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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羽天关-中

2011-03-09 50页 pdf 355KB 37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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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羽天关-中 飞羽天关 第十二章 神秘乡 小关一时真被这老道的气势,以及一二三四点等推论分析,唬得一愣一 愣的,全然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换言之,他乃是连防守之力都没有了。 “现在轮到你了。”雷真人笑眯眯地说:“但最好说些比较更有趣的话。” 小关也有他自己混的一套,经验告诉他,假如对方叫你坐下你就坐下, 叫你讲话你就讲话,这样铁定已失去了先机。 所以他直觉地拒绝开口发言。 不过,单单是不讲话又不是办法。 幸而李百灵这可爱可恨的妖女已经替他准备好。唉,这个妖女真气人, 半夜三更的上哪儿找她呢? 她会不会有危险? 他掏出那封信...
飞羽天关-中
飞羽天关 第十二章 神秘乡 小关一时真被这老道的气势,以及一二三四点等推论分析,唬得一愣一 愣的,全然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换言之,他乃是连防守之力都没有了。 “现在轮到你了。”雷真人笑眯眯地说:“但最好说些比较更有趣的话。” 小关也有他自己混的一套,经验告诉他,假如对方叫你坐下你就坐下, 叫你讲话你就讲话,这样铁定已失去了先机。 所以他直觉地拒绝开口发言。 不过,单单是不讲话又不是办法。 幸而李百灵这可爱可恨的妖女已经替他准备好。唉,这个妖女真气人, 半夜三更的上哪儿找她呢? 她会不会有危险? 他掏出那封信,托在掌中,冷冷地笑。 他这么一装腔作势,雷无眼不由得很小心很注意盯视那封信。封面上全 无字迹,信笺内容如何则未可得知。 雷真人看了一眼,又看了第二眼,接着连看了好几眼,面色微有变化。 “哈,这老小子可真被我唬住了,唉,不对,这仍然是妖女李百灵的把 戏而已。”小关沉吟忖想。眼看雷真人神色变动,自己心里不禁一时矜喜, 一时又颓然若有所失。 当下不禁又想:“这封信莫看空白一片,恐怕我所料不差,真的含有大 大古怪在内。”李百灵的奇奇怪怪手段,小关可瞧得多了,故此对她确实很 有信心。 “信笺上有多少个字?”雷真人问,神色令人颇感凝重。 “我怎么知道?反正写得密密麻麻,谁会数数看有多少个字?” “我跟你打赌,这封信连一个字也没有,你敢不敢赌?” “嘻,你这老道是怎么当的?”话出口时可就想起雷天眼也用这句子语 气,对不败头陀说过。 但小关懒得多想,继续道:“你身为修道练气之士,怎可跟我这等俗人 赌这赌那?你老人家究竟修的是哪一门子的道?” “你敢不敢赌?”雷真人不让他岔开主题,话短声冷。 “我⋯⋯我⋯⋯哼,你想赌什么?” 雷真人的微笑有如老猫抓到小老鼠,道:“我赢了,这封信归我所有。 你若是赢了,我送你一样宝物。” 小关明知输定,现下只不过口硬而已。 所以他对这场打赌,当然一点儿都不起劲。 “什么宝物,说来听听看。” “随便你挑,我的宝库里可真有不少很值钱的东西。” “不行,谁知道你有没有把最珍贵的另外找地方藏起来?” “这话的意思,也等于是说如果我没有另行收藏任何宝物的话,你就跟 我赌,对不对?” 雷真人的话步步紧扣,比八爪鱼还厉害,把小关缠得死死的。 “呶,小关,你仔细看看我的拂尘,其中有些尘尾是汗血宝马的尾巴。 只要有一根碰到这信封,便突然有很奇怪的变化。” “什么奇怪的变化?”小关这个小江湖,如今可真被雷天眼这个老江湖 弄得昏头转向、迷迷糊糊了。 只见雷天眼真人拂尘无风自动,其中真的有一根红色透明的长毛,一下 子落在信封套上。 小关定睛看时,只见那透明红色长毛忽然像灵蛇般卷住了信封。 而此时另外有十几根金色和银色的长丝蓦然弹起,宛如十几把利刀利剑 分别锥刺小关腕臂和面门要害。 小关好像骇呆了,连眼皮也没有眨,更别说移动了。 只见那些金丝银丝之中,有两根刺向眼睛的,一根刺向人中大穴的,一 根刺向咽喉要害的,迅急如风,凌厉如电。 但却都只差黍米之微便已骤然停止。 这几根金银长丝,只要中上一根,虽不当场丧命,却也必受到重伤,终 身残废。 故此,只要是有眼力瞧得出厉害,又有本事闪避之人,决计不敢坐着不 动。 雷天眼真人可真敢跟任何人打赌这一点。 他敢肯定小关乃是来不及躲避,赌什么都可以。不过,他若是跟小关打 赌的话,不难一夜之间连裤子也输掉。 因为事实上小关也正是瞧得出那些可以杀人取命的金银长丝,绝对只能 刺到这儿为止,想再前进分毫之微也办不到。 所以他何必躲避? 这时另外那根红色透明长毫,卷住信封,忽已缩回雷真人手中。 小关摆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任得雷天眼得意洋洋地抽出信笺。那信 笺上果然一片空白,只字皆无。 “瞧,小关,你输了是不是?”雷真人让他瞧看:“你说有很多字,但 为什么我看不见呢?” 小关装出很老实似的,摇头道:“不,你眼睛一定有毛病,这信上明明 写了很多字。你真的看不见?” 雷天眼定睛看时,笺上只字全无。 他忍不住揉揉眼睛再瞧,结果当然还是一样。 他是号称天眼,这对眼睛在当今之世,若是认了第二,可当真还没有人 狂妄得敢认第一。 所以他揉眼再瞧实在是极多余之举。 “没有字,我看不见。” 雷真人说:“你既然说有字,那么你念给我听听。” “明明一开头就有七个大字。”小关以怀疑眼光在对方面上瞧来瞧去: “你的眼睛一定要快点儿去检查,我看必有问题,我免费念这几个字给你听 好不好?或者你把阿雷叫来,叫他读出来好不好?” 这真是叫人难以置信之事! 雷天眼的天眼,居然会瞧不见信笺上有没有字?但话说回来,雷天眼又 怎能够看得穿信封套,很肯定地说信笺里没有字? 由此可知李百灵这无字之信,必有古怪。 而既然有古怪,则信口胡说八道一番,硬把没有字说成有字,谅必可以 使对方大大困惑。 