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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石手镯

2011-03-23 28页 pdf 2MB 141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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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石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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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 占 拉耶夫娜、 佛里叶瑟乘坐的汽车驶近了 。 她 一清早就打 电话告诉姐姐 , 说她要来帮她招 待客人 , 料理家务。 灵敏的听觉并没有欺骗薇拉 。 她出来迎 接。 几分钟之后一辆漂亮的轿车突然在别墅 门 口仃住 , 司机从座位上麻利地跳下来 , 把 车门打开 。 姐妹俩快活地亲吻。 她们从 小 就 很 要 好 , 互相非常依恋 。 她们的相貌很不相同 。 姐姐 薇 拉 长 得像母亲 , 一个英国美人 � 她 同母亲一样 , 身材苗条 , 脸庞娇嫩 , 但神态 礴 庄严 � 两只圆润的手臂虽然显得大了些 , 但一 双只有在老式袖珍画像上才能见到的溜肩依 然妩媚迷人 。相反 , 妹妹安娜继承了父亲挞粗 公爵的蒙古人的血统 , 他的祖父直到十九世 纪初才受洗礼 , 而他们的家族可 以追溯到帖 木儿本人或者兰格杰米尔 , 她父亲用靴靶话 就是这样骄傲地称呼这位杀人不眨眼的伟人 的 。 她 比姐姐矮半个头 , 肩膀稍微宽一些 , 活 泼 , 轻桃 , 并且喜欢嘲弄人 。 她长着一张十 足蒙古型的脸 , 颧骨相当明显 , 眼睛细小 , 由于近视的关系时常眯缝着 , 在肉感的小嘴 上 , 特别是在微微向前于敝着的丰满的下嘴材 上 , 流露出傲慢的神情—然而这张脸上却有一股难以捉摸的 、无法理解的诱惑力 , 这股 诱惑力也许隐藏在微笑里 , 也许隐藏在所有 妩媚娇柔的线条中 , 也许隐藏在撩拨人的 、 大胆卖弄风骚的面部表情里 。 她长得贝然不 算美 , 但饶有风韵 , 所 以比她姐姐那种雍容 华贵的仪态更经常地 、 更强烈地 引 起 男‘人 的注目 。 她嫁给 了一个非常有钱但又非常愚蠢的 人 。 他完全无所事事 , 只在某个慈善机关顶 个名儿 , 还弄了个少年侍从的官衔 。 她很鄙 薄丈夫 , 喻可是给他生 了 两个孩 子 & 一儿一 女 。 此后就决计不要孩子 , 也就没有再生 。 至于薇拉呢 , 她渴望孩子 , 甚至觉得越多越 好 ,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没有 � 她宠爱妹 妹的两个漂亮而贫血的孩子简直宠爱到了发 痴 的 地 步 。 他 们总是那么有礼貌 , 那么听 话 , 苍白的脸蛋粉装玉琢一般 , 亚麻色的头 发象洋娃娃似的烫成波浪 。 安娜的性格是快活而难 以捉摸的 , 充满 了可爱 时而又古怪的矛盾 。 她在欧汾(所有的 首都和疗养地都沉溺在最危险的调情里 , 可 是从来没对丈夫不忠实过 , 虽然当众和背后 都轻蔑地嘲笑过他 。她大把花钱 , 酷爱狂赌 、 跳舞 、 强烈的印象、 刺激人的场面 , 在国外 还光顾过不大规矩的咖啡馆 。 可是同时她又 非常善良 , 虔诚地相信上帝 , 甚至偷偷地信 奉起天主教来 。 她有着美丽非凡的背 、 胸脯 和肩膀 。 她在参加盛大舞会的时候总裸露得 超过礼节和风尚所允许的界限 , 可是据说在 露肩很多的晚礼服下面 , 总穿着一件粗毛衬 衣 。 薇拉则举止端庄 , 待人和霭 , 但在和霭 中总流露出冷漠和几分傲气 。 她是一个有主 见的 、 威严而安稳的女人 。 “天哪 , 你们这儿真好 ! 真太好了 ! ” 安娜说道 , 迈着轻快的碎步 , 同姐姐沿着小 径并肩走去 。 “要是可 以 , 咱们在悬崖边上的 那条长凳上坐一会儿吧 。 我可好久没看见大 海啦 。空气多清新啊 , 呼吸着它心里就觉得舒 畅 去年夏天我在克里米亚的米斯苗尔发现 了一件令人惊讶的事 。 你猜涨潮的时候海水 什么味儿) 木择花味—想不到吧 。 ”薇拉温和地微笑了& # 你可真是个幻想家 。 ” ‘我才不是呢 。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说月 光里有点玫瑰色 , 大家都笑话我 。 可 是前两 天画家包里茨基—就是替我画 肖 像 的 那位—说我说得对 , 说他们画家早就注意到了 。 ” “画家—你又迷上画家了 ) ”# 你总是异想天开 ∗ ” 安娜笑起来 , 向 悬崖的边缘快步走去 , 悬崖象一道垂直的墙 壁一直垂到海里 。 她向下面望了一眼 , 突然 吓得 +,了一声 , 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 脸都吓 白了 。 “嘿 ! 真深呢∗ ” 她说道 , 声音都变小 了 , 并且还颤抖着 。 “每逢我从这么高的地 方往下看 , 心里总是痒痒得又痛快又难受 , 脚趾头都发凉了⋯⋯可是还是一个劲儿地吸 引我⋯⋯ , , 她还想从悬崖边上往下探一次身子 , 但 被姐姐拦住了 。 “安娜 , 亲爱的 , 快别这样 ! 你一这样 我的头就晕了 。 求求你 , 坐下吧 , ” ‘好吧 , 好吧 , 我坐 下 啦 “ ·⋯可 是 你 瞧 , 多美啊 , 多快活啊—简直看不够。 你要是知道我多么感激上帝为我们创造了这般 奇迹就好了 ! ” 她们俩沉思了一会儿 。 在她们脚下很深 很深的地方 , 大海在安息 。 从长凳那儿看不 见海岸 , 因此更增强了辽阔大海的无垠和雄 伟的感觉 。 海水平静得可爱 , 湛兰得悦人 , 只是在海水流动的地方有一片平滑的水面在 闪闪发光 , 等它流到水天相接的地方又变成 一片暗蓝色了 。 几只依稀可辨的渔舟—它们显得那么小—在 离岸不远的平滑的水面上一动也不地打吨 。 再远一点 , 一只三桅帆船仿佛悬挂 在天 空 , 不再向前移动 , 从上到下披满了被 海风鼓起的 、 一个样式的 、 整齐的 白帆护 “我理解你的心情 , ” 姐姐若有所思地 说道 , ‘ ’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象你那样 。 在隔了很久时间之后第一次见到海的时候 , 它使我激动 , 欣喜 , 赞叹 。 我仿佛第一次目 睹伟大的 、 壮丽的奇观 。 但是等我看惯它以 后 , 它那平淡无奇的空阔又开始使我感到窒 息⋯⋯现在我一瞧见它就腻味 , 真不想再看 见它 。 厌烦死了 。 ” 安娜笑了 。 # 你笑什么呀 ) ” 姐姐 问道 。 “去年夏天 , ” 安娜调皮地说道 , 们一伙人从雅尔塔骑马到乌奇一科什去 。 是林务区后面瀑布的上边 。 我们一开始就钻 进云彩里 , 潮湿极了 , 四外什么 都 看 不 清 楚 。 可是我们还是沿着松林间险峻的小路往 上爬 。 突然间 , 不知怎的树林到了尽头 , 我 们也从云雾中钻 了出来 。 你想象一下 & 悬崖 峭壁上的一块狭窄的平地 , 脚底下就是万丈 深渊 。 山下的村庄还没有火柴盒大呢 , 树林 和花园就象一丛小草。 整个地 形 越 靠 海越 低 , 就象地图上画的那样 。 再往前一点就是 海了 ! 不过离海五十或一百俄里吧 。 我觉得 自己访佛悬在空中 , 马上就要腾空飞去 。 多 么美啊 , 多么飘飘然啊 , 我转过头来惊喜地 对向导说 & ‘怎么样 , 美吧 , 赛 义 德 一 奥 格雷 ) ’ 可是他只顺了顺舌头说 & ‘唉 , 太 太 , 这一切都让我腻味透了 。 我们一天到晚 着的老是这些 。 ”, “谢谢你打的比方 。 ” 薇 拉 笑 起 来 。 “不 , 我只是这么想 & 我们北方人永远不能 理解大海的魅 力 。 我爱树林 。 你还记得咱们 耶戈洛夫斯基的那片树林吗 ) 难道它有使我 们感到厌烦的一天 ) 那松柏 , 那些鲜苔 , 那 些毒蝇菌 ! 仿佛红缎子做的 , 上面还嵌着白 珠子 。 多么幽静 · ,一凉爽 。 ” “对我全一样 , 我 什么都爱 , ” 安娜回 答道 , “可是我最爱的还是我的姐姐 , 我那 聪明懂事的薇连卡� 。 世界上就剩下咱们两 个亲人 了 。 ” 她拥抱着姐姐 , 紧紧依偎着她 , 把自己 的脸颊贴在姐姐的脸颊上 。 可是突然间又想 起什么事。 “ 对了 , 你瞧我 多糊涂� 咱们俩象小说 里人物似的 , 坐在这儿谈论大自然 , 可我把送 你的礼物完全忘了 。 我拿给你看看 。 就怕你 不一定喜欢 。 ” 说着她从手提包里取出一本装帧精美的 小记事簿 在年深 日久 , 已经磨损发灰的蓝 天鹅绒封皮上 , 有一幅用暗色的金银丝编成 的花纹 , 图案之复杂、精巧 、美观都是世所罕 见的—这显然是一位灵巧而耐心的艺术家的精心之作 。 记事簿上装着一条丝线一般祖 细的金练 , 当中的几页还换上了象牙薄片 。 “多漂亮的小玩意儿啊忆 漂亮极了� ” 薇拉说道 , 亲了亲妹妹。 “谢谢你 , 你从哪 儿弄来的这件珍宝 ! ” “在一家古玩铺子里找到的 。 你知道我 有淘换破烂的毛病 。 正巧碰到这 本 祈 祷 书 了 。 你瞧 , 十字架是用图案装饰出来的 。 其 实我只不过找到了这个封皮 , 其 余 的 一 切 —书页啦 , 铅环啦 , 铅笔啦—都不得不自己设计 。 可是不管我怎么对莫里涅解释 , 他还是一点也不能理解我的意思 。 铅环一定 要和花纹搭 配好 , 不带光泽 , 得 用 旧 金 子 做 , 刻工必须精巧 , 可是上帝才晓得他做成 我就 � 薇拉的爱称 。 了什么样子 。 不过这条金练是真正的威尼斯 货 , 很有年头了 。 ” 薇拉心爱地抚摸着精美的封皮 。 “真是老古董了 ! 这本记事簿大约有多 少年− ) ’, ‘我不敢说准 , 大约是十七世纪末或十 八世纪中的东西 。 ” ‘太有意思了 , ” 薇拉若有所思地笑着 说道。 “我手里拿的东西 , 也许 曾经接触过蓬 巴度� 侯爵夫人或者安东涅塔皇后 ∀ 本人的 手⋯⋯可是安娜 , 只有你的脑子里才会产生 把祈祷书装订成女人用的 # ∃% & ∋( ) 的大胆的 想法� 可是咱们还是回去吧 , 看看家里在干 什么呢 。 , 她们穿过一座大石凉台走进屋门 。 凉台 的四周都被一座座 “伊查别拉” 葡萄的篱形 棚架遮住了 。 一大嘟噜一大嘟噜黑色的葡萄 沉甸甸地挂在 墨绿色的 , 在一些被阳光照场 着的地方泛着金色的密叶中间 , 散发出清淡 的草蓦味 。 