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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

2011-03-24 50页 doc 803KB 2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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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无名第一章 无名第一章   商水是条无名的河,缓缓地流,慢慢地淌,河边同样是无名的商水镇,来来往往些无名的客,朝朝暮暮,川流不息。   姚扬在被人用灰迷了眼睛之前,始终不能相信这样一个无名的地方会出现什么大不了的仇家,他一向自认做人本分与人为善,这世上爱他的人虽不会太多,但恨他的人应该也很少。   姚扬是疏无防备或者说是太没有防备了,所以才会那么轻易地被经过身边的老头儿掷中了灰包。那个挑着担水的老头儿佝偻着背从姚扬身边经过时,姚扬正背着手悠闲地站在桥上看河面上的船晃悠悠的摇过来荡过去,商水镇的风光不错,小桥流水,吊脚木楼,姚扬...
无名
无名第一章 无名第一章   商水是条无名的河,缓缓地流,慢慢地淌,河边同样是无名的商水镇,来来往往些无名的客,朝朝暮暮,川流不息。   姚扬在被人用灰迷了眼睛之前,始终不能相信这样一个无名的地方会出现什么大不了的仇家,他一向自认做人本分与人为善,这世上爱他的人虽不会太多,但恨他的人应该也很少。   姚扬是疏无防备或者说是太没有防备了,所以才会那么轻易地被经过身边的老头儿掷中了灰包。那个挑着担水的老头儿佝偻着背从姚扬身边经过时,姚扬正背着手悠闲地站在桥上看河面上的船晃悠悠的摇过来荡过去,商水镇的风光不错,小桥流水,吊脚木楼,姚扬和着清风站在那里,看着看着就看痴了。   桥面有点窄,而姚扬素来很尊重老人,在感觉到有老人担着重负从背后过来时很客气地向前让了让。老人大概是要道谢,在他背后喊了一声“喂”,姚扬本着你敬我一尺我让你一丈的想法就回了头,原是要客气回个礼的,没料到一扭头看到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向脸上砸过来,下意识地伸掌一挡,这一挡不要紧,一包灰被劈散开来,迷了他一头一脸。   姚扬听见四下里冲过来好几个人,看是看不见的,眼睛里火辣辣的疼,脸上麻麻的一片,拿手胡乱往脸上抹一抹,手也开始麻起来。“糟糕,是毒粉。”姚扬心里凉了半截,听声音往自己身上招呼过来的刀剑招招夺命,虽说算不上什么高手,可在这窄窄的桥上,自己看不见,就算是命大招招躲过,也保不住会不会失足一脚跌下水去。   姚扬用手里的扇子格开劈向头顶的一刀,扇子是刚刚在河边一家店铺里买的香木扇,扇架颇为结实,但再结实不过是木头,比不得铁刃的尖厉,扇子“啪”地一声从中断掉,姚扬颇有些狼狈地跳开,丢了断扇,往腰后拨出玉笛来,辨着风声向右前方一扫,听见有人“哎哟!”一声痛呼,围攻之势急停。   姚扬肯定他听见的这一声痛呼是陌生人发出的,至少他和偷袭者不熟,不过以仇家的反应来看,他们知道玉笛是自己的武器,那末也该不是完全不认识的人。   “是谁啊?”姚扬实在猜不出来,只好忍着眼睛的疼大声问。   “臭小子,你害得哥儿几个在大牢里呆了半年,爷爷们今天要你的命!”一个很粗的嗓子气势汹汹地回答。   牢里出来的?这样的仇家倒不多……   姚扬依稀记起半年前曾经因为囊中羞涩去揭过一回官府的榜,的确是捉了几个不入流的强盗送进官牢领花红,只是那几个强盗的本事太稀松,他对他们没有印象,甚至第二天就忘了他们的脸。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阴沟里翻船?   姚扬很有那么一点沮丧地站在桥中间,考虑是逃走还是打一场没把握的架——逃走当然最可行,可是看不见路,谁知道会不会逃错了方向栽到河里呢?而且自己分明是中了毒,好象还是很厉害的毒,这一逃上哪里去找解药?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仇家们已蜂拥而上,想是虽然惧着他手中的笛,但谅他迷了眼,本事自然大打折扣,一时得不了便宜就可缠死他,时间长了吃亏的反正是中毒的姚扬。   姚扬猜得到众人的心事,只是猜到了也于事无补,当他往后一脚踏空,往桥下栽去的时候,也能猜到仇家们一哄而上就是要逼他往桥边上迈那一步,可这个猜中了也没什么用。   终归还是猜晚了。   姚扬只有自认倒霉的往桥下水面上栽……   很丢脸啊!姚扬想。就在那要栽没完全栽下去的当儿,他感觉到有人拎住了自己的后衣领子,然后被硬生生拽回了桥上。   清风中有股淡淡的茉莉香……   “金枝?”姚扬试探着叫一声。   回答他的是师妹金枝的一声冷笑,“我怎会有你这么个丢人的师兄?”   姚扬只能嘿嘿干笑。   金枝一向是没什么耐性和小角儿争斗的,姚扬只听耳边噼呖啪啦乱响了一通,仇家的叫骂声便从桥面上落到了桥面下,叫骂中还间有水声震响乱成一片,想是落水的有几个旱鸭子。   姚扬觉得金枝揪着自己后衣领子拖着走很不成体统,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自己的样子定然是颇为狼狈的,于是便叫道:“我好歹也是个大家公子,你就不能揪点别的地方么?”   金枝的声音听上去颇为嘲讽:“你从头到脚都是毒粉,也就后领子干净点儿,不揪着你你能认识路吗?难不成要我用绳子绑了拖着走?”   姚扬苦笑,用手里的玉笛轻拍金枝的手臂,金枝不那么情愿地松了揪领子的手,转而握住玉笛的另一端。   姚扬就这么被金枝牵进了镇上的客栈,听着金枝指派店小二买药若干,大水缸一个的吩咐,便有些大祸临头的不妙预感。   “你要整我?”姚扬站在客栈门口不进去。   “真没良心,我这不是要给你解毒么?”金枝从后面一脚踹向姚扬腿窝,把师兄踹得一歪,那硬挺的架子就有些坚持不住,轻轻松松就拖进客栈里去了。   “我倒宁愿找个大夫。”姚扬忐忑不安。   “我不信这镇上有哪个大夫比我更能治你。”金枝笑。   没多会儿小二已经听从吩咐在房里置上水缸,金枝拖了姚扬奔过去,姚扬堪堪闻到一股浓浓的药气,已被金枝一头按进了水缸,缸底甚热,似是有火在煎。   金枝见姚扬在水缸中左右扑腾,忍了笑道:“用慢火煎上两个时辰,你身上的毒必能被煎出来。”