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律令与日本古代法律制度的关系

武汉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一 九八九年第三期 隋唐律令与 日本古代法律制度的关系 日本 池 田 温 编者按 池 田 温教授是 日 本 东京 大学东洋文化研 完所的 国际知名 中国 史学者 、 孰煌吐 鲁番学专家。 年 月 一 月 日 , 应邀来我校历 史 系作学术 又 流 , 月 日作 了 学术讲演 , 对开 展中 日学者间进行深层 的学术 交流和研 完 , 无疑是个推 动 。 此 学术讲演 极 有价值 , 经 陈国灿教授整理 成 文 , 发于此 , 以 飨读者 。 中国隋唐时期曾多次编纂法典 , 这些法典总称为律 、 令 、 格 、 式 。 特别是律和令 , 是当 时的基本法典 , 而格 、 式二种则是律和令的补充 。 律的内容相当于现代的刑法 , 犯罪要服的 利律 , 当时有五种刑法 。 令则是对品官职员 、 选举 、 考课 、 军防 、 田赋 、 关市 ⋯⋯等各方 面 具体制度的规定 。 隋朝的文帝 、 场帝 , 唐朝由高祖到唐玄宗 、 德宗 , 都有对律 、 令或律 、 令 、 格 、 式的编纂 , 编成后 由皇帝下令颁布 。 流传下来的法典只有一种完整的律书 , 即对唐律作 出详细解释的 卷本的《唐律疏议 》, 而另外编聂的令 、 格 、 式诸部 , 约在宋 、 元以后都散失 了 。 现在见到的《唐律疏议 》是唐开元廿五年 修订过的本子 , 前面有序文 , 是唐高宗永徽 年间长孙无忌写的 , 在 “进律疏表 ” 的后面列有一长串上表官员们的名单 , 首列 “太尉 、 扬州都 督监修国史 、 上柱国赵国公 长孙 无忌 ” , 以下还列有十几位 中央重要官僚 , 如司空 、 尚 书左 仆射 、 右仆射 、 中书令 、 刑部尚书 、 大理卿 、 御史中承等等 , 都是永徽初年参与编蔡律的官 员 , 最后署有 “ 永徽四年十一月十九 日进 ” 。 世纪初 , 在敦煌莫高窟藏经洞发现了许多唐代 的写本 , 其中有 “ 名例律疏第二 ” 的一个长卷 北图藏河字十七号 , 卷末也列有一长串的官僚 名单 , 标明是开元廿五年 六月廿七 日刊定的律 , 它基本上是根据永徽律疏 作 部分改 汀 而成 。 这个官僚名 单就是参与改订工作的官员 , 其为首的代表者是李林甫 。 以前 , 人们和往 根据《唐律疏议 》前面有长孙无忌的序文 , 而认为现在流传下来的就是永徽年间制定的律疏 。 可是 , 根据敦煌写本来对照 , 才得知流传至今的《唐律疏议 》是开元廿五年的改订本 , 与原来 的永徽律疏并不完全一样 , 在内容上 已有了部分的改订 。 唐令 , 在元明时期已散失 , 可是在敦煌莫高窟却出有唐写本的《永徽令 》残卷 , 这对我们 理解唐令很有用 , 如斯三三七五号 令卷第六 永徽二年闰九月十四 日朝散大夫守刑部郎中上柱国判删定 臣 贾敬行上 将仕郎守秘书省正字武骑尉 臣 口口 根据其它件的拼合 , 得知其下还有一长串官员的名单 , 最后有长孙无忌的署名 , 再其后还有 沙州写律令 、 典 , 凉州法曹参军等的署名 , 如伯四 六三四 号中 一 行 太尉扬州都督监修国史上柱国赵国公 臣 无忌 沙州写律令典赵元简 初校 典 田 怀 悟 再校 凉州法曹参军 王 义 这里最后的三行记的是沙州 、 凉州的官员 , 他们是属于地方法曹系统写律令官吏的署名 , 说 明这是沙州地方的唐令传写本 , 沙州是敦煌地带的州名 , 属凉州都督府管辖 , 故此写本是在 凉州法曹参军王义监督 下、 沙州写律令典赵元简所写 。 