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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鬼话。青花瓷

2011-06-13 50页 doc 284KB 21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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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鬼话。青花瓷《宝珠鬼话》·《青花瓷》第一章 “素和家的瓷,画鱼能观鱼游,绘草能见草动。” “当真是如凝脂,触如婴肌。” “皇上相中他家那双手了。” “宣,素和甄入宫觐见。” “不好了!窑失火了!窑失火了!” 家里有只青瓷,约莫半人多高,蓝碎的。正面一幅仕图,背面三尾鱼,锈红的,环状盘在腹部圆形的凹口里。它是姥姥那些乱七八糟的收藏品之一。 姥姥在世时,那些经常来家里走动的亲戚朋友们都叫它宣德瓷,起先我以为那是它的名字,后来网上查了查,才知道那是因为它制成在明宣德年,那一年代从窑里烧制成的青瓷统称宣德瓷。 刚知道那会儿颇为兴奋了一阵子。网上说...
宝珠鬼话。青花瓷
《宝珠鬼话》·《青花瓷》第一章 “素和家的瓷,画鱼能观鱼游,绘草能见草动。” “当真是如凝脂,触如婴肌。” “皇上相中他家那双手了。” “宣,素和甄入宫觐见。” “不好了!窑失火了!窑失火了!” 家里有只青瓷,约莫半人多高,蓝碎的。正面一幅仕图,背面三尾鱼,锈红的,环状盘在腹部圆形的凹口里。它是姥姥那些乱七八糟的收藏品之一。 姥姥在世时,那些经常来家里走动的亲戚朋友们都叫它宣德瓷,起先我以为那是它的名字,后来网上查了查,才知道那是因为它制成在明宣德年,那一年代从窑里烧制成的青瓷统称宣德瓷。 刚知道那会儿颇为兴奋了一阵子。网上说,宣青制作距今近六百年,能完整保留下来的很少,物以稀为贵,以我这样的俗人的价值观棱量,它必然价钱不菲。 不过这种兴奋好意不久之后敬然无存。 一位住在附近常来我家店里买点心的老教授,似乎是教历史的,一向对古董有着很强的兴趣。在听说我家有只宣德瓷后,他特意跑到我家客厅看了这只瓷器。之后鉴定再三,本来信心满满等他估摸出一个大致的价值,结果他却相当遗憾地告诉我,这只宣德瓷是假的,是一只清末期间照着那样子仿造出来的赝品。赝品造得几可乱真,但胎土和釉水还是暴露了它的真假身份。 这真是让我非常失望,就好象以为自己捧到了一堆金子,结果却发现那仅仅只是堆镀了层金粉的铜而已。虽然老教授后来又跟我说,说是赝品,但也好歹这件也算是只赝品里的极品,无论是泽还是质地,都可见模仿者功力的深厚。况且距今也有百多年历史,不失为一只有价值的收藏品。 自然,我并没有因此就高兴多少,因为知道他那是安慰我。历来无论如何相象,赝品就是赝品,即使是只有了百年岁数的老赝品,它还是只赝品。赝品永远取代不了真品。 所以现在,它被摆在我家客厅靠近楼梯间的地方,和饮水机一起靠墙站着,被充当鸡毛掸子的插口,一度还成为过杰杰的窝。有那么两三天时间我一直没在楼上找到过那只胖猫,后琅发现它在这只青瓷瓶里打胡噜,似乎猫科动物对这种深深的圆圆的地方总是特别感兴趣,对杰杰这种什么地方都能睡的生物来说尤其。 发现瓶子上有裂缝,是最近几天的事。 那天天下着毛毛细雨,很阴,并且闷热潮湿得让人浑身很不舒服。 从早上坐到下午,生意一直很清淡,出门采购去了,没有他在的房子里静得让人想打瞌睡。闲着没事,我提早打了烊,开始打扫我那间整整大半年没搞过大扫除的屋子。当然这可不是因为我懒,说起来,家里有只到底还是有点好处的,他总是得意洋洋地把自己的尾氨扫帚拖把而不自知。 那会儿铘坐在楼梯台阶上看着我,漫不经心的样子,有一口没一口吸着烟。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会抽这个的,没准是在术士家,那个黑眼圈小子没事总喜欢一支烟在嘴里叼着,年纪不大,但比老烟鬼抽得还凶。不过麒麟抽烟的方式和那个小烟鬼不太一样,甚至和所有人抽烟都不太一样。 别人抽烟是吸的,铘抽烟从阑吸,把烟朝嘴里一塞烟头就着了,然后那些红的烟丝慢慢扩散到整个烟身,水似的把它浸透,却又不急着让它化成灰烬,就那没紧不慢地燃烧着,像他朝下俯瞰我的那种眼神。 奇怪的是通常只有不在时才能见到他这样的眼神,它让我全身觉得不安,可是又有种很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很久以前就见到过,似曾相识,可再往深了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这种感觉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可铘似乎知道。每次我一产生这样的感觉,一抬头,总能看到他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望着我,有时候会慢慢踱到我身边,在我试图回避开的时候,并且问我:我带你走捍。 不像是商量的口吻,倒像是在问我取走身上某一样东西。而每每这时总能把我的魂灵惊得一激灵。那样一种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说出来的话,换了旁人,我听了只会感觉是跟我逗乐子。而从麒麟嘴里说出来,我会害怕。 短短几个字,听在我耳朵里就好象是在说:宝珠,让我吃了你捍…… 于是快快躲开他的目光,装做什么也没看到一样忙忙碌碌着,也就是在那时,我发现了那只瓷瓶的异样。 最初我只是留意到蹲在瓶口瞪着我的杰杰,它就像个趾高气扬的工头,高高在上看着我来回忙碌,感觉好得很。大大的尾巴一下一下扫在瓶子上,最后一次尾巴扫开,我发觉沿着瓶口到侍图的地方,那块光洁的釉面上有一道细细的黑线。 本来以为是什么脏东西,细看却是一条裂痕,这让我不由自主朝它多看了几眼。 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大凡这样岁数的瓷瓶,有裂痕总是难免的,但这条裂缝和那种随着岁月自然形成在瓷器内的裂痕不一样。