姚扬哭笑不得:“你就没有别的轻松法子医我?”金枝抱臂不紧不慢往房中椅上一坐,悠悠答道:“轻松法子不是没有,只是你害众师兄妹在外吃了这么多苦头,绝不可以便宜了你!”   姚扬听了这话,想一想,打了个呵欠,问:“莫非你又要劝我回家成亲?”   金枝很无聊地踢踢旁边的椅子脚,不耐烦地反问:“我和你还有别的话可说吗?”   “每次追上来就说这个?你不烦么?”   “你要烦了就回去娶了湘姑娘,这么逃婚也不是个事,要我看,湘姑娘那边也急了,师父可发了话,过一个月你再不回去,咱们师兄妹几个就算打断你的腿也要把你绑回去。”   姚扬把脖子往煮温的药水下缩了缩,一边用手舀了汤水洗脸腼了脸笑道:“就是说还有一个月可逃,你急甚的?”   “你既然答应了家里结这门亲,迟早要娶湘姑娘,这样干耗着算什么呢?累着众师兄妹都撵着你四处跑,大伙儿现在都觉得没意思,你趁早收收心,回家结亲做老爷吧。”   “你们都玩腻了师兄我还没玩腻呢,”姚扬用力擦着脸上的粉,闭着眼乐,“将来娶妻生子,哪有这般自由?能有一月可逃便逃一月,一月过后,你们打断我的腿绑我回去就是。大丈夫一言出口驷马难追,我要是回去不娶湘姑娘你们尽可杀了我。”   “是大丈夫就不会让师门蒙羞。”   姚扬一楞:“此话又怎讲?”   “我们虽是江湖上没名气的小门派,可也不曾被地痞无赖欺负过,你方才在桥上被几个无用的混混欺负,真是丢尽了师门的脸!你可还记得临出门前师父怎么叮嘱我们的吗?”   “绝不可丢师门的脸,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逃?”   “正是。”金枝道,“我门下人从未尝过败绩,今日险些毁在你手里,你可要认罚?”   “怎么罚?”   “自然是将三十六条门规背上十遍。”金枝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姚扬虽然看不见,也可猜到她脸上必是一股得意之色了。   肉在砧上,是祸躲不过,姚扬只能乖乖泡在热水里背门规,只觉得越背头越沉,大约背过四五遍,便晕晕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一勺凉水从头直淋而下,把姚扬冻得一机伶,猛睁开眼睛,只见金枝手提一只空勺站在缸前,“看见了吗?”金枝笑盈盈地问。   缸中药水已经煮黑,姚扬眨眨眼,果然浑身上下没有不适之感。   “你为什么拿凉水淋我?”姚扬打了个哆嗦,从缸中向外爬。   “凉水一淋,你的身体自然收缩抗冷,现在你身上的毒都煮到水中,若不适时地收缩身体拒吸外物,毒再回流入你体内,我可不管了。”金枝甩过来一件干净长衣,笑嘻嘻往门口走,“你自个儿收拾一下,我去外屋等你。”   姚扬见了金枝的笑脸,越发觉得师妹是故意整他,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从行李中找套干净衣物换上,便去外屋找金枝说话。   金枝坐在外屋手端着杯茶正慢慢啜,见姚扬出来连眼皮儿也没抬一下,姚扬见了就有气,摇摇手中的玉笛,问道:“你可知道我在江湖上叫什么?”   “玉笛公子?”   “这半日来你把我又揪又煮,扫尽颜面,是否太过份了一些?”   金枝用杯盖刮了刮杯沿,抬起眼皮,“那你可听过一句俗话?”   “什么俗话?”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姚扬被噎住。   金枝上下打量姚扬一番,眼光落在姚扬肩头的行囊上。   “这么说,你是铁了心继续逃婚了?”金枝不动声色地问。   “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回去。”姚扬笑。   金枝叹口气,继续低下头来喝茶,“反正是挡不住你,那你就接着逃吧。”   姚扬楞了楞,倒停了往大门口挪的步子:“这么干脆放我走?”   师妹的眼神颇为不屑:“反正逃到哪里我都能撵着你。”   “这次准备撵到啥份上?”   “四集镇,多一步也不撵。”   姚扬一步步走到大门口,金枝果然没拦阻的意思。   “那我可走了。”姚扬回头说。   金枝只是喝茶,不理他。   “我可真走了。”姚扬一只脚放到门外,回头又说。   金枝还是不理他。   姚扬忽然就有些不甘,收回了放出门去的那只脚,转过身来,“你们为何老盯着我?那个裴公子不一样对你好?你不也老吊着人家?该嫁就嫁了吧!”他十分认真地说。   金枝冷哼一声,抬起头。   姚扬看见师妹抬手将茶杯盖砸了过来。   “快滚吧你!”金枝怒喝。 12007年10月28日 星期日 2:02:29 PM《香蝶作品集》 2007.8武侠系列·第一章 无名第二章   商水的上游是四集镇,商贾如云,四方民众每逢集日蜂拥而至,这里也就较其它镇子繁华些,富贵些,因钱而产生的纠纷也多些。   金枝遇上这样一桩跟钱有关的烦事时已经在离镇子不远的路上,原本是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了,只怪自个儿耳根子软,听那个被绑的小男孩一口一个“姐姐救我”听得头皮发麻,不知怎么着脚尖自个儿就转了个方向,又走了回来。   金枝很久以后想起这件事,还是会很沮丧地叹一句:“女人……”   所以师父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是对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想她金枝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妙人儿,怎么就敌不过女人的本性和小子的叫声呢?   师父惯常怎么说的?师父说能不惹麻烦就不惹麻烦,咱们反正是没名气的小门派,没必要为了博个行侠仗义的虚名去管需要打架的闲事,因为有打架就肯定有被打的,有被打的就免不了有要打回来的,打过来打过去,大多数时候,管这样的闲事跟掉进酱缸里爬不出来没两样。   违师训当然不对,可如果被人点着名叫,大概也不能完全算是管闲事?金枝闷闷地想。   小孩子被绑得跟粽子似的搁在树下边,旁边两拔儿大人打得正欢,边打边对骂,金枝站在小孩子身边听一会,听明白这小孩子家里是做生意的,当爹的和邻镇另一家做生意的一笔买卖没做清楚,银钱上有了争执,扣着款不发,对方一催二催催急了,索性绑了这家的儿子做人质要钱,当爹的因为事先有些风闻留了个心眼,请了些帮手在家护着家人,没曾想对方请的绑人的比这边保人的厉害那么一点点,硬是把小孩子连拐带抢的绑了出来。