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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首爱情十四行诗

2011-03-27 45页 doc 195KB 109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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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首爱情十四行诗一百首爱情十四行诗 一百首爱情十四行诗 献给玛蒂尔德 我挚爱的妻子,当我写这些误称为“十四行诗”的东西时,我受尽痛苦;它们伤害我,令我悲戚,但是在我把它们献给你时,我所感到的快乐辽阔如草原。当我给了自己这个任务时,我很清楚,一直以来,各时代的诗人都带着高雅而敏锐的品味,沿袭正宗的十四行诗,安排其声如白银、如水晶、如炮火的音韵。但是,我怀着无比的谦卑,用木材写成这些十四行诗;我赋予它们不透明的纯粹物质,它们就是应该这样抵达你耳旁的。在森林里或沙滩上散步,沿着偏僻的湖泊,在洒满灰烬的纬度地区,你和我曾拾起一块块纯粹的树皮,一块块随...
一百首爱情十四行诗
一百首爱情十四行诗 一百首爱情十四行诗 献给玛蒂尔德 我挚爱的妻子,当我写这些误称为“十四行诗”的东西时,我受尽痛苦;它们伤害我,令我悲戚,但是在我把它们献给你时,我所感到的快乐辽阔如草原。当我给了自己这个任务时,我很清楚,一直以来,各时代的诗人都带着高雅而敏锐的品味,沿袭正宗的十四行诗,安排其声如白银、如水晶、如炮火的音韵。但是,我怀着无比的谦卑,用木材写成这些十四行诗;我赋予它们不透明的纯粹物质,它们就是应该这样抵达你耳旁的。在森林里或沙滩上散步,沿着偏僻的湖泊,在洒满灰烬的纬度地区,你和我曾拾起一块块纯粹的树皮,一块块随着水和天气的来来去去而变化的木材。于是,在这些轻柔的残余物中,带着短柄小斧、大砍刀和小刀,我砌起这堆爱情的木材,我建造一座座小房子,每座用十四块木板,以便让你的眼睛——我赞赏和歌唱的眼睛——可以生活在里面。既然我已宣布了我的爱情的基础,我就把这一百个东西献给你:木材的十四行诗,它们站起来,是因为你赋予它们生命。 1959.10 早晨 1 玛蒂尔德,一株植物或一块岩石或一种酒的名字; 在大地上形成和永存的事物的名字; 一个词,在它的成长中黎明第一次袒露; 在它的夏天里柠檬的光辉刹时照亮。 一些木船轻快地驶过这个名字, 火一般湛蓝的波涛又把这些木船包围: 它的字母是一条河的流水, 而这条河的流水涌上我干旱的心。 啊,毫无遮蔽的置身于交错的藤蔓中的名字 像一扇门通往一条秘密隧道 直达这个世界的芬芳! 以你的热唇入侵我,用你的 黑夜般的眼睛审视我,如果你愿意,就让我 像一条船滑过你的名字,让我在那里停泊。 2 爱人,到达一个吻的道路是多么漫长, 通往做你的伴侣的旅途又是多么寂寞! 我们在雨中沿着一些足迹踽踽独行。 在塔尔塔尔既没有黎明也没有春天。 但是你和我,亲爱的,我们紧紧相依 从我们的衣服到我们的根须, 相依在秋天里,在水里,在臀部里,直到 我们可以独自相依:只有你,只有我。 想到激流夹带那么多石头 的那种努力,博罗水域的三角洲; 想到你和我,被列车和国家分隔, 我们惟有彼此相爱: 连同所有的那些迷茫,那些男人和女人, 那使石竹生长和开花的土地。 塔尔塔尔:智利安托法加斯塔市郊一个小港湾。 博罗:位于秘鲁、巴西和哥伦比亚交界处。 3 痛苦的爱人,激情丛生的灌木林中 一株带刺球的紫罗兰, 忧郁的长矛,盛怒的花冠:你是怎样 征服了我的灵魂?是什么通过悲伤把你带来? 为什么你如此迅速地将你温柔的火苗 倾泻在我生命的冷叶上? 谁为你指路?什么花朵, 什么岩石,什么烟雾想你显露我的所在? 因为大地确实震撼了那个可怕的夜晚, 接着又有黎明将美酒注满了所有的高脚杯; 天庭的太阳露身份; 而内心,猛烈的爱情缠绕 又缠绕我,最后用刺用剑戮我, 劈开一条伤痕累累的路,直穿我心。 4 你将会记得那条跳跃的山溪, 那里甜蜜的香气上升和颤抖, 有时候一只鸟儿穿起一袭清水 和一身缓慢:它的冬天的羽毛。 你将会记得那些来自大地的礼物: 化不开的浓味,黄金的黏土, 树丛中的杂草和疯狂的根须, 还有那些剑刃般的神奇荆棘。 你将会记得你拾起的花枝, 阴影和静水的花枝, 像缀满泡沫的石头般的花枝。 那时间像永不,又像永远: 所以我们去那里,那里没有什么在等待, 而我们发现一切都在那里等待。 5 我并没有攫住你的夜晚,或你的空气,或黎明: 我只攫住大地和一串串果实的真理, 以及一喝甘露就会摇曳不已的苹果, 还有你的带甜味的大地上的黏土和树脂。 从金查马利,你的眼睛开始的地方, 到弗隆特拉,你的纤足为我而形成的地方, 你都是我黑暗而熟悉的黏土: 我攫住你的臀部,就是再度攫住田野里的麦子。 来自阿劳卡的女人,也许你并不知道 我怎样在爱你之前忘记你的吻。 但是我的心还在回忆你的嘴唇,我还在 不停地行走在大街上犹如一个受伤的人, 直到我明白了,亲爱的:我已经找到 我的所在,一块吻与火山的土地。 金查马利:玛蒂尔德出生地奇廉郊外的一个小镇。 弗隆特拉:聂鲁达度过童年的地方。 阿劳卡:边陲地区,邻近聂鲁达成长的地方和玛蒂尔德出生的地方。 6 迷失在森林里,我折断一条黑暗的树枝 并把它的低语放到我干渴的唇边: 也许这是哭泣的雨的声音, 一个裂开的钟或一颗破碎的心的声音。 有什么来自远方,于我似乎 深沉又奥秘,被大地隐藏着: 被辽阔的秋天捂住的叫喊, 被树叶那潮湿、半掩的黑暗捂住的叫喊。 从那座睡梦中的森林里醒来, 榛树的枝条在我舌尖上歌唱, 它那漂流的香气爬上我清醒的意识 仿佛我遗下的根须,那块连同我的童年 一起被我丧失的土地突然向我呼唤—— 我收住脚步,被那游荡的浓味所伤。 7 “跟我来,”我说,但没有人知道 我的痛楚在哪里悸动,或怎样悸动, 没有送给我的石竹或为我而唱的船歌, 只有被爱情揭开的伤口。 我又说了一遍“跟我来,”仿佛我正在死去 而没有人看见我嘴巴里那个滴血的月亮 或那股涌进宁静的鲜血。啊,亲爱的, 此刻我们可以忘记披戴着这样的蒺藜的星星! 