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正常的体验网站,请在浏览器设置里面开启Javascript功能!
首页 > 陈应松

陈应松

2010-12-14 7页 doc 40KB 35阅读

用户头像

is_525369

暂无简介

举报
陈应松写作的两个问题 ——在广西北部湾作家群高级研修班的演讲 陈应松 鬼子给我打电话要我来广西给大家讲讲课,等于是给我出了个难题,我说我讲什么呢?在广西你跟东西讲就够了,你们可是全国重量级的作家,莫非应了一句老话,远来的和尚好念经?他说你给大家讲讲怎么样在生活中发现写作灵感的问题。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有细想,说多了像宣传部组织的英模报告团一样的,不停地宣传你自己,我怎么深入生活啊,我怎么写作啊,讲多了会让别人很厌烦的。每个人都有他写作的本事。我既然答应来,我还是要说说我的思考。寻找这个东西,是受内心指使的,它是一个清晰的行动,你要在心里...
陈应松
写作的两个问 ——在广西北部湾作家群高级研修班的演讲 陈应松 鬼子给我打电话要我来广西给大家讲讲课,等于是给我出了个难题,我说我讲什么呢?在广西你跟东西讲就够了,你们可是全国重量级的作家,莫非应了一句老话,远来的和尚好念经?他说你给大家讲讲怎么样在生活中发现写作灵感的问题。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有细想,说多了像宣传部组织的英模报告团一样的,不停地宣传你自己,我怎么深入生活啊,我怎么写作啊,讲多了会让别人很厌烦的。每个人都有他写作的本事。我既然答应来,我还是要说说我的思考。寻找这个东西,是受内心指使的,它是一个清晰的行动,你要在心里想明白。我今天想讲两个比较重要的问题:一是为什么写作?二个是寻找什么? 为什么写作? 这个问题不搞清楚,后面其他的就不要谈了。在座的大多是有些影响的青年作家,是广西文坛的希望,都发表了不少作品,但这个问题必须解决。我在来北海的车上跟鬼子说了我要讲这样一个问题,他说在八十年代初的《世界文学》上,有几年有一个对中国作家的问卷,即:你为什么写作?可惜我没看到,因为八十年代初我写诗,没订这个刊物。我这两天刚好看到有一篇文章,提到法国的《解放报》曾经为各国作家了一个问卷:“你为什么要写作?”问到你们广西籍的作家白先勇——他是白崇禧的儿子,白先勇回答:“我想把人类心中无言的痛楚转换成文字。”这只是一种说法。关于我为什么要写作,我也曾回答过。如果我现在给你们一个问卷,你们都可以回答。但回答了并不表明你们已经清楚了为什么写作。写作的理由是千奇百怪的,有的是从小爱好,有的是受周围人影响和刺激,有的是受虚荣心的驱使,因为要出名嘛,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有的是写着好玩儿,写着写着也写出点名堂来了,越写越喜欢。但再往上又上不去,这种情况最多,处于不上不下的黏滞胶着状态。 我们先不管你是什么原因爱上写作,你既然踏上了写作这条路,既然你承担了这么一个社会角色,被人称为作家,你就要承担它所有的鲜花与荆棘,你就要像个作家。有的社会角色是很清楚的,比如律师,就是替人打官司的,作辩护的;老师是教书育人的,传道、授业、解惑的;医生,救死扶伤的。作家呢?真的一句话说不清楚,不知道作家是干什么的?有时候像一个心理咨询师,为别人的心理疗伤的,安慰大家的;有时候像江湖侠士,替天行道打抱不平的;有时候又像太监,专门给主子献媚的。面目非常含混,也没有一个在人们心目中的准则。