拿人钱财为人消灾,保人的这边追出来,追到半路上两边打起来,打了半天看看又得输,小孩子急了,见人就喊救命,看着金枝路过,便扯着嗓子叫起来。   金枝觉着打架的那两拔人打得都没什么水准,掺和进去也没什么意思,想一想,从靴子里拔出匕首把绑着小孩子的绳子割开了,“我要是送你回去,你爹能给钱吗?”她问。小孩子点头:“这些人都是我爹花钱请来的,他们打不过坏蛋,你要是能打过,我爹准给你更多钱。”金枝便把小孩子往背上一背,往四集镇的方向走,心里倒是暗暗骂:这小子,有钱了不起么?说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走了没几步,正打着的两拔人发现了,哗啦一下全围了上来。   “你是谁?”两边的人都纳闷。   “路过的。”   “路过的你干嘛背这孩子走?”   “他要我送他回家啊。”   两边都不乐意了,绑人的那边自不必说,保人的这边心里也不舒服,你说大家追来追去,又打了这么半天累个半死,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抢了功劳去,谁能服气呢?看在是个大姑娘的份上也不好下手去拉,就有人说了,“姑娘你把他放下走吧,这没你的事儿。”   金枝鼻子里哼一声,说:“怎么就没我的事儿?我一贯靠花红和酬金过日子,这阵子盘缠快没了,送这孩子回家不是有钱拿么?”   这话一出来两边人的脸色都变了,闹半天就是存心来劫杠子的,这可不能依了,二话不说,上吧!   金枝肩上背着孩子和背囊,两只手捉着孩子的两条小腿,自然是空不出手来,她倒也不急,见一汉子伸手抓过来,一抬腿,腿比手先到,先踹到那汉子的肋下,把他踹一边去,收腿回来还没放下,头也不回地再向后一拐,脚尖就点在了后面扑过来的另一个汉子的手腕上,那汉子腕子上一麻,手里的刀就拿不住了,“咣”一下掉地上去,剩下的人招式还没使足呢,忽然眼前一花,金枝已经一猫腰从人缝里钻了出来。   金枝背着孩子气定神闲地站在人堆边上:“别想着和我打架,你们还不够那本事,来多少也白搭。”   两边的人都发楞,只要不是傻瓜都看得出这大姑娘说的是大实话,那被踹倒的汉子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地叫:“你也不能这么抢啊,你要挣钱兄弟们也要糊口,有那本事你去劫富济贫不好吗?干嘛要抢我们这些人的生意?”   “虽然对不起你们,可这是正当的挣钱买卖,你们做和我做又有什么区别呢?”金枝背着孩子走两步,回过头来,“什么叫劫富济贫?去有钱人家里抢钱么?说得好听是个侠,说得不好听还是个强盗,我到底也是个大家闺秀,怎么可以做强盗?”   再走,是没人敢拦了,两边的汉子眼睁睁地看着那大姑娘背着孩子往四集镇走,心有不甘可也没办法,虽然那大姑娘只是踢了两腿,可只要是练家子,都明白那两腿也不是谁都踢得出来的。再想想,还是不甘心,就有人哭丧着脸在背后叫道:“大姐,你这事儿做的,难道就不是个强盗行径么?”   金枝在前面走着,听见了,听见了也当没听见。   师父说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已,逼得没办法的时候,使点蛮横耍赖的法子也没关系,反正咱们是没名气的小门派,不怕糟践了祖师爷的名声。   荷包里的钱是越来越少,虽然半路上抢了别人的酬金有点对不住人,可总比去吃霸王餐住霸王店好。穷文富武果然是个名理,想想二师兄姚扬在外逃婚的日子比师兄妹几个都长,可倒底姚家家道殷实,时不时能找到自家的钱庄拿用,这一路追过来,就没发现他有几次手紧,苦只苦了一干追他的师兄妹,象自己一路挣着钱过来,实在是辛苦。   金枝很生气地想:上次只煮了那家伙两个时辰,果然还是太便宜了他!   小孩子的爹果然是付了酬金,千恩万谢的,金枝早听说四集镇的戏好看,琢磨着去瞅瞅,收了钱投了店便去打听戏社,正好今日里演薛平贵征西,走到戏社门口就听见热热闹闹的锣鼓点子震响,金枝进社里叫壶茶坐着看,看了一折又一折,等戏都散了从茶社里出来,天已经黑透,见一弯儿亮晶晶的上弦月挂在天上,照着四集镇的小河和河上的小桥,别有一番幽静的情调。   白日里的繁华皆散尽,河两边的青石板路上静寂无人,金枝趴在桥栏上看着月亮的影子在桥下的水面上晃晃悠悠,觉着自己的心也悠悠的晃荡起来。   一只乌篷的小木船从桥洞里划出来,船头坐着个发呆的公子,船从桥下过,似乎是觉着桥上有人,抬头看看,桥上桥下人眼光对上了,一时间都楞住。   “是金枝姑娘吗?”   “裴公子?”   金枝从桥上下来,船泊到岸边,裴公子伸出手去,搀了金枝下船来,两个人看着对方都笑,“真是巧了,竟在这里碰到。”   到底是做了多年的朋友,有的没的话是不说的,从舱里端出几碟小菜一壶酒,两人便坐在船头慢酌闲聊,裴家这阵子在四集镇附近有买卖,裴公子管着这笔生意,自然也就过来张罗,也不过是早上才来,没想到晚上出来坐船游河便遇着故人,心情当然不错。   夜色极静极美的,金枝听着裴公子轻轻说话,觉得这样过日子其实满不错。   船沿着四集镇的河摇上那么一圈,夜越发深了,金枝在住的店附近下船,裴公子送到船下,要分手了忽然说道:“以后只怕是不能如此自由。”金枝奇道:“可是家中生意做大了么?”裴公子苦笑摇头:“哪里,只是母亲要我早日娶妻,以后有了家事,自然要拖累些。”金枝一楞,半晌笑道:“也是,你既是裴家长子,这份责任早该担上。”   两人对揖一礼作别,金枝走两步,听见似有裴公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金枝,你可知没有谁能永远地等着谁?”金枝脚步微顿,终未回头,一路离开。   裴公子叹息一声,返身上船,亦是无言离开。   第二日金枝仍是在四集闲逛,四处未见到姚扬踪迹,金枝想,莫不是那家伙还没到吗?   姚扬是果然没到的,这一日是邻镇的集日,虽说不及四集镇的热闹,也有些玩耍之处,姚扬自然是不能放过,从街这头走到那头,买把扇子摇一摇,清风拂面,心情也清爽了许多。   走到街的尽头姚扬慢了脚步,就见路边相摊的摊主笑着看过来,十分和气的样子,姚扬心中突然就有些发毛,马上脚下加快,便要从摊前走过去。   看相的倒不打算放过姚扬,伸手招呼:“这位客官面相甚好,要不要看一看?”   姚扬停下脚,想一想,回过头来,笑得灿烂:“不必了,我早已经请人看过,知道将来会娶个厉害的女人,所以说什么也不算桃花运的。”   看相的从相摊后伸手过来揪住姚扬的衣角不放:“不算桃花运也可算算别的嘛。”   