这就是为什么当我听见你的声音重复 “跟我来,”我就会觉得仿佛你已经放任了 忧伤,放任了爱情,放任了密封的酒 从酒窖深处喷射而出的愤怒; 我再度感到我嘴里的火的滋味, 以及鲜血和石竹,巉岩和灼伤。 8 如果你的眼睛不是月亮的颜色, 不是伴着黏土、伴着工作、伴着火的白天的颜色, 如果你不是在被束缚之时仍能像空气那样自如, 如果你不是一个琥珀的星期, 不适当秋天沿着葡萄藤 攀岩而上的那个发黄的时刻, 如果你不是把面粉洒遍太空的 带香味的月亮所搓揉的那个面包, 啊,我最亲爱的,我就不会这么爱你! 但是当我搂住你我也就搂住一切 属于沙漠、时间和雨中之树的事物, 一切事物都生机勃勃所以我也能够生机勃勃: 不用走动我也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在你的生命中我看到一切活着的事物。 9 在波涛击拍骚动的岩石的地方 清晰的光激发而出并稳住了它的玫瑰, 大海的循环萎缩成一串花蕾, 退化成一点蓝色的盐,掉下。 啊,盛开在泡沫中的明亮的木兰花, 磁性的过客,其死亡怒放 然后永远的消失——存在和虚无: 碎了的盐,大海令人晕眩的倾侧。 你和我,亲爱的,我们一起确认寂静, 而大海却摧毁它那永恒的地位, 推倒它那迅速无比的白色浪峰。 因为在编那些看不见的织物、 奔腾的水和流动的沙的过程中 我们缔结唯一永恒的温柔。 10 这种美是软的——仿佛音乐和树木、 玛瑙、布料、小麦和被照得通亮的桃子 都已经获得一个暂时的位子。 现在她对着波涛送出她的清新。 大海弄湿那些晒成褐色的足踝,重复 它们刚刚印在沙滩上的轮廓。 现在她是一朵玫瑰吐出的女性火焰, 是太阳和大海与之较量的惟一泡沫。 啊,但愿除了冰冷的盐巴之外没有什么触摸你! 但愿就连爱情也不去干扰那个完整的春天! 美丽的女人,无穷无尽的飞沫的回音, 但愿你那浸在水中的雕塑般的臀部创造 一种新的度量单位——一只天鹅,一朵百合, 就像你任你的形状漂浮,穿过那永恒的水晶。 11 我思念你的嘴巴,你的声音,你的头发, 沉默而饥饿,在大街上踟蹰, 面包无法满足我,黎明不断分裂我, 我终日追寻你的步履的潺潺韵律。 我渴望一见你那狡猾的笑容, 你那双手,有着野性的丰收的颜色; 渴望一见那些苍白的石头——你的指甲, 我要吃掉你的肌肤像吃掉整个杏仁。 我要喝掉你姣好的肉体上阳光的耀斑, 你骄傲的脸上完美的鼻, 我要吃掉你的睫毛的飞逝的阴影; 我饥饿地徘徊,气喘吁吁地嗅着黄昏, 苦苦追寻你,追寻你那颗炽热的心, 像一头美洲狮游荡在基特拉楚的荒野。 基特拉楚:阿劳卡荒凉的高地。 12 丰满的女人,新鲜的苹果,炽热的月亮, 海草的浓味,化装舞会的泥浆和灯光, 是什么秘密的清澄揭开在你的花蕊上? 是什么古老的夜晚被一个男人用五官触摸? 啊,爱情是伴着水和星的旅程, 伴着快溺死的空气,伴着面粉的风暴, 爱情是闪电的碰击, 是两个身体屈服于一团的蜜糖。 一个吻接一个吻我漫游于你小小的无限, 你的边境,你的河流,你的微型村庄, 而一团快乐的、变形的生殖器之火 滑过了窄窄的血道,终于, 像一株夜间的石竹迅速倾泻而下, 最后是什么也不是,除了阴影里一丝微弱的灯光。 13 从你的脚尖升上你的头发的那道光, 抱起你轻盈的体型的那力量, 并不是珍珠母,也不是冰冷的银: 你是一个面包,一个被火欣赏的面包。 谷粒在你身上达至丰收时节的饱和状态, 粉末在大好日子随风飘扬, 当面包膨胀,是你的乳房倍增, 我的爱是大地深处等待已久的煤块。 啊面包——你的前额、你的大腿、你的嘴巴, 我狼吞虎咽你的面包,与晨光一同诞生的面包, 我的爱人,你就是面包铺的招牌, 火给你上了一堂血的课, 你从面粉懂得了你的神圣, 从面包懂得了你的语言,你的芳香。 14 我的时间不够用来庆祝你的头发。 我该逐根逐根点数并赞美它们: 别的恋人想跟特殊的眼睛一起生活, 我只想做你的设计师,为你造型。 在意大利他们叫你梅杜萨, 为了你那高翘的发端射出的光芒。 我叫你鬈(quǎn)曲,我的缠绕者; 我的心熟悉你的头发的幽径。 当你在通往自己的头发的途中迷失, 请别忘了我,请你记住我爱你, 不要让我因见不到你的头发 而迷失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陷身于 满是阴影和变换不定的忧伤的路上, 直到太阳升起,照耀你头发上那高耸的塔尖。 15 大地早已经认识你: 你坚实如面包,或木材; 你是一躯肉体,一堆纯粹的物质; 你拥有合欢树和金豆荚的重量。 我知道你存在,不仅因为你的眼睛张开漫游 把光明投给事物,像一个张开的窗口, 还因为你陶铸在黏土里,燃烧 在奇廉,在一个吃惊的砖灶里。 那些生命融化如空气或水或严寒, 他们是模糊的,被时间一碰就消失, 仿佛他们在死前就已抖入尘土。 但你和我将一起掉进坟墓犹如一块石头: 因为我们的爱情将永葆青春, 大地将继续活着。 奇廉:玛蒂尔德出生地,位于圣地亚哥以南山区。 16 我爱这撮土地,就是你 它的草坪广如一颗行星, 我因此而没有别的星星。你复制 这个不断繁殖的宇宙。 你硕大的眼睛是众多熄灭的星座中 我所知道的唯一的光, 你的肌肤颤抖 如一颗划过阵雨的流星的斑斓尾巴。 你的臀部在我看来更像是月亮的臀部; 你深厚的嘴巴及其快乐更是那太阳; 你的心脏,布满长长的似火红线, 正是那炽热的光,像浓阴里的蜜糖; 而我跨越你燃烧的体型,吻着 密集的你,行星的你,我的鸽子我的地球的你。 17 我爱你并不是把你当做带盐味的玫瑰, 或蜂鸟或被火射落的石竹之箭: 我爱你是把你当做在阴影和灵魂之间 某些被秘密地爱着的黑暗事物。 我爱你是把你当做那永不绽放 却偷偷将隐匿的花朵的光吸走的植物。 由于你的爱,某种从大地升起的 凝固的清香黑暗地活在我们体内。 我爱你而不知道原因或何时何地, 我坦坦荡荡爱你,既不复杂也不骄傲; 所以,我爱你是因为我没有别的途径 除了这个:在没有我的地方也就没有你, 如此贴近以致当你的手放到我的胸膛就成了我的, 如此贴近以致当我沉沉入睡你的眼睛也就阖上。 18 你越过山岚如同微风, 如同冰雪下奔驰的溪流: 你浓密的头发抖动如同太阳 那些高高在上的装饰,反复向我展示。 高加索的光全部给了你的肉体, 这光如同一个小花瓶,可以无限的折射, 水在其中更换衣服并和远方 河流的每一次漂移一起歌唱。 