小关根据此一逻辑,胡搞乱干,果然把雷天眼真人唬得有点迷糊起来。 “老道,你听着,那七个大字是,雷天眼,你上当了。” 他念出雷天眼名字时,手已伸出,并且已在对方手中拿起了信封信笺, 念完“你上当了”四个字,信笺已塞入信封,而整封信也塞回口袋里。 这一连串动作,看来不快,可是雷真人却来不及移手避敌,等到信落人 手之后,又来不及出手去夺。 而那封信已经隐没于人家口袋里了。 雷天眼骇然瞠目,额上霎时已隐隐可见冷汗。 他自问有生以来,识得宇内无穷数的奇人异士,也见过不知多少神功绝 艺。但若论速度,竟然想不出有哪一个人可以比得上这个小关。 这个人究竟是谁? 他此来包含什么祸心? “上当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上当的意思,就是在价钱方面,已经不能讨价还价了。” 小关向他解释。 本来嘛,小关并无恶意,假如雷天眼不耍心机手段,他也不必大费周章 地抽冷子夺回这封信了。 现下情况不同,小关的应付方法当然也有所改变。 “信笺上的确没有字。”小关从实供认:“不过,那上面又必有字才行。 你替我解决这问题,我付你酬劳。” “酬劳?你能付出多少?”雷天眼见他并无异动,稍觉安心,便设法套 小关的话,想知道一些内情。 他并不至于害怕小关向他出手,怕的只是小关忽然扬长而去。这样,他 就没有机会从小关手中弄到那封信了。 小关忽然有了不知从何而来的鬼主意,而从他的笑容中,好像极满意这 个鬼主意:“你要多少钱都行,纹银十万两如何?” “十万两?这封信的内容对你值得这么多?” “对我来说,一百万两还嫌少。”小关想起了妖女,此信内容既然关系 她安危,的确感到一百万两还不止。 时间已经又耽误了不少,当下不禁心急起来,道:“老雷,咱们都不要 东拉西扯了。你若要十万两银子,这封信就值二十万两,你要一百万两,这 信变成二百万两,你懂了没有?” 雷天眼气为之结。道:“这岂不是说,我替你解答这封空白信之谜,还 要付钱给你,真正岂有此理⋯⋯” “咱们一句话,你干还是不干?” 雷天眼真人望了望他手中之信,声音忽然软化:“但我哪有这么多银两 付你?” “你有宝库,我只取一件。把此信留下,拍拍屁股就走。” 小关居然立刻掏出信递了过去。 雷真人一面取出信笺,一面道:“你不怕我耍阴谋手段?为什么?” “因为你是傻瓜,也是君子。连奈何丹带来一百二十岁寿命都肯拒绝不 要的人,不是傻爪,就一定是真君子。” 此是小关的想法,但没有必要说出来。 所以小关流里流气拍一下胸脯,大言不惭地道:“我是赌徒,我向来相 信我的眼光,所以就下注啦。” 雷真人苦笑一下,不答话而左顾右盼,目光终于落在烛台上:“劳驾, 把烛台拿过来。” 小关一边照做,一连咕哝道:“连我都不必靠蜡烛光看信,唉,你这算 是什么天眼?” 雷真人将信笺摊开,一手拿着,另一手把烛台移到信笺下面。 “喂,当心点,你不是想烧掉它吧?” 雷真人不理他。 当然那信笺也没有起火焚烧,只不过是在火焰上烘烤而已。 烘烤了好一会儿工夫,信笺上隐隐现出一些黄色的影迹,看来很像是字 迹,但每一行都有中断空白,故此变成断断续续。 小关看着大皱眉头。 雷真人却喜上眉梢,欣然道:“呵,我老眼不花,老眼不花。” “你老眼不花没错,可是我少眼却花了,怎的瞧不出那是什么字?” “当然瞧不出,因为还未全显现呀。”雷真人声音情好像训斥蠢笨学 生:“这一点点火力,怎能使字显现清楚?即使能够清楚,但还有一半呢? 那是极寒极冷之力才显现得出来。这儿哪里找冰雪来弄?” “冰雪?那岂不是要跑到大雪山去?” “不必,你耐心等着,到冬天自然有冰雪。哼,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小关的脑筋的确转不过弯来,为什么反而是雷真人应该急,而他小关想 知道内容之人倒不用急呢? 唯一解释,就是他们两人之中,必有一个是白痴。 因此小关不觉连连喘气,又用手敲脑袋。 雷真人像欣赏什么稀世宝物般,凝神微笑注视信封信笺,根本不理小关。 小关一伸手拿回信封信笺。 到雷真人做出躲闪动作时,东西老早已落在小关手中。 雷真人不禁心中骇然,因为以他数十年修为,当时虽是心醉神怡,但敏 锐感觉仍在,断无连躲也来不及之理。 这已是第二次骇然汗下,也已经证实了小关的速度,可以当得天下无双 的最高评价。 哎,这个英俊小伙子,虽是僮仆装束,言行又虽是像个无赖流氓,但其 实是极工心计极之深沉不露的人,并且又身负绝世武功。 他⋯⋯ 问题来了,他深沉的心机要对付的是谁? 他一身绝世武学是谁传授的? 他又怎能练得成功的? 雷天眼真人一抬眼,这回当真运足眼力,打量那小伙子。奇怪,这小伙 子双手完全没有遗留下苦练过任何绝世武学的痕迹。 例如刀法中的拔刀诀、十二空杀、红炉万年冰等;又例如剑道中无极、 太极、净金体、丹顶毒等。 再例如拳、掌、指、脚的金刚等、大小天星掌力、乾元指、无影脚等等。 总之,那小关由头到手到脚,看不出遗留下任何练苦功绝技的痕迹。可 是,他一伸手,却具有近乎震撼宇宙的突破力量。 以速度而论,雷天眼便已大大泛涌起望尘莫及之赞叹和自卑感了。 不过小关跟着说出的话,却又一点儿都不像极工心计、城府深沉之人。 他说道:“老雷,你不要怕,我小关从不赖帐。我来想法子显出字迹, 咱们的约定仍然有效。” 其实小关一点儿也不笨,他看准雷真人要的是这封有古怪的信,而他则 最要紧的是使李百灵那个小妖女平安活着。 只要她活着,再弄一百封信也不是难事。 但雷真人的宝库,却不是容易使他打开的。 更不容易的是要他肯任你挑选一件。 “你不要瞧着我。”小关说:“反正我不会撕掉此信,也不会跑掉。” 这话也有理,如果他想跑,任何人瞪大眼睛看住他,似乎也留不住他。 “我不看你看哪里?” “随便,看墙壁都行。” 雷真人只好转开眼睛。 但他眼角余光仍然看得见小关没有什么动作。只一会儿工夫,小关叫道: “老雷,瞧,这是什么?” 只见那张信笺,原本只有一些黄色模糊字迹,现在已清清楚楚变成深褐 色的字了。“这是怎么回事?”雷真人骇然说,“难道小伙子练成了有如三 昧真火般的纯阳神功?” “哈,早知道我就不必找你了。”小关一半后悔又有一半得意。 因为他灵机一动之下,施展出六阳罡神功,炽热透过手掌传到信笺上, 立刻就出现清楚字迹。 “老雷,拜托你眼睛再望向墙壁好不好?” 看看墙壁当然没有关系。 但莫非又会有新的古怪出现? 