这个写本损坏 比较厉害 , 现在一部分 在法国巴黎的国立图书馆 , 即伯四六三四 号 还有一 部分在英国伦敦大英图书馆 , 即斯三 三七五号和斯一一四 四六 号 , 成 厂几个断片 , 原来是连在一块的 , 而现在却分藏到了各处 , 所幸在此唐令写本的背面有字迹记载 可冬照 , 这就是佛经《二入四行论 》的经文 , 传说此论是禅 宗初祖达摩禅师从印度初传中国时的著作 , 约在公元八世纪末 、 九世纪初所写 , 那时永徽令 已经修改 , 官府不需要了 , 可能是敦煌寺院当作废纸买来写经 , 或者是寺院从官府里接受了 这批废纸 。 本世纪 年代 , 日本学者狩野直喜先生到伦敦大英博物馆看到了一部分永徽令残 片并抄了下来 , 时值中国学者 王 国维先生在辛亥革命后迁居到 日本京都 , 见到了狩野 氏带回 到 日本的唐令抄件 , 并对其内容作了考证 , 写了《唐职官令跋 》一文 , 这是对唐令作出研究的 第一 篇文章 。 以后仁井 田升先生又对唐令作过论证 , 仁井 田升氏是法制史方面的专家 , ‘写有 《唐令拾遗 》、 《中国法制史 》。 年 日本学者那波利贞先生到 巴黎法国国立图书馆参观 , 又 发现了永徽令的碎片 , 抄录 下来后 , 在 日本有关历史学杂志上发表 。 年土肥义和先生到 大英图书馆 , 从还没有整理的小断片 中发现了一部分 述官 员的名单 。 年冈野诚先生又 去大英图书馆又发现了另一 小 部分残片 , 拼合起来形成 了一整件 中间当然还有一些部分不完 全 。 冈野先生曾撰文详细论证说明了对永徽职员令残片的拚合过程 , 通过考察得知 唐永徽 令背面写的《二入四行论 》, 后来不用 , 卷成一卷 , 年代久远而压成了碎片 , 以致不知哪一片 在前 , 哪一片在后 。 冈野诚 氏便依据背面经文的前后文顺序 , 将另面的永徽令令文 , 逐一地 加 以拼接并确定下来 。 唐令的内容包含着今天的行政法 、 民法 、 诉讼法 、 常法等方面 。 中国诏令性的法典约始 于公元 世纪 , 如晋令 筋 年 , 其后有南朝的梁令 , 北齐有河清令 , 隋朝有开皇令 , 唐有永徽令 , 开元前令 开元七 年即 、 开元后令 开元廿五年即 。 在启 永徽与开元之间 , 在 日本有大宝令 、 养老令 一 施行 。 唐以后的 中 国 , 宋代有 天圣令 等 , 金朝有泰和 令 , 明初也有令 。 明令的内容则与唐令完全不一 样 , 简单多了 , 仅 由吏 、 户 、 礼 、 兵 、 刑 、 工六部构成 。 唐代令的篇 目 , 仅 有 开 元前令在 《唐六典 》中有过记录 , 其它令的总篇 目则见不到 了 。 日本古代的律令开创于 巾国隋唐时代 , 日本向隋唐学习过国家制度和文化 , 也模仿隋唐的国家制度和律令 , 编某了 自己的律令 。 日 本现在流传下来的有 “ 养老令 ” , 养老是 日本 世纪的年号 , 这在《令集解 》和《令义解 》两部书 中被保留下来 , 均有注释 , 其 中《令义解 》保存了一半 , 《令集解 》保存了大部分的注释 。 