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果真的那麼聪明

1 他如果真的那麼聰明 黃志典專欄 正經八百 新新聞 西元前約 200 年的羅馬監察官暨散文作家凱托(Marcus Porcius Cato, B.C. 234-149)講過一句很有意思的話：「那些看動物內臟占卜的 專家看到同行忍不住就會哈哈大笑」(No haruspex could look at his fellow without laughing)。這句話當然是在諷刺從事占卜工作的人，雖 然事隔二千多年了，如果把 haruspex 置換成從事經濟預測或是金融行 情預測的專家，這句話仍然適用，尤其是在領教過各路專家對今年的 經濟表現與金融行情的預測之後，更是如此。 古羅馬人相信世界的一切事情都各有專屬的神祇在掌管， haruspex 就是詴圖從祭神的動物的內臟來推論神祇的意旨，進而預測 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這當然是很不科學的作法。現在，從事經濟預 測與金融行情預測的專家所使用的方法，是比古羅馬時代的占卜專家 科學多了，但是，預測工作的本質與所面對的問題並沒有改變: 從做 預測到預測的事件實現這段期間，有太多因素是從事預測的專家不能 掌握與預知的。因此，現代的預測專家所做的事情與實際的表現和凱 托口中的 haruspex 一樣可笑。 以今年的經濟成長率與失業率為例，從行政院主計處、經建會、 中央研究院、中華經濟研究院、台灣經濟研究院等機構，到坊間一般 專家的預測，都錯得離譜。這並不是在以偏蓋全，事實上，專家對利 率、匯率、股價...等等金融價格的預測很少是準確的。 大家耳熟能詳的名經濟學家凱因斯每天下床之前都在替劍橋大 學的校產基金買賣股票，結果，他幾乎每天都在替劍橋大學賠錢; 耶 2 魯大學把規模原本和哈佛大學相當的校產基金委託該校名經濟學家費 雪(Irving Fisher)管理，在費雪手下，耶魯大學的校產基金虧損到只有 哈佛大學的一半﹔幾年前獲得諾貝爾經濟學家的 Merton Miller，他很 喜歡放空期貨，但是，他所放空的期貨，價格十之八九都會上漲。這 樣的例子不勝枚舉。事實上，從統計數字來看，由專家所管理的股票 資產表現能長期優於股票指數的廖若晨星，而且平均而言，專家的表 現甚至比股票指數還要差，換言之，專家在從事資產管理時，對投資 人的整體貢獻很有可能是負的。 徵引這些例子，並不是要嘲笑專家的無能，而是要強調經濟預測 與金融行情預測的困難。專家再怎麼聰明過人，也只能根據現有的資 訊從事預測，而從預測時到預測的事件發生這段期間，有太多因素是 從事預測的專家不能掌握與預知的。經濟學的知識不論再怎麼精進， 都不能扭轉這種先天的限制。 由於人與生俱來的好奇心及人在面對未來的不確定性時企盼有 明燈指引，人類社會對經濟預測與金融行情預測的需求不大可能會消 失，因此，從事這種預測工作的專家也不大可能會從人類社會消失。 下次碰到這方面的預測，專家的態度如果不怎麼謙虛，甚至還擺出很 權威的樣子、還抬出像是總統的幕僚或是顧問的身份來壯大聲色，千 萬要記得三件事情：第一、已經有太多研究發現，要準確預測將來的 經濟表現與金融行情幾乎是不可能的。第二、眼前的專家如果真的那 麼聰明，他早就可以利用自己的預測，變得非常、非常富有，富有到 不必以專家、以預測為生了。第三、根據第一與第二，眼前的專家如 果不是無知，就是想藉機獲取一些個人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