整个儿的凉台笼罩在一层淡淡的 青光之中 , 使得女人们的脸顿时 显 得 苍 白 了 。 “你吩咐过在这儿开饭 吗 ! , 安 娜 问 道 。 “是啊 , 我起先这样想过⋯⋯可是眼下 晚上寒气太重 , 还是开在饭厅里好 。 让男人 们到这儿来吸烟 。 ” “有有趣的男人 吗( ” “我还不知道呢 。 我只知道咱们的老伯 伯要来 。 ’ “哎呀 , 可爱的伯伯啊� 这可太让人高 兴了 。 ” 安娜两手一拍喊 道 。 “我好象有一 百年没看见他了。 ” “瓦夏的妹妹也要来 , 也许还有斯别什 尼科夫教授 。 安宁卡∗ , 昨天简直把我急坏 了 。 你知道 , 他们俩位都是讲究吃的 +之 + 伯 伯和教授 。 可是不管在这儿还是在城里 , 花 多少钱也买不到东西 。 卢卡弄到了几只鹤鹑 —向一个熟猎户定下的—想在鹤鹑上打主意。 弄来的牛里脊相当不坏 , 唉 , 牛里脊 总是少不了的 。 虾新鲜极了 。 ” “这也就不坏了 。 你别担心啦 。 其实 , 这是咱们俩说 , 你的嘴也够馋的 。 ” “可是还有件稀罕的物件呢 , 今天早上 渔夫送来一只海公鸡 。 我亲眼看见了 。 简直 是个怪物 , 让人看了害怕 。 ’ 安娜对什么都好奇得 要 命 , 不 管 同她 有没有关系 , 马上叫 人 把 海 公 膺拿 给 她 看 。 个子高大 、 黄脸刮得干干净净的厨子卢 卡端着一个椭圆形的大白木盆走进来 , 他两 只手小心地 、 费劲地抓着盆耳 , 生怕把水派 到镶花地板上 。 “十二磅半 , 夫人 , ” 他带着厨子特有 的骄傲说道。 “我们刚称过 。 , 鱼对木盆来说太大了 , 它卷着尾巴卧在 盆底 。 鱼鳞闪着金光 , 鳍的颜 色鲜红 , 两只 扇子似的带摺的长翅从凶狠的阔嘴边向两侧 伸着 。 海公鸡还没有死 , 使劲用腮呼吸 。 妹妹战战兢兢地用 小 姆 指 碰了一下鱼 头 。 海公鸡突然甩 了一下尾巴 , 安娜尖叫了 一声 , 赶紧把手缩回来 。 “您用不着担心 , 夫人 , 做出来保险叫您 满意 。 ” 厨子说道 , 他显然看出安娜的担心 来 了。 ’‘刚才保加利亚人送来两个香瓜 , 菠萝 味的 。 样子有点象粗皮香瓜 , 不过味儿香多 � 法国国王路易十五的情妇。 ∀ 法国国王路易十六的皇后。 , 记事簿 , 法语。 ∗ 安娜的爱称 了 。 我还想问夫人一声 , 海公鸡 加 什 么 调 料 & 鞋粗的还是波耸的 , 要不就光放过油的 面包干 ) , “你看着办吧 。 下 去吧 ! ” 公爵夫人吩 咐道 。 四 五点钟之后客人们陆续到了 。 瓦西里 · 里沃维奇公爵带来了夫家姓杜拉索夫的守寡 的姐姐柳德米拉 · 里沃夫娜 , ‘一 个 好 心 眼 的 , 平时很难开口 的胖女人 � 大家都押昵地 称之为瓦休奇克的全城闻名的花花公子 , 他 既会唱歌又能朗诵 , 还举 办 活 人 画 � 展 、 戏剧演出 、 义卖市场 , 因此在社交界颇受欢 迎 、 薇拉公爵夫人斯莫尔尼女校的同窗 、 著 名女钢琴家珍妮 · 赖特尔 , 还有公爵的内弟 尼古拉 · 尼古拉耶维奇 。 随后安娜的丈夫也 坐汽车来了 , 同他一起来的还有面 孔刮得干 干净净 、 身体肥大得出奇的斯别什尼科夫教 授和本地付省 长冯 · 赛克 。 来得最晚的是阿 诺索夫将军 , 他是由两名军官陪同乘坐漂亮 的出租马车来 的 上校参谋潘纳马辽夫 , 一位 未老先衰、 性情暴躁 、 被力不胜任的公务累 得精疲力竭的瘦子 , 另一位是近卫军膘骑兵 中尉巴赫金斯基 , 彼得堡著名的优秀午蹈家 和无与伦比的舞会主持者 。 阿诺索夫将军 , 一个身体高大肥胖 , 满 头银丝的老人 , 一只手抓着驭者座的扶手 , 另一只手扶着马车的后身 , 费劲地从踏板上 走下来 。他左手握着助听管 , 右手拄着顶端上 套着橡皮套的手杖 。 他脸庞宽大 , 皮肤粗糙 , 发红 , 当中长着一个肉头鼻子 , 眯缝着的眼 睛带着既威武又善良 , 多少还有一点蔑视的 � 人物化装表演某个场面 , 既无动作 , 也无对话 。 ∀ 薇拉爱称。 ∀ 安娜爱称。 神情 , 眼睛周围布满细碎的皱纹 , 上下眼皮 微微发肿 , 这是那种经常在眼皮底下看见危 险和死亡的 、 勇敢而质朴的人才有的脸型 。 两个姐妹老远就认出他来 , 刚好赶在马车停 下的时候跑到马车跟前 , 半开玩笑半认真地 从两边搀起他的胳膊 。 “就 象搀一个 主 教 似 的 , ” 将军用带 点嘶哑的低音和霭地说道 。 “老伯伯 , 亲爱的好伯伯� ” 薇拉稍微 带点娇噢说道 。 “我们天天盼着您 , 可 您老 也不露面 。 , “老伯伯在南方把良心都丧尽了 , ” 安 娜笑起来 。 “也应该想想您的教女呀 。 可是您 却象唐 · 磺一样 , 一点都不害躁 , 把我们完 全忘在脑后头了 。 ” 将军摘下帽子 , 露出威风凛凛的头顶 , 轮流吻姐妹俩的手 , 然后吻她们的脸颊 , 又 吻她们的手 。 “丫头们⋯⋯ 等一等⋯ ⋯先别骂我 , , 他说一句话喘 一口气 , 这是他多年害气喘病 的缘故 。 “我不说瞎话 ⋯⋯ 那些 背 兴 的 医 生⋯⋯整个夏天都因为风湿症的关系把我饱 在 · · · · ·一种肮脏的泥浆里⋯ ⋯臭气熏天⋯ ⋯ 又不放我出来⋯⋯你们是我头一 个 来 看 的 人⋯ ⋯见到你们⋯ ⋯我太高兴了⋯⋯你们过 得怎么样 ! ⋯ ⋯薇拉琪卡∀ ⋯⋯完全是位夫 人 了⋯⋯真象⋯⋯ 你已故的母亲⋯⋯ 什么时 候叫我给你孩子当教父啊 ! ” “哎呀 , 老伯 伯 , 恐 伯 没 有 这 一 天 了⋯⋯ , “别绝望呀 · ·⋯旧子还长着呢⋯⋯ 祈祷 上帝吧⋯ ⋯可 是你呀 , 安尼亚 ) , 一点都没变 样⋯ ⋯你就是到了六十岁⋯⋯ 还是一只停不 住的蜻蜓 。 