如以 日本 “ 养老令 ”与唐 “开元 前令 ”作比较 , 就能看出 , 两者在编 目名称上 , 大体是一样的 , 然而 在个别细部上又有许多差异 , 如唐 “ 官品令 ” , 在 “养老令 ” 中称 “ 官位令 ” , 唐令中将官僚职员 分作 “三师三公台省职员 ” 、 “ 寺监职员 ” 、 “ 卫府职员 ” 、 “ 东宫王府职员 ” 、 “ 州县镇戊 岳 读关 津职员 ” 、 “ 内外命妇职员 ”诸令 。 在 “ 养老令 ” 中 , 对 中央官僚职员则没有区分 , 统称为 “ 职员 令 ” , 但另列有 “ 后宫 ” 、 “ 东宫 ” 、 “ 家令 ”三种职员令 。 “ 后宫 ” 相当于唐 “ 内外命妇 ” “东宫 ”相 当于唐 “寺监 ” , “家令 ” 相当于唐的 “ 王府职员 ” , 形式上有所变化 。 还有不同者 , 如唐 “祠令 ” , 日本养老令中称 “神抵令 ” , 而 日本的“僧尼令 ” , 在唐令中则没有 。 唐对僧尼 的 法 令 是作为 “道僧格 ”而出现的 , 在 日本 , “ 道僧格 ” 则变成了 “ 僧尼令 ” 。 因为自公元 世纪 , 佛教 由中国 传到朝鲜半岛百济 , 再传到了 日本 , 、 世纪以后 , 佛教在 日本大为兴盛 , 僧尼的管理对 国家有重大的影响 , 故仿唐 “ 僧格 ”制定了 自己的 “ 僧尼令 ” 。 唐令中有 “ 卤簿令 ” , 开元后令中 还有 “ 乐令 ” , 这些在 日本令中则没有 , 唐朝皇帝以下卤簿发达 , 规模很大 , 音乐也很发达 , 故有此令 。 当时的 日本 , 在这方面都很简单 , 故未专列令 。 其他篇 目在 排 列 次序上也有不 同 , 如下表 ⋯⋯⋯⋯ 。 ⋯⋯⋯州 ⋯州 ⋯⋯州 ⋯ 。,于﹄ , 序 列 尼尼 位位位 是烹畏主四 卯祠 户 集烹寰轰杰悠息烹贫生 田 哭童鬃姜票愁篡鬓 。、 夕砰 元 少「」 昌 乏七 少 月中 沐 乙 四 月民 巾 博 得 、 弄、 又 月“ 汇凡 ‘ 万屯 曰 二二口 , 「 三 职 职 王 镇 命 , 上 下 上 下 墓员 员 篓矍馨⋯ ⋯ ⋯ 葬 夕“ 葬 , , ⋯⋯ ⋯⋯ , ⋯ ’丈 答 ⋯ ⋯⋯ ⋯ 斗书群半拱干 一 拱斗 兴斗干斗下洲斗牛一斗牛招一 后 东 家 神 僧 户 田 赋 学 选 继 考 禄 宫 军 仪 衣 营 公 仓 厩 庆 似 丧 夫 摘 狱 杂 暴最哀抵 尼 役 叙 嗣 课 卫 防 “ 服 缮 式 库 牧 疾 宁 葬 市 亡 笠 』 日 , 川 一川 , 川 川 川 官品下官品上唐开元前令 从表中看到 , 日本养老令将户 、 田 、 赋役等均排在前面 , 当时 日本模仿唐代的均田制与租庸 调制 , 施行了班田制与租庸调制 , 特别重视新建的田制和赋役制度 , 故而将其排在 一 前列 。 唐令全部条文有 条 , 日本养老令则只 条 , 占唐令的 邝 , 日本令对唐令作了许多 省略 。 唐代令的格局完全依靠官僚制度而变通 , 最先是品官 , 以下是职官 , 从中央到全国地 方的官名 、 定员 、 职称等等 。 所以 , 唐令中有 是属于官僚体系的内容 , 例如品官中官名正 一品 、 从一品到正九品 、 从九品 , 是 由高到低 , 其待遇也都不同 。 如傣料 中的月傣 、 食料 、 杂用 、 防阁 、 庶仆数 职分 田 、 永业 田 限五品以上 的亩数 占有奴蟀的限制数 京外官的 给人数 递送手力和骚马数 衣服的冠带 常食料 , 住居的间架 葬祭 免课役范围 刑罚 的减免 资荫子孙数等 , 都有严格的不同规定 。 从唐令品官待遇看 , 正一品至从五品官 , 享 有许多特权 。 