这也导致了作家太多太多,加入作协的也不统一,一些有权有钱的官员、商人很容易成为作协会员。这是指不正常的情况。一般来说,作家就是给社会提供虚构性文学作品的人。但是一个社会角色他有权利要求这个社会什么,比方自由写作,但也有义务和责任。 为什么写作,反过来推,就是这个社会需不需要你的写作,作家是不是一定非要存在的一种人,一个行当。 不可否认,作家一直以来是受人尊敬的,就是文革,大家也尊敬作家,在焚书坑儒的年月,我们还从火堆里抢书,藏书,在学校图书室偷书。那些被称为毒草的小说是我们的最爱,越是毒草越爱看。文革结束后,我们记忆犹新的一个奇观,就是连夜在新华书店门口排队买外国小说,像巴尔扎克的《欧也妮·葛朗台》、《高老头》,小仲马的《茶花女》等等。在书店排一夜的队购买一本再版小说的情景,确算得上千古奇观,这反映了人们对作家的尊重和对文学作品的一种久旱逢甘霖的渴求。 从读者的角度说我们要读书,要读,就有人要写。现在我们已不要读书了。现在什么都好卖,书不好卖,文学刊物不好卖。一个省花那么多钱那么多人编一本文学杂志,在一个十三亿人口的大国,竟然只有千把份订户。文学处于供需严重失衡的状态。我们就非常糊涂和纳闷了:我们为什么要写作呢?人家又不需要啊。 古代作家为什么要写作?他既不想出名也不想在经济上、政治上捞一把。曹雪芹为写《红楼梦》愁了上顿无下顿;写《金瓶梅》的老兄干脆搞了一个网名:兰陵笑笑生。是怕惹祸?怕文字狱?既然怕他为什么又要写呢?这就是他非写不可了,他的人生就是要写这本书,他憋得不舒服了,像鸡要生蛋一样。他对那个时代那些人必须有话要说了。那么我就要问问大家,你们为什么要写作呢?是不是有话可讲,非讲不行?不写出会憋出病来?翻开《小说月报》、《小说选刊》后面的“报刊小说选目”、“报刊小说概览”,人都会发晕,一个月竟有这么多人在制造这么多的小说,还不包括不计其数的内刊,不包括网络小说。你一上网,上那些文学网站、读书网站,你肯定会发晕,小说现在是铺天盖地,人们为写小说好像到了发疯发狂的地步。但,我们的小说没人看,就证明文学对人的兴趣不大,对社会的进步,民族的兴衰没任何作用,连消遣、娱乐的作用也非常有限,甚至会给人带来阅读的厌倦和恐惧。实话说,现在的一些小说的确难读,不用说中短篇,长篇有几部好读的?在座的青年作家老实告诉我,你们写作是受到什么样的作家和作品的影响啊?肯定是外国的作家和外国的小说,这是毫无疑问的。那么中国的小说怎么这么难读呢? 造成这种问题的根本原因就是我们的作家没有搞清楚为什么要写作。结果作家把自己写作的标准弄得很低很低,很茫然很茫然,很随便很随便,写得千奇百怪,莫名其妙。 其实现在青年作家的眼界和素质都不低,起点比我们当年高不知多少倍。在文化层次上,你们是高的。再赶上了什么书都能读到的年代,什么好的外国小说在网上都能买到,又没谁反对你写什么,你可以搞后现代,可以搞先锋,可以搞奇幻魔幻,可以搞批判现实主义。这样的好机会,为什么作品却上不去呢?问题就出在他没有明确的写作目的,写到哪算哪,作品一构思,出发点是极具个人化的,琐碎的,无关痛痒的,连自己可能都提不起兴趣的东西。当然谈起国家、社会的问题矛盾,他们往往慷慨激昂,可是却无法与自己被称为心血的作品联系起来,总是避开写。我们承认还有一个技巧的问题,但在青年作家中,有一种极坏的集体认同,就是:艺术是艺术,现实是现实。特别在一些小圈子中很严重,互相影响,以为他们的作品才是纯粹艺术的,别人的都不纯粹,是为了肮脏的目的写作的。这是一种狂妄的自卑。据说这种圈子艺术在诗歌中更严重。 关于小说创作,我认为它必须要借助于民意裹挟的力量写作,这点非常重要。