昔日的勇士之路蜿蜒在群山之间,底下 是昔日军队的防御工事:捧住它们 矿物质的手中的水,闪烁着剑刃的寒光; 这时森林突如其来送给你 一束蓝色、恍如一串串电光的花枝 和从它们原始气味发出的奇异飞箭。 19 当黑岛海面的泡沫、蓝色的盐 和波涛中的阳光溅向你, 我望着这只蜜蜂繁忙地工作, 沉醉在它的世界的蜂蜜里。 它来了又去,平衡它那笔直而苍白的飞行, 仿佛滑翔在一条看不见的线上: 它那优美的舞姿,饥渴的腰肢, 它那无伤大雅的针的刺杀。 穿过一条桔子和汽油合成的彩虹, 他追寻着,恍如草丛中的飞机; 它飞翔着,好像随时要蜇人;当它消失, 你正好赤裸着从海里走出来, 回到这个充满盐和阳光的世界: 反射的雕像,沙里的剑。 黑岛:位于智利中部,聂鲁达曾长期在此居住。 20 我的丑人,你有一颗邋遢的栗子, 我的美人,你漂亮如风。 丑:你的嘴巴大的足够容纳两个嘴巴, 美:你的吻新鲜如刚摘下的甜瓜。 丑:你把你的乳房藏到哪里去了? 它们干瘪如两把小麦。 我更愿意看到两个月亮悬挂在你胸前, 两座骄傲的高塔。 丑:即便是大海也不像你的脚趾甲淤塞那么多东西, 美:一朵朵花,一颗颗星,一阵阵波涛, 爱人,我为你的肉体列出一张: 我的丑人,我爱你黄金的腰肢, 我的美人,我爱你额头的皱纹, 我的爱人,我爱你的透明,你的黑暗。 21 我多么希望爱情把它的滋味洒遍我全身, 我多么希望每走一步都有春天; 我只不过把我的双手卖给了忧伤, 亲爱的,现在请你把你的吻给我。 用你的浓香熄灭嘴巴的光, 用你的头发关闭所有的门。 只是不要忘了,要是我醒来大哭 那只是因为我梦见自己是一个被丢失的小孩 在黑夜的枝叶中寻觅你的双手, 寻觅你的麦子般的爱抚, 阴影和力量那闪耀不息的销魂时光。 我最亲爱的人啊,你和我一起踏过你的梦, 那里除了阴影什么也没有: 告诉我光什么时候重返。 22 爱人,多么常常地,我爱你而看不见和回忆不起你, 无法分辨你的目光,不认识你,一株龙胆 长错了地方,在炽热的正午饱受煎熬, 可我只不过爱那小麦的香味。 或者说不定我见到你,想像你举起一只酒杯, 在安戈尔,在夏天的月亮的清辉中; 或者你是我在阴影里拨弄的那把吉他的 腰身,轰响如骚动的大海。 我爱你而不知道我在爱你,我想方设法回忆你。 我破门而入偷走你的肖像, 虽说我已经知道你像什么。刹那间 我碰到就在我身边的你,我的生命停顿了: 你赫然站在我面前,像一个皇后支配一切, 像林中的一把野火,而火焰是你的权利。 安戈尔:马耶科省府,奇廉以南。 23 用于点火的灯;用于烤面包的仇恨的月亮; 在受创的秘密的周围涂脂抹膏的茉莉; 接着从可怕的爱伸出一双柔和的白手 把安详传入我的双眼,把太阳放入我的五官。 爱人啊,你多么迅速地 在受过伤的地方筑起一片鲜嫩的坚实! 你击退了兽爪魔牙而现在 我们作为一个生命站在世界面前。 这情形从前如此现在如此往后也将如此, 我的野蛮的宝贝,我的最亲最亲的玛蒂尔德, 直到时间以白天的最后花朵向我们发出信号: 那时候就不再有你,不再有我,不再有光, 然而在大地之上,在大地阴影重重的黑暗之上 我们爱情的光辉仍然闪闪烁烁。 24 爱人,爱人,云朵漂浮在天空的塔尖上 像满怀喜悦的洗衣妇, 而一切在湛蓝中闪耀,全都像是一颗星: 大海,船只和日子全都一起被流放。 谁看一看这天气里这水面上这樱桃, 这开启宇宙的圆形钥匙,它是这么管用: 请摸一摸这转瞬即逝的湛蓝里的这把火, 在它的花朵凋谢之前。 这里没有什么除了光、数量、种族, 以及空间:它不断被风的恩赐打开, 直至它放弃了泡沫的最后秘密。 环顾这众多天庭似的沉淀的湛蓝, 我们的眼睛有些缭乱了:它们难以察觉 空气的力量,和通往大海的秘密的钥匙。 25 在你之前,爱人,没有什么是我自己的: 我浪荡在大街上,在众多的物体中间: 什么也不值一提,什么也没有名字: 这世界只是空气做的,只是在翘首以待。 我熟悉那些落满尘埃的空间, 那些住着月亮的隧道, 那些喊着“亏损”的货仓, 那些固守在沙里的问题。 一切空虚,死寂沉沉,默不做声, 一切堕落,胡乱弃置,腐烂不堪, 一切都难以置信地陌生, 一切都隶属于某个谁也不认识的人, 直到你的美丽和你的贫穷 使整个秋天充满累累的果实。 26 伊基克令人生畏的海边沙丘的颜色, 或危地马拉里奥杜尔塞的港湾 都没有改变过你那被征服在小麦的侧面, 也没有改变过你那浑圆的葡萄的体形和你那吉他的嘴巴。 啊,我的小人儿,我的自己,远在一切沉寂之前, 从长满枝蔓交缠的葡萄树的高地, 到荒芜的白金原野:在每一片 纯粹的风景里大地都模仿了你。 但是没有什么,即便是群山那些羞涩的矿物质的手, 即便是西藏的白雪,波兰的石头—— 没有什么改变过你那漫游的麦粒的体形, 仿佛黏土或麦地,吉他或奇廉的一串串果实 都明白它们在你身上的位置:它们骗取了 野蛮的月亮的遗产,并保护它们在你身上的财富。 伊基克:智利北部城市。 27 你一丝不挂,简朴如你的一只手 光滑、小巧,透明而浑圆,带着泥土的气息, 你拥有月亮的轨道,苹果的幽径, 你一丝不挂,纤细如一颗赤裸的麦粒。 你一丝不挂,湛蓝如古巴的一个夜晚, 你拥有葡萄树和星星,在你的头发里; 你一丝不挂,宽敞而发黄, 恍若金色教堂里的夏天。 你一丝不挂,纤细如你的一个指甲, 弯曲、微妙、呈玫瑰红, 白天一诞生,你便退回到地下世界 如同进入一条衣物和家务的漫长隧道: 你那清晰的光黯淡了,穿着好了, 然后抖掉叶子,再度变成一只一丝不挂的手 28 爱人,从种子到种子,从行星到行星, 带着网络跨越黯淡的国家的风, 穿着血腥的鞋的战争, 以至孕育着一个披满蒺藜的夜晚的白天——| 无论我们走到哪里,岛屿或桥梁或石板路, 哪里就有飞逝的秋天的小提琴,布满弹痕; 幸福回响在酒杯的边缘, 哀伤用眼泪的教训留住我们。 风扫过所有那些共和国, 瞧它那傲慢的帐篷,那冰冷的头发, 稍后它会把那些花朵统统送回去工作。 但是从来没有凋零的秋天碰过我们。 在我们牢固的住所爱情发芽和生长, 获得理所当然的地位,犹如露珠。 29 你来自贫穷,来自南方的家庭, 来自寒冷和地震造成的那些崎岖的风景, 刻画在黏土里,这些风景给我们上了人生的一课, 在诸神纷纷摔死之后。 你是一匹黑粘土的小马,一个暗泥巴的吻, 我的爱人,你是一朵黏土的罂粟花, 在循着道路飞行的黄昏之鸽, 是盛着我们不幸童年的泪水的钱匣子。 