如给永业田 给递送手力 、 骚马 滕人的拥有 葬祭的赂粟及营墓夫 资荫等 方面 。 在这些方面 , 六品以下的官员是无权享有的 。 可见 , 五品官与六品官之间有很大的位 差 。 当然 , 五品官比之一 、 二品官 , 也有一些差异 。 官员的不同待遇及其等级差异 , 同样也 被 日 一 仁养老令所吸取 。 日本养老令中关于官员的不 同等级待遇 , 基本上是模仿的唐朝制度 。 可是 , 在各个具体 部分上又有所差异 。 如在品官规定上 , 日本有亲王 、 诸王 、 朝臣的区分 , 唐朝则没有 。 在 日 本 , 品官只授给亲王 , 即 日本天皇的近亲 , 分为一 、 二 、 三 、 四品 。 对其他诸 王 、 朝臣 , 则 称之为 “ 位 ” , 自正一位 、 从一位到从五位属于诸王品位 正六位 以下属朝臣 品位 , 从八位 以 下还有 “ 大初位 ” 、 “少初位 ” 。 相当于唐的正九品 、 从九品 , 这些都是有别于唐令的 。 关于傣料 , 唐朝是用铜钱 , 即开元通宝钱来计算 , 日本的计算则是用拖 、 绵 、 布和签等 实物 。 契是一种农具的名称 , 这是因为 日本当时的货币经济还不发达 。 虽 然 日 本 已模仿唐 “ 开元通宝 ”钱 , 铸造了 “ 和同开珍 ”钱 , 由于市场有限 , 使用流传不广 , 因而给棒料不用钱 。 关于资荫制度 , 唐朝的荫子出身阶仅限于正七品上到从八品下 。 日本的资荫的人数多 , 如荫 子出身阶 、 嫡子出身阶 自从五位 一 下至从八位下 庶子出身阶也是正六位上至从八位下 , 说明 日本贵族高位者的特权 比较大 , 世袭制度的影响还较强 , 而唐朝大部 分 官 僚 不 是靠资 荫 , 而是靠科举制度考试取得 。 日本当时虽然也模仿唐朝考试学生 , 但还没有建立唐代那样 开科取士的科举制 。 古代 日本社会的发展状况 , 比之 中国的隋唐社会有些不同 , 日本比较后进 , 固然努力模 仿唐朝的律令制度来制定编聂 自己的律令 , 乍一看好象类似的地方比较多 , 可是在各个具体 方面也有为适合 日本社会情况而作的改变 、 修 汀 。 因此可 以这样认识 古代 日本的法律制度 是在学习唐朝律令制度的基础 上制定出来的 。 上接 页 为在职图书情报工作者的业务素质的提高 , 创造 了很好的条件 。 但是 , 如何根据成人教育的 特点教学 , 迅速改变本科生 、 专科生同念一本经的状况 , 编写适合成人 自学为主的特点的系 列专业教材 , 宏观上有效地监督和控制成人教育的质 最等问题 , 应当引起足够 的 重 视 。 第 三 , 深化教学改革 , 提高教学质员 。 专业教材 的质量有待进一步提高 , 关键在于不断提高图 书馆学的学术水平 , 以新的研究成果充实教材 内容 , 处理好各门教材之间的交叉和重复 , 为 一 ’加强与扩大国际间图书馆学的文流与合作 , 博采各国之长 , 应当引进 国外图书馆学 、 情报 学教材 , 以资借鉴 。 第四 , 加强领导与监督 , 对图书馆学教育质量和办学效益 , 建立 监督 、 检查和 评估制度 。 应该在有关教育部门的领导 下 , 讨论制定统一的教学和教学 , 提 倡统一方案下根据不同专业特色选用教材 , 组织教学 。 同时 , 定期组织本专业基本课程统一 考试 , 进行各办学单位教学质量评估 , 以利于专业教育质量的普遍提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