你小关难道也练有寒冰地狱般极之冰冷的纯阴神功? 雷真人移开眼光一会儿工夫。 只听小关嘻嘻哈哈自言自语,转眼望时,那张信笺竟然出现一些蓝色字 迹,而先前的褐黄色字迹已经无影无踪。 这些蓝字都出现在褐黄色字每一行的空缺中,所以如果还记得褐黄字写 什么,现在加上这些蓝字,就是完整的一封信函了。 小关当然记得褐黄字写得什么。 所以他欢喜过后,不禁咬牙切齿恨将起来。 原来那封信是这样写的:“小关,所谓神秘地方,乃是梦乡。神秘人物 则是周公。我在隔壁大街的云来栈蒙头大睡,你毋担心。 “假如你曾经满城乱跑,势必施展过阿修罗大能力,这时字迹会显现一 阵。 “可惜你一定很难及时取信阅看。所以,只好等到明天早上,我才为你 解开此谜。我去也,羽顿首。” 原来她现下正安安稳稳舒舒服服睡其大觉,却害得他心惊胆跳满城乱 跑。 假使不是老天爷保佑,恰好碰上雷眼真人这宗奇人奇事,那就只好活受 罪地等到明天了。 小关咬牙切齿之余,忽发奇想。 既然她那么坏那么可恶,毫无义气地独自跑去甜蜜睡乡。她不仁我不义, 等会儿悄悄找到她,冷不防点住她穴道,然后⋯⋯”他用冷笑代替了下面的 想象。 雷天眼皱眉道:“喂,小关,你知不知道你笑得多可怕?那信上写什么?” “写什么不关你事。我笑得怎样一个可怕?” “你笑得像条狼,是色狼。唔,你心中一定起了卑鄙龌龊的念头。那个 可怜的美女是谁?她的命运定然十分悲惨,才会碰上你。” 小关为之目瞪口呆! 因为他的确是想用激烈一点儿的方式修理李百灵。所谓激烈,便是趁她 没有抵抗能力时,着实调戏轻薄她一番。 但话说回来,小关压根儿没有起过真刀真枪淫辱李百灵的恶念。这一点 大有分别,而且在道德方面,这少许分别极为重要。 “我⋯⋯唉,你说得对,很多人都说我像条色狼。可是,我⋯⋯” “不必什么你呀我呀了。”雷真人很无情地截断他的话。 他又道:“以你的本领,既可以造福人群,亦可以荼毒生灵。你这么年 轻,还可以活很久很久,所以我十分担心。” 又来了,为什么当事人还未担心,而局外人反而先担心呢? “这老道的脑子跟我不大一样。”小关忖道:“这种人最好敬而远之, 我还是赶快去找那妖女为妙。” 只见信笺上的蓝色字迹,颜色已开始变淡。 然后,一忽儿又变回一张空白信笺。 小关站起来,道:“我应该向哪边走?” “你应该向正义之路走。” 像正义、仁慈、爱心等这一类的题材,每每长篇大论得可以闷死任何正 常人。 你若是不幸掉入这等网阱中,可肯定的是你连软弱地反对一声的机会都 没有了。 小关大概吃过苦头,所以十分精乖,马上以岔开话题方式表示举手投降。 他说:“我很感谢你的教诲指导。不过,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我应该走出 大门呢?抑是走入一间宝库的门口?” 话题一转入现实世界,雷真人便忘了继续放言高论,应道:“最好是宝 库门口,但咱们先讲好,第一点,你这封信要先交给我。第二点,你挑的宝 物,是好是坏,你自己负责。” “好,我不会反悔,但你还得告诉我,为何对这封信如此的感到兴趣?” 雷真人沉吟一下,才道:“告诉你也不妨,这封信是隐湖秘屋门人用两 种奇异药水写的。一种遇极热则显,另一种极冷才显现。我想研究出这两种 药水的配方。” 小关很满意他的回答。 到他再开口时,已经是处身于一间地下室之内。 “老雷,枉你有许多宝贝,但这间鬼宝库实在很不配。你看,又脏又暗, 空气污浊⋯⋯” “我劝你少说闲话,快点儿挑一件宝物。” 雷真人严肃地说:“这间宝库分分秒秒都有倒塌之险,任你武功盖世, 但若是埋在千百丈泥土石块下面,只怕也活不成。” “你现下陪着我,难道你便不怕?” “我当然不怕。你知不知道我多么希望每次进来之时,这间宝库忽然倒 塌?若是倒塌了,我便可以跟这许多稀世奇珍永远在一起。” 小关听得有点儿毛骨悚然。 他忽然发觉自己敢情不是跟很正常的人打交道。因此,他半点儿也不敢 怠慢,运足眼力向四面的橱架望去。 只见每个橱以及每层架上,都摆放得有珍贵精美首饰,以及翡翠或白玉 雕琢而成的种种珍玩。 此外,还有一些古铜器和款式不同的瓷器等等。小关这一生几曾见过这 许多珍奇宝物,一时只觉眼花撩乱。 在他右手边最靠近的架上,就有一串比龙眼核还大的珍珠链,一眼望去, 但见颗颗珍珠彩晕耀眼,光色夺目。 以小关这种未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也一望而知每颗珍珠都必定价值巨 万,有那么一颗的话,已可以毕生吃喝不尽,何况是一大串? 但小关这个人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好处,却是很坚持原则。即使谈不到富 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但也相去不远。 而他心心念念要得到雷天眼真人一件宝物,可真的不是为了一己的富 足,而是要得到紫府保心锁。 那本是少林不败头陀想借用的。 据说可以专门对付那些神秘可怕的魔功妖法,可以保护佩戴者,使之不 会被魔法邪术吸摄了心魂。 目下要紧对付的大敌是血尸席荒。 据说这老妖不但武功高绝,来去如电,还擅长迷心夺志、吸魂摄魄的邪 术,使他如虎添翼,名列宇内三凶之一。 小关他本身或者可以不怕那些魔功邪法,但别人只怕万万不行。因此小 关极欲取得此宝,自己宁可放弃发大财机会。 这就是他的原则,是一个毫不现实、大慈大悲的原则。 他的眼光,落在大左方最底下一层木架一条紫金色颈链上。链上系着一 块两指宽寸半长的薄薄锁形金牌,牌上有着黑蓝色的凸起的符录。 “这是什么?”他过去拿起来问。 “我说过你得凭自己眼力挑选。”雷真人面色全无变化,使人觉得他根 本不怎么注意亦不重视这块金牌。 小关这一生消磨时间最多的地方,当推赌场。所以他对于观察对手内心 情绪的真伪方面,极有心得。 雷真人虽然也算老江湖,但在这一方面,显然就比不上小关这种专家了。 只见小关随手把金锁牌丢回架上,又随手拿起一匹高达一尺通体莹碧的 翡翠玉马,口中发出喷喷之声。 “这是好东西,我虽然没见过,但也敢打赌一定价值十万八万两银子。” “那当然啦,我这儿的东西件件值钱。分别只在于容不容易脱手。”雷 真人声音中稍微有点儿热切也有点推销意味:“这匹翡翠天马只要一拿出去 放出风声,包你马上换回一屋子白花花的银子,你甚至不知道卖给谁才不会 得罪太多人。” “听起来满不错的呢。”