其实,你与民意和来自民间的力量,来自民间的情绪站在一起的时候,你大约才能明白为什么写作。没有这样一股外来力量的推动,无论你的写作技巧多么强大,内心多么自信,你的才华如何的高,你的作品一定是上不去的,无法达到一个时代所要求的高度和境界。有些人的脑子是进水的,有的说我是为个人的内心生活而写作,有的说我是为祖国而写作,有的说我写作是为了休闲。这都是糊涂的认识。我身边的青年作家就有。但我不会反驳,我认为你同这些人是讲不清道理的。越是不开窍的作家越顽固,越出奇的自信,到了自恋狂的地步,可本事又不大。 你说写作是一种很随便的生活,很轻松很平淡的很舒适的方式,这个我不同意。写作是很苦的事,决不是休闲打发时光。看了这期(09年第6期)《小说选刊》的知道,我在《〈巨兽〉创作谈》中的第一句话就是:“小说对人体是一种摧残。”当然我不是说它会把人弄得病病歪歪,甚至摧毁你的身体,我说的主要是对精神的摧残和折磨,有时真的会让你心力交瘁。我第二句话就是:不过我也找到了一种对抗这种摧残的办法,就是到乡下去,拼命地补充能量。 现在我们的青年作家很容易成为咖啡厅、酒吧、迪厅、歌厅、茶寮、高级商场或者旅游度假村的常客,动不动就会出现在这些地方,非常时尚。跟柳青、赵树理、周立波时代的作家判若两人,完全不同了。你现在很难在田间地头、在工厂矿山、在昏暗陈旧的居民区找到一个作家,能看到作家的身影,看不到了,完全看不到了。我们的写作方式跟前辈作家比,发生了根本性的、也是十分危险的改变,而过去作家却是走向守旧和传统的,披一件放羊人的皮袄,与农民抽一锅旱烟,与工人在一个矿井里吃饭。那可不是做秀的,他不是官员。他需要那样。我想提醒大家的是:生活可以时尚,但是我们的文学是不能时尚的,它必须与时尚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文学是一种古老的传统和坚守,它必须有一种高贵的、古雅的、朴素的品质在里面。文学是要渗透到民间和我们生活的角落中去的,它与政治宣传制造的假象和商业亢奋制造的假象都要保持相当的距离。我们往往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它们的俘虏。 由于资讯非常发达,也比较开放,我看现在也没有哪一个青年作家还躲在象牙之塔里,比如都知道官场是怎么回事,城乡差别是怎么回事,贫富差别是怎么回事,官民之间是怎么回事,官商之间又是怎么回事。你不能仅仅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作为一个作家,要呈现,要非常详尽地、真实地、细致地呈现这些,要接近这些,这就是作家作为一个社会角色所要做的,所要表明的态度,所要发出的声音,所要书写的文字。你明白,并不等于你感受到了,你感受到了,并不等于你强烈地感受到了,你强烈感受到,并不等于你自己遭遇到了,你的内心受到的冲击是不是到了非要写出来不可的份上?你撞到那个痛点没有?你可能觉得这太难了,也许有另外轻松的写作走向成功的,都一样,你抱着这种侥幸,有点自欺欺人的味道。很多人被这种写作的难度所吓倒,退而求之,转向另一种活法和另一种写法,渐渐熄灭了心中的那团火,不再有介入生活的欲求,因为没触到那个痛点,他也没有向大众或者向历史向现实倾诉的渴望,认为走向小众也是一种美妙,有一个知音是一个知音,甚至不要知音也行,自我欣赏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这样的话,你的发言谁会在意?你的作品谁会去读呢? 因此我说,现在我们的作家其实还不如一个网民,一个无名的网民揭露的某个骇人听闻的事情真相,受到关注,在一个庞大国家掀起连锁反应比比皆是,甚至可以改变一个国家政治生活的走向。