姚扬把衣角向外抽:“你不是专门来跟我看桃花运的吗?”   “你怎么知道?”   “化成灰我也能认得你。”   看相的呵呵笑,也不放手,从相摊后面直接跳过桌子把姚扬揪得更紧了,“你还没玩够呢?你不回去师兄妹们都不得安生,饶了咱们几个吧?”一边把脸上的胡子扯了,果然就露出大师兄的脸来。   姚扬不依:“我怎么觉得大家都过得很开心呢?现在回去不是太早了吗?”   大师兄还是好脾气地笑:“你不心疼咱们师兄弟也心疼下四妹,没见她帮着撵你都撵三年了,你自个儿不要紧,别耽误了她。”   “她和裴公子两个?他俩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能有啥事儿?”姚扬使着劲儿总算把衣角从大师兄掌中抽了出来,“四妹那是被我耽搁了吗?她那心思你还猜不出来?”   姚扬嘴里说着,脚下已经开溜。   大师兄倒也不追,往后一靠,坐在相摊的桌子上十分同情地望着姚扬,“你还逃啊?该不会真的怕娶个厉害女人吧?我可又帮你算过,湘姑娘应该是个温柔似水的好姑娘呢。”   姚扬哼一声:“你算十卦,不是有九卦不准吗?”   大师兄呆一呆,姚扬已经逃得远了。   大师兄在背后嚷嚷:“那你这次又往哪儿逃?”   “四集镇。”姚扬回头笑得越发灿烂,“听说那儿戏不错。” 22007年10月28日 星期日 2:02:29 PM《香蝶作品集》 2007.8武侠系列·第二章 无名第三章   皇甫老爷是北边来的客,大山大川大平原的惯了,小桥流水的景致不是没见过,见得少,也没见过那么水灵。   老爷早上张开眼,看见天是蓝得一捏就要冒汁儿似的润泽,树是绿得一吹就要掉露的晶莹,老爷就想,这儿怎么到处都水汪汪的呢?   河边客栈下,船上的人用软软的俚腔吆喝着什么划过来了,然后河对面吊脚楼的小木窗吱嘎嘎地打开,戴着玉镯子的手放下一根细细的绳,绳下系着一只篮,篮里放着一个碗,碗边放着几个钱。船上人摇到窗子下,把碗从篮里拿出来,钱揣怀里去,揭开身边木桶上的纱盖子,露出白花花的豆腐脑儿来。船上人用薄薄的蚌壳在一桶豆腐脑儿上轻轻划一划,手腕子转一转,眨眼碗盛满了,一桶的豆腐脑儿还是平平整整。船上人放了纱盖把碗放回到篮子里,仍是软软的俚腔吆喝着划了船走,戴了玉镯子的手一点点收了篮子上去,吱嗄嗄木窗又关了。河面上波纹一道道,皇甫老爷看得痴了,就有点舍不得这水这人这个韵儿。   皇甫老爷在镇上一呆就是三天,呆得手下人都有点儿急,又不敢催,天天跟着老爷到处转,紧张得跟个什么似的。高点的那个就对同伴说了,这一路上玩过来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搞鬼,这儿地偏人少,真出事了难找帮手,老爷看看还没要走的意思,咱们要不跟这儿的县衙打个招呼?矮点的那个说,这小地方人没见过世面,你要一打招呼,没准还把人家吓着了,没事儿也弄点事儿出来。高的急了,那怎么办?矮的笑得诡诡,不是说影护已经出来了吗?说不准正跟在咱们身边呢。高的一楞,我怎么没觉着?矮的不屑地说,能让你看见还叫影子?   这天入夜的时分河边上的水气越发重,少见的生了层这个季节见不着的薄雾,天上的上弦月象皇甫老爷北方家里挂的玉帐钩,把薄薄的云帐挽了,天上地下就都有点儿朦朦胧胧的迷糊。皇甫老爷和他的两个手下坐在船上游河,看见岸边的桔黄灯光从雾里透过来,一闪一闪的,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点背脊发凉。   皇甫老爷有点害怕地说:“我们回去。”   船工应一声,拔篙欲回。   正这当儿,矮个子的那个觉着有风扑船头来,“老爷小心!”喝一声,一把把老爷身子按了下去,飞过来的东西“噗”的一声扎进老爷身后船篷的木帮,尖尖细细,是枝弩箭,力道大得紧,把船篷的木帮钻出个大洞来。高个子的那个喊一声“恕小的冒犯”,还没等皇甫回过神来,一弯腰已经把老爷背在背上,脚在船板上一跺,人象大鸟一样飞起来。船家看见这大个子象鸬鹚似的在水面上拍两拍,眨眼就飞到岸上去了,另一个看样子也要飞,急了,叫道:“船钱还没给呢!”伸手去抓那个没走的,一抓没抓到,手里多了件东西,收回来一看,银子一小锭,船家就傻了眼——大发利是呢!再抬头,是高的矮的一个两个三个都不见了。   船家纳闷:人说起雾的晚上有鬼夜行,难不成包船的是妖怪?   落到岸上的三个人的身影还真象足了鬼魅,在雾中飘来闪去,瞬间到了桥头,桥上有黑影四平八稳地坐着,似一老翁在钓鱼,背着皇甫老爷跑的两个人对视一下,矮的那个忽然拔地而起,手里提的刀向那渔翁砍去,高的那个凭着矮的那个身形挡一挡,已背着老爷从二人身边掠过了桥。   渔翁看见刀砍过来了,惊叫一声,矮个一刀砍下去,见渔翁向前一栽,直向桥下栽去,心中吃了一惊:难道真是个普通人?但普通的渔翁又怎么不在船上却在桥上钓鱼呢?正惊愕中,忽听背后风响,一尖物直向背上插来,要躲已不及,忙向侧边一倒,只觉后肩一阵剧痛,一把细细的竹匕直插得几没至柄。原来那渔翁落下之时早用钓钱钩住桥栏,借着对手发楞的那瞬间,借着钓钱的拉力从桥洞荡过,迅速从后面攻来。   “高原!”背着老爷的那个听见背后的闷哼,吃一惊,停下脚步。   矮个子的那个身形摇一摇,向后一刀削过去,逼开渔翁,叫道:“李久,你先带老爷走,我随后赶去。”李久听见声音似无大碍,也不回头相助,继续奋足疾奔。   过桥拐入一条小巷,雾气越发浓,李久听见身后一声弦响,跺脚跃起半丈,一枝弩箭擦着鞋底飞过去,李久心中暗叫不好,这窄巷两边尽是关了门的木板房,左右并无退步,若是前面再来一个人堵着,要逃就难了。看那个渔人的招式和这暗箭的来势,来袭之人显是做惯了刺杀的行当,绝非泛泛之辈,再有来袭者,本事当不在这二人之下。   前面“梆”的一声更响,挑着灯笼的更夫佝偻着背出现在雾那边,一步步向这边走,后面的脚步声“沙沙”的,不紧不慢,李久躲在两家木屋中间的缝里,向后看看,看见一个猎户模样的人拿着弩箭不慌不忙朝这边走。   皇甫老爷吓得一声都不敢吭,李久看看前后的人越来越近了,顺手揭开缝缝里的一个大鸡笼,把皇甫老爷塞进去,鸡笼是空的,有股子鸡屎的臭气,老爷是个聪明人,一声也没吭地忍了。李久顺手把老爷的外套脱下来罩在另一个空鸡笼子上,往背上一背,顺着街边的木板门就溜了出去。   没走几步给那一前一后的人看见,打更的走过来,李久背着鸡笼走过去,后面的猎户加快了步子跟上来,李久埋着头走,走过更夫身边时,突然飞起一脚向更夫踢过去。那更夫向下一趴,躲过这一腿,李久已经掠过他身边,背着背上一个厚厚的东西跑向雾中。   