亲爱的,你仍然保存着那可贫穷之心 和那双削岩碎石的脚, 还有那个很少尝过面包或糖果的嘴。 你来自不幸的南方,那是我灵魂的源头, 九霄之上你的母亲和我的母亲仍然 在洗衣服。这就是为什么我选择你做我的伴侣。 30 你拥有群岛上一棵落叶松的浓发, 拥有几个世纪的时间做成的肌肤, 拥有对林海见多识广的葡萄树, 以及从空中滴入记忆的绿色血液。 没有谁能够从所有那些根茎, 从太阳那重叠在水面上的崭新的痛苦的光辉, 挽回我那颗丢失的心。 这就是它,那个离我而去的影子居住的地方。 而这就是为什么你从南方升起如同 一座长满树木披满羽毛的岛屿: 我闻到那些流动的山林的香味, 我找到在林间尝过的黯淡的蜂蜜; 我在你的臀部上触到跟我一起降生、 构成我的灵魂的,那些模糊地花瓣。 31 我的身体的小皇后,我为你加冕, 用采自南方的月桂和摘自洛塔的薄荷; 而你不能没有它,它是大地 用香液和绿叶为你制造的。 就像那个爱你的男人,你也来自那个绿色的地区: 我们从那里带来流淌在我们血液里的黏土。 在城市我们像别的乡下人那样茫然不知所措, 深恐市场会在我们到达之前关闭。 最亲爱的,你的身影有桃李的芬芳, 你的眼睛根植于南方, 你的心是一个状如鸽子的泥娃娃。 你的肉体光滑如水里的石头, 你的吻是一串串缀满露珠的鲜果。 我生活在你身边,就是跟大地生活在一起。 洛塔:位于太平洋边,距奇廉不远。 32 今早这座房子的真实性受到动摇, 毛毯和衣服在白天刚开始就已经 陷于流动之中,整座房子像一只可怜的小船 在秩序和睡眠的不同水平线之间漂泊。 物件只想慢吐吐地磨蹭: 残留部分、无所依附者、冰冷的遗产。 报纸隐藏起皱缩的元音字母, 瓶里的酒则更愿意把昨天继续下去。 但是你,把一切打理得有条不紊的人,你闪过 如一只蜜蜂,刺探丧失给黑暗的空间, 你是征服之光,充满白色能量。 因此你在这儿建造一种新的清澄, 而物件听从,跟随生命之风: 一种确立面包和鸽子的秩序。 正午 33 爱人,我们就要回家, 那里的葡萄藤爬上藤架: 甚至夏天也将赤着它的忍冬之脚 在你抵达之前来到你的卧室。 我们那些游牧的吻浪迹全世界: 亚米尼亚,从地下挖出来的蜜团; 锡兰,绿色的鸽子;和具有古老 古老耐性的长江,分开黑夜和白天。 而此刻,最亲爱的,我们回归,横渡噼啪作响的大海 像两只盲目的鸟儿飞向它们的墙, 飞向它们那个筑在遥远春天里的巢穴: 因为爱情不能老是翱翔而不栖息, 我们的生活重返那道墙,重返大海的巉岩: 我们的吻一个个归向那属于它们的家。 34 你是大海的女儿,薄荷的表妹; 游泳者,你的肉体纯净如水; 厨娘,你的血液欢快如土壤。 你所做的一切都充满花朵,都与大地息息相关。 你的眼睛投向水面,浪花扬起; 你的手伸向大地,种子破土; 你懂得水和大地深处的神髓, 这神髓与你连成一体犹如黏土的法则。 水神,请把你的肉体剁成一块块绿松石, 它们将在厨房复活犹如盛开的花, 这就是你成为一切活着的事物的原因。 这也是为什么你终于在我那驱散阴影 以便让你憩息的双臂的怀抱里睡着了, 蔬菜、海藻和草药都是你的梦的泡沫。 35 你的手从我的眼睛飞入白天。 光抵达,开放如一座玫瑰花园。 沙漠和天空跳动如筑在 绿松石中的一窝终极的蜂巢。 你的手触摸鸣响如钟的音节, 触摸杯子和盛满黄油的水桶, 触摸花瓣、喷泉,尤其是爱情, 亲爱的,你的纯净的手守护着杓子。 这下午……是。夜悄悄把苍穹的瓶盖 滚到一个沉睡的男人上方。 忍冬释放出原始而悲哀的香味。 你的手振翼而去不久又飞回来, 收起它的翅膀,那些我以为丢失了的羽毛 其实是被我眼睛上方的黑暗吞没了。 36 我的宝贝,蜂巢和揉面槽的皇后, 丝线和洋葱的小豹, 我喜欢看你那微型王国的闪光: 你那些蜡和酒和油的武器, 大蒜,为你的双手而裂开的土壤, 点燃在你两手间的蓝色物质, 把梦移入凉拌菜的过程, 盘绕在花园浇水管里的蛇。 拿着收割香料的镰刀的你, 吹着飞升的肥皂泡的你, 爬上我的疯狂的台阶和楼梯的你, 你啊,掌管了哪怕是我的笔迹及其特征, 掌管了哪怕是我的簿子里的沙粒——在页中寻回 那些失去的音节:它们也在搜索你的嘴。 37 啊爱人,啊疯狂的日光和紫色的预感, 你来到我这里然后爬上你那阴凉的楼梯, 时间的雾霭缭绕其尖顶的城堡, 紧闭的心和苍白的墙。 谁也不会明白惟有优美本身才能 造出城市般坚固的水晶, 谁也不会明白血液为何捅开它悲哀的隧道, 但它的力量绝对不足以降服冬天。 这就是为什么,爱人,你的嘴巴、你的肌肤、 你的光和你的愁都是生命的相传之物, 是雨和自然界的恩赐, 这恩赐抓住并拔起怀胎的种子、 地窖里美酒的秘密风暴 以及泥土里玉米地闪耀。 38 你的房子轰鸣如同午间的火车, 蜜蜂嗡嗡,水壶歌唱, 瀑布把细雨的工作成果逐一归类, 你笑声的颤音旋转如同一株棕榈树。 像一个乡下少年拿着一张歌唱的电报翩然而至, 墙壁的蓝光与岩石絮絮不休,而那边, 登上山岚,在两棵无花果树之间, 绿嗓子的荷马踏着平静的草鞋走来。 就这里城市没有声音,没有嘴巴, 冷酷到极点,没有奏鸣曲,叫喊或汽车的喇叭, 这里有的是瀑布和狮子的平静排列, 还有你,你起床、唱歌、奔跑、散步、弯腰、 种植、缝补、烹调、槌打、写字、回来 或刚离开,这时我就会记起冬天已经来临。 39 但是我忘了你的双手喂养这些根茎, 浇灌缠绕的玫瑰, 直到你的指纹如花 盛放在安宁之中。 你的锄头和闪烁的水罐如同宠物 跟随在你左右,啃咬和舔食大地。 那工作就是你如何释放这丰富, 这麝香石竹的火红鲜艳。 我祝愿你的双手有蜂蜜的爱情的高贵, 混合它们透明的卵,再撒入泥土: 它们甚至栽培我的心。 这样我就像是一块烧焦的岩石 在你靠近的时候突然歌唱,因为 它在你的声音里啜饮你从森林里带来的水。 40 那寂静是绿色的,那光线是潮湿的, 六月的嘴巴抖动如一只蝴蝶; 而你,玛蒂尔德,你走过正午, 走过南方的地区,走过大海和石头。 你运载一船钢铁的花朵。 海草被南方的风吹袭和弃置, 可是你那双因盐的侵蚀而裂开但依然洁白的手 却摘来了长在沙里的开花的梗。 我爱你的纯净的天赋,你的整块的石头般的肌肤; 你的指甲,呈现在你的指甲的阳光中的礼物; 你的洋溢着各种欢乐的嘴。 啊,请在我的临近深渊的房间里 把那嵌在寂静之中的痛苦的结构, 那遗忘在沙滩上的帐篷,赐予我。 