而作家却躲在谁也不知道的角落里,写他自己的哀怨情愁,孤独无聊。在互联网时代,这种反差愈来愈大。网民正推动着我们的社会向公平、正义、秩序和民主化进程迈进,这个事实毋庸置疑,清清楚楚。就湖北来说,前几年有一个孙志刚事件,一个大学生在广州街头因为没有带暂住证而关进收容所被活活打死,网民非常愤怒,结果是结束了中国的收容审查遣返制度。今年有一个邓玉姣事件。这个女孩长得很漂亮,虽在洗浴中心却洁身自好,一个弱女子,面对那些侮辱她的乡镇干部,没有屈服,拔剑而起。这样的杀人,却得到了全国网民的声援,我在荆州问过一个公安局的人,他说这在过去是一定要判的,至少10年,但是,她却无罪释放了,民意不可违呀。可以感受到民间正义和愤怒的力量是多么强大,简直不可战胜!网民是不可战胜的!可是一个作家你连愤怒都不曾有过,情绪平静单一,十分悠闲自在。有许多中国作家感觉不是置身在中国现实中的人,他们的写作情绪与老百姓完全不相干,这真是咄咄怪事,令人不解。美国作家斯坦贝克有《愤怒的葡萄》,人不仅愤怒,连葡萄都愤怒了。拉美作家谁当年没有作品抨击军事独裁者?马尔克斯写过《族长的没落》。如果我们的情绪没有一点越轨的话,我认为文学就死了。 作家现在也不如记者。许多有良知的记者,为了揭露某个事件的真相,什么造假、贩毒、骗局,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进入到现场,会受到死亡的威胁。国外作家甚至比记者还勇敢,同样具有一种社会调查癖,受到死亡威胁、流放、追杀,这种例子很多很多。但是在中国目前这种充满了现实矛盾的生存环境中,我们的作家不是在战壕里,不是在第一线,前哨阵地,而是节节败退,退守,把我们的写作现场紧缩,写作空间紧缩,紧缩到我们的书房,紧缩到我们的内心。中国作家的从业方式在现阶段是最没有危险性的,他肯定不如一个建筑工人吧?不如一个煤矿工吧?不如一个记者吧?不如一个农民吧?不如一个警察吧?不如一个医生吧?医生有时还有医患纠纷而出危险的。一个运动员运动过量会猝死、受伤。作家没有风险,政治风险也为零了。政治也忘记了作家,把作家放在角落里,社会的边缘。这样的职业所创造出来的产品——我们的作品有什么价值呢?绝对是没有价值的,没有分量的。 而我们的作家,为了简化写作,还喜欢把尖锐、严峻的现实平庸化和温柔化。他懒得去找麻烦,找罪受。我们的作家在处理他的写作问题的时候,是非常势利的、算计的、小心眼的。他不是不计成本的大投入,而是企图以最小的成本,获得最大的利益,甚至想干无本的买卖,空手套白狼,企图毫不费力,投机取巧就能一夜爆红。如果不能的话,一再破灭这种幻想的话,他就甘居平庸,在毫无风险系数的写作中苟且文字。 没有风险,没有责任,没有痛感,没有难度的写作,没有是非观,没有感情投入的写作,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写作。我认为,对许多作家来说,当下最需要的是端正写作态度,学会敬业。 作家应是他的时代的激烈中心,如果这句话没有错的话,对任何主义任何流派任何技巧的写作者都是适用的。就是不以现实为猎取对象的作家,比较自恋和个人化写作的作家,他的内心也应是时代的激流和风暴。 寻找什么? 在生活中寻找灵感我认为这只是一个技巧的问题,不是写作最关键的问题。我前面说到了寻找的问题,以及真相问题,寻找真相。我认为一个写乡村题材的作家首先应成为山野的调查员。再就是,任何一个作家,必须成为事件真相的知情人。所以说当我们谈到某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谈到如今的农村现状后,有人往往会感叹:“噢,是这么回事啊!”