小关趁这几句话工夫,锐利如电的目光,再度 巡视所有的珍宝古玩。 他心中有了更肯定答案之后:“但我听老年人说过,钱财太多不是好事, 我怀疑我有没有这种福气?” 雷真人愣一下:“你怕银子太多?” 是一种难以置信的声调。 当他看见小关放下玉马,再拿起金锁时,面色可禁不住为之大变。换言 之,他忽然间已经不能装模作样了。 “我决定要这一个难看而不值钱的东西。”小关一边说,一边带头走出 地下室。因为他没有忘记雷真人说过,这间地下宝库分分秒秒都有倒塌的可 能。 他小关可绝对不想被埋在千百丈泥土石头下面。 到了地面安全之地,小关心情又来了,闲闲地道:“老雷,这玩意儿总 不能没有名字吧?” 雷真人瞪大眼睛,瞧着小关把锁片挂在脖子里,顿时心痛得连连叹气。 “当然有名称。”他声音有气无力:“叫做紫府保心锁,是玄门中人的 至宝,但对俗家人没有用处。”“行,我找个有钱的老道,狠狠敲他一笔。” 小关笑吟吟地,心情甚佳。 既然妖女无恙,而紫府保心锁又已到了手,换了任何人是小关,心情也 一定会极好的。 相反的,雷天眼心情自然很坏了。他叹口气:“天数,唉,天数。早知 如此这物事送给不败头陀就好了。” “别泄气,老雷。”小关安慰他说:“或者我会回来跟你另作交易。我 意思是说,假如这块破旧牌子卖不掉的话。” 现在小关不焦急了,所以全无匆忙离开之意。 他问道:“老雷,你有没有客人了呢?” 其实小关心中想起那个看来坚毅而又威猛的捕头宫道。 这个家伙身上已背上安庆府的平安老押大血案的责任。此案如若不破, 只怕不仅是丢官去职那么简单。 “我每月朔望两夜见客,每次只见四人,你是第四个。” “可是前殿还有一个家伙。” “他例外。” 雷真人一定记起安庆血案,以及小荷花的春色无边玉屏风,这两事联为 一起,使他面色大为沉重。 他道:“他是捕快头子,他的身分立场,往往使江湖上一些事情变成复 杂,或者变成不公平,所以我不想见他。不过贤明能干的捕快也不是没有, 这一类人又往往可能替良善百姓平反冤屈伸张正义。这个宫道看来属于好的 一类,所以我又不便太过拒绝他。” 小关摊掌勾屈手指,表示要钱:“银子,你若付出适当代价,我保证他 不再找你。” “什么?你想杀死他?” “啧,啧,老雷呀,你已不是少不更事的人,怎会想得如此幼稚?我若 是要杀人赚钱,打死我也不接你这种人的生意。”“噫,这儿奇了,难道我 的银子跟别人不一样?我的银子不值钱?” 小关忙道:“不,不,是你的人不一样。你如果要请杀手,一定很有道 理,所以价钱没法子要得高。但你也要请人出手的对象,又铁定万分棘手危 险,每分钟都有赔上性命之虞。你看,你的生意接得接不得?” 他们好像真的在谈论出卖请杀手之事。 外人听了,定必既骇且惑。 “好吧,你要多少钱?” 雷天眼一让步,小关便不客气,道:“三千两黄金。”话一出口,自己 可也觉得这只狮子的嘴巴实在张大得太过份太离谱了。 “三千两黄金?” 雷天眼却似乎没有被吓倒,神色沉肃寻思一下:“行,我用那串珍珠, 折合此价,你怎么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 小关简直喜出望外,连连颔首道:“使得,使得。” “但你绝不许伤害宫道,也不得伤及无辜。你答不答应?” 小关当然答应,那平安老押大血案的赃物,既是在小荷花手中,而宫道 只须有线索,就可以展开追查。 这种垂手可得的大笔财富,真是从天上掉下来一般。 彩晕流转,粒粒滚圆,大小有如龙眼核的明珠,一共有四十九颗结成一 串,现在已平平安安放在小关口袋里。 故此小关兴高采烈。 他一脚踏入前殿,声随人现:“宫道,我是小关。” 宫道眼睛一睁,威凌迫人。 他向小关上下打量一阵,大概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眼中煞气渐消,终 于苦笑一下,当作回答。 “我知道你想查访什么。” “这已不是秘密。” 宫道声音很浑厚扎实,显然内功甚佳。 “如果有人能告诉你一些线索,例如有一件东西在什么人手中,你怎样 做?” 宫道矍然动容,这一霎那间神态威猛有如雄狮。 但旋即收敛如常,轻叹一声,道:“那当然好,可惜我自知付不出这么 大一笔线人费。” 小关倒没有想到这一层,被他提醒,不禁恍然微笑。 多收一笔钱有什么不好?这家伙既然当了一府捕头,肯定曾经搜刮过不 少的冤孽钱。这种钱若是不赚,焉有天理? “钱不是大问题。”小关欲擒故纵:“我只想知道你兴趣大到什么地步?” “大到可以把我的头颅割下。但有什么用?谁会要我的头颅?就算送给 密宗高僧大喇嘛,他们也不会要。” 小关大为讶异,因为他刚好知道密宗龙智活佛来了中土,而且就在距此 不太远的黄石坪小镇上。 小关惊讶的只是何以他刚听见密宗一位活佛之名,这个公门捕快便提到 密宗?还说什么把人头送给人家等等。 “有话慢慢说。”小关有安慰口吻说:“没有人会要你的头颅固然不错, 但你为何忽然扯到密宗去了?” “那是因为密宗有些法器,是用人头盖骨制成。可是人家绝不是什么乱 七八糟的人头骨都能来用的。据说必须是真正修过密法的喇嘛头盖骨才可取 用。所以你看,我的头颅有何用处?送给人家,人家都不要。” “原来如此。”小关总算增长了不少见识:“你的头听来果然不值钱, 但总有些别的值钱的东西吧?” “没有了。” 宫道两手一摊,又道:“我至今娶不起老婆,绝不是我长得太丑,也不 是人品太坏,问题只是没有钱而已。” 小关一听这话大有悲惨意味,吓得赶快投降:“好吧,好吧,你有没有 钱我不管。我的情报免费奉送,希望宫老大你感到满意,予以笑纳。” 对于他自己的小小挫折,小关自嘲地笑两声:“我给你一条线索,人是 卢州小荷花,东西是春色无边玉屏风。 “小荷花就在那边第二个房间,但你绝对不许在这儿有所行动。这一点 是为了雷真人,你一定明白。” 宫道听了过番话,心中一方面狂喜不禁,一方面不由得滋生疑虑。这小 关为何肯把这秘密消息告诉自己? 小关究竟是什么人? 那卢州名妓小荷花手上拥有大血案中的赃物,反而可以肯定不是动手之 人,那么是谁给她的? 那人或那个集团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拿了玉屏风到这儿来,有什么图谋? 难道只有请雷真人鉴定那么简单? 心头一下子涌上许多疑问的滋味并不是轻松愉快之事。所以宫道的面色 既迷惑而又沉重,霎时间苍老了十几岁。 “你只要不打扰雷真人清修,我代他回答你任何问题。”小关忽然很同 情这个家伙,很想帮他一点儿忙。 “是雷真人叫你告诉我的?” “不,雷真人根本不知道。而且,他没有资格叫我做什么或不做什么。” “哦,原来你跟雷真人没有特殊关系。我再请问你,你的消息是怎样得 来的?” “我看见那个木盒,盖上刻着春色无边四个填朱篆字。我刚好又听阿雷 说起你的事,也听说了你想找的东西。我本来想从你身上刮几个钱的,但既 然你这么穷,钱的事就不必提啦,咱们算是交个朋友。” 据说在公门当捕快,当得久了的人,疑心最大。 有可能连爸爸的话也要对证再三,才肯相信。至于老婆的话,定是在极 无奈情形之下才不敢不信。 这种人生态度,大概是奇奇怪怪案件见得多了之故。 但见宫道疑色满面,问道:“这些事那么巧都给你赶上了?而你又恰好 想跟我交朋友?” 小关心中叫声“真的交朋友免谈”,跟这种多疑职业的人交朋友,首先 就会被他疑个不亦乐乎。 “是的,那些事都给我赶上了,宫朋友,信不信由你,我有事得赶着去 办,所以先走一步了。” 宫道深峻眉宇间透出冰冷笑意,道:“现下已经快要五更,金鸡即将报 晓。但小关兄你居然还有急事赶着接洽,敢情你的朋友都不睡觉的?” 小关赶着要找的是李百灵,而且最好是趁她还在神秘梦乡中,跟神秘周 公款款深谈时赶到。 这样便可以出其不意地狠狠修理她一番事后也可振振有词,可以诿诸是 一时气忿。 所以他现在简直是分秒必争,去迟半步,那李百灵小妖女已经睡醒的话, 可就不好意思对她怎样了。 但这等内情岂能告诉宫道?就算告诉他吧,这前因后果一路解释下来, 至少也到了红日满窗时才讲得完。 这时别说是灵如天猿的李百灵,即使是大母猪也早已醒了。 看来唯一可行之法,唯有溜之大吉。 “小关兄,我只恳求你一件事,耽误不了一会儿工夫,行不行?” “是什么事?” 小关随口回答,心中却陡然警觉不大妥当。这个宫捕头可不是简单人物, 这一下很可能掉入他陷阱里。 “我进去见小荷花,你在外面听着。假如那座春色无边玉屏风真在她那 儿,我给你叩头道谢,行不行?当然,如果东西在她那儿,我一定不会被她 瞒过,这一点希望你相信我。” 哈,看来不似陷阱了。 反正到时顿脚一走,管他问得出问不出那玉屏风来。话是这么说,却不 能让他这么顺心遂意。 否则从前许多年的江湖岂不是白混了? “行,但我记得跟你讲过,不可以在此地向小荷花动手的。” 宫道似乎没有被他难倒,回答得很快:“我只用口头问几句,要怎样都 等她出了此观再说,这样行不行?” 小荷花还未睡,独个儿坐在银灯下,托着玉腮发呆,美眸中泪水模糊, 使人但觉一派月惨星愁气氛。 宫道绝想不到这个名妓,竟然如此美貌。而她那股楚楚含愁之态,更是 凄艳动人之极。 他怔一下,话声不甚清晰:“你可是小荷花姑娘?我是安庆府的衙役, 姓宫名道。” 小荷花抹抹眼睛,那双嫩白柔荑纤美得好像会散发香味,使人很想捧着 嗅吻一番。 “啊,原来是宫老爷,贱妾正是小荷花。久闻宫老爷大名,想不到会在 这儿碰见您。”她的声音柔媚得令人身软骨软。宫道不禁一挺胸,涌起护花 豪气。他问:“你深夜不寐,暗自垂泪,碰到了什么困难?” 小荷花道:“是因为舍弟病重垂危。” 她言词雅致可喜,似乎胸中有点文墨:“贱妾因是听说雷真人乃当世之 高人,平生见尽天下宝物。所以想法子求了一宗珍贵礼物,想向雷真人换一 颗起死回生的灵丹。就算他没有,能够知道什么地方会有也是好的。谁知道 竟然空走了一趟,故此难以成眠。不道有劳宫老爷错爱下问,敢不掬诚奉闻 一切。” 她泪眼迷离,娇凄欲滴。 宫道看了为之呆了好一阵。 门外的小关几乎已忍不住了,宫道才定过神来:“我可不可以知道你带 来的是什么珍贵礼物?” “当然可以,是一座玉屏风。” 天下间称得上是珍奇宝物的玉屏风并不多,尤其要有资格跟雷天眼真人 作交易的。 所以宫道不必索观,径自追问道:“是谁送给你这件礼物?” 小荷花道:“是一位姓龙的客官老爷。他的长相虽然凶霸霸的、却很斯 文,手指也不碰一下,心地也极好。他听说舍弟患了怪病,替我左想右想了 许多办法,请了不知多少大夫,都不见效之后,才给我出这么一个主意。” 一切都明朗化,分明是姓龙的贪恋上小荷花美色,为博美人芳心,才替 她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若是如此,那平安老押的宝物何时才会出现,实是难说得很。 “姓龙的很有义气。”宫道的声音平稳而又含蕴威势,形成一种压力: “我真想认识这样的豪侠之士,他是不是家住卢州。” “不,他是从南边来的,前几天就走了。” 宫道的失望并不大,以他十余年捕快生涯累积之经验,一件这么大的血 案,绝不是三两下就破得了的。 “假如你想找他,你会用什么办法?” “没有办法。”小荷花摇头,却没有丝毫敷衍推搪意味。 她又道:“他再三叮嘱过,玉屏风的事绝对不可以向任何人提起。所以, 宫老爷你当然明白,这种人走了之后,一定再也找不到的。” 宫道走出门外一瞧,小关已没了影子。 李百灵脸蛋隐泛红晕,睫毛阖垂。 一双晶莹玉臂白嫩之极,看来非常香滑可口。 所以小关很想咬它几口。 但想可以随便想,真要行动却不是那么简单了。 小关首先要考虑的是,这个小妖女被咬醒之后,会不会很生气?或者她 阴阴冷冷地给他大大一个难看? 又或者她趁机会不但在言词态度上狠狠修理他一顿,还提出条件,使他 变成牛马,变成任她驱役的贱民? 这妖女花样百出,小脑袋里想的东西,谁也猜测不透。若论明哲保身之 道,自是以不惹为妙。 但被她捉弄一夜的这一口气,不出一出又不免太窝囊了,将来说不定还 常常被她拿这件事来取笑呢! 小关这么一想,顿时狠由心头起,辣从胆边生。手指一落,点了她双肩 四脚一共六个穴道。 紧接着宽厚有力的手掌,一正一反连掴她两巴掌。 她睁开眼睛,桃花般的面颊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当然,假如小关不是用 轻得像春风的力道的话,她的面颊不立刻红肿才怪。 她眼中讶异之色多于惊怕,其实全无惊怕。 而由于全身只是不能动而已,并非不能说,于是她先开口:“哎,你可 真有点儿本事,你怎能找得到我呢?”小关指指自己鼻子,道:“你有什么 难找的?隐湖秘屋的药水,你以为天下无双是不是?” 李百灵当真被他唬得睁大双眼,道:“吓?你居然知道我隐湖秘屋无字 天的秘密?你⋯⋯你是不是小关?” “我不是谁是?”小关冷笑一声,坐向床上,屁股特地撬她一下,把她 撬得往内移了大半尺。 