李久这身功夫,数轻功最好,撒腿跑起来,这世上能赶上他的人还真不多。   更夫和猎户也不急,相互间连招呼一声都不用,使个眼色,一前一后追了过去,皇甫老爷从鸡笼的缝缝里向外看得一清二楚,心想,哦,原来他们是认得的。   眨眼的功夫小巷里就清清静静了,皇甫一时间犯了难——是出去好呢还是等李久他们回来?这一会儿功夫来了三个刺客,谁知道这会儿出去会不会招来第四个?   蹲一会儿功夫,皇甫的脚蹲麻了,于是伸伸腿。   鸡笼只有那么大,一伸腿就顶得乱晃,皇甫一个重心不稳,便从鸡笼里摔了出来。“叭!”的一声,在寂静的巷子里传得很远,皇甫心惊胆战地站起来,弯下腰摸摸,发现鸡笼子已经被踹烂了,看来是不走也不行,那就赶快走吧。   可往哪儿走呢?客栈那边是肯定不能回去的,傻子也知道他们被人盯住了,要不去县衙?好歹也是个官府的地儿,保一方平安怎么也该是他们的事儿吧?   皇甫左右打量打量,可就是分不清自己站在这镇上的哪条街上,该往东呢还是该往西?要不,先往来路回去吧,不管怎么说,李久他们走的是另一边,还是这边安全些。   皇甫一出巷子就发现自己站在镇中的小河边,想想县衙在河边的某一处,沿着河走总会到的,也就顺着走了下去,越走就越奇怪——依这两日的情况,这个时辰镇上的饭馆茶社应该还是热闹的,怎么这么半天就遇不着一个人呢?   好一阵子之后皇甫才知道,他走反了,再这么走下去可就得出镇。   叹口气,回头向来路走。   一个胖大的和尚突然出现在面前,笑得跟弥勒似的,腼着肥大的肚子。   皇甫有点害怕,害怕归害怕,想一想还是上去客气地问:“师父可知道县衙怎么走?”   和尚双手合着十,笑得眼睛眯成条缝:“县衙洒家不知道在哪里,另一条路洒家却是可以引的。”   “敢问引向哪里?”   “黄泉。”   忽然之间平地里起了一阵腥风,风里伸过来一双通红肥厚的肉掌,直拍向皇甫的胸口。皇甫大惊,向后退,后面的青石板路铺得不平,一块石板的边缘突出来,皇甫一跤绊下去,脑袋砰的撞在石板路上,就那么晕了过去。   世上总有一些人特别幸运,死到临头也能迷迷糊糊地撑过去。   在晕过去之前,皇甫听见“轰”的一声巨响。   赤掌的和尚诧异地收回双手,看向眼前空无一人的青石板路,路的尽头隐在雾中,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这世上敢直接去接他双掌的人不多,接了双掌还能活下来的人更少。那个青衣的后生看上去很年轻的样子,和尚想,活腻歪了?   和尚的肚子大大的,蹲下来的时候不免吃力,他慢慢的歪下身子,从袈裟里掏出火绒点着,琢磨面前的青石板路。   路边上有几滴鲜血,刚洒下的,再远点就没有了。   和尚很满意,如果让对手一点儿亏都不吃就劫了猎物走,这以后还怎么混呢?   和尚站起来收了火绒,拔足就追,这镇上的路并不多,他不信追不上那青衣的后生!   看着胖和尚的背影以难以置信的灵活晃进雾色里,河岸下边爬出个人来,背上还负着一个,正是那从和尚手里抢了人走的青衣后生,后生悄没声地爬上岸来,飞快地横过青石板路,折进路边木板房间的窄道。   从窄道一出来就是另一番天地,这边是镇上屋子正面对的街了,这会儿夜深,除了从戏社酒楼里散场出来的客就没什么人,可到底是主街,两边透过来的灯火明亮,雾气也就不那么遮人眼。   这样的地方,不是逃命的好去处,那些刺客们一时还想不到要过来。   走两步,青衣后生咳一声,有血沫子从嘴角溢出来,低低骂一句:“臭和尚,果然厉害!”   这一咳一骂走了点神,对面雾里走出来一个人竟没防着,后生回过神来心中一凛,抬头看过去正与那人眼光对住,一时间两人都吃了一惊。   “裴公子?”   “金枝?”   金枝一只手里拿着个纸包,装了炒熟的黄豆,另一只手正拿了豆子往嘴里送,一眼瞅着面前的人,那手就顿住,再也送不进去。   裴公子见金枝怀里还搂着一匹淡红色的绸布,想是去戏社瞅戏前买的,这会儿散了戏出来,便要带回客栈去。   四集镇的绸布,原也和戏一样,是四方有名的。   “谁把你打成这样?”金枝把黄豆装进怀中,过来搀住裴公子。   “一个和尚。”裴公子笑,一只手稳住背上的人,另一手空出来抹抹嘴角的血沫子。   金枝皱眉看看裴公子背上的人,“这便是你这次接的买卖么?莫非这老儿有特别厉害的仇家?”   裴公子只笑不答。   金枝看看裴公子身后,“可有追来?”她问。   “想来正在找我们,”裴公子点头,“金枝,你可记得镇外我家的别庄所在之处?”   “记得。”   裴公子舒一口气:“那末,可否请你送这个人过去?我家管家一见便知。”   金枝看看裴公子,看看他背上的人,“你要留在此处抵抗追兵么?”   裴公子点头:“刺客不止一个,我若背他逃走,只怕应付不及。”   金枝疑道:“这笔生意竟如此重要?你要为这老儿拼命么?”   裴公子道:“若是能保住这个人,我死上十次也是心甘的。”   金枝吃一惊,打量裴公子,见他眼神十分的坚决,叹口气道:“那末,我来挡人,你带他走。”   裴公子楞住。   “我一个女子,怎么能背这么一个男人逃走?我虽记得你别庄的位置,路却不熟。”金枝道,“何况你这个样子,还能打架么?”   “金枝……”   “我的命我自会爱惜,若只是阻得一阻,想必是没有什么难处的。”金枝道,“我先送你出镇。”   裴公子不挪脚步。   金枝见了,笑笑,“我虽不知道这人为何如此重要,但你愿以命相护的人,必然不可以随便死去。”   “你只可阻人,千万不可硬拼,若是见势不妙,立刻便要逃走。”裴公子道。   “这个自然。”金枝点头,“若不逃走被打败了,师父知道也必不饶我。”   两人一前一后往镇外奔,裴公子走两步,回头看,见金枝正一尺尺将手中淡红绸布从卷芯上拆开。感觉裴公子回头,金枝抬头看过来,口中淡淡道,“你不要回头,直管往前走,后面有我呢。”   裴公子听了这话眼眶忽然就有些发酸,又怕金枝瞧见什么不对,忙回头向镇外奔去。   不多时到了镇外河边,金枝住了脚:“我在这里等人,你先走罢。”   裴公子叮嘱:“不管有无阻住,不可硬拼。”   “我并不是个玩命的人,可放心。”金枝道,一边将手中长绸垂入水中。   “好料子。”裴公子赞道,他家几世做着绸缎庄的生意,那料子的好坏是一眼瞧得出来的。   金枝只笑不答。   “这缎子怕是保不住,事成后请到别庄来,我定当赔你几匹好缎。”   “那便说定了。”金枝道。   裴公子背着人向黑暗的雾气中走两步,又回过身来。   “金枝,对不住,竟把你卷进来……”   金枝听他的语调有些怪怪,楞一楞,“认识这么久了,我从未帮过你什么,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摇摇手,“并不是只有男人才会两肋插刀的。”   