它很细,但很深,烙在青瓷光洁的表面上就像条非常突兀刮滑在婴儿皮肤上一道细细的伤疤。 它看上去就好象是从内部朝外迸裂开来的。 于是没理会杰杰的抗议,我把它拉开朝瓶口里摸了摸。瓶子里很光滑,就着光也炕出里头有什么地方开裂,于是又把它重新摆了回去。 这件事过后不多久就被我忘了,抽屉里翻出来的被杰杰咬坏的一堆烂袜子比起瓶子开裂似乎更让人觉得事态严重。毕竟那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瓶子不值几个钱,它上面多条缝就跟老太太脸上多条皱纹一样没什么了不起。老化,损坏,报废,再正常不过的过程,正常到我不会在它身上更多的关注,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出现的话。 就在发现瓶子裂痕的当天,店里来了位有点特别的客人。 那时天快黑了,细细密密的雨把还没打开路灯的街罩翟迷蒙蒙。还没回家,我不得不冒雨把从家里整理出来的那堆垃圾扔去垃圾桶。返回家的时候意外地看到店门口有人站着,低头慢慢徘徊,又时不时朝店门看看。身上的衣服都被雨给打得湿透了,他娶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很想进店,但店门上那块歇业的牌子很醒目。 本已经伸手去推门,想了想,我还是回过头去出声提醒了他一句:“先生,已经关门了。” 他闻声将头转向我。 那一瞬我以为他原来是个人,他有张比还要妩媚的脸。所幸他的声音证实了我的判断,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道:“你是店主?” 我点点头。 他朝门上看了看:“牌子上写的是晚十点打烊。” “没错。” “但现在还不到九点。” 本已经把手搭到门上,听他这么一说,我忍不住停下再次回头扫了他一眼。 他以为我没听清楚,于是又重复了一遍:“现在还不到九点。” “我知道,不过今天提早关门,牌子都已经挂出来了。” “老板娘是要出门么。” “不是。” “那不妨再多接待一个客人。” 话是请求的话,但口吻然是请求的口吻,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淡淡的就好象一个简单直接的。我忍不住皱眉,因为从没见过这样任的人:“不好意思,今天我累了。” “开个灯开扇门很难么。”这一次口气变成了质问。 我有点不痛快起来:“往前走左转有家茶室。” “我只要进你这家。” “不好意思,关门了。” “可你还在不是么。” 我无语。突然不明白自己在这里浪费时间跟他搭话是为了什么。也许他是存心找茬的,也许他纯粹吃饱了没事做,正常人谁会像他这样?想到这里门一推我朝屋里跨了进去,反手正要把门关上,他突然扬声叫住了我:“老板娘,一杯茶什么价。” “清茶五十,奶茶一百。”我不假思索。 本想草草打发了他,谁知道他接茬得倒也快:“老板娘开的是黑店?” “你可以去别家。”快速丢下这几个字,正准备关门大吉,不料头一转一眼瞅见边上店门内一道光从里头透出,斜斜打在门外那个男人的脸上。 男人笑了,一朵似的妩媚:“老板来开门了?” 我怔。 因为见到了那个打开店门的人。 他是铘。 似乎得意我脸上的惊讶,男人明明已经进了店,又退出来朝我欠了欠身:“打搅了,老板娘。” 而他脸上哪有打搅到别人的表情。 “这样,我出五百买你一杯清茶,”直起身后他又道,一边在铘的目光下慢慢踱进了店:“够不够呢老板娘。” “这里已经关门了。”没理会他,我径直望着铘。 不明白一向不理会我店里事的他怎么会突然给这么个陌生男人打开了店门,可他似乎对我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一转身走进了柜台,随手拿出一只杯子:“想喝什么。”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男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手刚要搁到桌子上,又嫌脏似的收了回来:“你是知道的。” “宝珠,拿铁观音来。”铘的目光终于转向我。 而我阑及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男人突然轻轻掸了掸桌子:“我不要。” “不要,那么你想喝什么。” “铁观音。” “我让她拿的就是铁观音。” “她的铁观音是垃圾。” “那谁的铁观音不是垃圾?”没等铘开口,我冷冷插了一句。这当口杰杰从厨房门口探头出来,本想跳上柜台,被我瞥了一眼后突然掉头跑开了,我不知道自己当时那一眼是什么神情,只看到它离开时那蓬尾巴是竖着的。 “哦呀……” 就在空气因我这句话而僵滞了住那么一小片刻工夫,突然门铃一声响,从外面抖着伞跑了进来。“还没关门呐小白……”一边唧唧喳喳叫着一边把手里大包小包东西朝地上扔,突然手一顿,他抬头朝我看了一眼。 而就在离他不远处,那张靠窗的桌子前一阵轻笑声响起: “他的。他的铁观音不垃圾。” 有那么瞬间,正对着我的那双眼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仔细看时却又弯成了道细细的月牙儿,就像他刚进门时那副屁颠屁颠的神情。转身尾巴一甩,他妖妖娆娆走到那张桌子前:“雨露秋霜,甄儿好品位。” 男人笑得和一样妖娆:“也只于你这里才可以挑剔挑剔,。” “今年想要什么瓷?” “随你。” “甄儿为难呢。” “倒是也得能为难得住才有乐趣。” “哦呀……永乐云烟釉里红。甄儿果然在为难。” “哎,”男人轻轻一声叹,眼梢轻闪:“,叫我如何能不爱你。” 白的瓷,从内渗出锈红泽的斑,仿佛白玉上一抹血。 这种瓷叫釉里红。挖男人修长的手指间,轻巧细腻得一张薄纸般。透过那层瓷隐隐能看到茶在里面晃,茶是用被叫做雨露秋霜的铁观音泡出来的,三次沸水淋过,再用网过滤撇清后进的碗,茶很纯,我从没见过的那种纯,远看过去,就像是荡在玉里头一汪碧绿透澈的水晶。 我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在这男人出现之前,我从没在家里见到过,可进厨房转了一圈,这些东西就在他手里被端出来了,似乎一直就在厨房的某个地方存放着似的。 