他道:“你很聪明,所以我要你猜一猜我的想法。” 李百灵想了一下,玉面泛起软弱乞怜意态。 她的声音也近乎哀求:“小关,我不敢猜。你看来跟平常不一样,好像 不怀好意的样子⋯⋯” 这种乞怜的话,反而激起了小关的兽性和虐待心理。至于她是不是故意 的,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小关一下子抓住她双臂,把她整个人提起,咬牙露齿,像野兽般咆哮: “我当然跟平常不一样⋯⋯你可把我坑惨了,你知不知道?” 他眼前的美女,绽开可怜的、求饶的微笑,竟有如极美丽花朵,而且美 丽得教人不忍采撷。 她两只玉臂,在小关掌中,传给他嫩滑得说不出的感觉。 还有她身上被单一滑开,顿时衾枕肉体有一种温暖的芳香,扑面扑鼻。 小关一时为之神魂飞越上灵空九天,而身心却醉迷于情欲地狱。 前者是虔诚、清净、完美的精神部分。 后者则是冲动、占有、掠夺的肉欲部分。 这二者本可并存不悖,可是若是一齐发生,问题就不简单了。 而最惨的是这两个对立心格力量都极之强大,一触之下,发出惊天动地, 可以使任何人都为之血肉横飞的力量。 小关当下呻吟一声,眼前一切既清晰而又模糊,既可爱而又可怕。在圣 洁中,兽性铺天盖地汹涌而至。另一方面,情欲大海的掀天浪涛里,又示现 出无量宁恬,以及难以形容的美感。 “哎,你弄痛了我⋯⋯” 李百灵的螓首钻向小关胸脯,秀发擦得他下巴痒痒的。 小关自然而然变成搂抱住她的姿势,而一双手则不甚老实地抚摸她嫩白 光滑的玉臂。 这种亲昵姿势最少保持了十分钟之久,窗外传来晨鸡高啼声,窗纸上也 现出乳白色的曙色。 小关矍然一震,一直相持不下对峙着的两种力量,一是圣洁纯情和尊重, 一是淫邪破坏和侵略。 突然之间结束了对峙局面而有了结果。 小关放开了手,让她躺回床上,冷笑道:“你知不知道我想怎样整你?” “不知道,我也不敢想⋯⋯” 李百灵好像很弱小和害怕。 但小关却觉得她似乎欢迎他整她。 他这种感觉当然很奇怪。 假如李百灵真想小关整她,她开口直说就是,难道还怕吓坏了小关?而 且,她显得这么弱小可怜和害怕,何以反而变成欢迎的讯号? 小关脑子不比任何男子差,所以一下子已想象出把她衣服完全剥掉,她 那时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的情景。 此一幻想使他浑身发热,最热的部位是丹田和小腹下面。 不过,小关一点儿也不急于使她变成剥壳鸡蛋,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外面 院子已有人走动漱洗等种种声音。 更大原因则是她看来那么弱小可怜,显然已是他掌握中的猎物,是一只 待宰羔羊。因此,他为什么要急呢? 他随时随地都可以剥她的壳,可以宰了这头羔羊。小关冷笑数声,伸手 抚摸她白嫩光滑的臂膀,态度十分恣肆。 他道:“算你还不笨,假如你那小脑袋想这想那,又弄出一些怪主意的 话,哼,看我敢不敢当场就把你剥得光光的?” 他忽然想起那些被拔光了毛的鸡鸭。 假如她也变成那等可怜兮兮的样子,那才滑稽呢! 小关的笑容已无法保持冷肃狰狞,他本来就是旷达的,喜欢寻开心的人, 当下乐得哈哈仰天而笑。 李百灵那对如点漆般黑亮眼珠,在眸子里骨碌碌转动,好像迷惑而又受 惊的兔子。 小关放肆地捏捏她粉嫩面颊,笑嘻嘻瞅住她:“别装蒜啦,你绝不至于 害怕成这个样子的。”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不必怕你?即使你这样弄我,我都不必怕?” 小关替她打开穴道,其中有一处部位是在乳下,因此手指拂擦过软绵而 又极富弹性,像最好的海绵似的物体。 小关的心咚咚剧烈跳几下,随即自嘲地微笑起来。 “你笑什么?”李百灵欠伸一下:“笑得好邪你知不知道?” “我笑我没出息。”小关瞪大双眼,看她一双晶莹圆润的玉臂划圈挥舞, 有点儿流口水的样子。 他又道:“我小关不是没有见过女人,又不是没有摸过女人。可是刚才 碰到你那个地方一下,全身忽然又酥又麻,唉⋯⋯” 李百灵咭地一笑,跳下床。 像变魔术般,突然间所有该穿的衣服,都穿在身上。 她问道:“别的话以后再说,反正时间多得是。你肯不肯告诉我,你怎 么看得见那信上字迹的?” 小关倒也爽快,当即把昨夜一切经过说出来。 他全无怀恨李百灵之心。 所以昨夜有些过程很有趣的,例如他讹回阿雷二百两银子,除了本钱还 赚了一百两这事,他自家边说边笑,高兴得了不得。 李百灵一路也陪他或笑或愁。其实以她的学问、才华、智慧,很多事根 本她早已猜得出料得到。 但她宁可变成比小关还笨的女孩子,帮他焦虑着急,或者为他欢欣鼓掌。 小关忽然跳起身,道:“唉,我真该死,现在太阳都晒到屁股了,咱们 这顿早饭大概得跟午饭一块儿吃啦!” 李百灵拿起折扇,摇摇摆摆行出去。 她眼角眉梢,欢意洋溢。“这个鬼家伙,”她想:“只撇开他一夜,居 然会碰上这许多奇怪事情。” 她笑一笑,又想:“跟这家伙在一起,实在不必担心会寂寞,相反的, 只怕事情会多得做不完⋯⋯” 从树叶缝隙中射下来的一道阳光,还不及碗口大。 可是这道阳光却会随着时间移动。 现在焦点是落在树身上,离他头顶还有数寸。但时间消逝时,太阳一路 移动,不久这一支太阳光柱便会移到他面门。 任何人被阳光晒到,就算晒一天半天,也绝不妨事。 可是如果双眼被阳光罩住,而对面又有两条毒蛇,正在等候机会攻击的 话,这支太阳光柱,便等如宣判死刑的那支可怕的朱笔了。 那两条毒蛇在黑夜之时,只看得见两对闪动着碧光的眼睛。大概黑夜对 它们也不利,所以那时它们的攻势不盛。 只是它们游窜的速度,几乎可以媲美飞鸟,故此任是如何腾挪纵跃,一 忽儿又被它们追上,或者忽然蹿出截住。 目下与那两条全身七彩,细如小指,长却及丈的奇怪毒蛇相持不下的他, 便是从京师来的御前一级侍卫大人张天牧。此人外号大力神,力气之大自是 不必说了。 而且他一身硬功之佳,当代武林真可以数得上的。 另外,他一双铁掌,自小就用无数种药材泡浸,修成秘传的精钢飞花手, 据说他这一双手,用大铁锤在铁砧上猛砸,至少挨个几十下也全无妨碍。 可是在黑暗中,他双掌会被这两条七彩奇长的怪蛇咬中好多次,每次都 像是普通人被粗针扎入肉那么样一阵剧痛。 因此,张天牧很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被毒蛇咬伤了? 