“真是这样,不可能吧?与事实差距太大了吧,我怎么不知道?”其实许多作家对现实的真相几乎一概不知,全凭道听途说。就算你从网上新闻报道上知道一鳞半爪,那些深处的令人心痛的细节你也不知道,全部要靠你自己去观察。真相包括细节,这正是我们作家最需要的。寻找创作灵感,这个问题我从来没细想过,我只是保证我的写作是鲜活的,像刚从田野上采摘的菜蔬,不是蔫巴拉叽的。很多作家的作品是蔫巴拉叽的,不知道是从哪里翻箱倒柜搞来的东西,霉味扑鼻。但要我总结怎么发现灵感,我可能不好讲。灵感这东西本来就是有些玄的,来无影去无踪的,稍纵即逝的。但我也慢慢试着来说个一二三,谈谈自己的一点经验吧。 我认为在生活中寻找和发现,是给那些有准备的人的,你如果不是一个有心人的话,你跟我一起下乡,我可能发现了很多东西,你一点也没发现。另外,发现啊寻找啊,首先你内心要有急切寻找的渴望。有的人没有这个渴望,甚至有的青年作家反驳我说,写作根本就不需要材料,不是材料的问题,你陈某人不就是满世界找材料吗?我无言以对。我承认现在的青年作家有这方面的天才,全凭想象和虚构就能把小说写得很好。后来我发现某个所谓写得很好很牛的年轻女作家,她构思得精巧无比的故事,还被选刊转载过的,是根据碟片来的,很老的一个法国的故事片来的。她以为全世界的人都没看,或忘记了。年轻的作家还是要材料,只是他(她)要的方式有点机巧,有点黑暗,有点侥幸。 现在小说的原材料来源五花八门,这当然是时代的进步,也让一些作家误入歧途。当然也不排除一些作家尝到了甜头,尝到了大甜头。原材料或者姑且叫灵感来源吧,有的是靠回忆写作,有的靠虚构写作,有的二者都有本事。80后,90后,可以写唐朝的宫庭生活,写江湖武侠小说,盗墓小说。这类书很多很多,很容易找到模仿来源。这类游戏也很多,大部分游戏转换成文字就是一部精彩的长篇——有些人是从这里来的;三是靠读外国小说找灵感,这还是比较好的;四就是靠碟片,许多很有名的作家也是靠外国的碟片来刺激写作,构思故事。这些人比较老奸巨猾,借鉴得天衣无缝,不像某些青年作家那么蠢,常常原样照搬;五是靠网络、新闻。有报道作家之间出现了撞车,就是根据同一则新闻写的;六就是靠生活写作,靠生活找材料和灵感。这一类人又分成两类,一类是完全写生活而不注重艺术的,如主旋律作家,如写官场的,改革的。另一种就是以生活充实他的艺术力量,补充他的艺术能量,我以为本人就是这样,用生活来武装自己。 我认为,与其说是找灵感,不如说是寻找真相与事实、立场与激情、语言与人情世故,再就是:所谓寻找,就是占山为王。 一.关于寻找真相与事实,前面我说到了重要性,比如现在的农村,早已不是税费时代三农问题十分尖锐的农村,当时的村干部就是“催粮派款,结扎引产”。我的《狂犬事件》就是写的税费时代村干部与村民对立的。后税费时代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新问题。你必须去倾听了解和深入调查,甚至今年油菜、小麦、稻谷、瓜果的价格行情你都要清楚,用什么农药,用什么化肥都要弄清楚。有几个问题你非要弄清楚:土地问题、乡村民主建设问题、乡村社会保障问题,还包括民俗风情。我说的是非常非常详尽的事实,是有别于报纸和文件上面的,有别于乡镇领导、村支书给你的的真相。一件事情,你听官员讲,跟听农民讲,会讲出两种完全不同的版本,两种完全不同的结论。村干部是一个什么概念,乡镇干部是一个什么概念,农民又是一个什么概念,种田又是一个什么概念,形势变化非常之快,发展也很吃惊,一切处在变化中,你有大量的事实真相烂熟于心,还愁写不出作品来!写不出来就是你没搞清楚。 