等一下 , 让我给你们介绍军官先 生们 。 # “我早有过这种荣幸了∗ , 潘纳马辽夫 上校鞠着躬说道 。 “我在彼得堡时就被 引见给 公 爵 夫 人 了 。 ” 骡骑兵附和道。. “那么 , 安尼亚 , 一 我来 给你介绍巴赫金 斯基中尉吧 。 舞蹈家兼鲁莽汉 , 但是个优秀 的骑兵 。 巴赫金斯基 , 亲爱 的 , 把马车里的 东西拿出来吧⋯ ⋯咱们走吧 , # 丫头们⋯⋯薇 拉琪卡夕你今天要给我们什么吃呀 , 自从施 行过泥疗饮食制后 , 我的胃口 同 刚 毕 业 的 ⋯⋯准尉一样 。 ” 阿诺 索夫将军是 已故的米尔兹一布拉特 一图甘诺夫斯基公爵战场上的伙伴和忠实的 朋友 。 公爵死后他把 自己的全部的柔情和挚 爱都转移到他女儿们的身上 。 他认识她们的 时候他们还非常小呢 , 他还当了妹妹安娜的 教父 。 从那 时直到现在 , 他一直担任设 在/ 城的几乎废置不用的大要塞的司令 , 每天都 到图甘诺夫斯基家里来 。 孩子们简直迷上他 了 , 因为他宠爱她们 , 送给她们礼物 , 他在 马戏园子和戏院里有包厢 , 还因为谁也不象 阿诺索夫同她们玩得那么津津有味 。 但最使 她们入迷的 、 比什么都牢固地印在她们脑子 里的 , 是他在喝晚茶和叫孩子们去睡觉之间 的那段乏味的时刻里 , 所讲 的关于行军 、作战 和宿营 , 关于胜利和退却 , 关于死亡 、 负伤 和严寒 的故事—从容不迫的 、 史诗般平静的 、 纯朴的故事 。 按照现今的风尚 , 这位前朝遗民乃是一 个异常瑰丽的巨人般的人物 。 在他身上兼备 的正是那些朴实可亲的 , 但又深刻动人的特 征 , 就在他的时代 , 这些特征在普通士兵身 上也 比在军官身上常见得多 , 这些特征汇集 朴 在 一起 , 便能塑造出有时致使我们的士兵不 仅成为不可战胜的 , 而且成为伟 大 的 殉 教 者 , 近乎圣人的崇高形象。 这纯粹是俄国农 民身上的特征—包括朴实而天真的信仰 ,对生活的明朗 、 善良而乐天的看法 , 冷静而 切实的勇敢 , 在死亡的面前俯首听命 , 对于 被战胜者的怜悯 , 无穷尽 的忍耐和肉体上 、 精神上的惊人的坚忍 。 阿诺索夫从波兰战争起 , 除了 日俄战争 外 , 参加过所有的战役 。 就是那次战争 , 他 本来也会毫不犹豫地参加 , 但是没有人叫他 参加 , 而他又一向遵守一条极为 谦 逊 的 规 则 & “不叫你的时候 , 不必去找死 。 ”他在整 个服役期间 , 不仅从 来没 鞭 打 过 , 甚至也 没动手打过一个士兵 。 在波兰暴乱期间 , 有 一次他竟然拒绝枪毙俘虏 , 尽管是团长亲自 下的命令 。 “我不仅要枪毙间 谍 , ” 他 说 道 , “如果您命令我亲手杀死他 , 我也会干 的 。 但这是俘虏呀 , 我不能枪毙他们 。 # 他 这几句话说得如此朴质 , 谦恭 , 没有丝毫挑 衅或卖弄的意思 , 两只明亮坚定的眼晴直对 着长官 , 以致长官非但没把他本人枪毙 , 反 而不管他了 。 一八七七—一八七九年的战争中 , 他很快晋升到上校 , 尽管他缺乏教养 , 或者如他 本人所说的 , 只念过 “ 狗熊学院 ” 。 他参加 过横渡多瑙河的战役 , 穿越过 巴尔干 , 蹲过 希普卡的战壕 , 参加过对普列文 的 最 后 攻 击 , 他受过一次重伤 , 四次轻伤 , 此外 , 他 ’ 的头部还受到过手榴弹片严重的震伤 。 # 拉查 茨基� 和斯科别列夫, 都认识他 , 并且对他 特别敬重 。 斯科别列夫有一次正是提到他的 时候说道 ‘我认识一个 比我勇敢得多的军 官 , 这人就是阿诺索夫少校 。 口 拉查茨基 − ./ 0 0一.1 21 3 澳大利亚 陆 军元帅。 斯科别列夫 − .1 4 5一.1 16 3 俄国军事家。 声7 ∀�2 了 , 既不改变语气 , 也不停顿一下 , 就询问 军官哪儿给他们送饭 , 付多少钱的饭费 。 有 时 , 某个从没有禁闭室的偏僻地区押送到这 儿来长期禁闭的迷途准尉 , 承认因为 自己没 钱 , 只好在士兵灶上吃饭 。 阿诺索夫马上吩 咐从距离禁闭室不到两百步的要塞司令家里 给这个可怜虫端饭 。 他在/ 城同图甘诺夫斯 基一 家 亲 密 起 来 , 并且对孩子们依恋到如此地步 , 短天晚 上见到她们已经成为他精神上的需要了 。 如 果小姐们 出门到别处去了 , 或者公事阻止了 将军本人 , ’那他就真正烦恼起来 , 在要塞司 令住宅的大屋子里坐立不安 。 每年夏天他都 要休假 , 在距离/ 城五十俄里的图甘诺夫 斯 基家的领地耶戈洛夫斯墓度过整整一个月 。 他把内心的全部柔情和对真挚爱情的需 要 , 都寄托在孩子们 , 特别是女 孩 子 们 身 上 。他 曾结过婚 , 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 , 连他 自己也忘掉了 。 还在战前 , 他妻子被一个过 路演员的天鹅绒外套和花边袖口迷住 , 跟他 跑了 。 将军一直给她寄赡养费 , 直到她死为 止 , 但不让她再跨进家门 , 尽管她装得万分 懊悔 , 还寄来许多泪痕斑斑的信 。 他们没有 子女 。 