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留守妇女生存状况的真实写照_评_阡陌独舞_中国农村留守妇女_

©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第 26 卷 第 2 期 2009 年 6 月 中国农业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China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Journal of Social Sciences Edition Vol. 26 　No. 2 J un. , 2009 农村留守妇女生存状况的真实写照 ———评《阡陌独舞———中国农村留守妇女》 蒋永萍 　　自 20 世纪 80 年代 ,我国农村劳动力开始 大规模向城市流动。以未婚青年男女和已婚男 性为主的候鸟式的迁徙流动 ,使农村出现了大 量分离式家庭 ,由此导致的留守儿童、留守妇 女、留守老人现象及其问题逐渐引起社会各界 的广泛关注。但对农村留守妇女的研究远滞后 于对农民工、流动妇女、留守儿童的研究。由叶 敬忠、吴惠芳等在历时两年对我国安徽、河南、 湖南、江西、四川等农村劳动力输出大省农村留 守妇女研究基础上著就的《阡陌独舞 ———中国 农村留守妇女》全面系统、多侧面多视角地展示 了我国农村留守妇女的生存状态、应对策略和 社会支持。该书不仅为社会各界打开了一扇了 解农村留守妇女群体的生存与发展状况的窗 户 ,而且为政府和学界重新认识农村劳动力转 移、乡城流动的影响 ,统筹解决城乡发展和人民 生活问题 ,建立“以人为本”的社会发展政策提 供了不可多得的论证依据。 透过这部著作 ,我们看到 : 以男性为主的农村劳动力转移模式对农业 生产和农村家庭劳动分工带来的巨大影响。丈 夫外出务工后 ,留守妇女成为农业生产的主力 军 ,与此同时 ,原本家务劳动中丈夫的辅助作用 降低甚至完全没有 ,以至无论是生产劳动还是 家务劳动 ,留守妇女承担的比例都在 85 %以 上 ,传统农村社会中“男主外、女主内”性别分工 模式正在被留守女性“既主内又主外”的现实所 打破。但是由于农业劳动收益相对偏低 ,农村 家庭中子女教育、农药化肥等生产性投入以及 家庭日常开支仍主要依靠外出务工的丈夫解 决 ,丈夫外出 ———妻子留守家庭中劳动的“内” “外”概念也在悄然改变 ,外出丈夫的务工赚钱 是“外”,而农村妻子的双重劳动正在被她们的 丈夫和她们自己归结为家内的劳动而贬值。不 过农业劳动的女性化也导致了妇女劳动价值的 显性化。劳动力外出就业使家庭劳动力减少 , 而农业劳动的季节性又要求劳动的集中使用 , 一些留守妇女采用雇请帮工来应对劳动力的短 缺。帮工、短工的使用 ,促使妇女认清了一直以 来从事的各种无酬劳动的价值。 以分离为主的农村劳动力转移模式给长久 以来比较稳定的我国农村家庭夫妻关系带来了 潜在的影响和威胁。虽然电话联系一定程度上 减轻了夫妻分离的距离感 ,相互的苦苦等待使 他们更多地记住彼此的好处 ,但主要靠电话的 沟通和互动远不能满足留守妇女和丈夫的情感 需求。她们中已经有 813 %的人和丈夫出现过 感情危机 ,更多的人时刻担心丈夫的安全、害怕 自己与丈夫的思想出现距离 ,期待在有生之年 能有几年和丈夫生活在一起。留守妇女普遍重 视子女的学习 ,但沉重的劳动负担和精神负担 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她们对孩子的照顾与沟通。 丈夫外出务工使留守妇女与婆家的联系更加紧 密 ,相互的帮扶和照应对减轻留守妇女的劳动 负担和心理压力起到了重要作用 ,而丈夫和儿 子这一“双面胶”角色的缺失使留守妇女与公公 婆婆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 丈夫外出务工增加了留守妇女代家庭参 与公共事务的机会 ,她们在社区公共事务方面 的参与程度得到提高 ,参与村委会选举、参加村 民会议、参与集体出工的比例均在 80 %左右 , 参与人情往来的在 90 %以上。留守妇女在农 业生产、家庭资金运转、子女教育方面的决策地 位明显提高 ,但在家庭重大事项 (修建房子、购 买大件家庭用品、农机具)的决策上丈夫仍处于 核心地位。