二.是寻找我们的立场与激情。真相事实找到了,立场就找到了。“哦,原来是这样的!”你就知道站在哪边,站在哪个地方说话。作家必须有非常鲜明的是非立场,爱憎分明。当然也有人我说现在我在进步,立场出现了混沌,陈述出事件的真相,不作道德判断和是非评判,让小说的情感更加复杂,既不诅咒什么也不歌颂什么,你既不说他是英雄也不说他是狗熊。但作品深处的立场还是非常需要的,没有立场你怎么构思小说?混沌也是一种立场,混沌不是模糊、含混,不是茫然。一个作家是根据你的立场构思作品的。 激情。小说需要激情,需要持久的激情和书写的冲动。比如我一个中篇要写至少两个月,长篇写了三年,激情不能中断,必须保持旺盛的生命活力和语言活力,还要每天保持那种强烈书写的冲动,这从哪里来?还是从生活中,从田野中来。我觉得城市里的书写,比方散文随笔的书写真的好可怜,为一棵路边的小草感动,竟能写出几千字的文章来,拿武汉话来说:我信了他的邪!为墙缝里生出的一种无名小花感动,甚至为一只蚂蚁能过马路感动,令人瞠目结舌。他没什么感动的东西了,他看到的新鲜玩艺儿就是这些。你为什么不到田野里去?为浩荡的野风感动,为大片大片的野花感动,为铺天盖地的油菜花、麦子和秧苗感动,那不更加壮观?一些人是没有条件下乡,每天8小时工作,一些人是不愿意,大量时间在家睡觉上网,睡觉睡到自然醒,上网上到自然昏。我自己因为习惯了下乡,我在城里是蔫的,不讲写作,人像死了一样的,一到乡下就活了,先不说写作的冲动,人活了,生命和激情又回到了体内,有了一种与自然和农人交流的感情,理解他们,同情和欣赏他们的感情,然后就有了一种想替他们说话的冲动。因为农民在这个社会基本上没有话语权。当然作家也没有多少话语权,一本一本的杂志和小说,你感到说了这么多,依然不敌官员的一句话。但作家总比农民好点儿。在这样人人可以说话的网络时代,你也很难见他们说话。你有这样一个机会替他们说话多好。这种理解,就是在那种真实得令人发抖的现实中,在与他们的交往中,对土地的访问中,对乡村、对劳动、对劳动人民的生活,产生了感情。哪怕这种感情非常复杂,但不是麻木的,有隔膜的,不搭界的,无知的。 三.是寻找语言和人情世故。我们现在的小说语言当然有当代的风貌,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的语言离老一辈作家老舍、赵树理、周立波等有相当的距离,我们在语言上下的功夫远不及他们。他们是在生活中寻找语言的人,他们的语言与他们的题材可以说是完美地、天衣无缝地粘合在一起,包括人物、人物的语言。什么人讲什么话,三言两语,呼之欲出,现在作家有这个本事的不多。我们应该承认他们。我把人情世故和语言放在一起说,因为这种人情世故是一个作家非常需要也必须懂得的,生活的琐细之处,描绘的生动之处,对人的拿捏,全在人情世故的把握。你不到生活中去,不到民间去,你不能得到,比如我认识一个80后的村官,86年生的,湖北大学毕业的,他陪你到农民家中去,他跟什么人寒暄什么,都恰到好处,这还不是语言拿捏的功夫!非常有礼貌,比我还老练成熟,你需要什么,他也是总能满足。吃饭时给你摆放碗筷餐巾纸,要添饭时抢着给你添饭,80后因为大多是独生子,是最不懂人情世故的,也是不会说话的,以自我为中心的。但我见到这样一个孩子,刚刚毕业两年,这都是在乡下锻炼出来的,这样的孩子一定会有出息,干什么都会有出息,从政,从文,都具备了必要的条件。 这些寻找其实是一个作家必需的基本功,我们很久都不再提这些了,仿佛说这些是一种落伍的表现,说一些“消解”、“解构”之类的名词才是时髦的,新潮的,跟上形势的。可是,对于一个作家,说这些词儿又有什么用呢?还是得拿作品说话。 