气 他从战场上回来几乎被手榴弹片震成聋 子 , 一只脚有残疾 , 割掉了穿越巴尔千时冻 坏的三根脚趾 , 全身患有在希普卡得的极为 厉害的风湿症 。 本打算让他再平平安安地服 役两年后就逼他退休 , 可是阿诺索夫说什么 也不干 。 这时恰好边 区的长官 , 他横渡多瑙 河时所表现出的沉着勇敢的目击者 , 运用 自 己的势力帮了他的忙 。 彼得堡决定 不让功勋 卓著的上校伤心 , 任命他为/ 市要塞终身 司 令—这主要是个荣誉职务 , 而不是国防上需要的岗位 。 在这座城市里 , 不论大人小 孩 都 认 识 他 , 并善意地取笑他的弱点 、 习 惯 和 穿 戴 样式 。 他出门从不带武器 , 穿着一件旧式礼 服 , 戴着一顶宽边 、 大直沿帽 , 右手拄着手 杖 , 左手握着助听管 , 并且一定有两只懒洋 洋的 、 养得过肥 、 声音嘶哑的哈巴狗跟在后 面 。 哈巴狗 的舌尖永远露在外面 , 并用牙齿 轻轻地咬着 。 , 如果他在早上通常散步的时刻 遇见熟人 , 那么周围的行人隔着几条街便能 听见要塞司令的喊声 , 以及随之而起的他的 两只哈巴狗晌齐声汪汪叫声 。 正 象许多聋子一样 , 他也是个歌剧迷 。 有时 ,在徐缓的二重唱之间 , 整个剧场里忽然 响起他那果断的男低音 & “他 的0 。唱 得 多 干 净 , 真见鬼了 ∗ 就象咬碎胡桃似的 。 ” 剧场 里掠过一阵强忍住的笑声 , 可是将军连想都 没想到 & 他还天真地以为 , # 他只不过同邻座 小声地交换儿句新鲜的印象而已 。 他为了履行要塞司令的职责 , 还经常带 粉声音嘶哑的哈巴狗去视察中心禁闭室 , 拘 留在那儿的军官们 , 摆脱了军务的劳累 , 惬 意地玩文特牌 、 喝茶 、 讲笑话 。 他仔细地询 问每个人 & ‘ “姓什么 ) 谁把你关进来的 ) 关 多久) 为什么要关你 ) ” 有时他突然夸奖起 一位军官晓勇的 , 然而违法的行为来 � 有时 又大声责骂 , 喊得街上都能听见 。 等他喊够∋ 五 出乎大家的预料 , 傍晚是这样的静谧和 温润 , 凉台上和客厅里的蜡烛的火焰一点都 没摇曳 。 吃饭的时候 , 瓦西里 · 里沃维奇光 逗大伙发笑 , 他有非凡的 , 特殊的讲故事才 能 。 他拿真实的事件作为故事的蓝本 , 里面 的主要人物不是在场的人就 是大家共同的熟 人 , 经他一渲染 , 在加上讲的时候脸色一本 正经 , 口 气郑重其事 , 总能叫听的人笑得前 仰后合 。 今天他讲的是尼古拉 · 尼古拉耶维 奇要娶一个漂亮的阔太太未谐的事 。 故事的 本事仅仅是太太的丈夫不愿意同她离婚 。 但 公爵把真事同虚构巧妙地揉合在一起了 。 他 让严肃的 , 素来古板的尼古拉胳肢窝里夹着 皮鞋 , 只穿着一双袜子夜里在街上奔跑 。警察 在一个拐角的地方把年轻人扣住 , 只有经过 一番冗长而激烈的解释之后 , 尼古拉才得以 证实 , 他是付检察官 , 而不是夜 间 打 劫 的 人 。 据讲故事的人说 , 婚礼差一 点 就 举 行 了 , 但在最危急的时刻 , 参予这件事的伪证 人们 , 一伙不法之徒 , 突然宣布罢工 , 要求增 加薪水 。 尼古拉出于吝裔 ∋他确 实 有 点 吝 音 1 , 并且作为一个根本反对罢工的人 , 援 引大理院核准的有关法律条款 , 断然拒绝多 付工薪。 于是 , 恼羞成怒的伪证人们 , 在回答 那个照例要问的问题 & ‘在场的人当中有谁 知道妨碍缔结婚姻的理由” 时 , 异口 同声地 回答道 , “是的 , 我们知道 。 我们在法庭上 宣誓作证的证词都是不折不扣的谎话 , 是检 察官先生用威吓和暴力强迫我们那样说的 。 而关于这位太太的丈夫 , 我们作为知情人只 能说 , 这是世界上最可敬的 人 , 象 约 瑟 那 样纯贞 , ’象天使那样善良。 ” 瓦西里公爵抓住婚姻故事的线索只管说 下去 , 连安娜的丈夫& 古斯塔夫 · 伊万诺维 奇 · 弗里叶瑟 , 也没放过 。 公爵说 , 婚礼后 的第二天 , 丈夫便在警察的协助 下 要 求 新 娘 , 作为一个没有单独护照的女人 , 必须搬 出娘家 , 迁入法定丈夫的居住地 。 这个笑话 中真有其事的地方 , 仅仅是安娜在婚后的最 初几天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患病的母亲 , 因 为薇拉匆忙赶回南方自己的家里去了 , 于是 可怜的古斯塔夫 · 伊万诺维奇便陷入优伤和 绝望之中。 大家都笑了 。 安娜也眯着眼晴笑起来 。 古塔斯夫 · 伊万诺维奇兴高彩烈 地 哈 哈 大 笑 , 他加消瘦的 , 绷着一层光滑发亮皮肤的 脸 , 梳得溜光的浅黄稀疏的头发 , 深陷的眼 眶 , 就象一个笑得毗着一口肮脏 牙 齿 的 骸 镂 。 他至今仍然迷恋着安娜 , 就象他们成为 夫妻的第一天那样 , 老是尽量坐在她身旁 , 偷偷地碰她一下 , 那么多情而得意地向她献 殷勤 , 常常弄得她又可怜他 , 又讨厌他 。 薇拉 · 尼古拉耶夫娜在离开饭桌之前 , 无意数了一下在座的人数 。 原来十三个人 。 她是个迷信的人 , 暗自想道 & “真糟糕 ∗ 我 先前怎么没想到数一数呢 ) 全怪瓦夏—他在电话里什么也没说。 ” 亲近的朋友在施因或者弗里叶瑟家里聚 会的时候 , 饭后往往要打扑克牌 , 因为姐妹俩 都非常喜欢赌博 。 两家还制定了 赌 博 的 规 则 & 把一定价码的骨头筹码平均发给所有打 牌的人 , 打牌打到筹码都落到一个人手里为 止—到那时 , 这一晚上的牌局就算结束 , 不管牌友们怎么坚持要打下去 , 也不再延长 。 