马中来这两种策略,一个罗马民族便逐渐在各省形成了。 “罗马人不论征服了任何地方,他也便在那里住下,”这是塞涅卡通过历史资料和亲身经历所得出的正确论断。土生的意大利人,为欢乐的生活或实际利益所诱,都迫不及待地要去享受胜利的果实;而我们可以说,在亚洲被控制后的约40年中,在米特拉达特的残酷命令之下,一天之内就有80万罗马人被屠杀了。这些自愿的流放者绝大多数都从事商业、农业和税务活动。但在皇帝使军团永久化之后,地方省市全都住满了士兵和退役军人,这些人不论曾否因服兵役受到过土地或财产赏赐,一般都和自己的家属一起在他们曾度过自己的青春时期的地方定居下来。在整个帝国,特别是在西部,凡是土地最肥沃的地区,或交通最为便利的地方,全都专门留作建立殖民地之用;其中有些属于平民,有些则属军用性质。 这些殖民地在一般生活情况和内部政策方面,完全代表了他们的祖辈的做法;而由于他们很快通过友情和姻戚关系甚受当地人喜爱之后,他们终于也对罗马这个名称怀着崇敬之意,并希望在适当的时候能分享罗马人的荣誉和优越条件,而这种愿望十有八九都是不会落空的。各省城市的地位和繁华程度在不知不觉中也已变得和殖民地相近;而且在哈德良统治时期,那些从罗马的怀抱中分化出来的社会,和那些后来被接受的社会相比,其处境究竟孰优孰劣,还是一个值得争论的问题。所谓的“拉丁权利”始终只给与它已表示十分歧爱的城市。只有文职官员在他们任期届满以后,可以具有罗马公民的资格;但由于那类职务总以一年为期,常常只不过在几个主要家庭之间交替轮换而已。那些被允许在军团中佩戴武器的来自省区的人;那些执行过行政职务的;总而言之,凡是曾执行过公务或表现出某种特殊才能的人都会得到一笔报酬,只是这所得报酬的价值却随着皇帝日益更加慷慨而变得日益微薄了。然而,甚至在两安东尼时代,那时城市的自由已为它们的大部分臣民所享受,这种自由也附带有非常具体的利益。绝大部分人民,有了那个称号,便能得到罗马法律可能给他们带来的实际利益,特别是其中有关婚姻、遗嘱和继承权的等等条目;而幸福之路却只对那些得到恩宠或确有成就的人敞开着。那些曾在阿勒西亚包围过尤利乌斯·恺撒的高卢人的孙子们现在都是军团的指挥官,各省的总督,或已进入了罗马的元老院。他们的野心并没有扰乱国家的安宁,相反,却和它的安全和伟大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罗马人对于语言和民族形象的关系问题十分敏感;因而用武力来推广对拉丁语的使用成了他们最为关心的一件事。 古代的意大利、萨宾、埃特鲁里亚和威尼斯的方言早已被人遗忘;但在各省区,东部人不像西部人那么容易接受胜利者教给他们的语言。这种明显的差异使得帝国的两半染上了迥然不同的色彩,这色彩虽在罗马的繁荣如日中天的鼎盛时期在某种程度上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但在夜幕降临到罗马世界的时候,却慢慢显得十分耀眼了。西部国家的征服者同时给他们带来了文明。那些野蛮人一旦被驯服,他们的头脑便马上很容易会接受有关知识和礼貌的任何新印象。维吉尔和西塞罗的语言,尽管不可避免地会变得有些杂乱,却在非洲、西班牙、高卢、不列颠和潘诺尼亚等地被普遍采用,而且仅只是在山区,或在农民中还保留着不多的普尼亚和克尔特的特殊用语。教育和学习在不知不觉中使得那些国家的土著居民具有了罗马人的情绪;而意大利又在时尚和法律方面,对它的拉丁省份起着带头作用。他们越来越热情地追求,同时也越容易得到了,在该国所能享有的自由和荣誉;在文学和武力方面提高了国家的声望,最后还更为它产生了一个连那些西庇阿们也不会反对他们的国人拥戴的皇帝图拉真。希腊的情况和那些野蛮人是大不相同的。他们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完全开化,并已腐化堕落。他们的较高的识见不会容许他们放弃自己的语言,他们过份的虚荣又不会让他们接受外来的制度。他们却在他们已失去祖辈们的美德之后,仍然还保留着祖辈的偏见。在他们被迫不得不尊重罗马征服者高超的智慧和力量的时候,他们却表示对他们的粗俗的举止十分厌恶。