最后一点我要说的是,所谓寻找,就是抢占山头,占山为王。我们的作家没有占山为王的土匪意识,我希望大家多一点土匪意识。你想过没有,你寻找什么?你寻找的目的不就是自觉自愿地把自己同别人区别开来吗?就是要找到与任何人都不同的写作,认清你不能走他人的路。特别在一个省,一个地方,别人去写市民生活你也去写市民生活吗?不行。别人去写军旅生活你也去写?别人去写官场名利双收了你也去写?不行。别人去写历史题材你也去写?别人写底层,你也去写底层,那已经晚了,过了这个风头了,你又是重蹈他人覆辙,拾人牙慧,别人已经捷足先登。过去我们听说过什么作家群之类,什么红土地作家群、黄土地作家群。许多省都有作家群之类的说法,就是在写作面貌、写作方式、写作题材上大致相似。但你们这个北部湾作家群不是这个意思,是要办这个高级研修班的一种习惯说法。作家群作家群,结果这个地方一个作家都出不来。原因很简单,大同小异。过去写工业的也有这种说法,什么石油作家群、钢铁作家群。湖北就有钢铁作家群的提法,但最后也没见一个特别有影响的,而且这些“群”最终导致集体沉沦甚至是消失。原因很简单,它是违背艺术规律的,一个题材不能一窝蜂,一拥而上。 写作说穿了就是各自为阵,占山为王。你想干点事,你总不能在别人的地盘上打打杀杀,除非你有一剑封喉的本领,把别人杀翻了,取而代之。比如你把鬼子杀掉了,你坐在他的位子上,但这是不可以的,他已经在文坛上获得承认了,有了自己牢固的位子。土匪是可以的,你把他杀了,把他的小老婆抢来做你的压寨夫人。在文学上一旦别人有了他的地盘,你必须尽快远走,远离这个人——我是说在写作追求上,远远地到一个荒无人烟不为人知的地方去开茅荒,写别人从来没涉足过的题材。比方写山,我们湖北我看没有写得很好的,不怎么样,我就去了神农架,海拔并不高,三千米,可现在神农架在文学上总有了一定的高度吧,我想。我占了这个山头,我把自己同别人分开了。湖北作家何其多,何其厉害,你惹不起躲得起,躲开他们的光芒,到远处去,不去扎堆,不去凑热闹。这块地盘没人写,我来写一种与你完全不同的小说,你有了你自己的山头,你用作品竖起了自己的旗帜。现在说个不好听的话,哪个还敢去写神农架?那不是自取其辱!我看也没有这么傻的作家了。广西的作家也是何其多,鬼子他是鬼子,你就写八路;东西写了东西,对不起,你只能去写南北,是不是这个道理?革命是一样的道理,当年洪湖被贺龙占住了,百色被邓小平占住了,井冈山被朱毛占住了。革命或者土匪有一个词叫“起事”。太平天国就是在广西起事的。作家不一样吗?你是在哪儿“起事”的?你有没有你自己的地盘起事?要说我有什么经验,这就是一点小小的经验,同样是被逼出来的,在强手如林,文坛上到处都是悍匪强盗横行的情况下,你没有什么好温柔的,你必须杀开一条血路,抢占一个山头,趁早建立起自己的根据地,有了自己的老巢,成为一山之主,一寨之王,那么你在文坛才有一丁点立足的地方。 谢谢大家。
/
本文档为【陈应松】,请使用软件OFFICE或WPS软件打开。作品中的文字与图均可以修改和编辑, 图片更改请在作品中右键图片并更换,文字修改请直接点击文字进行修改,也可以新增和删除文档中的内容。
[版权声明] 本站所有资料为用户分享产生,若发现您的权利被侵害,请联系客服邮件isharekefu@iask.cn,我们尽快处理。 本作品所展示的图片、画像、字体、音乐的版权可能需版权方额外授权,请谨慎使用。 网站提供的党政主题相关内容(国旗、国徽、党徽..)目的在于配合国家政策宣传,仅限个人学习分享使用,禁止用于任何广告和商用目的。

历史搜索

    清空历史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