从钱柜里再一次取筹码是严格禁止的 。 这种 严格的来 自实践的需要 , 为了约束薇拉 公爵夫人和安娜 · 尼古拉耶夫娜 , 她们俩个 在赌得狂热的时候 , 是没有任何节制的 。 总 共的输赢很少能到一 、 二百卢布 。 这一次大家也坐下来打扑克 。 薇拉没有 加入 , 想到凉台上去 , 那儿正在摆茶点 , 忽 然一个侍女带着几分神秘的表情把她叫出客 厅 。 “ 什么事呀 , 达莎) ” 薇拉公爵夫人不 满意地问道 , 走进卧室旁边的自己的小书房 。 “你干吗做出一付蠢样子 ) 你手里摆来摆去 的是什么东西 ) ” 达莎把一个不大的正方形的东西放在桌 子上 , 那件东西整整齐齐地用白纸包着 , 上 面还仔细地扎着一条淡红色的绸带。 “ 夫人 , 真不是我的过错 , ” 她喃喃说 道 , 委屈地涨红了脸 。 “他来 了说道⋯⋯ ” “他是谁 ) ” “一个戴红帽子的人 , 夫人 , 邮差 。 ” “怎么回事儿 ) ” “他进了厨房就把这件东西 往 桌 上 一 放 。 ‘转交给你们夫人 , ’ 他说 , ‘但一定 要亲手交给她 。 ’ 我问他谁送来的 ) 他说 & ‘都写在这儿了 。 ’ 说完这句话就跑了 。 ” · “去追上他 。 ” “怎么也追不上了 , 夫人 。 、他在吃饭的 当中来的 , 可是我没敢打扰您 , 夫人 。 快半 个小时了 。 ” “那好吧 , 你 去吧 。 ” 她用剪刀剪断绸带 , 把绸带连同上面写 着她地址的包装纸一齐扔进字纸篓。 纸里包 着的原来是一只红丝绒的小首饰匣子 , 象是 刚从铺子里买来的 。 薇拉揭开里面衬着淡蓝 色绸料的匣子盖 , 看见一只椭 圆形的金手镯 嵌在黑天鹅绒里 , 而在手镯 当中塞着一个仔 细摺成漂亮八角形的纸条 。 她急 忙 打 开 纸 条 。 她觉得字体熟悉 , 但她象真正的女人一 样 , 马上把纸条撂在一边 , 仔细看手镯 。 手镯是金的 , 成色很低 , 相当粗 , 但是 空心的 , 外侧镶满不大的 , 光面磨得很粗糙的 古老的石榴石 。 但在手镯 当中 , 环绕着一颗 奇异的小绿宝石 , 鼓出五颗非常美丽的半卵 形的圆宝石 , 每颗都有豌豆般大小 。 当薇拉随 手把手镯在灯光前翻转过来 , 正巧翻得石榴 石的内部 , 它们光滑的卵形表面深处 , 突然 冒出美丽的深红色的活生生的火苗来 。 “简直同血一样 ! ” 薇拉想道 , 突然感 到惊恐不安。 随后她想起信来 , 便把它打开了 。 她读 到下面这几行字体娟秀工整的小字& “最尊敬的薇拉 · 尼古拉耶夫娜公爵夫 人 & 我谦恭地祝贺您光辉快乐的命名 日 , 大 胆向您奉上我菲薄的忠贞的礼物 。 ” “啊 , 又是那个人 ! ” 薇拉 不 快 地 想 道 , 但还是把信读完了⋯ ⋯ “我本不敢把自己挑选的东 西 奉 献 给 您 & 我既没有这种权利 , 也缺乏细腻的鉴赏 力—坦白说吧—也没有钱 。 况且 , 我认为 , 世界上也找 不到一件配得上装饰您的珠 宝 。 “但这只 手 镯还是属于我曾 祖 母 的 东 西 , 最后一个戴过它的是我的先母 。 在手镯 的 当中 , 大宝石的中间 , 您会看到一颗绿宝 石 。 这是一种罕见的石榴石—绿石榴石 。我们家族里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 & 它赋予 戴它的女子预见未来的法力 , 并能替她们驱 散忧虑 , 还能使戴它的男子免遭横死 。 “所有的宝石都是从一只旧银手镯上取 下来 , 不走样地镶嵌到这只手镯上来的二所以 您可 以相信 , 在 您之前还 没有任何人戴过这 只手镯 。 “您可 以马上把这件可笑的玩意儿扔掉 , 或者送给任何人 , 但我将感到幸福 , 因为您 的手已经接触过它了 。 “我恳求您不要生我的气 。我一想起七年 前 自己鲁莽的举动脸就发红 , 我 竟 日 昧 给 您 , 一位小姐 , 写了愚蠢的 、 无理的信 , 并 且还期待过回音 。 现在我心中只剩下崇敬 、 永恒的崇拜和奴隶般的忠诚了 。 我现在只 能 每时每刻祝您幸福 , 如果您幸福了 , 便为您 高兴 。 我默默地向您坐过的家具 、 走过的镶 花地板 、 偶尔碰过的树木 、 交谈过的仆人深 深鞠躬 。 我甚至不论对人还是对物 , 都不怀 有’嫉妒心了 。 “我用这封冗长而不必要的信打扰了您 , 再次请您原谅 。 生前和死后都是您恭顺的奴仆 2 3 4 。袱 ” “要不要给瓦夏看 ) 如果给他看 , 什么 时候合适呢 ) 现在还是等客人们走了之后 ) 不 , 还是等客人们走了之后好—现在不仅这个不幸的人将被人取笑 , 我也会跟他一起 被人取笑 。 , 筱拉公爵夫人这样思量着 , 眼晴无法离 开五颗石榴石中颤动着的五朵殷红的火焰 。 六 好容易才使潘纳马辽夫上校坐下来打扑 克。 他说他不会打扑克 , 他根本反对赌博 , 即便赌着玩也不赞 成 , 喜 欢 打 的 只 有 文 特 , 并且打得相当高明 。 然而他经不住大家 的一再邀请 , 最后还是同意了 。 起先还需要教他 , 纠正他的打法 , 但他 很快就掌握了打扑克的规则 , 而不出半个小 时 , 所有的筹码就都推到他面前了 。 “这可不行 ! ” 安娜作出一付受委屈的 滑稽样子 。 “ 您也得让别人激动激动呀 ! ” 客人 当中的三位—斯别什尼科夫 、 上校和付省长 , 一个呆笨而无聊的 、 彬彬有礼 的德国人—是薇拉简直不知如何招待 、 拿他们怎么办才好的那一类的人 。 