希腊人的语言和情绪的影响也并不完全限制在那一度闻名于世的国家的狭窄范围之内。他们的帝国,通过逐步向外殖民和侵占曾经覆盖了亚德里亚海直到幼发拉底的广阔地区。亚洲也布满了希腊城市,马其顿君王们的长期统治向叙利亚和埃及输入了一次无声的革命。在他们的豪华的宫廷里,这些帝王们把雅典人的高雅和东方人的奢侈结合起来,宫廷做出了榜样,他们治下的高级官员们自然都起而效尤,只不过规模要小得多罢了。这便是罗马帝国被分划成拉丁语区和希腊语区的大致情况。在它们之外,我们还可以加上由原来在叙利亚和特别是在埃及的人组成的第三个特殊区域。那些野蛮人始终使用着自己祖先的古老的语言,使自己孤立于一般人类交往之外,这便阻挠了他们自身的进步。前者的懒散和怯懦性迫使他们遭到征服者的鄙视,后者的乖戾和残暴更引起了征服者的仇恨。这些民族都屈服于罗马的权势之下,但他们从来不希望,同时也不配享有罗马城的自由;我们看到,在托勒密王朝被毁后230多年的时间内就从不曾有一个埃及人进入过罗马元老院。 胜利的罗马本身已受到了希腊艺术的诱惑,这话虽几乎已是老生常谈,却仍值得一提。那些在现代欧洲仍然倍受推崇的不朽的作家们,很快就变成了意大利和西部诸省研究和模仿的对象。但是,罗马人的高雅的娱乐却并不曾干预他们公正的政策原则。一方面他们承认希腊文的优美,另一方面却又不忘拉丁语的端庄,在有关民政和军事管理的文件中永远只能使用后者,这是绝对不可通融的。这两种语言在整个帝国同时在两个不同的领域中发挥作用:前者是科学的自然用语;后者是一切公共事务的合法的专用语言。那些同时从事文学活动和其它活动的人一般对两种语言都很精通;而且,在任何省份也几乎不可能找到一个受到广泛教育的罗马公民会既不懂希腊文,又不懂拉丁文。 正是依靠这样一些制度,帝国的各个民族才在不自觉中融入了罗马这一称号和罗马人民之中。不过,在每一个省份和每一个家庭的中心却仍然存在着一种不愉快的情况,也就是说,有些人仅是承担着社会的重担,却并未享受到社会的福利。在古代的自由城邦中,家庭奴隶经常受到残酷的虐待。 在罗马帝国完全建立起来以前,完全是一个暴力和掠夺的时代。奴隶绝大部分是在战争中被俘虏的数以千计的野蛮人,或者是以非常便宜的价格买来的,他们原都过惯了自由的生活,因而全迫不及待地想打碎身上的枷锁,进行报复。面对着这样一股内部敌人,他们不顾一切的暴乱已曾不止一次使共和国濒临毁灭的边缘,如以为了自我保存的伟大法则来衡量,订下最严厉的规章制度,行施最残酷的制裁,似乎都是无可非议的。但是,欧洲、亚洲和非洲的主要民族在一个君王的法则之下联合起来之后,外来的物资供应已不再像过去那么丰盛,罗马人不得不采取了更温和但也更乏味的繁殖方式。在他们的众多家庭中,特别在他们的田庄上,他们鼓励奴隶结婚。天生的情感、受教育的习惯以及一份带有附加条件的财产的占有,都能有助于减少被奴役者的痛苦。奴隶的存在已变得更有价值;虽然奴隶的幸福仍以主人的心情和处境为转移,主人的仁慈,已不像过去常受到恐惧的限制,却受到了从自身利益考虑的鼓励。道德方面的进步,由于皇帝的品德或政策的改善而得以加快了;根据哈德良和两安东尼的法令,人类中最卑贱的阶层也应受到法律保护。关于奴隶的生死问题的裁决权,过去虽有规定,但常被滥用,现在则全由行政官掌握,任何私人无权过问。地下的监狱被全部拆除;而且,遭受伤害的奴隶,对自己所受的不可忍耐的待遇如能提出正当申诉,便可以或者获得释放,或者另换一个较温和的主人。 希望,这是我们处于不幸中时的最好安慰,对罗马奴隶也同样存在;而如果一个奴隶有任何机会使自己显得十分有用,或者极为讨人喜欢,他自然便完全可以希望通过数年的勤劳和忠诚的表现赢得一份无比珍贵的礼物——自由——作为给他的报酬。主人的仁爱常常完全是出于虚荣和贪婪这类实际并不很正派的动机,因而使人感到国家法令有必要阻止,而不是鼓励那种过火的不分青红皂白的慷慨行为,以防止它成为一种危险的滥用。古代司法中有一条原则,奴隶没有属于自己所有的国家;他在获得自由的同时,也便获得作为一个成员进入他的恩主所在的政治社会的权利。