这本是不可能之事! 他那对手掌连利刀快剑都砍斫不损,区区蛇牙怎能咬得伤他? 一到天亮之后,张天牧结结实实地吃了不少苦头,才做成现在这等对峙 局面。 原来那两条七彩怪蛇虽是行动如风,毒齿锐利可怕,但张天牧的一双精 钢飞花手可也不是白练的,除了被咬中时剧疼一阵外,居然不至于中毒,甚 至连皮肉也未伤破。 因而这时怪蛇每次仍然被他的钢掌扫飞。 只可惜它们不但一沾地就闪电般蹿回来,而且似乎永远打不死也不会受 伤,又有灵性,懂得包抄截击攻守呼应之法。 故此,张天牧折腾到天亮,才逃走了十几丈远而已。 恰好那儿正是一块平坦旷阔空地。 他背倚一棵老树,树身至少有四尺直径。 面前开阔平坦,于是他左手的一截连枝带叶的枝丫,加上右手钢掌,勉 强形成对峙苦守之局。 双方都不敢妄动,尤其是张天牧。 假如这种僵持之局一破,他不是逃掉,就一定永远留在此地了。若是永 远留在此地,他的功名富贵,他的娇妻美妾怎么办? 大路离这儿只有七八丈,并不算远,可是逃到大路上又如何? 那对可怕的七彩怪蛇行动如风,张天牧自忖在白天里大概跑得不够它们 快,那么还有什么希望? 大路上就算有人进来,发现这种情形,可是以他大力神张天牧也束手无 策的对手,一般的人来了还不是白白送死? 那一道太阳光柱已经缓缓移到他额顶,已经使他觉得眩目。而再等一阵, 光柱移下来一点,他双眼便完全被光柱罩住。 那时候⋯⋯ 他并非不可以缩低身子,也不是不可以左挪右移地暂避那道太阳光柱。 但他知道那是没有用的。 因为他的生死存亡只系于一刹那而已。 只要眼睛受到强烈阳光影响的那一瞬,他身上可以忽然多出一二十个小 洞,自然那都是七彩蛇的杰作。 若然不是蛇咬,以张天牧这等身子,纵然多出一百几十个小血洞,亦无 妨碍。 太阳光柱毫不留情地渐渐下移。 张天牧自是尽量在不影响武功情形下缩低身子,但谁能使时间停顿?谁 能使太阳在东边沉下? 张天牧不是读书人,所以他不知道有鲁阳挥戈这种把太阳赶回头的古老 神话。可是就算他知道又如何呢? 总之,太阳从东边升起,现在还是向上升的时候,谁都没有法子可以把 它变为下沉。 不过太阳虽然固执地上升,人事方面却可以有所变化。 小关仍然一身僮仆那种青衣小帽装束,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嘻嘻 笑道:“哈,你不是张大人么?我是小关⋯⋯” 张天牧打起十二分精神,尽力抽个空向小关扫瞥一眼。只见那个自称小 关的家伙年约二十余,相貌还不错,可惜带点儿邪气和流气。 但这小子绝对没见过,他来搅和什么? 难道他没有看见地上那两个七彩蛇饼? “我看见有两条很奇怪罕见的毒蛇,大概任何人被咬上一口都一定活不 成。”小关好像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他侃侃而言,道:“我听说老张你的钢掌,今古罕有,你抓住蛇头,把 它们掐死不就结了?” 张天牧气得想破口大骂:“妈的,要是那蛇头容容易易就抓得住捏得碎 的话,何须还在此处苦撑?” 他已试过运足力气捏那蛇身数次之多,看来全无效用。 所以,他放弃了冒险抓捏蛇头之念。 而且,称呼上由张大人一下子变成老张,听来实是极之刺耳。 小关偏偏要犯这忌。 他又叫两声“老张”,道:“你看来不太妙,等到阳光射正你脸上,你 眼睛还睁得开吗?” 又是他妈的废话! 现在怕的正是那太阳光柱移罩住面孔眼睛呀! “啊,我有办法了。” 小关一直自言自语,因为张天牧根本不想也不敢分心开口:“我想法子 替你挡住阳光,你的眼睛就不碍事了。” 他倒是说到做到,一下子就弄到一大把枝叶和茅草,并且弄得好像一把 巨大鹅毛扇一般。 而且还爬上对面的高树,用这把草叶巨扇堵住缝隙,使阳光不能透射过 来。 张天牧的威胁一解除,身躯迅即恢复原状,不再是歪歪斜斜。光是看这 一点,也瞧得出张天牧现下已占了一点儿上风。 小关骑在横丫上,手拿叶扇挡住阳光,大声道:“老张,我累得很,胳 臂都快要掉下来啦。你若没有奖赏,我马上支持不下去了。” 张天牧两眼紧盯那对七彩怪蛇,眨也不眨,洪声道:“你要什么?一千 两纹银行不行?” “不成,银子会使手软。” 这狗娘养的,情势这么危险,还捣什么蛋?张天牧心中恨恨詈骂,嘴巴 当然不敢发出声音。 否则,小关只要一松手丢掉草叶扇子,阳光便将如闪电般使他目眩神摇。 “我要的是你肩上挂着的包袱。你在这么危急情况下,还不肯丢掉这个 碍手碍脚的包袱,可见得一定贵重无比。” 第十三章 七彩蛇 “那只是一个空的玉匣。” 张天牧边说边骂自己笨蛋,小关提醒的好,如果肩上不是挂着这个包袱, 谅那两条怪蛇近不得他身。 张天牧叫道:“你想法子把这两条他妈的臭蛇的注意力引开一下,我好 摔下包袱。” 小关道:“我说老张你别打马虎眼,咱们先讲明白,这个玉匣已经变成 我的东西,对不对?” “当然是你的东西。”张天牧催促道:“你快点儿动手呀!” “不行,东西虽然变成我的,但你可以抢回去,对不对?你赌个咒,讲 明不准用抢用骗,还要保护我安全。” 小关语气听来很坚决,大有不干马上拉倒之意。张天牧终究是性命重要, 忙道:“好,好,我若是不守此诺,叫我不得好死。你快想法子引开那两条 毒蛇的注意力,只要一下子工夫,我就可以卸下包袱,可以出手对付它们。” “这个不难。”小关夸口道:“简直比吃饭喝酒还容易。” 他的确也没有吹牛,不知如何已打着火折,点燃一束枯枝枯叶,这一串 动作都仅仅用一只手便完成。 接着,他吆喝道:“老张,注意。你若不能把握机会,可别怪我。”话 声甫歇,他手中那束火把划过空中,啪一声落在一条七彩蛇前面三尺之处。 他不将火把掷向怪蛇身上,实在高明之极。 因为以怪蛇行动及反应之快,这束火把一定起不了任何作用,那怪蛇只 须蹿前数尺便可以了。 但现下火把落在前面,怪蛇一时已看不见张天牧,不觉呱地一叫;另一 条怪蛇吃惊地稍一侧头顾视。 这一瞬的变动,张天牧肩头摇处,包袱已飞开七八尺远。 人也同时纵起丈许,左手一扣头顶横枝,身形呼一声横飞两丈,脚尖一 碰到另一株树身,又飞出了两丈七八尺远。张天牧的应变真是一流的头脑和 身手。 可惜却完全白用了,因为两条七彩怪蛇根本都没有追袭他。 那两条怪蛇是一齐蹿射向那个包袱。其中一条全身盘绕着那包袱,另一 条则绕着包袱和同伴打转游弋,显然是护卫之意。 