雨露秋霜。 永乐云烟釉里红。 男人端着茶娶不喝。 只闻着它的味道,像是仅仅那样就能得到满足。但目光却望着,仿佛就是他手里那碗茶,泽很好,气味很,口感很……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脑子里在转着一个奇怪的念头。可是看着他那样的目光,不能不让人奇怪,我从没见过男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另一个男人,淡淡的闪烁,淡淡的妩媚,淡淡的……仿佛某种挑逗。 而坐在他对面,也用着相同的目光看着这个被他叫做甄儿的男人。手里也端着碗雨露秋霜,碗也是瓷的,不过此瓷非彼瓷,它是三块钱一只被我从地摊上淘来的,上面有只小小的头。 “还不错,”半晌男人开口,将茶碗轻轻放到一边:“哪里弄来的。” “昆仑。” “昆仑?”似乎有点惊讶,男人眉头挑了挑:“你去过昆仑了?” “刚好路过。”挠了挠下巴。意识到我的视线忽然回头冲我一笑,不知怎的这笑让我觉得有点尴尬。 我赶紧把头别到一边,耳边听见那男人自言自语似的低说了一句:“难怪最近那里一股子狐味。” “这不是方便你找来么。”吃吃地笑,没心没肺的,还带着种平时说溜了的暧昧。 于是那男人的语气也跟着轻佻起来:“我找来了,你打算怎么招待我。” “老规矩。” “你就那么喜欢粘着我,?” “想你了。” “你还是这么荡。” “过奖,过奖。 奇怪的对白,奇怪得让我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这两个男人的表情和说话的味儿让我觉着不对劲,虽然我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也许铘明白。认识这男人,铘也认识,这真有意思。一只被封了很久的麒麟为什么会认识一只精认识的人,他们之间有什么渊源。琢磨着,我望向麒麟,可他始终没有理会,只在一边静静坐着,望着自己手指间那支冉冉冒着青烟的烟卷。 我不喜欢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 窗外雨大了些,打在窗上沙沙的一阵,男人听见声音转头朝外看了眼:“听冥说,你最近麻烦不小,可是跟昆仑有关?” 《宝珠鬼话》·《青花瓷》第二章 “啧,谁敢跟昆仑扯上关系。” “那他怎么会在这儿。”说着话望向柜台里的铘。铘玩着手里的烟盒,没理会他的目光。 “他,”我感觉到随坚到我脸上的视线,他看着我,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被某个麻烦带回来的麻烦。”他说:“从此就不走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忍不住抬头看向他,很快移开了目光,低头呷了口茶。 “这么说你总算觉得她烦了是命狸。”男人又问。问得好象他有多了解,甚至是我。真是奇怪的口吻。奇了怪了……我以前都没见过他,他干吗这么说,还一副早就预料到了的样子,真见鬼。 琢磨着我再望向,想听听他会怎么回答,可他却没有吭声。只是弯着双眼看着他笑,男人见状抿唇一笑,回头朝我瞥了一眼。 这眼神让心里奇怪地咯噔一下。 又是‘奇怪’。我不知道今晚我到底会用上几次‘奇怪’。这男人始终在让我奇怪着,从第一眼看到他那刻起。 突然朝前微微欠了欠身,他将嘴凑到耳朵边说了句什么。很亲昵的动作,我几乎以为他的嘴唇会碰到的耳垂。 两只眼弯得更深了,伸手搭住他的肩膀,将他朝自己拉近了一些。 于是从我的角度看过去,这两人看上去像是抱到了一起,两个一样妖冶的男人,以一样奇特暧昧的姿势。 然后也在他耳朵边轻轻说了句什么。男人听后没动,那张沉默的脸离得很近,近得几乎贴在他脸上,像个丽沉静的人,这样子让我一时看他们看得忘了转开眼睛。 “小白,”突然听到叫了我一声。有种被打了一巴掌的感觉,我登时醒了醒神。 “能不能回房间去,”随后听见又道,一只手扔搭在那男人的肩膀上,他朝我撇了撇头:“我要和他单独聊聊。” 第二天,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差,连绵的雨总也下不大,所以总也停不了,那没温不火飞扬在空气里,让人情绪也因此变得飘飘渺渺。 店里生意依然清淡,只有几个学生在靠窗的角落里打着八十分,旁若无人地大喊大叫,倒也让店看上去不那么冷清。打工来的小强躲在厨房里吃冰激凌,以为我不知道,我只希望他不要吃到拉肚子,免得他老妈再找上门怪我给他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每个人都看上去忙忙碌碌的,快乐而充实,似乎只有我一个人闲得发慌。一度脑子里空落落的,擦完柜台点完钞票,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给自己找点什么事去做,只能抬头看着电视,可是脑子晃来晃去昨晚那两张暧昧的脸,还有他们的动作。 昨天晚上在我离开他们回房间后不久,我曾经又返出去打开道门缝朝外头看过。 老天作证我以前从没那事过,像个居委会里疑神疑鬼的大妈,我连房间里有几张黄碟片都没有数过,尽管我知道它们每天都在增多。可偏偏当时不知怎的神使鬼差就跑过去了,像是脑子里不停有个声音在指使我这么做似的。 本来想,过去看看那男人到底走了没有,看完好安心去睡觉。我可以肯定我那时候是这么想来着。可谁想刚开门,却看到一幅让我觉得有点犯晕的画面。 店里没看到铘,只有和那个男人还在原来位置坐着。 捧着碗,男人捧着他的头。 我想我可能一辈子都忘记不到这天晚上我看到的这一幕,它让我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男人之间谈话会用到这种姿势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不是那么熟悉那张脸,我会以为这两人是一女和一男。 真见鬼…… “咔啷!”门铃一声响,在我对着电视发呆的时候,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带进一股潮湿的风。