这一原则的后果将是由于把罗马城的特权滥用在大群低贱的乱七八糟的人身上而使它失去了作用。因此及时作出了新的规定;只有具有正当理由,并得到行政官批准,通过法律手续被正式予以释放的奴隶可以获得此种殊荣。甚至这些有幸获得自由的人所能享受的也只限于一般生活上的公民权,而被严格排除在政治和军事的圈子之外。他们的儿子,不论有多大功绩和如何富有,也同样被认为绝不配在元老院中占有一席之地;必须要等到第三代或甚至第四代,这奴隶的出身才能完全抹掉。 并不用打破等级的界限,一个遥远的希望甚至也呈现在那些几乎要被骄傲和偏见排除于人类之外的人们的面前。 一度曾有人提出应规定一种特殊的奴隶服装,以表明他们的身份;但马上便有人不无道理地担心,那样做有可能会使他们清楚知道自身的强大而带来某种危险。不用去弄清,严格地说,许许多多,成千上万到底是多少,我们似乎也不妨宣称,被作为财产看待的奴隶所占比例,肯定要比只能算作一种开支的仆人数目要更大得多。明显地具有天才的青年都被送去学习技艺或科学,他们的价格依靠他们的技术或才能的高低来决定。不论是依靠脑力劳动还是依靠技术的任何一种职业,几乎全都可以在一位富有的元老的家中找到。为排场和声色的享乐服务的人员成倍增长,简直超过了现代奢侈生活所能想象的程度。商人和制造业主从经济方面考虑,都宁愿购买而不愿雇佣工人;在农村,被雇佣的奴隶被看成是最廉价、最有效的劳动工具。为了进一步证实早已普遍流行的看法,也为了说明奴隶总人数究竟有多大个数目,我们不妨举几个极特殊的例子。有人发现曾有过如此悲惨的情况:在罗马的一间大厅里共生活着四百个奴隶。这四百个奴隶原属于非洲的一个极为普通的寡妇,她把他们赠给了她的儿子,而自己却还保留着更大一部分财产。奥古斯都治下的一个已获得解放的自由人,尽管在内战时期,他的财产蒙受了很大的损失,死后却留下3600头牛,25万头(原文如此——译者)小牛犊,以及几乎和小牛犊算在一起的4116个奴隶。 承认罗马法律的罗马公民、地方人口和奴隶究竟各有多少,这虽是一个重要问题,但现在已根本不可能作出精确估量了。我们获悉在克劳狄乌斯皇帝担任人口统计官时期,他所统计的罗马公民共为6945000人,这个数字再加上适当比例的妇女和儿童,总数应在两千万左右。更低一级的子民共为多少现在无法肯定,各种说法不一。但是,在我们把各种有影响的因素仔细加以考虑之后,我们似乎可以估计,在克劳狄乌斯时期存在的地方人口大约为不分年令、性别的全部公民的二倍;奴隶数则至少和在罗马世界居住的自由人的总数相等。按这一不很严密的估算来看,那罗马帝国的总人数便将升至约一亿二千万。这一人口数量可能已超过了现代欧洲的人口,而且是自有史以来,在一个统一政府统治下组成的人口最为众多的社会。 罗马人所采取的温和的、包罗极广的政策也便很自然带来了内部的和平和团结。如果我们看一看亚洲的君主国,我们看到那些国家在中央是独裁统治,而对边陲地区却鞭长莫及;对税款的征集或司法权力的推行,都得靠驻军的力量;敌对的野蛮人在国家的中心地区,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范围,世袭的地方霸权篡夺了各省的统治权,许多臣民,虽然不可能得到自由,却随时都想发动叛乱。但罗马世界人民的顺从却是一致、自愿和始终如一的。被征服的民族,完全和一个伟大的人民融合在一起,便完全放弃了重新获得独立的希望,不,甚至连那种愿望也不存在了,他们几乎已不再感觉到罗马的存在与他们自身的存在有什么区别。罗马帝王已经建立起来的政权,毫不费力地笼罩着他们所统治的广大国土,在泰晤士河河岸或尼罗河河岸推行这一政权,可说完全和在第伯河河岸一样通行无阻。建立军团的目的是为了打击公众的敌人,而行政官员却很少需要军队的帮助。在这个普遍都有安全保障的国家,皇室成员和一般人民的闲暇时间和财富全都被用来给罗马帝国锦上添花。 回目录、01两安东尼治下的黄金时代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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