她替他们凑 了一桌文特 , 并请古斯塔夫 ·伊万诺维奇坐了 第四位 。 安娜从老远的地方闭了闭眼皮 , 表 示感激 , 姐姐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 大家 都知道 , 如果不把古斯塔夫 · 伊万诺维奇拉 到牌桌上 , 他整个晚 上都要围着妻子转 , 就 象缝在她身上一样 , 骸镂似的脸上露着一付 坏牙 , 完全破坏了妻子的兴致 。 现在黄昏正在平静地流逝 , 时光过得不 仅不显得沉闷 , 反而显得很活跃 。 瓦休巧克 在珍妮 · 赖特尔的伴奏下 , 低声唱着意大利 的民间抒情歌曲和鲁宾斯坦的东方歌曲。 他 的嗓音不大 , 但音色悦耳 , 驯 服 准 确 。 珍 妮 · 赖特尔是位要求严格的音乐家 , 但总是 很乐意替他伴奏。 据说 , 瓦休巧克正在追求 她 。 安娜坐在墙角里的一张沙发上 , 拼命向 骤骑兵卖弄风情。 薇拉走过去 , 笑着听他们 “不 , 不 , 请您别笑” 。 安娜快话地说 道 , 眯起一对可爱的 , 热情的勒袒人的眼晴 望着军宫 。 “您当然认为冲在骑兵连前头 , 跳越障碍物才算工作呢 。 可是您就看看我们 的工作吧 。 就拿我们刚刚举办过的当场开奖 抽彩的活动来说吧 。 您以为是件容易办的事 吗 ) 得 了吧 ! 一大群人 , 抽烟抽 得 烟 雾 腾 腾 , 还来了不少清道夫 、 马车夫 , 我真不知 道应该管他们叫什么才 好⋯⋯他们缠住你 入 放 , 诉不完的苦 , 一肚子委屈⋯⋯整天都得 站着 。 可是后面还有娠济贫寒知识妇女的音 乐会呢 , 而再往后还有白衣舞会⋯⋯ ” “我斗胆希望在舞会上您别拒绝同我跳 马祖卡舞) ” 巴赫金斯荃插了一句 , # 微微低 下头 , 把马刺在椅子下面碰得咔吩一响 。 “太谢谢啦⋯⋯但是让我最伤脑筋的还 是我们的孤儿院 。 您明自吧 , 收容有缺陷儿 童的孤儿院⋯⋯ ” “噢 , 我完全明白 。 这大概是一件很逗 笑的事吧 ) , “行了行了 , 您怎么有脸嘲笑这样的事 · 呢 。 可是您明白我们倒桅的地方在哪儿吗 ) 我们想收容那些心灵沾满了遗传性的恶习和 性格受到恶劣榜样影响的不幸 ·的孩子 , 我们 想给他们以温暖和爱抚⋯⋯ , “嗯⋯ ⋯ , 气 · ·⋯提高他们的道德水准 , 唤起他们 灵魂中的义务感⋯ ⋯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 于 是每天都给我们送来千百个儿童 , 可是他们 当中竟没有一个是有缺陷的 ! 要是问家长孩 子有没有缺陷 , 您 自己可 以想象 , 他们简直觉 得受到侮辱 !这样孤儿院虽然办起来了 , 开院 仪式也举行过了 ,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是没有一个来受教育的男孩和女孩 ! 哪怕给每 个送有缺陷孩子的人颁发奖金也没有用 。 , “安娜 · 尼古拉耶夫娜 , ” 骡骑兵一本 正经地打断她 , 讨好地说道 , ‘干吗颁发奖 金 ) 您就收容我吧 , 不用您破费 。 真的 , 比 我更有缺陷的孩子您到哪儿也找不到 。 ’ # 行了行了 , 跟 您 简 直 不 能 说 正经 话 , , 她哈哈大笑起来 , 倒在沙发背上 , 两 眼闪闪发光。 瓦西里 · 里沃维奇公爵坐在一张大圆桌 前面 , 给姐姐 、 阿诺索夫和内弟看有他亲手 插图的家庭幽默画册 。 四个人都开心笑了 , 于是渐渐地把没打牌的客人吸引过来 。 这本画册可以说是瓦西里公爵讽刺故事 的补充和插图 。 他不动声色地给大家看 , 比 如 , 《勇敢的阿诺索夫将军在土耳其 、 保加 利亚 以及其他国家的艳遇史》 、 5 花花公子 尼古拉 · 布拉特一图甘诺夫斯基公爵蒙特卡 洛奇遇记 1 等等 。 # 诸 位 , 你们 马 上 就会看到我们锤爱 的姐姐柳德米拉 · 里沃夫娜的略传了 , ” 他 说道 , 迅速地向姐姐投了一个逗笑的目光 。 ‘第一部—童年 。 ‘孩子长大了 , 名字叫、里玛 。 ’ , 画页上显出一个故意用儿童手法画出的 小姑娘像 , 小姑娘歪着头 , 但画 了 两 只 眼 睛 , 裙子下面伸出两条折线算作两条腿 , 张 开的两只手的手指向四外使着 。 ‘从来没有人叫过我 里 玛 , ” 柳 德 米 拉 · 里沃夫娜笑起来 。 ‘第二部。 初恋 。 骑兵士官生跪着向里 玛女郎奉献 自己的诗篇 。 那里有真正珍珠般 优美的诗行 & 怒气冲天的父亲在追赶两个私奔者 。 士官生 胆怯地把全部罪责都推到温顺的里玛头上 。 你尽在那儿扑粉打扮 , 多呆 了 一 个钟 头 , 于是我们遭到可怕的追捕⋯⋯ 你爱怎么摆脱就怎么摆脱 , 我可要跑进树丛里藏躲 ! 6 你那秀丽的脚 , 是非凡热情的现象 ! 下面就是真正对脚的描绘 。 这儿是士官生怂恿天真的里玛从家里逃 走。这儿是逃跑的场面 。这儿是危急的时刻 & 紧接着里玛女郎情史的是一篇新的’中篇 小说 & 5 薇拉公爵夫人与陷入情 网 的 电 报 员 》。 “这首动人的史诗仅仅画了几幅钢笔 和彩 色铅笔的插图 , , 瓦西里 · 里沃维奇一 本正经地解释道 。 “本文正在炮制中。 # “这可 是新鲜玩艺儿 , ” 阿 诺 索 夫 说 道 , “我还没听说过呢 。 , “最新出品 , 书市上的最新消息 。 ” 薇拉轻轻地碰了他肩膀一下 。 “最好别说吧 。 ” 她说道 。 