回答她的,是静夜里的一片蛙声。   金枝呆立在河边,望着裴公子去的方向,不知多久过去,忽听得背后风响,一个胖大的影子从后面直扑过来。   金枝从怀中掏出黄豆包向后只是一撒,听见啪啪声作响,胖和尚一脚踩在满地乱滚的黄豆上,摇晃几下,终于还是很响地摔在了地上。   胖和尚正欲起身,忽然斜刺里一道淡红影子飞卷过来,正裹住他的手臂,胖和尚大惊,着力一挣,不想那浸过水的绸布是越挣越紧,耳听得那朦胧月色下面目模糊的女子轻轻笑道:“和尚!和尚!你六根未净,又如何挣得出这红尘十丈?” 32007年10月28日 星期日 2:02:30 PM《香蝶作品集》 2007.8武侠系列·第三章 无名第四章   胖和尚发现丝这种东西真的让人很头疼,特别是不能让它去沾水,因为一沾水它就更让你头疼——看上去轻轻薄薄,却韧劲儿十足地和你纠缠不清。   胖和尚看不清对面那个人的脸,但他知道那是个女人,和尚和女人向来无缘,他只想快点摆脱干系,可耐心好的女人也象丝,不缠上倒罢了,缠上来你就别想那么简单打发,况且金枝压根就不是个可以随便打发的主儿!   胖和尚向来用掌,加上出家人随身带的东西里没什么带刃的,这一来挣不开就有点狼狈,于是把手捉住布料的边去撕,“吱啦!”一声撕下去,用了好大的劲儿,居然没撕到底,胖和尚诧异——自己这一双掌,石头也能击得碎,怎么就撕不开块布呢?   正琢磨着呢,却听“咝——”一声长响,金枝手抓着那边的布头,也是那么两手一张,布料便从那头沿着中线直撕开来,整块绸布直裂到裹着和尚胳膊的那块儿,裂成两条布带,一条仍裹在和尚臂,另一条裂到和尚先前撕断的那处脱出来,金枝右手一抛,脱出的布带就如鞭子般向和尚的粗腰卷来。   和尚吃一惊,自己如此吃力只撕到一半,而这女子却轻易就断了帛,简直就是给自己一耳光嘛!   和尚不知道,其实金枝是用了点巧的,女子对付布料总是比男子多点本事,何况对手又是个不讲身外物的和尚,更加被她蒙住——打硬的东西,只管用蛮力便可,撕布则不然,力要用得讲究才不至于被软软的料子吸了去,就算用得讲究了,你还得按着这布织的纹路来撕,这般去撕,只需开个小口子那布料也能自个儿裂下去。金枝每年每季总要打理衣饰,对这个知道得清楚,和尚不明白,当然吃暗亏。   胖大的和尚虽说动作灵活,比起金枝到底笨拙了些,眼瞅着卷向腰间的布带脱不开,仗着内功精纯,索性根本不躲,任它卷过来,用力将被裹住的胳膊向内一拉,硬生生将对面那女子从地上拔起来,拖向面前,一双肉掌红彤一片向她身上印去。   眼见肉掌将拍在金枝身上,和尚突然怒喝一声,变拍为夹,电光火石之间,双手对拍,夹住插向面门的一把雪亮匕首。金枝也不等和尚来夺刃,松手放了匕首的柄,往和尚肩头一踢,轻笑一声,已向后弹回原地,右手一抽,卷腰的一段布料抽回,和尚下盘虽稳,腰间被金枝这借力一抽仍是被带得踉跄一步。   胖和尚用手里的匕首割断了还裹在臂上的湿绸,金枝皱眉说:“和尚,那匕首是我的,还我。”   和尚呵呵一笑,肥厚的耳朵垂下来,看上去越发象个弥勒,“敢问施主是何人?”问得倒是客客气气。   “金枝。”   和尚一楞,看身手不象是无名之辈,可没听说江湖上有这一号人。   金枝走过来,伸出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和尚脸上的肉不那么痛快地抖两下,他想这话怎么由俗家人来向佛家人说呢?这不反了吗?和尚伸手把匕首递过去,就看金枝怎么拿。   手上一空,匕首已经到了金枝手上,除了手快点没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施主竟不提防我趁机发难?”和尚倒诧异了。   “‘血弥勒’杀人一向靠掌不靠刀,”金枝把匕首插回靴筒里,自信满满地回答,“用匕首偷袭的话不是自毁你的金字招牌吗?”   “血弥勒”点头赞:“施主好胆识!”   金枝抬头望着他笑:“没胆识还真不敢来拦你。”   这时候金枝走得近了,和尚也就把她看得清楚些,见不过是个年轻的小女子,模样儿倒也周正,打扮装束得干净整洁,猛一眼看去和白日里在这镇上走动的住家女子没二致。笑是淡淡的,也从容,象她髻上斜插的那朵小黄花,不耀眼,不夺目,不过是多了点镇上小家碧玉没有的江湖气。   “血弥勒”问:“施主可见过两个男人从这桥上过去?”   金枝点头:“见过,所以才不能放你过去。”   “施主此言何解?”   “你追的人是我朋友。”   “哪个?”   “被你打伤的那个。”   “他是何人?”   金枝摇摇头:“这个下次你见着他自己去问。”   “血弥勒”冷笑一声,忽一跺脚,整个人飞起来,向桥上扑去。   这架势,是要强闯了。   金枝也不硬接,掉头就往桥那头跑,和尚一楞,嘴巴不是挺硬的吗?不过既然对方只跑不挡,和尚也没理由不占这个便宜,索性跟着金枝往桥那头跑,跑两步到了另一边的桥头,桥头的石狮子坐在雾里呲牙咧嘴,和尚见前面的女子回头诡异一笑,心里咯登一下,急煞脚已来不及,就闻见一股香味扑鼻,有什么扑过来,扑了他一头一脸。   和尚本已踏上对岸土地,这时急退两步,肥掌往脸上一抹,只觉满手是滑滑腻腻的粉末,扑进眼里的扎得眼睛疼,大怒:“什么东西?”   “什么也不是,”金枝笑,“反正我说不是毒粉你大概也不会信的,不如就当它是毒粉来得稳妥。”   和尚欲动,金枝叫道:“你若一动腿,死得更快。”   血弥勒打量金枝,没动也没说话,金枝叹口气道:“我知道大师父不信我,你方才不是拿手抹脸了么?想必掌上也沾了些毒粉,不如你自己点个火瞅瞅掌心,可是通红一片了?”   血弥勒心下一紧,也不点火,借朦胧夜光打量手掌,虽看不清颜色,但确是变了色,金枝冷声道:“如今你满面赤红,半个时辰后,毒气降至心口,我纵有解药也救不了你了。”   “解药拿来!”   “为何要给?”   “若施主不给,洒家横竖是个死,必然拼死一搏,更不会被你阻住。”   金枝一楞:“呀,这个倒还真没想过……”   忽地和尚身后传来一声嘻笑,一条黑影从镇那边鬼魂儿似地飘过来,“要是两边都不让步的话,让贫道来做个和事佬吧?”   一眨眼的功夫,黑影晃荡到了桥这头,定在和尚和金枝之间,和尚见是一个年轻的道士,手里提着把拂尘,腰间挂着个葫芦,行到面前把拂尘摇一摇,躬身行个礼,客客气气道:“贫道金蝉子,两位这里有礼了。”   金枝上上下下打量这道士,满脸尽是惊愕之色,好久啐一声,向后退一步,也不应声,只抱了臂冷眼旁观。   血弥勒提掌胸前,也是一付戒备的模样。   