41 一月的艰难时刻,冷漠的月亮 在天空中制造误差。 犹如杯中斟满美酒,一块坚硬的黄金 填满大地,一直充溢到它的蓝色边缘。 季节的艰难时刻;像细小的葡萄 把绿色的苦味蒸发殆尽, 岁月那隐藏起来的迷茫的眼泪也一串串膨胀 直到阴郁气候将它们暴露无遗。 是的,种子的胚芽、悲伤以及在噼啪响的 一月之光中受惊的所有搏动的事物 都将成熟,都将燃烧,像烧熟的果实。 我们的问题将溃散,我们的灵魂 将飘荡如风,我们居住的地方 又将窗明几净,有新鲜的面包放在桌面上。 42 绚烂的日子打滚在水面上,强烈 犹如一块黄金岩石的辉煌似蜜的中心, 始终没有被灾难摧毁, 始终保持四方的洁净。 是的,日子噼啪响,像一场大火,又像蜜蜂 埋身于枝叶,继续它的绿色工作, 直到顶端的叶子探向一个 闪烁和低语的明亮世界。 大火的渴望,像夏天的烤晒和聚集, 用几片叶子建立一座伊甸园, 因为黑色面孔的大地不想受苦 只想把新鲜、火、水和面包呈现给每一个人: 什么也不可以拆散人民 除了太阳和夜晚,月亮和枝桠。 43 我在别人身上寻找你的特征, 在河流般快速流动的女人们身上, 发辫,羞涩而深陷的眼睛, 翩然踏过浪沫的轻盈步履。 我突然觉得我能够辨认你的指甲, 它们呈椭圆形,灵敏,是樱桃的侄女—— 然后是你的长头发飘扬而过,而我想 我看见你的身影,像一堆篝火在水中燃烧。 我搜索,但没有谁具备你的姿韵、 你的光彩、你的从森林里带来的阴翳日子, 没有谁具备你的小耳朵。 你是实实在在的整体,是谁也替代不了的, 所以我一路而去,同你一路漂游,钟情于 一条宽阔的密西西比河奔向一片女性的汪洋。 44 想必你知道我不爱你而又爱你, 因为世间万物皆有两面, 一句话无非是沉默的一只翅膀, 火也有其冰冷的一半。 我爱你是为了开始去爱你, 重新开始无限 并且从此永远爱你: 这就是为什么我还没有爱你。 我爱你,而又不爱你,就像我手里 拿着一把钥匙,随时可以打开快乐的未来, 一个不幸、混乱的命运。 我的爱有两个生命,以便爱你: 这就是为什么我爱你当我不爱你, 也是为什么我爱你当我爱你。 45 不要去得太远,一天也不要,因为,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天是漫长的, 而我将久久等你,仿佛在一个空荡荡的车站, 当列车停靠在某个地方沉睡不醒。 不要离开我,一小时也不要,因为 这将使一滴滴痛苦的汁液汇集在一起, 为了一个栖息之所而奔波不息的烟雾也将 误入我的体内,堵塞我那颗失落的心。 啊,但愿你的侧影永不溶化在海滩上, 但愿你的眼睑永不拍翼飞向空旷的远方: 不要离开我,哪怕是一秒钟,最亲爱的, 因为在那一刻你一定会不知所踪, 使我踟蹰在这个世界上惶惶不可终日, 声声呼唤:回来吧,不要把我留在这里等死。 46 在所有那些在各种河流和云雾里 湿透了的我所赞美的星星之中, 我只选择我钟爱的那颗, 从那以后我就与黑夜一同睡觉。 至于那些波浪,一股波浪和另一股波浪, 绿色的大海,绿色的寒冷,绿色的支流, 我只选择一股波浪: 你的肉体那看不见的波浪。 所有的水滴所有的根茎, 所有的光线都汇集在我这里, 先后汇集在我这里。 我要你把头发全部交给我。 在我的故乡的全部馈赠之中 我只选择你那颗野性的心。 47 当我回过头来,我希望见到你在枝桠间。 你一点一点化作果实。 你可以轻易从根茎之中现身 唱你的树液之歌。 你在这里首先将是一朵香花, 然后变成一个有着雕像般的轮廓的吻, 直到太阳和大地、血和天空 在你身上履行温柔和快乐的诺言。 我将在枝桠间认出你的头发, 你那成熟在茂叶里的形象, 并把花瓣拢近我的渴望。 我的嘴巴将沾满你的滋味, 沾满与你的血,情人的果实之血, 一同从大地升起的吻。 48 两个幸福的恋人做一个面包, 一个月亮掉入草丛, 走路时他们投下两个流动在一起的影子, 醒来时他们把一个太阳空荡荡留在他们的床上。 从所有可能的真理之中,他们选择白天: 他们抓住它,不是用一条绳子而是用一种郁香, 他们没有扰乱安宁,他们没有糟蹋语言。 他们的幸福是一座透明的高塔。 空气和酒伴着这对恋人, 黑夜以欢乐的花瓣取悦他们, 他们拥有使唤麝香石竹的特权。 两个幸福的恋人,没有终结,没有死亡, 他们在活着的时候死去很多回。 他们拥有大自然的永恒生命。 49 这是今天:昨天已经耗尽 在光的手指和沉睡的眼睛之中, 明天将踏着绿步而来: 没有谁能够拦截破晓之河。 没有谁能够拦截你的双手之河, 你的眼睛及其睡眠之河,亲爱的, 你是时间的颤抖,在垂直的光 和晦暗的天空之间经过。 天空的翅膀覆盖你, 提起你,把你交给我的怀抱, 以它那种准确而神秘的殷勤: 这就是为什么我对白昼和月亮歌唱, 对大海,对时间,对所有的行星, 对你日日的声音,你夜夜的肌肤。 50 卡塔波斯说你的笑声跌落 如一只鹰隼(sǔn)从一座石塔掉下。确实如此: 天空的女儿,你剖开世界 和它的绿叶,用你的闪电的一击: 它摔下来,轰响不已:露珠的舌, 钻石的水,光抓起一把蜜蜂腾飞而去, 而在蓄着长胡须的寂静居住的地方, 光不断发出小小的爆炸,太阳和星星, 天空降落,连同阴影累累的夜晚, 铃铛和石竹在圆月之中闪耀, 鞍具匠的马匹举蹄奔驰。 既然你娇小如斯,那就袒露吧, 任你的笑声流星般疾飞, 叫万物的固有名称都带电! 卡塔波斯:智利作曲家。 51 你的笑声让我想起一株树 被一串闪电击裂,被一束 来自天空的银光用它的利剑剁碎, 树梢被截掉。 你这种我所钟爱的笑声只能 产生于高原的树叶和白雪, 那种在一层层的高度之中溃散开来的,空气的笑声, 亲爱的,那种阿洛科人的传统。 啊,我的高山女人,我的明净清晰的奇廉火山, 让你的笑声穿透阴影、 夜晚、早晨以及正午的蜜糖: 落叶的鸟群将跳入空中 当你的笑声像一片夺目的光 划破生命之树。 52 你歌唱,你那剥掉白昼的谷粒的外壳的声音, 你那伴着太阳和天空的歌曲, 还有那以绿舌喋喋不休的松林, 都是冬天哨音中的飞鸟。 大海的酒窖里充满阵阵脚步声, 还有铃铛、链条和饮泣, 工具与金属争吵, 大篷车的四轮嘎嘎作响。 可是我只听到你的声音, 你的声音像一支箭疾飞而去, 与庄重的雨一同坠落, 你的声音亮出利刃 并收回一船紫罗兰: 它同我一同横渡太空。 