但是瓦西里 · 里沃维奇不是没听清她的 话 , 就是没把她的话 当真。 “事情开始于史前时期 。 五 月 中 的 一 夭 , 一位名叫薇拉的少女 , 从邮局收到一封 信头上印着一对亲吻鸽子的信 。 这就是那封 信 , 这就是那两只鸽子 。 ‘信的内容是对爱情的热烈表 白 , 但写 的字违背了所有的拼写规则 。 信是这样开头 的 & ‘美丽的金发女郎 , 你 是我胸中沸腾的 一片火悔 。 你的目光象毒蛇代样咬住我破碎 的心不放 。 ’ 等等 。末尾是谦卑的签名 & ‘技 照兵种我是个可怜的 电报员 , 但 我 的 感 情 比得上乔治阁下 。 我不敢公开我的全名—它太卑微了 。 我只能用姓氏的前三个字母签 名 & 7 · 7 # 米 。 请 把 回 信 寄 到邮局 , 留局 待领 。 ’ 诸 位 , 你们可 以在这儿看到电报员 本人的肖象 , 一幅彩色铅笔画的成功之作 。 “薇拉的心被箭射穿了∋这儿是心 , 这儿 是箭 1 。 但是作为一个品德端正 、 教养有素 的女郎 , 她把信拿给尊敬的父母看 , 还拿给 自 己童年的朋友和未婚夫 , 年轻英俊的瓦夏 # 施 因看 。 这是插图 。 以后当然还要配诗的 。 ‘瓦夏 · 施因大哭着把定婚戒指退还给 薇拉。 ‘我不敢妨碍你的幸福 , ’ 他说道 , ‘但 我恳求你不要马上迈出决定性的一步 。 想一 想 , 寻思寻思 , 检验一下 自己和他的感情 。你 还是一个不懂生活的孩子 , 象螟蛾一样扑向 闪耀的火光 。 而我—噢—我知道冷酷而虚伪的世界。 你要小心 , 电报员是迷人的 , 但又是阴险的 。 他们用骄傲的美丽和虚假的 感情欺骗没有经验的牺牲品 , 然后再残酷地 嘲笑她 , 使 自己获得一种无法形容的享乐 。 “半年过去了 。薇拉在生活的旋舞中忘记 了自己的崇拜者 , 嫁给年轻英俊的瓦夏 , 但 电报员却没忘记她 。瞧他浑身抹上烟子 , 装扮 成清扫烟 囱的人 , 偷偷溜进微拉公爵夫人的 客厅 。 象你们所看到的那样 , 到处留下五根 手指和两片嘴唇的印迹 & 地毯上 , 枕头上 , 糊墙纸上 , 以至镶花地板上 。 “瞧 , 他换上村妇的衣裳 , 到我们厨房里 来当洗碗妇 。 可是厨子卢卡过分的殷勤使他 只好逃之夭夭 。 “这是他在疯人院里 。 这是他剃了头 当和 尚。 但他每天都一成不变地给薇拉寄出热烈 的信 # 他的眼泪落在信上的地方 , 字迹便变 成一个个墨点。 “最后他要死了 , 但在 临终前他嘱托把两 颗电报员制服上的扣子和一个盛满了泪水的 香水瓶转交给薇拉⋯ ⋯ 即 “诸位 , 谁想喝茶 ) ” 薇拉 · 尼古拉耶 夫娜问道 。 七 一直残留在天边的秋天的夕阳终于烧尽 8 9 了。 地平线的边缘上 , 在蓝灰色的浮云和大 地中间 , 宛如一条裂痕似的泛着红光的最后 的一道殷红 , 也熄灭了 。 大地 、树丛 、天空都 已经看不见了。 只有头顶上的几领大星在黑 夜中闪动着自己的睫毛 , 还有灯塔上发出的 青光 , 象一条冲天而上的细柱 , 仿佛触苍到 弯的圆顶 , 溅泼出朦胧淡薄的光环 。 夜间的 飞蛾冲撞着蜡烛的玻璃灯罩 。 园庭里开粉星 星般花朵的白烟花从黑暗和清凉中散发出来 的香气更加浓郁了 。 斯别什尼科夫 、 付省长和潘纳马辽夫上 校早就走了 , 他们答应到了电车站再把马车 打发回来接要塞司令 。 留下来的客人都坐在 凉台上 。 尽管阿诺 索夫提出了抗议 , 但是薇 拉姐妹还是逼他穿上大衣 , 并且给他腿上裹 了一条暖和的羊毛毯 。 他面前摆着一瓶他爱 喝的罗曼德红葡萄酒 , 两旁坐着 蔽 拉 和 安 娜 。 她们俩对将军照顾得无微不至 , 往他精 巧的小酒杯里倒醇厚的葡萄酒 , 把火柴盒推 到他跟前 , 替他把乳酪切成细片等等 。 年老 的要塞司令快活得眯起眼睛来。 “是啊 ” ·⋯秋天 , 秋天 , 秋天 , ” 老头 望着烛光说道 , 若有所思 地 摇 着 头 。 “秋 天 。 我也该准备回家啦 。 唉 , 真有点舍不得 呀 ! 好天气刚刚开始 。 这才是在海滨 , 在寂 静中 , 安安静静地住着的时候呢⋯ ⋯ ” ,’: 砖您就 在 我 们 这 儿 住 着 吧 , 老伯 伯 , ” 薇拉说道。 “不行呀 , 亲爱的 , · 不 行 呀 。 公 务在 身⋯⋯假期过完啦⋯⋯ 还有什么可说的 , 要 能留下来该多好 ∗ 你就瞧瞧 , 玫瑰的香味多 浓啊⋯⋯这儿都闻得到 。 可是在 炎 热 的 夏 天 , 除了洋槐外没有一朵花儿有香味 , 就是 洋槐的香气也带着一股糖果味。 ” 薇拉从花瓶中摘下两小朵玫瑰花 , 一朵 浅红 , 一朵深红 , 把两朵花插进将军大衣的 纽孔里 。 “谢谢 , 薇拉琪卡 。 ” 阿诺索夫把头垂 向大衣襟 , 闻了闻玫瑰花 , ‘脸上突然浮现出 老年人动人的微笑 。 “我记得我们开进布加勒斯特的时候 , 分 头住在私人住宅里 。 一天 , 我在街上走 , 突然 有一股浓烈的玫瑰香味扑鼻而来 , 我站住一 看 , 原来在两个士兵中间放着一 个 盛 玫 瑰 油的漂亮的水晶玻璃香水瓶 。 他们 已经用玫 瑰油擦过皮 靴和枪门了 。 ‘你们这是什么东 西啊 ) ’ 我问道 。 ‘不知道 是 什 么 油 , 大 人 , 倒在粥里不行 , 辣舌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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