金蝉子见这二位都不买帐的架子,摇摇头叹一声,道:“二位若如此坚持,只怕最后落个两败俱伤,不如一招分出胜负,若血师父胜了,金枝姑娘交出解药不再阻拦,若金枝姑娘胜了,血师父不再向前。”   “如何一招分胜负?”血弥勒只觉落入眼中的毒粉扎得眼睛越发疼,虽浑身真气运行不辍,但手中颜色越发变深,在此处耽搁已久,面前这道人又不知是敌是友,也不敢硬拼,想想不妨就听听这牛鼻子的说法。   “你二人对攻一招,谁从站的地方后退了,谁便败。”   “他一个和尚,拿掌拍我一个女子,成何体统?”金枝撅撅嘴,十分不满。   金蝉子抓抓头,想一想,十分沮丧:“也是,那只有我替你去接这一掌了,和尚与道士相争,虽不好听,倒是不失体统。”   和尚冷笑:“道士,你要强出这个头与我对招?”   金蝉子点头:“我是这丫头的师兄,不出这个头也说不过去。”   和尚心头一凛,道一声不好,原来这两个人是一边的,如今自己中了毒粉动弹不得,明显落在下风。   “血师父怕胜了我们,我们还是说话不算话么?”金蝉子一眼看出和尚的犹豫,拿拂尘指指自己,“请血师父放心,贫道是本门的下任掌门,做掌门的人说话自然算话,这丫头也没有理由不听话。”   金枝一撇嘴角,倒不否认会听这小道士的话。   “洒家尚不知贵门派名号。”   “就叫‘门’,”金蝉子抱着拂尘往血弥勒跟前站,找个位置站好了准备对招,“我们祖师爷没想出很好的名字,索性不想,可成门成派又不能没名字,于是本门只好就叫一个‘门’了。”   和尚纳闷,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忽听金蝉子喝一声:“我动手了!”一拂尘往面上扫过来!   和尚只见千丝万丝向脸直扎过来,听那风声怎么也不象是轻若无物的拂尘丝,倒象是一把铁条帚直戳面门,显是贯足内劲十分!先前血弥勒与金枝对撕湿帛时已被她唬住,那金蝉子既是这女子的师兄,又自信十足的要硬接自己的掌,若非有惊人内力当没有这个胆子,血弥勒便认定“门”这一派必是内功精纯不可小觑,此时听得如此呼呼风响,心下大寒。   若是换了平时,血弥勒定然会拼足内力去接这一招,只是刚刚与金枝三番交手,第一次被缚了胳膊,第二次被金枝借着势一匕首扎向面门,第三次则中了毒粉,怎么想这对手都是阴招使惯了,道士和她一路,又能好到哪里去?拂尘呼呼扫过来,和尚怎么看都觉得阴招暗藏,若是自己伸掌去挡被它缠住,只怕道士会趁机连绵攻来,反正只是不要移动脚步,硬接不如闪避。那拂尘攻来路子甚刁,想是欺和尚人胖身笨,向后弯腰甚难,只用全力封住他前左右退路,和尚若不想拿掌去扫拂尘,便只有拿脸去接。   和尚冷笑一声,小看了洒家!   肚子长在前面,向前弯腰是难了点,向后可难不住血弥勒,人虽胖着,练武功练到这个份上那也就到了一境界,身段的灵活哪里是常人能比的?就在那拂尘要扫中没扫中的当儿,和尚向后一仰,脚在原地不离半寸,半边身子竟向后猛折了过去!   金枝冷眼看着,叹一句:“也不怕闪了腰?”   “轰”一声巨响,石屑乱飞,金蝉子收了拂尘笑:“倒也!”   大和尚胖大的身躯颓然向后倒下,一动不动了。   金枝抱着臂踱过去,弯下腰看,见血弥佛双眼紧闭,眼见是晕过去,放了心,叹道:“三师兄,越发卑鄙了……”   金蝉子问:“你这算是夸我么?”   桥头的石狮子被运了内功的血弥勒铁头砸去半边,老实和尚终于还是中了刁钻道士的套子,鼓足了力量向后弯腰,自个儿把后脑勺往身后的石头上送,能怨谁呢?   那一拂尘,原本就不是用来打人的……   “话说回来,你怎么做道士了?”金枝打量三师兄,一身道袍的模样怎么看怎么透着古怪。   “我又不象大师兄和二师兄有家业继承,不做道士我能做什么?”金蝉子郁闷地叹气,“再说,我不是下任掌门么?”   “所以你要学师父做道人?大师兄好歹还跟师父学了点看相呢,你倒唱段道情给我听听看?”金枝没好气地。   “等我当上掌门自然会唱,”金蝉子呲牙笑,走过来到和尚身边蹲下,“反正师父说了,学不了他的仙风鹤骨,神不象形象也成。”   金枝的心思明显在别的事上,“你不是一向喜欢在门里呆着的,怎么也出来了?”她狐疑地问,“难道……”   金蝉子不答她的话,只拿拂尘的把儿去戳和尚,“你说该用多大的劲儿点穴呢?这和尚皮糙肉厚的,点轻了可不管用。”   “使劲戳下去不就得了?”金枝心不在焉。   “你有毛病啊?戳过了头会死人的!”金蝉子叫起来。   金枝甩手把手里剩的断帛扔过去,“师父也出山了吗?”   “有我就够了,还用师父出山?”金蝉子把拂尘插到后领子里,捋袖子用断帛把和尚的手绑个扎实,“我要去接应那两个护卫,把这和尚交给你成吗?”   “我要他何用?”   金蝉子站起来拍拍袖子,“那你看着办吧,我又不能带着他到处逛。”甩袖子要走人,金枝过去一把揪住了,“你跟我说明白,能让你出门的事和裴公子接的事是不是同一件?”   金蝉子看看被揪紧的袖子,看看金枝。   “师妹,去别的镇上玩玩吧,”金蝉子并不答她,“师父说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们几个就够了。”   金枝仍不放手。   “金枝,你是个聪明人,”金蝉子拍拍金枝的头,“怎么就不知道放手呢?”   “能让下任掌门出手,又不够资格让师父亲自出门管的事这世上就只有一件了,”金枝甩了金蝉子的袖子,冷笑,“我知道那老儿是谁了,原来我竟被利用了么?”   金蝉子一楞,“我怎么利用你了?”   “不是你。”   “那是谁?”   金枝冷笑一声,脸色极为难看,掉头就走,金蝉子哪里肯放,长胳臂一伸,把金枝提拎回来,“谁那么大胆子欺负你?”气急败坏地问。   “没谁!”金枝倔着脖子回答。   “什么嘛!吃了亏就说!我可是你师兄……”金蝉子还待再说,一眼瞅在金枝脸上,竟是要哭出来,吓一跳,再想想,也就明白了。   “金枝,你可不能怪他,”金蝉子顿一顿,“人家有家有口的……”   “我知道。”   “再说也不是利用吧,这事儿摊在你身上你也得干不是?”   金枝使劲挣脱金蝉子的手,一付小性子上来的样子,“我非得当面问清楚不可!”   同门的师兄妹几个打小儿一块长大,师兄们最怕就是女孩子使小性子,人长大了在这方面也没见着长出息,这会儿一见金枝小性子上来,三师兄脑袋都大了。   “金枝!”金蝉子喝一声,“下任掌门的话你听是不听?”   金枝瞥一眼过来,别别扭扭地,“有道理我就听。”   “我不管你去问什么,可是一件事该做到什么份上,你这么大了,也该明白了不是?”金蝉子脸上是难得的正经,“记着,不可伤人!”   金枝脸上笑得古怪,“我不伤人,”她深吸一口气,“我杀人!”   “金枝!”   “等你真当上了牛鼻子再来管我吧。”金枝一折身往黑暗里去了。   三师兄拔足欲追,走两步,回头看看桥头的和尚和岸那边黑雾中的镇子,收了脚。   “我可要告诉师父你骂道士是牛鼻子!”金蝉子提高了嗓门对金枝去的方向喊道。   金枝还没走远,远远回一句:“你尽管试试背后说我坏话,看不咬了你舌头!” 42007年10月28日 星期日 2:02:31 PM《香蝶作品集》 2007.8武侠系列·第四章 无名第五章   “太子在哪儿?”金枝劈头就问。   “我给藏起来了。”裴公子小声回答,没敢拿正眼去看她。   “你知道我会杀他所以不明白告诉我?”   “是。”   “你还知道如果是你拜托的,我拼死也会帮你拦着追兵的是么?”   “我对不住你……”   金枝抬手就给了裴公子一耳光,打得声音清亮,震得正给客人倒茶的老家人一哆嗦,老家人心惊胆战地去看自家的少主,见他拿手捂着自己的左脸,皱着眉头,瞧上去被扇得挺疼。老家人拿着茶壶为了难,这迎客的茶是倒呢还是不倒?少主叹口气,走过来接过茶壶自己往客人杯子里倒去,老家人觉得自己站这儿怎么都有点儿碍事,就悄没声的溜到门边上闪出去了。   “你打吧。”裴公子往金枝的杯子里冲着水,水里的红枣、菊花溜溜地打着转儿,金枝看见握壶的那只手稳稳的,倒出来的水成了一条透亮的细线,兑进杯里一滴也没洒出来,可见着倒水人心平气和,一丝慌乱都没有。   “我知道你恨死我了,可我非得这么做。”裴公子放了壶,在桌边上坐下,咳一声,揉揉左脸,他的脸本就生得白,多少年养尊处优更是养得嫩,金枝这一巴掌下去,五根红指印立马就浮出来。   金枝有点意外地看着那五根指印,不知怎么的觉得自己的脸也有点疼。   哎……她想,该不是下手太重了?   “够了,”金枝没往桌边的客席坐下,还站在刚进来的地方没动,语气倒是缓了些,“反正我家的事,跟你没关系。”   “你还是得打,”裴公子坐在桌子那边,还是没敢拿正眼去瞅金枝,“我娶妻了。”   菊花泡开了,在水面上转啊转,悠悠荡荡,裴公子看见绿色的茶针也慢慢地舒开身子,一丝丝往水底下沉去……   金枝站在门口,没动也没说话。   “来这儿之前娶的,东庄的伍家姑娘,聘书是早已下过的,我与你提过,记得么?”   “记得,你娘甚喜欢的那个。”   裴公子抬起头,看见金枝一步步走过来,到桌那边的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喝茶。   “娶了就娶了吧,你早该娶妻的。”金枝啜口茶,说,“恭喜你。”   “真的?我早该娶了?”裴公子笑,笑得有点象哭。   金枝点头,“你早该定下来。裴家的责任你早该背起,你娘为你整日在外飘荡总是担心,如今想必是解了心结。”   “传宗接代呵……”裴公子用杯盖轻轻刮了刮杯沿,“我娘也只得我这一个儿子,裴家也只得我这一个男人。”   金枝看看裴公子左脸上的指印,忽然想,那一掌,下手下得轻了些。   她喝茶,他也喝茶,两个人静悄悄地坐那儿一口一口的啜,好半天,把茶都喝完了。   裴公子提壶续水,金枝把盖斜盖住杯子,说:“得,我要走了。”   裴公子的手定住,金枝说,“啥也别想了,我们是朋友,以后还是,你这里上上下下一大家子人,出了事都跑不了,所以我不会在这里动手,”顿一顿,“不过我得把话说白了,如果真有对上的那天,别指望我手软。”   “我知道,”裴公子把壶放下,“我也不会手软。”   “这倒象是你会说的话,”金枝笑,站起来。   “金枝,你现在杀了他也没用。”裴公子说,“太子撞到头,什么都不记得,现在是废人一个,你杀他有什么意义?”   金枝一楞:“你要保他也不必这样骗我。”   裴公子微微一笑:“你现在可要见他?”   “不怕我趁机动手么?”   “你说过不会在我这里动手,”裴公子说,“我信你一回。”   后面的房里,躺着呆呆傻傻的皇甫老爷,金枝过去诊脉,他由着金枝把胳膊拉过来拉过去。   金枝从房里出来,好半天没吱声。   裴公子跟出来,掩了门,嘴角含笑:“金枝,你不是杀人的人,特别是对个傻子,你下不了手对吗?”   金枝只是发楞。   “歇会儿吧,我还欠你几匹好布呢,要不去挑挑?”裴公子说,咳一声。   “你看准了我不会下手所以才让我见他?”   “是。”   “太狡猾了……”   “你知道我是商人,”裴公子回答,“无奸不商。”   “呸!”金枝啐一声,回过神来,拔足就走。   裴公子跟出来,一直跟到大门口,金枝始终没回头。   “金枝,”裴公子在身后唤一声,“你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能说什么,可请你为天下想一想。”   金枝的脚步停下了,她回过头来,笑得冷冷的:“天下?天下是个什么东西?我不过是个平常人家的小女子,想那些不懂的东西干什么?”   裴公子的神情有些无奈。   “我只是个小女子,不比你们这些心怀大志的大丈夫,”金枝说,“所以,也只能照小女子的活法过下去了……”   天快亮了,雾还浓着,裴公子看见金枝的影子立在雾中,象是就要隐进去,隐得无影无踪。   “那几匹布,你不要了么?”裴公子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夜色中传过去,有一种化不开的愁。   金枝的影子孤孤单单的,站在雾里头有点茫然的感觉。   金枝又听见一声轻咳,心里不自然紧了紧,“被那和尚伤了元气么?”她问。   “很丢脸。”裴公子沮丧地叹口气。   金枝走回来,“那末,我留下,帮你疗伤。”她说。   雾,被关在了裴家别庄的大门外。   第二日姚扬在四集闲逛时已经见不到什么雾,天是蓝的,水是清的,鸟儿唱得吱吱啾啾,姚扬心满意足地在镇上逛了一天,直到天黑透了才回借住的客栈。   客栈的大门已关了,姚扬本是可以叫门的,不知怎么的背脊上有点发寒,他很熟悉这种感觉,觉得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比较好,于是站在后巷里望着自己那房间的窗户犯了难。   窗户是开着的,要不要跳进去呢?   刚才在前门那儿闻见股淡淡的茉莉香,用脚趾头猜也知道是谁来过了,这会儿该不会还没走吧?要是在房子里候着,可为啥不点灯呢?这么黑灯瞎火地等着自己扑进去,准没好事!   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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