我习惯应了一声:“欢迎光临。” 然后感觉自己被咬到了舌头。 进来那人有着张比人还妩媚的脸。这样的雨天似乎永远都没有打伞的习惯,他一身薄薄的衣服被打得透湿,贴着皮肤隐隐露出里面起伏的线条,于是理所当然吸引了周围所有的视线。 这个被叫做甄儿的男人…… 他居然又来了…… 我心里暗骂了声他妈的。不过脸上的笑还是要有的:“甄先生,想吃什么。” “我不姓甄。”回答我的语气让我暗骂了他第二声,又因为他从来没拿正眼看过我的那种习惯,我再加了一声。于是他在我一连串的暗骂里找了张比较干净的桌子坐了下来:“你可以叫我素和。” “原来是素先生。”我不打算把他叫得太熟络。 他望着我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无可救药的傻瓜:“我也不姓素。素和是我的姓,我叫素和甄。” 我笑不出来了,他却笑了,笑得还挺好看:“狐狸呢。”他又道。 “不在。”其实他在睡大觉,可我并不打算让这人知道。 “不在。”素和重复了一遍,并且看着我的眼睛。我担心他能从我眼里看出些什么来,因为总说我这人藏不住什么东西。所幸没有,因为他看起愧不失望,也并不怀疑。只是慢慢点了点头,然后道:“给我杯茶。” “我不知道雨打秋霜在哪儿。”脱口而出。 他又笑了,看我的眼神不再像看个傻瓜,而像是某种可悲的生物:“雨露秋霜。” 我听见他身后那几个孩的窃笑声。她们在笑我,从她们的眼神和动作可以看得出来,虽然我可以打赌她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好笑。 只因为我被一个丽的男人给鄙视了,仅此。 我想我现在已经不光光是对他感到防备而已了。 我讨厌他。 即使他有张赛过精的漂亮的脸袋。 “杯子要碎了,宝珠。”身后有人轻轻说了句。是铘。 走到我边上把那只被我擦到现在杯子从我手心里抽出,转身注了杯牛奶喝了一口,目光却是始终对着素耗脸:“你来了?他还在睡。” “你们似乎相处得还算愉快。”似乎完全没感觉到那道投在自己脸上的视线,素和头翻着桌上的菜单:“今年有点意思。” “你真这么觉得?” 铘的问话让他的手指有那么片刻顿了顿,至少我是这么感觉的。继而他抬头笑了笑:“是。” “这么久了,还不放弃。” “你呢。你不也还在这里。” “我是迫不得已。” 嘴角一扬,视线从菜单上抬起:“迫不得已。你越来越可爱了,铘。” 啪的声轻响,是铘将杯子按在柜台上的声音。 我被这声音给吓了一跳,窗口边那些学生也是。停下了嘴里的说笑声纷纷回头看向我们这边,小强从厨房里迅速探出头瞥了一眼,又小心翼翼缩了回去。 只有地上的杰杰在笑,笑得还很开心,尾巴摇来晃去。我不知道它那么开心是因为什么,空气因为铘的那一丝情绪波动而变得很沉,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他的目光没有望着素和,却是在看我。 他的目光让我手心里出汗。 “咔啷!”就在这时门铃再次响起,一道身影从外头闪了进来,带进股浓浓的烟味:“呦呦……小白小白!刑来看小白!”他肩膀边那只大大的头颅东张西望地尖叫。 “蓝!”没等我开口,窗口边几个孩子已经叫了起来,雀跃的:“过来过来蓝!给我们看看手相!” 头颅忽地下飞走了。无论何时何地,刑似乎总对人的尖叫有种无法名状的反感。而它的主人却对此接受得很坦然。但并不意味着他会对此做出任何反应,术士大少爷只于缺钱的时候,才会对人们的邀请做出最体贴的反应。 所以朝她们笑了笑,那个黑眼圈的小男人攫着烟径自朝我们这边过来了。眼睛被烟熏得睁不开,半眯着,模模糊糊看着我。 快到我面前时突然站定,抽出嘴里的烟,冲我一笑:“当头呢,有好事,有好事。” 这话让我心脏一阵抽搐。 好事,有个鬼好事……他给我看相我就从没遇到过好事。于是没好气地看着他:“别说了,我没钱给你,术士。” “这叫什么话,”将烟重新塞进嘴里,他朝我脸上轻轻喷了口:“我给姐姐看相能收钱么,最多也就免费吃几顿。或者……交换些各自所需,是不是。” 我干瞪着他无话可说。 边上铘转身离开了。我回头望向他的背影,忽然想起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表现出他的情绪。 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可是或许是习惯了以往他一惯清清冷冷的样子,今天的铘让我觉得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 “啧,这不是甄儿,”耳边又响起术士的话音。一转头的工夫他已经在素耗桌子边坐了下来:“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有意思,他居然也认识素和,似乎这里除了我以外没人不知道他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你也在这里。”素涵淡应了声,神有些拘谨,不仔细倒也炕出来。 “哪里闻得到老东西的味道,蓝自然就出现在哪里了。” “你还是老样子,蓝,再多的味道也盖不掉你身上那骨子尸臭。” “人还真会打击人。” “上回给你做的瓷你都用完了?” “啧,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除了这你还会为什么来找我。” “嘿嘿……好哥哥……” 这么你一句,我一句,他们就像对认识了好多年的老相识。我在边上看着听着,却一如既往地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每句话对我来说都像是打哑谜,他们明明白白,我一头雾水。刚好那些学生过来结了帐。彻底没什么事好做了,于是拿了块糕准备进屋去。 谁知道刚转身,我突然被素和出声叫住:“宝珠。” 我觉得后背上很不舒服地拧了一下,又不得不转头面对他。 “你进屋?” 我点点头。 “麻烦看狐狸醒了没,我找他。” “哦。”应了声刚要离开,又被他叫住:“宝珠。” “什么事。” “是我的。” 我被嘴里的糕呛了一下。 这样搞笑似的一句话,被这男人从嘴里不紧不慢说出来,随便得像说了句早安。可我一点不觉得它好玩:“对男人没兴趣。”我说。 “你能肯定你比我更了解他?” “……”我无语。因为我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刚碰到时他说过的话。 说,只差一点点,他就修炼成人了,真正的精。谁知道老天不开眼,修炼最关键的时候让雷给劈了,结果等他脱胎换骨,很失落地发现自己修成了个男人。 我已经把这茬给忘了很多年…… 我忘了最大的心酝是能成为一只真正的精,真正的精,是人。 《宝珠鬼话》·《青花瓷》第三章 “GAY?”把衣服放到身上比画的时候林绢朝我看了一眼:“你憋了半天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我有憋吗?” “至少有半小时是这样。” “半小时里你都在试衣服。” “没错,可是不管我试哪件你都没正眼看过我,而且还一个劲地磨牙齿。” “这你都看得出来?” “你低估了你嘴澳幅度。” “你还打不打算回答我的问。” “好吧,”手里衣服挂回衣架上,林绢转身朝我走了过来:“你有心事吧宝珠。” 连下了几天雨,终于停了,但气温恶劣得让人像闷在高压锅里的栗子,随时随地会爆炸。我在这样的天气里被林绢拖出来陪她买衣服,因为几天没出门,都快把她给憋坏了,而事实上我也憋得够可以,为了某些似有若无的问题。 某些看上去微不足道的问题,有时候会让人彻难眠,尤其在意识到它可能带来的严重的时候。就像手指里扎进一根刺,很痒,很疼,小小的一点点,可就是拔不出来。于是,这种无法忽视的感觉会让你觉得它简直是场灾难。 我已经几天没有好好睡过了,我想再不找个人谈一谈,可能我会一直纠结在这种问题里拔不出来,关于,关于那个雨之后就每天会出现在我店里的男人,关于那男人说的话。 不过问出口是需要勇气的,尤其是面对林绢这个敏感的人。 她对一些问题的反应力和想象力相当惊人,从她放下衣服朝我走过来这个举动就能看得出来,我得承认,她走到我边上的一瞬间我耳根子有点发烫,好在她只是在我边上翻起了衣服。 “随便问问。”我有点气短地回答。 “那你问错人啦亲爱的,虽然我接触的男人多,不过对那个群体的人很少接触。”顿了顿,她又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那,这些人靠什么来分辨,我是说怎么区分他们的取向。”我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出我的问题。 “不知道。”林绢看着手里一件灰的衬衣,似乎有点专注的样子:“对于那些人我会和他们保持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所以我知道的也很有限。” “什么安全的距离……” “就是我没办法了解他们,他们也没办法了解我的距离。” “为什么?” 手停了停,林绢再次看了我一眼:“知道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是什么吗宝珠。” “是什么。” “就是给你一堆好男人,然后再告诉你他们都是同恋。” 我怔了怔。 她把衣服挂了回去:“我吃过这个亏,而我这人不喜欢吃亏。” “这样啊……” “难道你喜欢上某个GAY了?” “那么你是怎么样和他们保持距离的,既然你并没有办法区分他们。”继续忽略她的问话,我道。 她眨了眨眼:“第六感。” “第六感?” “我好看吗宝珠。” “……好看。” “如果一个男人在回答我这种问题时眼神和口气跟你一样,那么他可能就是我要保持距离的对象。” “……有点道理。” “这么说你真喜欢上某个GAY了,是谁?我认不认识?” “问这问题就一定是喜欢上GAY?”我朝她笑。 “因为你脸红了宝珠。” 我下意识遮了下脸,这次轮到她对我笑:“小白,我骗你的。” 没理她,我走到一边去看衣服。可惜这个人的想象力一旦打开,你要想让她关上就比较困难,她跟在我后面,笑嘻嘻地接着道:“谁啊宝珠,胡离还是铘。” “为什么是他们两个。”我朝她翻翻白眼。 “因为他们是你目前生活圈子里唯一距离最近的男人,他们看上去也最有GAY倾向的可能。” “你有病……” “我是有病,我想你家胡离都快想出相思病了。” “哪个帅哥都能让你想出相思病,你咋还没病死。” “靠,没良心。” “谁让你胡说八道……”话还没说完突然发觉林绢的眼神僵了一下,就停在我身后的某个地方。然后一把拖着我就朝楼梯口跑,几乎有点慌不择路的样子。 我不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踉跄跟了几步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那方向隔着两个专卖柜的路口处,有个黑衣服的少年站在那儿。 少年个子很高,穿着也很时尚。光洁得毫无瑕疵的长发被染成淡淡的麦,软软搭在黑的T恤上,漂亮得像某种温和动物的毛发。一双眼睛也很温和,温贺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带着种温耗笑。 很惹人注目的一个人。 我有点纳闷,难道林绢这种反应就是因为看到了这样一个人? “你认识他?”跨上自动扶梯,我看了眼仍旧在那个地方站着的少年,问。 林绢没有回答。不知怎的脸看起来有点难看,甚至是狼狈。 “你怎么啦。”忍不住再问。因为只是一晃眼的功夫,我发觉那少年也上了自动扶梯,就在我们对面那架,扶摇而上,一边抬头微笑着朝着我们的方向看。于是我肯定林绢的慌张一定和这少年有关。 “我们是在天上天下认识的。”半晌林绢终于吭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我忍不住笑了:“天上天下?他还未成年吧。” “他是那里的头牌。” “啊?”我朝下看了看,又撞上了那少年的笑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他看上去真的未成年。未成年的小孩怎么可能是天上天下的头牌。 “那天我喝多了点,”耳朵边又响起林绢的话音,随着楼层的接近她的脸更难看了,看上去有点失魂落魄,连声音也是:“于是我对他说我爱他。” “哧……”我忍不住笑出声:“真的假的,他什么反应。” “我不知道,说完以后我就清醒了,然后一路装醉逃回家。” 