53 这里有面包、酒、桌、房子: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和一生的所需。 平静四处辗转,终于在这里落脚: 普通的火苗燃烧,照亮这个地方。 向你那双飞翔的手,那双 创造洁白的歌声和创造食物的手,欢呼: 万岁!你那忙碌的双脚的完美。 万岁!拿着扫把的舞者。 那些蕴藏水和恐惧的粗暴河流, 浪沫的曲折长廊, 燃烧的蜂巢和暗礁:今天 它们在这种休息,你的血在我的血里; 这条小径,夜一般湛蓝夜一般布满星星; 这朴实的无穷无尽的温柔。 下午 54 明亮的理性;纯粹的枝桠和 笔直的正午的,聪慧的魔鬼; 我们终于来到这里,孤独而不寂寞, 远离城市的野蛮和纷扰。 犹如清晰的条纹描出鸽子的曲线, 犹如火光赞美和平并为它提供养分, 你和我也同样创造了这辉煌的成果。 理性和爱情赤条条居住在这间房子里。 愤怒的梦,确实得令人痛苦的河流, 比梦的铁锤还坚硬的决定 注入恋人们的双杯, 直到那些成双成对的事物被恰如其分地 放到秤杆上:理性和爱情像一对翅膀。 透明便是这样产生。 55 蒺藜、玻璃碎片、疾病和哭声:整天 它们都在进攻这如蜜的幸福。高塔 或厚墙,或旅行,都帮不了什么忙: 烦恼源源不绝侵袭睡眠者的安宁。 忧伤升起又降落,拿着深底的匙,逐渐逼近; 没有谁可以生活而不介入这等没完没了的运动: 没有它也就不会诞生、屋顶和篱笆。 它发生了我们应付它。 闭起眼睛躲进爱情是解决不了的, 躺在温床上、远离疾病远离打着旗 步步进逼的入侵者,也是行不通的。 因为生活的搏动就像一条河 张开血淋淋的隧道,有眼睛从那里 直视我们,忧伤的大家族那种眼睛。 56 我已习惯我背后那个影子,也深知 你的双手将出怨恨而不染, 仿佛它们是在河流的早晨中形成的。 我的爱,盐把它那水晶的部分都给了你。 妒忌在受苦,喘气;我的歌也唱累了: 它的悲哀的船长们一个个挣扎然后死去。 我说一声爱,这世界便飞满了鸽子。 我的每个音节都唤来春天。 接着是你来了,如花盛开,我的爱, 你就在这里,在我眼睛上方, 犹如天空的枝叶。我躺在地面上仰望你。 我看见太阳把它的花瓣献给你的脸庞, 仰望九霄我认出你的步伐。啊,玛蒂尔德, 我最亲爱的人,光荣的皇冠:欢迎! 57 他们都在撒谎,那些说我丢失月亮的人, 那些预测我的未来会像一片荒漠的人, 那些用冷言冷语胡说八道的人: 他们企图禁止宇宙的花朵。 “那条天生敏感的美人鱼身上的琥珀 已经完啦。现在他只剩下人民。” 他们在他们那些不断地印刷报纸上咀嚼和玩味, 他们为我的吉他一次遗忘。 但我把串着你和我的心的,我们的爱情的 那支夺目的长矛掷向他们的眼睛。 我收集你的步履留下的素馨。 我在夜里迷失,见不到你眼睑的光, 而当夜包围我 我获得新生,我是自己黑暗的主人。 58 在文学圈子的刀光剑影中 我像一名外国水手到处闲逛, 对拐弯抹角的街道一无所知, 只懂歌唱,歌唱而不为别的。 从多灾多难的群岛我带来了 我的多风的手风琴,暴雨掀起的巨浪, 和自然事物习惯性的迟钝: 它们塑造了我这颗桀骜不驯的心。 因为当文坛的犬牙 咬住我诚实的脚跟, 我照走不误,随风歌唱, 走向我童年时代的多雨的船坞, 走向无垠南方的寒冷的森林, 走向我的心被你的芬芳熏醉的地方。 59(G.M.)指女诗人米斯特拉尔 可怜而倒霉的诗人们,他们的生死 都在同样黑暗的顽固中自讨苦吃, 然后被淹没在心不在焉的行列里, 爪牙般参加仪式,参加葬礼。 现在,他们像卵石一样模糊难辨, 跟在高傲的马儿后面,睡觉 而没有宁静,终于与他们的仆人 一起被入侵者征服。 然后他们确信死人已经死了,永不复生, 就在他的葬礼上举行涕泗横流的宴会: 有猪、有火鸡,还有其他演说家。 他们颠覆他的死亡,现在又诋毁它, 只因为他的嘴巴已经合上, 他再也不能以歌声保护自己。 60 那些想伤害我的人伤害了你, 一剂秘密的毒药对我来说 不过是一张网拖过我的作品, 但是却把锈斑和不眠留给了你。 我不想,爱人,让那些阻挠我前进的怨恨 把阴影投给你额上那轮鲜花般的月亮, 我不想让愚钝的深仇任意地 把插满利刃的冠冕扔给你的梦。 痛苦的脚步紧跟我, 一个狰狞的鬼脸嘲笑我的微笑, 妒忌咬牙切齿,在我歌唱的地方唾骂和起哄。 而这,爱人,就是生活投给我的阴影: 一套空衣服追逐我,一瘸一拐地 像一个咧开血盆大口的稻草人。 61 爱情在它的背后拖着 痛苦的尾巴和一连串静止的蒺藜, 而我们闭上眼睛,这样就不会有什么, 这样就不会有创伤将我们分开。 这样的哭泣并非你眼睛的过错, 你的双手并没有刺出那把剑, 你的双足也没有寻觅这条幽径, 这忧郁的蜂蜜自己找到那条通往你的心的路。 当爱情像一排巨浪席卷我们, 将我们摔向那块巨大的砾石, 它也就把我们磨成一粒面粉; 这哀伤渗入另一张更亲切的面孔, 因此在一个属于光线的开放的季节里 这受创的春天也就被祝福。 62 愁苦的是我,愁苦的是我们,我的爱, 我们只想相爱,彼此相爱, 但是在这许多的哀痛中注定了 只有我们会受到如此深的伤害。 我们要为自己夺取你和我, 一片吻的你,一丛隐藏的胡子的我, 事情就是这样,再简单不过, 后来就有仇恨破窗而入。 他们,那些不爱我们的爱 或任何别人的爱的人,那些可怜 或空房里的椅子的人,他们怀恨在心, 直到他们纠缠在尘埃里, 直到他们那些不祥的面孔 消失在逐渐消失的黄昏里。 63 我不仅穿过荒原,那里腐蚀的巉岩 像惟一的玫瑰,一朵葬于大海的花; 而且走在河边,河水穿过雪层而流; 高耸的山脉也痛苦地感到我的脚步。 我那原始故乡的纷乱而哨声不绝的王国, 把致命的吻与森林连接在一起的藤蔓, 抛下碎屑高飞的鸟儿潮湿的啼鸣, 啊,失却的忧伤和纵横的泪水的王国! 铜的带毒的皮肤,雕像般伸展的 粉末般的、雪花般的亚硝酸盐,它们都是我的, 而且不仅仅是它们,还有一座座葡萄园 以及一株株春天赏赐的樱桃树 也都是我的,而我也属于它们,像一颗黑色的微粒 在干旱的土地上,在葡萄表面那秋天的光中, 在这被雪塔抬起的金属质的故乡。 64 我的生命被这么多的爱情染成紫色, 而我频频掉转方向如一只迷途的鸟儿, 直到我抵达你的窗口,我的朋友: 你听到一颗破碎的心的呻吟。 我从阴影飞上你的胸脯, 茫然无知地,我跳上那小麦的尖端, 我在你的手中追求生活, 我从大海飞向你的快乐。 没有谁能说出我欠你什么,爱人, 我欠你什么显而易见,它像一条从阿洛科 伸来的根,我欠你的,就是爱。 