敢情那两条七彩毒蛇,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张天牧和小关远远察看一阵,不觉稍稍走近,但距两蛇还保持三丈以上, 因为那两条七彩怪蛇的行动实在快得叫人心惊。 “老张,看来它们对你的皮肉没有什么兴趣。”小关一边喃喃,一边捡 了一根六七尺长的树枝,扯掉树叶,便变成一根短棍。 张天牧忍不住斥责:“你想干什么?” 以他经验看来,这两条七彩怪蛇肯定连利刀都剁不动,小关那根粗制滥 造的棍子济得什么事? “你要想惹它们,等我走远一点儿再动手,本大人可不愿陪你做这等愚 蠢的事。” “有根棍子总比两手空空好呀。”小关抗议:“我只不过比别人眼明手 快些,不似你的手练过什么掌力功夫。” “这话也是。”张天牧同意。 只要小关不是拿这棍子去撩拨两蛇,有棍子在手总是好些。 他虽是不免喜欢摆摆官架子,像自称本大人之类,但终究是出身在江湖 的武林人,仍有爽直豪朗的习惯作风。 他道:“看来想弄回这个空匣子,可不是容易的事。” “既然是空匣子,何必辛辛苦苦冒这么大险?” “匣子虽是空的,来头却不小。那是海南毒府符家专门收藏毒药的东西, 叫做万寿匣。 “呸,这名字好像可以长命百岁,其实打开了匣子,谁要沾碰一下,任 是铜皮铁骨也活不成了。” 小关面现怀疑之色:“你想吓我?” “吓你?”张天牧这时才忽然记得这个万寿匣已经给了小关,不由得升 起幸灾乐祸的快感。 他哈哈一笑:“你尽管拿去,这罪名虽然不小,本大人还担得起。不过 你拿了这个空匣子有什么用?既不能食,也卖不了银子,又不敢打开。末了 还得提防海南毒府的人来夺。他们最擅长暗中下手,你就算天天不睡觉都不 行。何况符家的剑法,论凶毒天下不算第一至少也算第二。他们明着抢你也 罩不住。哈,哈,我为什么要吓你?” “我怕什么?你还不是背着满街跑?” “我?我跟你怎么同?” 张天牧气得直瞪眼吹胡子。 小关是什么东西? 怎可跟堂堂御赐二品的侍卫大人相比? 何况在后面还有难以形容的大势力? 小关道:“有什么不同?” 他露出洋洋自得之态,教人看了不由得牙痒痒地恨从心起:“你别忘记, 你赌过咒的。” “我?你⋯⋯”张天牧听了一时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所以你第 一步,帮我从怪蛇那儿夺回玉匣,然后,咱们商量一个法子,要以后不会被 海南毒府的人抢回去才行。”小关所言合情合理,除非张天牧食言违诺。 因此张天牧一时头大如斗,却又无法反驳。“我怎能永远跟着你、保护 你?”张天牧抗议,声调毫无强硬意味,反而有点儿像是在求情。小关以无 赖的头脑来想主意,这问题一下子解决:“你做官的人,当然有个腰牌或什 么的东西以证明你的身分,对不对?” “有是有,但我腰牌岂可给你?” 张天牧这回声调更不够坚决强硬了。 因为事实上他也觉得,这恐怕是唯一可行之法了。 “为什么不行?皇帝老子也禁止不了你大意遗失腰牌呀!你回去补领一 个不就行了。我呢?也紧紧闭嘴不告诉别人,连我爸爸妈妈也不透露,这可 行了吧?” “这也不是没得商量。”张天牧有点儿无奈样子:“但那对怪蛇是什么 玩意儿,我一点儿不知道,我实在没法子帮你抢回玉匣。” “行,先把腰牌给我。” 小关伸出手,摊大手掌。 张天牧逼不得已恨恨地掏出一枚腰牌,长约三寸,宽及两指。整块腰牌 金光灿然,就算不是足色赤金,至少也有八九成无疑。 “哟,好坠手,一定不是假货。”小关检视后欢容满面。 他问道:“这上面雕的是什么怪物?” “是貔貅,本是一种天下无敌的恶兽。而在鬼神的传说中也是最凶恶 的。” “你老哥是皇帝的护卫,当然要很勇悍才对,想出这主意的人真聪明, 应该重重赏赐。啊,咱们别扯那么远。老张,你自己说一句,帮不帮我赶跑 怪蛇抢回匣子?”张天牧面有难色,连连摇头。 其实他心中主意已定,倘若小关闹到最后不敢惹那对怪蛇,拍拍屁股走 了,这时他再想法子不迟。 而如果小关贸然出手的话,这小子被毒蛇咬死,那更是再好也没有之事。 “好吧,我自个儿想办法。”小关边说边转眼珠想计策:“老张你先走, 我不怪你不帮忙就是。” 张天牧点点头,果然拔脚走了。 小关知道这老张一定会在远处找个所在,监视着大路,看他结局如何。 当下也不加理会。 耳听张天牧脚步声果然走出大路,又接着走远了,才咧咧嘴巴对自己笑 一笑,咕哝道:“小关啊小关,看来你是不必怕这两条怪蛇的。但天下之事 难以预料,你可能手脚不够它们快,被咬中几口。而小妖女所说的百毒不侵 偏偏遇到的是第一百零一种,所以立刻归天⋯⋯” 他提着那根似棍非棍的树枝,口中念念有词地行去,不知内情的人,一 定会以为他精通法术,正在念咒施法呢。 那两条七彩怪蛇正在阳光照耀下,身上的色彩鲜明夺目得教人心慌。 那条盘绕着玉匣一直扭来扭去的蛇没有安静过。 这时蛇头忽然从包袱折缝隙钻入去,不知如何把包袱布挣裂散开,现出 蛋黄色的一个方形玉匣。 小关不知它搞什么鬼,立即停步查看。 他如今目力非同小可,一看再看之下,这时玉匣有字的一面恰好向上, 那当然是匣盖了。 他发现盖子这一面有七个小孔,只像绣花针那么细小。如是平常之人, 只怕近在眼前细看也不易瞧见。 至于匣盖上的字则是蓝黑色的,是隶书“万寿重宝”四个字。左侧一行 稍小的楷体,写的是“海南毒府秘藏”六字。 那七彩怪蛇的蛇头有拳头般大小,身子则又细又长。 它的头老是在匣盖上转来转去。 小关看了一会儿,老是觉得它的动作正是在嗅吸匣盖上的气味。 此一想法本来没有什么道理。 但小关必是天生不会墨守成规的人,心念忽然转到盖子的细孔上,由联 想而激发奇想:“对了,这万寿玉匣既然装惯毒药,说不定有一种是怪蛇最 喜欢的,而气味又从细孔中透了出来。所以,这对蛇兄蛇弟,或者是蛇公蛇 母吧,总之它们来个死缠烂打,誓死占领此匣⋯⋯” 他想出这个道理,禁不住仰天打个哈哈,觉得既荒唐又合理。 笑声未歇,眼角瞥见彩光电闪! 空气中的微细激荡变化,也告诉小关有锐物袭到。 小关竟然还转眼去瞧,事实上他决计不肯用仰头向着天空的姿势,来对 付这看来很可怕的彩蛇。 所以他面孔恢复正常角度时,也顺便得以盯住彩蛇来势。 那条彩蛇速度快得有如飞云掣电。 它从两丈外射来只费了不到一眨眼时间。 小关目光才转,只见那拳头般大小的蛇头,已距离他面门不及两尺。 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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