这种时候笑,肯定很不厚道,笑得浑身发抖,那更不厚道。 可是我发觉很难控制自己,因为林绢的表情。我从没在这个自恋又臭的人脸上见到过这样的表情,给她一把铲子她一定能在这里挖个十八层地狱出来,我这寐,并且因此而笑得让她脸发青。 直到她的眼神朝我横扫过来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所以带着点试探,我小心问:“你,真喜欢他?” 她没回答,不过那张脸看上去快要哭出来了。 “这不丢脸。”赶紧补充了一句,可显然补充比不补充的后果更糟糕了点,她沉默了。我实在不是个善于安慰人的人。 就这样到了三楼的楼梯口,她拖拖拉拉跟在我身后,那少年从对面朝我们过来,脸上依旧一副和煦的笑,笑得都能让人的心融化开来。 “也许他只是看上去像未成年。”回头轻轻对林绢说出我的想法,结果她的眼神差点把我割成两半。没再敢看她,我一个人晃在前面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继续走。 无论朝哪个方向,都必须经过那少年站的地方。 “林,巧啊。” 一点点走过那少年身边的时候,没太大意外,那少年出声叫住了我们。我没敢回头朝林绢看,但也不得不停下脚步。他嘴里招呼着林绢,眼睛却看着我,这叫我没办法装做什么都没听见。 “巧巧。”林绢的回答清脆而快乐,就跟刚才那个失魂落魄的声音像是换了个人。 “最近怎没来了,很想呢。”少年又道。走近了能闻到他身上一种静静的玫瑰似的甜,似乎还带着种别的什么味道,说不上来。而很奇怪,他说着话的时候,眼睛还是在看着我。 “啊,哈!因为最近没钱。”这句话被林绢说得有点尖锐,我不知道她自己发觉到没有。连声音都有点变调了,在这个少年一成不变的和煦笑容下。突然很同情她,真的很同情。只是还没同情完,背上突然被用力一推,我没有任何防备地一头朝前撞了过去,差点撞到那少年身上,刚站稳脚,听见身后林绢大声道:“我去下厕所,宝珠,你们聊!” 我一下了,因为根本没想到她会就这么把我一个人丢在了这里。等我反应过来想把她叫住的时候,身后早就没了她的踪影,她跑的速度还真比风都要快。 重新回过头,那少年斜靠在电梯边的栏杆上看着我,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没办法自顾自离开,只好傻站在原地看着他身后那些从顶楼垂掉下来的广告牌,然后同他一样保持着沉默。 “你好,我叫刹,刹那的刹。” 就那么僵站了半晌,少年忽然开口。如果不是同时递过来他的名片,我都不晓得他是在对我说话,他说话时似乎不习惯看对方的眼睛,只是安静看着我身后的某个地方。 我没接名片,也没理他。 于是他把名片收了回去:“林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什么时候一起来。” “我是穷人。”我坦白。 他笑,手搭着扶手看上去像只懒洋洋的猫:“穷有穷的玩法哦。” 我也笑,因为他让我想起理发店里那些明着暗着唆使你为各种毫无用处的东西去买单的:“穷人更感兴趣的是怎么赚钱而不是发钱。” “现在我很好奇是怎么和林走到一起的。”转了个身他面向栏杆下那片人来人往的大厅,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因为他不想让我看到他推销不成功后眼里的失望和冷淡。不过话音听上去没什么变化,依旧温和而好听。 “我们是朋友,不是玩伴。” “两者有区别么。” “有啊,朋友在一起不需要太多钱,玩伴在一起要承受得了彼此开销出去的费用。” “哈……真好玩。” 我沉默,一边看着厕所的方向。 林绢还没出来。我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从别的门逃走了,这个可怜的胆小鬼。 “你在等林绢吗。”又过了片刻,林绢依旧没出来,这少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我忍不住问。 他点点头。 “等她做什么,一会儿她要去我家。” 他回头瞥了我一眼:“误会了,我并不是想打扰你们,我只是有点东西要还给她。” 原来是这样……我悄悄松了口气:“什么东西,我帮你代转吧。”得承认这样说挺不礼貌,赶人走的目的很明显,不过更明显的是如果他一直在,林绢恐怕会一直不会出现。往往平时看起来越是豁达的人,在某些事上纠结的时候越是放不开。 那少年倒也不以为意。想了想点点头,从口袋里取出样东西递了过来:“那就拜托了,。” 手靠近的时候那丝玫瑰般的甜更浓了,里头暗动着的另一丝气味似乎也更清晰。但还是不确定那是种什么味道,没再辨认,我伸手把他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 原来是只夏奈尔的零钱包。 “上次来的时候她忘在我这里的,你替我还给她。” “好的。” “谢谢。” “客气。”刚说完这两个字,一抬头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这说话时不喜欢正眼看对方的少年这会儿正看着我,用他那双温和丽的眼睛。眼睛漆黑,黑得像是能把周围的光亮吸收进去似的,连带我脑子里某种蠢蠢动的东西。 我被自己这种感觉给吓了一跳。 回过神突然听见头顶一声尖叫,紧跟着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撞在少年身后那块广告牌上,再继续坠了下去。 然后楼下砰的声闷响。随之而来片刻的死寂,然后,一片惊恐的喧哗—— “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宝珠鬼话》·《青花瓷》第四章 回到家,意外地看到素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坐在一起。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忙忙碌碌把一只箱子和几包东西朝房间里拖,嘴里哼哼唧唧的,半天我才认出是变成了人身的杰杰。