显而易见,我欠你的就像一颗星, 我欠你的就像荒野上的一口井, 在那里时间守望着游荡的闪电。 65 玛蒂尔德,你在哪里?我注意到 在我的领带下面和心脏上面 有一阵忧伤在肋骨间隐隐作痛: 你那么快就不见了。 我需要你的力量的光, 我茫然回顾,放弃了希望, 我对着你离去的空虚,它像一座房子 什么也没有除了几个悲惨的窗子。 在全然的寂静中天花板倾听 古老、无叶的雨, 倾听羽毛以及被黑暗禁闭的一切: 我就这样像一间孤零零的房子苦苦守候你, 直到你再次看见我并生活在我里面。 那时我的窗子就会隐隐作痛。 66 我不爱你,除了因为我爱你; 我从爱你到我不爱你, 从等待到不等待你, 我的心从寒冷迁进火光。 我爱你不仅仅因为我爱的是你, 我无尽地恨你,并且依然恨你屈从于你, 而我调整我对你的爱的尺度 就是:我看不见你但盲目地爱你。 也许一月的光将以它那 残酷的辐射消耗我的心, 盗走我那把通往真正的平静的钥匙。 在这个故事的这一节我是那惟一 要死去的角色,我将死于爱情因为我爱你, 因为我爱你,爱人,在火光中血泊中。 67 来自南方的大雨降落在黑岛 好像是一滴,清晰而沉重, 海洋舒展凄凉的叶子接纳它, 大地理解酒杯时怎样应验 它那潮湿的命运。请在你的吻中,我的灵魂, 赐予我因这几个月而碱化了的水,赐予我田野的蜜, 被天空千百片嘴唇弄湿了的芬芳, 冬季里海洋的神圣耐性。 什么在呼唤我们,所有的门自动敞开, 雨点一遍遍向窗口讲述流言蜚语, 天空向下扩张至它触到根须: 于是日子编织又拆散它那天庭似的网, 用时间、盐巴、低语、成长、道路, 用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大地上的冬季。 68(船头雕饰) 那个木材做成的女孩,并非赤足走到这里来: 她突然出现在沙滩,坐在鹅卵石上, 她的头缀满古老的海葵, 她的表情是根须的悲哀。 她逗留在那里,望着我们的公开生活, 望着运动和存在以及去和来,望着大地, 当白天的花瓣逐渐萎缩。她对我们 视而不见,那个木材做成的女孩。 戴着波浪的桂冠,她透过 那双遇难的眼睛观看: 她知道我们生活在一个时间和水 和波浪和喧嚣和雨的遥远的网中, 而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存在,或我们是不是她的梦, 这就是她的故事,那个木材做成的女孩。 聂鲁达喜好收集船头雕饰,其中一个据说会流真眼泪。 69 也许空虚就是见不到你, 见不到你的动静,见不到你把正午 剁成一朵蓝色的花;后来见不到你 走着穿过雾霭和鹅卵石, 见不到握在你手中的光, 金黄的、别人未必见到的光, 也许没人知道的、生长起来 犹如一朵玫瑰的红色开端的光。 一句话,就是见不到你:见不到你 突然降临,激动地,前来理解我的生活, 玫瑰花丛的阵雨,风的麦秆: 从此我存在,因为你存在, 从此你存在,我存在,我们存在, 而通过爱情我将存在,你将存在,我们将存在。 70 也许,虽然没有流血,我受伤了, 沿着你的生命的光线行走; 在森林的中间地带大水拦截我: 是大雨跟它的天空一同降落。 然后触到了那颗雨水般降落的心: 在那里我明白了是你的眼睛 穿透了我,进入了我哀伤的辽阔腹地, 只有一个影子的低语悄悄出现: 它是谁?它是谁?但它没有名字, 那在森林的中间地带噼啪响的叶子 或黑暗中的大水,沿着小径不闻不问: 因此,我的爱,我知道我是受伤了, 而在那里没有人说话除了那些影子, 那彷徨的夜,那大雨的吻。 71 爱情跨越它的群岛,从悲伤到悲伤, 它扎下根茎并以泪水浇灌, 没有人,没有人能够逃避心的前进 当它奔跑,沉默而嗜血。 你和我在寻找一个宽阔的星球,寻找另一个星球, 在那里盐巴将不会触碰你的头发, 在那里忧郁将不会因我的一举一动而繁殖, 在那里面包能长生不老。 一个环绕湖光山色和树叶的星球, 一片平原,一座独立苍茫的巉岩, 我们要筑起一个牢固的窝巢 用我们自己的双手,没有伤或痛或言语; 但爱情并非如此,爱情是一座神经错乱的城市, 拥塞着芸芸众生,在他们的门廊上发白。 72 我的爱,冬天返回它的营地, 泥土在准备它的黄色礼物, 而我们抚摸一个远方的国度, 摩挲地球的头发。 我们就要离开这里!起程吧:轮子,船只, 铃铛和无限的白天摩擦下的飞机, 朝向群岛的婚礼的气味, 狭长地带的快乐的谷粒! 起来,束起你的头发,咱们走吧, 起飞和降落,跟我和空气一起奔跑和歌唱吧, 让我们乘搭一列开往阿拉伯或托科皮亚的火车, 只为了像远方的花粉那般漂移, 深入破布和栀子的领地, 没鞋穿的穷国王在那里统治。 73 也许你会记得那个脸容瘦削的男人, 他从黑暗中滑出如同亮出一把刀, 而且在我们明白过来之前就了解那边的情形: 他看见烟并断定那是火。 那个黑发白脸的女人 像一条鱼从深渊里跃出, 两个人就一起床在一种新发明, 武装到牙齿,用来对付爱情。 男人和女人,他们伐倒青山劈开花园, 他们走向河流,他们翻过高墙, 他们把凶猛的大炮架上山岗。 这时爱情懂得了它就叫爱情。 而当我把我的目光投向你的名字, 刹那间你的心成了我的指路灯。 74 被八月的雨水湿透,道路闪耀 犹如穿过那轮又圆又亮的明月, 穿过一个苹果的充沛的光, 穿过秋天的果实的正中。 雾,空间或天,随着冷梦荡漾的 白昼模糊的网,噪音,鱼, 与陆地搏斗的一连串急流似的岛屿 以及在智利的光中颤抖的海洋。 一切凝集如同一块金属, 枝叶躲藏,冬天隐瞒它的家谱, 而我们是仅有的盲目者,无限地孤独。 只顺从那条通向 迁徙、告别、分离、道路的幽径: 再见,大自然的泪水。 75 就是这房子,这大海,这旗帜。 我们漫步经过另一些长栅栏。 我们找不到大门,也找不到 我们不在时的声音——仿佛死了。 房子终于打开它的寂静, 我们进去,踏过废弃的物件, 死老鼠,空虚的告别, 在水喉中饮泣的水。 它饮泣,这房子,日夜饮泣, 与蜘蛛们一起断断续续地饮泣, 它微开,崩溃,眼睛变暗, 而现在我们突然使它复活, 我们安顿下来而它认不出我们: 它必须如花盛开,却忘记了。 76 以一头熊的耐性,迭戈•里韦拉 透过颜料猎取森林的祖母绿, 或朱砂——那鲜血喷出的花; 他把这个世界的光都凝聚在你那幅画像里。 他绘出你的鼻子的高傲轮廓, 你那慢拍子的眼睛的闪烁, 你那月亮愈加妒忌的指甲, 以及在你那夏天似的肌肤里的那甜瓜似的嘴巴。 