这其中是否伴随着决策内涵的流 变 ,研究者尚未能给予进一步证明 ,但被许多研 究者称之为“缺席领导权”的获得使留守妇女家 庭经济管理和决策的能力得到了提升和挖掘。 留守妇女是农村留守家庭的顶梁柱 ,丈夫 ©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角色的空缺使她们不得不独自面对各种各样的 生活压力。她们尝试着采取各种策略应对生 活、生产中的困难 ,加强与亲属网络的联系 ,更 多地与同伴沟通、互助。子女、公婆的陪伴与相 互支持 ,良好的邻里关系和社区环境在一定程 度上减少了留守妇女的紧张和焦虑 ,但提供支 持的各方对留守妇女的精神和心理层面关注较 少。她们的安全感较低 ,更容易成为被人欺负、 骚扰的对象 ;她们在生活中的不良情绪较多 ,最 为明显的是孤单感 ,哭泣的情况明显增加。一 些留守妇女转而向宗教寻求安慰和寄托。 上述这些发现以及研究专著中展现的留守 妇女的家庭关系、应对策略和社会支持、不同留 守年限、务工经历、分家及居住状况对留守妇女 的影响、宗教对妇女留守和留守妇女的影响、跨 地区婚姻中的留守妇女、三大留守群体的相互 支持等 ,不仅系统地描绘和概括了留守妇女的 生活特征和生活精神 ,深化了以往相关研究的 认识 ,而且其中不乏一些填补空白的研究发现 , 是社会发展与社会变迁研究以及性别研究中不 可多得的力作。 作为研究成果 ,该著述在方法和视角 上特别值得称道的特点如下 : 一是研究内容的全面性。据专家估计 ,我 国留守妇女有 3 000 万以上 ,随着越来越多的 农村男子进城务工 , 留守妇女问题在两个层面 上日益引起社会关注 :作为农业生产的主力军、 家庭教育的实际承担者以及文明乡风和基层民 主的主要参与者 ,留守妇女在新农村建设中的 作用与问题 ;作为一个长期独自留守的妻子和 易受侵害与骚扰的弱势女性群体 ,留守妇女的 生存困境和婚姻家庭关系。“中国农村留守妇 女研究”对我国农村劳动力输出最为集中的安 徽、河南、湖南、江西和四川等 5 个省的 400 名 留守妇女及其他相关群体进行了深入的实地调 查。在全面认识农村留守妇女的人口学特征的 基础上 ,深入地了解留守妇女家庭的经济、生产 与决策 ,留守妇女的夫妻关系 ,留守妇女的家庭 关系与社会网络 ,留守妇女的心理感受、娱乐休 闲和自我发展。这使社会各界得以全面深入地 了解和认识留守妇女生活的方方面面 ,全面地 分析和判断她们的生活状况以及留守对她们个 人和家庭的影响。 二是认识问题的多维性。这项研究将留守 妇女看作既有同一性又有差异性的社会群体。 关注不同地域、不同年龄、不同文化程度、不同 留守年限、有无外出经历、丈夫不同务工情况、 不同分家和居住状况的留守妇女的生活状况、 应对策略与社会支持 ,使我们看到了一个立体 的、鲜活的妇女群体 ,看到了由于城乡劳动力转 移造成的新的社会群体 ———留守妇女群体内部 的差异性。留守妇女并非铁板一块 ,处于不同 生活状态与环境的次级群体面临各自独特的问 题和发展需求 ,需要针对性的扶持策略。群体差 异的分析能够为各级政府和社会组织采取有针 对性的扶持政策策略提供依据。 三是认识视角的多元性。以往很多对留守 妇女的研究较多地停留于对现象的简单描述 , 对问题原因的分析往往比较概念化。中国农村 留守妇女研究 ,不仅关注留守妇女的感受和认 识 ,还调查了解了外出务工丈夫、留守儿童、留 守老人、非留守妇女、村干部、妇联部门等其他 社会角色对留守妇女的认识和看法 ,使我们对 留守妇女的生活环境、留守妇女问题生成的原 因以及社会支持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 ,同时 ,认 识不同的看待和对待 ,也有助于更加清楚地认 识解决留守妇女问题可能遇到的障碍和关键所 在 ,是统筹解决新农村建设问题、进行相关公共 政策选择的基础。 四是分析问题的深刻性。该研究把对留守 妇女的分析置于全球化、我国城乡经济社会转 型和社会变迁的大背景下讨论 ,分析了全球化 技术、新农村建设、跨地区婚姻、宗教信仰、公民 社会及社会组织的发育对妇女留守和留守妇女 的影响 ,对于我们认识妇女留守的成因、积极因 素与消极因素及其转化 ,探讨大规模候鸟性流 动对农村家庭关系、性别关系和农村发展模式的 影响具有重要意义。 五是研究方法的综合运用和相互补充。