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 没有回答,回答我的是满头大汗的杰杰:“老东西要住我们家,老要杰杰帮他收拾行李。” “住我们家?”我再看向。 他抬头朝我嫣然一笑:“暂住。” “为什么?他自己没住的地方??” “每次来看他,我都和他住一块儿。”这一回,回答我的人是素和,他说话时都不屑看我一眼:“只有他这里比较干净。” “五星级酒店的套房更干净。” “那里,脏得让人不敢进去。” 你倒干净! 这句话没说出口,我想自己还是有点克制力的,虽然今天的天气或者发生的事都可以作为我不去克制的理由:“房间太小了,睡不下两个人。” “这个,我们早习惯了。” “睡客厅吧,我帮你铺沙发,房间没空调,热得很。” “谢谢,我没习惯睡沙发。” “那睡。” “也没那习惯。” “你还真了解他。” “那是自然。” “好吧,我给你们拿席子。” “拿席子做什么。” “打地铺啊。” “不用了,我们睡床上。”这话说完,他回头朝我看了一眼,目光淡淡的,半是微笑,半是认真。 “房间没空调。”脑子不知怎的忽然变得有点乱,直到被他一伸手搭在我手腕上,那感觉惊得我一个激灵。 素耗手冷得像块冰,在这种闷热得快要炸开锅的夏里。 “瞧,”然后听见他轻声道:“我不在乎有没有空调。” “,你睡客厅吧。”没再理他,我抽回手把目光转向。本指望他能说些什么,因为一向讨厌别人侵犯他睡觉的领地。可眼下他却同样连正眼都不看我一下,只趴在扶手上吃吃地笑,也不知道什么让他笑得那么开心。 “!”我再叫。 他总算朝我看了过来:“不。”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那瞬间他看着我的表情有点陌生。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下意识补了句:“你会长虱子的。” 他眼睛一弯,又笑了:“哦……呀……不想长虱子。” 我不自松了口气:“那么……” “那就让他睡你房间吧。” “睡我房间??那我呢,难道让我睡你房间??”脱口而出,然后后悔得想找个洞钻。 “啧,”所幸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你么,你可以睡沙发。”伸着懒腰站起身,他把这几个字说淀所当然。 睡沙发?笑话,我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家里睡沙发?而且还是作为整个家里唯一的雌动物。 可是把自己枕头和毯子从房间里拿出来丢到沙发上的时候,我似乎没想过这一点,当时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冲动和赌气。没错,赌气。 赌气很容易把自己绕到一个骑虎难下的境地。 睁眼看着天板,半天睡不着觉。脑子里乱糟糟的,眼前两扇门,一扇的,一扇我的,都关得紧紧的,我的房间里躺着那个名叫素和甄的男人,那个只要一想起他的名字他的脸,我全身就会没法控制长出刺来的男人。他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住到我家里来了,还睡在了我的房间。我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默认这一切,因为他和和铘是故交么?还是因为最近自己心里头莫名多出来的一种奇怪的心态。 那种即使面对着会很不快乐,却还是反复强迫自己一次次去面对,去感觉的心态。 林绢说这种心态叫自虐。 可是没事,我为什么要自虐?我为什么要去正殊种人的存在。 想不通。我想打电话去问林绢,可转眼又想起她现在的状况,虽然告别时她看起来已经若无其事,我猜她应该还没恢复过来,那样一种奇怪的尴尬,如果她真的很在意那一点。 我想她是在意的,对那个少年。 少年很好看,所以林绢会被他吸引,这很自然,而这种吸引又在同时给了林绢一种奇怪的罪恶感,虽然我觉得那没有什么。这样一种人怎么会不吸引人呢,换我一样被吸引。不过对于我来说,更吸引我的地方,似乎是他在当时给我的一种稍纵即逝的奇特感觉。 少年身上有种奇特的味道,不知道林绢有没有注意到过这一点。少年还让我把一样并不属于林绢的东西交还给林绢。 那东西林绢不肯拿着,所以依旧被留在了我这里,那只精致漂亮的夏奈尔零钱包。少年说它是被林绢忘记在他那里的,我不知道是他记错了,还是故意的。 如果是故意的,为什么? 琢磨着,我忍不住拿出那只包捏手里反复看了起来,不过炕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如果它对林绢来说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我想她应该知道,并且不会把它留在我这里。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想明白那些又怎么样呢,它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又不是我的事。我自己还被困扰着不是么,只要那个叫做素耗人一天不离开这房子。 翻个身,眼角扫到了黑暗里那只安静站在饮水机边的瓶子。 不知道是光线的关系,还是白的瓷在黑暗的里会显得特别明显,它看上去亮闪闪的,闪这层柔耗光,光折射着瓶身上那个窈窕的人,很清晰,清晰得几乎能感觉她那双细长的眼睛在静静对着我看。 这感觉让我在半分钟后一个激灵。 我移开了视线,因为听见一些声音。 很小,似乎是从大门外传过来的,一些细细的刮擦般的声音。就在靠近门下那道缝隙的地方。 我忍不住抬头朝那方向看了看。 声音消失了,只有归的行人在外匆匆走过的脚步声。 重新躺回到沙发上,继续瞪着天板寻找睡觉的感觉。天板上映着外头树叶被风吹得摇晃的影子。一波一波地动,让我想到商巷那个突然从八楼跳下去的人的长发。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记得她的长相,只记得她头发很长,在她茫然地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那把长发也像这些树枝的影子似的摇曳着。 后来她看到了我,因为除了我没人能看到这个时候这种样子的她。