他赋予你两个熔化的火山头, 为了火,为了爱,为了你那阿洛科人的家谱, 而在那两个黏土做成的金色脸庞的上方 他给你戴上一顶高贵之火的帽子, 我的眼睛偷偷在那里流连忘返, 纠缠在你那篷高耸的头发里。 迭戈•里韦拉:墨西哥画家,聂鲁达任智利驻墨西哥领事时认识他。 77 今天是今天,含有过去一切时间的重量; 含有将成为明天的一切事物的翅膀; 今天是大海的南方,水的老年, 是新的一天的构成部分。 逝去的白昼的花瓣汇集在你的嘴巴, 升向光或月亮, 而昨天沿着黯淡的道路匆匆赶来, 使我们可以回忆你那个死去的脸庞。 今天、昨天、明天匆匆逝去, 在一天之内被吞没了,像一块燃烧的牛肉被吃掉, 我们的牛群等待着,它们的日子不多了, 但是在你心中时间挥洒它的面粉, 我的爱以特木科的黏土筑起一个火炉: 你是我的灵魂每天的面包。 特木科:位于康科普西翁以南,聂鲁达成长于特木科附近。 78 我没有再也不,我没有永远。在沙漠里 胜利遗弃它的脚印。 我是一个渴望爱他的同胞的穷人。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爱你。我从不扔掉或出售蒺藜。 或许有人会明白我从不编织花冠 来提取鲜血;明白我在跟嘲笑作战; 明白我把真理注入我灵魂高涨的潮水。 我以鸽子回报卑鄙。 我没有永不,因为我与众不同, 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如此。我以我 那变化多端的爱情的名誉宣告一种坚贞。 死亡不过是遗忘的石头, 我爱你,在你的双唇上我吻着幸福本身。 让我们收集木柴。我们将在山上点燃篝火。 夜晚 79 当夜晚降临,爱人,请把你的心扣紧我的, 两颗心将在睡眠中联合起来击败黑暗 像森林中的一个双面鼓, 对着潮湿的茂叶的厚墙擂打。 夜晚的旅行:睡眠的黑暗火焰 剪断大地那葡萄的丝线, 准确有如无始无终地 拖运阴影和冷石的列车。 为了这,爱人,请把我拴上一种更纯洁的运动, 拴上以水底的天鹅的翅膀 在你胸脯里扑拍的那种坚贞, 如此我们的睡眠也许就可以回答天空里 所有星星的问题,以一把钥匙, 以一扇已经被阴影关闭了的门, 80 我的爱,我从旅途和忧伤归来, 回到你的声音,回到你那只扫过吉他的手, 回到那片以吻打断秋天的热火, 回到那个在天空里循环的夜晚。 我为所有的人争取面包和主权, 我为没有未来的工人争取土地。 但愿没有人期望我停止我的血或我的歌。 可我不能放弃你的爱,至死也不能。 请用流畅的吉他弹奏 宁静月亮的华尔兹,抒唱船歌, 直到我的头颅低垂,进入梦乡: 因为我的生活以所有的不眠缔造了 这个丛林中的避难所,你的手在那里生活和飞翔, 守望着沉睡的旅行者的夜晚。 81 现在你是我的。请让你的梦栖息在我的梦里。 现在爱情和痛苦和工作都应该入睡。 黑夜转动它那看不见的轮子, 你在我的身边纯洁如一只入睡的琥珀。 没有谁,爱人,会睡在我的梦里。你会离开, 我们会走在一起,在时间的海洋上。 没有谁会与我一同穿过阴影而行, 只有你,永远的绿,永远的太阳,永远的月亮。 你的双手已经把小巧的双拳摊开, 让移动的轻柔手势垂下, 你的双眼闭如一对灰色的翅膀,我尾随而来, 尾随你带来带走我的起伏的水。 黑夜,世界和风都在延长各自的命运。 没有你,我是你的梦,仅仅如此,如此而已。 82 当我们关上这扇夜间的门,我的爱, 请跟我来,穿过那些阴影重重的地方。 关上你的梦,爱人,带着你的天空进入我的眼睛, 铺展开来,像一条宽阔的河流,浸透我的血液。 告别残酷的白昼之光,它掉进了 过去每天的黄麻袋里。 告别手表或桔子的每一条光线。 啊阴影,我偶尔见面的朋友,欢迎你! 在这船中或水中,或死亡中或新生中, 我们又一次结合,沉睡,复活: 我们生来就是黑夜的夫妇。 我不知道那活着或死去的是谁,那长眠或苏醒的是谁, 但我知道你的心,它在我胸膛里 派发黎明的所有魅力。 83 在夜里感到你靠得很近是幸福的, 爱人,你隐身于黑暗,完全属于夜间, 而我解开我的混乱 像迷惑的网。 你的心不在,它在梦中轻快地行走, 但你的肉体呼吸着,它被如此抛弃, 摸索我而又看不见我,完成我的睡眠, 像一株植物在黑暗中繁殖。 当你明天起来,你将神采奕奕,变作另一个人: 但是,从深夜那沦陷了的前线,从我们 置身的存在与虚无,有某种事物遗留下来。 某种在生命的光中使我们互相靠近的事物, 如同黑暗的图章用一把火 给它的秘密生物烙上印记。 84 我的爱,白天的网又一次打尽了 工作、轮子、火苗、打鼾、告别, 我们向黑夜屈服,献出了正午从光线 和大地那里得来的翻腾的麦浪。 只有月亮,在它那张白纸的中央 支撑着天堂的海港的巨柱, 卧室适应了黄金的缓慢, 而你的双手移动,开始准备黑夜。 啊爱情,啊爱情,啊被一条由无法浸透的水 构成的河流环绕着的圆顶,耸立在 把暴风雨般的葡萄照亮又淹没的天空投下的阴影中: 直到我们变成一个幽暗的空间, 一只酒杯,斟满天体的尘埃, 一滴水,在一条漫长而缓慢的河流的脉搏里。 85 迷雾从大海漫上大街 犹如藏身于严寒之中的牛群呼出的热气, 水的长舌头积聚在一起,封住了 那张答应给予我们天堂般的生活的嘴巴。 行进的秋天,树叶嗡嗡响的蜂巢, 当你的旗帜在我们城市的上空飘扬, 疯狂的女人们向河水唱起告别的歌, 马匹嘶叫着奔向巴塔哥尼亚高原。 在你脸上一颗黄金的葡萄树 悄悄攀援,是爱情将它 送到天空的哒哒响的马蹄那里去。 我向你那夜间的肉体之火俯身,我爱的 不仅是你的乳房,而且还有秋天,因为它 把深蓝色的血液扩散在迷雾中。 巴塔哥尼亚高原:位于南美大陆最南端。 86 啊,南方的十字星座,啊,闪烁着芬芳的磷光的苜(mù)蓿(xu): 在今天带着四个神圣的吻进入你的肉体, 它穿越阴影和穿越我的帽子, 月亮开始在寒冷中打旋。 接着是伴随着我的爱人,我最亲爱的人的 那蓝色森林的钻石,天空的宁静,镜子: 你现身了,而黑夜为你那四个 颤抖的酒窖注满美酒。 啊,一条洗得干干净净的鱼的跳动的银光, 绿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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