作 为以社区为基础的微观研究 ,研究通过深入的 问卷调查、个案研究、小组访谈、半结构访谈、每 日活动图及参与观察等社会学和发展学的研究 方法 ,通过定量研究和定性研究相结合、横向与 纵向对比相结合的方法 ,全面了解和反映农村 妇女的生活状况 ,综合考察并分析丈夫外出务 工对留守妇女的影响、留守妇女的应对策略和 ·671· 中国农业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2009 年 ©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社会支持、留守妇女群体的多元性、不同视角的 农村留守妇女等。宏观的数据描述与微观的立 体镜像 ,使读者看到留守妇女丰富与鲜活的生 活图景。 作为社会发展和社会问题研究 ,其重要的价 值追求在于其应用性和研究成果的政策转化。 这样一个从性别视角审视我国农村劳动力流动 及其影响的研究带给我们哪些政策启示呢 ? 首先 ,应该看到 ,理性选择背后的无奈和制 度约束。本研究和其他很多研究都揭示 ,丈夫 外出妻子留守是家庭和留守妇女理性决策的结 果。与此同时 ,研究也表明 ,做出这样决策的留 守妇女中有半数以上想和丈夫一起外出务工 , 但大部分人因为种种原因仍选择丈夫继续在外 务工而自己留守在家。值得注意的是 ,选择男 人外出多与改善家庭经济状况、寻求发展机会 等积极的主动的动机相连 ,而选择女人留守或 女人选择留守却蕴含着太多的无奈与辛酸。城 市生活成本太高无法举家外出 ,孩子需要学习 辅导和生活照料 ,老人、病人需要照顾 ,承包土 地需要打理和经营等等。我们在感叹在这些家 庭发展大计面前女人自身的发展和情感需求只 能退避三舍 ,被动接受现实的同时 ,还必须看 到 ,在这些看似个人和家庭理性选择背后的制 度性约束 :各种有形无形的城乡二元分割体制 , 与户籍相连的住房制度和教育政策、失业保险、 贫困救助等社会保障的缺失与滞后 ;对弱势群 体明显失衡的资源分配体制导致的农民工低廉 的工资和工作的不稳定。人是环境的产物 ,只 有制度环境改变了、宽松了 ,留守妇女才能做出 离自己的心最近的选择。 其次 ,要从城乡统筹发展的高度 ,从根本上 解决农村妇女留守问题。加速以人为核心的城 乡统筹发展。候鸟式的流动和流动人口的家庭 离散也许是发展中的中国现代化、城市化的一 个必经阶段 ,但在考虑如何帮助留守妇女应对 眼前的困境 (技术培训、建立互助组织、提供联 系与探望的便利及家庭教育的支持等)的同时 , 必须把农业女性化和家庭离散化以及生产和劳 动力再生产的二元分割对妇女和家庭产生的损 益纳入社会发展的总体思路之中 ,制定以人的 发展和幸福为核心的城乡统筹发展政策。要加 快农民工的市民化进程 ,为他们提供负担得起 的住房等生活设施 ,实行覆盖面更广的社会保 障制度 ,不断创造农民工夫妻团聚、举家迁移的 条件。要加大对农业的支持和保护力度 ,加速 现代农业的发展步伐 ,提升农村生产规模 ,提高 生产经营收益 ,吸引更多的精英留在农村创业 发展。要加强农村妇女的培训和能力建设 ,使 她们已经发展并得到广泛认可的农业生产经营 决策能力与作用得到进一步的增强和巩固。 总之 ,农村留守妇女问题解决的关键在于 发展战略与政策的转变。决策者在认识候鸟式 的流动对我国经济增长和经济体制转型的巨大 贡献时 ,更应该看到留守妇女和她们的丈夫、子 女为此付出的巨大隐忍和牺牲 ,积极推进城乡 一体化发展进程 ,建立完善更加人本、有利于两 性平等相处、和谐发展的城乡统筹发展政策。 (作者系中华全国妇联妇女研究所研究员 , 邮编 :100730) 走近农村留守老人 ,为寂寞群体代言 ———评《静寞夕阳———中国农村留守老人》 杜　鹏　杨　慧 　　在 2004 年 7 月出版的《人口研究》上 ,杜鹏 曾经主持过一期“人口与发展论坛”,题目是“聚 焦‘386199’现象 ,关注农村留守家庭”[1 ] 。此 后 ,我们一直在关注农村留守老人研究的进展。 应当说这方面的文章在不断增多 ,但是理论与 实践相结合的专著却难得一见 ;因此 ,当看到中 国农业大学叶敬忠和贺聪志的新著《静寞夕阳 ———中国农村留守老人》时眼前一亮。 ·771·第 2 期 　　　　　　　　　　杜 　鹏等 : 走近农村留守老人 ,为寂寞群体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