然后她对着我哭了,试图奔向我,甚至她的脚已经离开了地面。我朝后退了一步,于是她就消失了,消失的时候还在哭,很绝望地哭,似乎在说我不想死。 不想死,为什么要寻死。 门上的剥啄声又响了起来,比刚才大了一些,我不确定是不是要起来过去看看。或许是老鼠,可是对于老鼠来说,那位置似乎高了一点。 喀嚓喀嚓……啃木头似的声音。 但我家的大门是铁门。 “嗒!”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窗口外一闪而过,就在我刚准备闭上眼睛不去理睬那些声音的时候。然后那扇门秘颤抖了起来,像是外面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地撞击它,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它无声而剧烈地抖动着。 “!!”我一骨碌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跳下地几步跑到的房门口,正打算去拍门,还没伸手却蓦地发现自己竟然是站在那扇颤动个不停的大门前。 我懵了。 想朝后退,脚灌了铅似的沉,低头看去却原来脚上被压着两只手,就是从门缝的地方钻进来的,那两只苍白的手一动不动按在我的脚背上,没有任何感觉,但让我两只脚一步都动弹不得。 我急了,猛一用力想把脚从那双手里抽出来,没成功,却反让自己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那只手因此而一收,那一下疼得我眼前一片漆黑。 耳朵边随即响起阵嘶嘶的声音,像是呼吸不顺时从喉咙里挣扎出来的那种声音。视线恢复正常的时候我看到大门上出现了一张脸,一张人的脸。似乎极力挣扎着想钻进来,可是又被门板阻挡着,那张脸因此而扭曲,就像白天它在我眼底消失前的那一瞬。 她是白天跳楼自杀的那个人…… 她怎么会跟到我家里来了…… 一时忘了挣扎,我呆呆看着她,她满脸都是眼泪,红的黑的,把一双眼睛染得赤红。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我,嘴巴一开一合,像是想对我说些什么,可我只听得到那些嘶嘶的声响,还有一阵阵扑面而来的冷风。 然后这一勤我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之前那一切完全出自我的幻觉。 突如其来的死寂,房门纹丝不动,门外静得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没有。我的脚恢复了知觉,我发觉它们在抖个不停。 “咔!” 身后突然有什么东西爆裂般一声脆响。下意识回头,发现原来是饮水机旁那只青瓷瓶,不知怎的它开裂了,从瓶口到那个仕图的头部,清清楚楚一片蜘蛛网似的裂痕。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片刻听见有人问我,我没动,因为认出那是的声音。不一会儿他踩着拖鞋朝我走了过来,我以为他是过来拉我,可他径自绕过我的身边走到了大门前。 “今天是不是拿了什没该拿的东西。”然后听见他又问。 背对着我,他的声音听上去淡淡的。我没吭声,因为想起了那只夏奈尔的钱包。 “显然是这样。”再道,一边朝门上轻轻推了一把。 门开了,像是一直都没有被锁住过。扑面吹进来一股微烫的风,带着马路上汽油和尘土的味道,还有一丝淡淡的玫瑰。 很熟悉的气味,因为它里面掺杂着的一些别的东西。而现在我可以很清楚地辨认出了那突兀游动在里面的气息到底是什么。 它是血的味道。 这味道来自门外站着的那个少年。 依旧带着白天和煦得风似的笑,他看着,浅麦的头发在里闪烁着层淡淡的蓝。 “,巧啊。”忽然将目光转向我,他朝我摆了摆手。 我突然觉得嗓子口很痒,有什么东西想往外爬的痒。于是用力咳了一声,却一口把那个痒得朝外爬的东西咳了出来。 微烫的红。 是血。 脑子里一下子一片空白。少年又对我说了句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见。 我呆看着自己手指上那些液体不知所措。 少年却在这时朝后退了一步。 我听见身后门开的声音。 “原来素和大人也在。”少年又朝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不见了,在我重新抬头望向他的时候,他朝我淡淡瞥了一眼:“那么下次再说吧。” 话音落,整个人不见了,像是之前从未出现过。 可我手上那片粘腥的东西依旧存在。 关上门朝我走了过来,我看着他,他看着我身后的素和。 “他来了。”片刻他说。 “知道。”素和回答。 然后两人各自进了屋,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客厅的地板上。 客厅很快恢复了之前的寂静,我的心却静不下来。 我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我手上的血,我想应富有,不然至少,他应该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然后对我说:哦呀,你这个小白。 楼梯口响起阵脚步声,在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铘从楼上走了下来。 我不喜欢他冷冷打量着我的那种感觉。他总是这样,似乎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懒得管,却又总在一切的彼端冷眼看着我,像个神,高贵地反衬着我的狼狈和愚蠢。 于是转身回到沙发边躺了下去,用毯子蒙住头,隔开他的视线,等着他的脚步声从我的世界里走开。 谁知道他却走到我身边坐了下来。 然后不再动,也不吭声,像个没有生命的雕塑。 我不胜其烦。 “你能不能走开。”隔着毯子,我说。 “你手上有血腥味。”他回答。 于是心里突然裂出一道疼痛得可怕的感觉,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你怎么了。”半晌他又道。 我回答不出声。 片刻头顶被罩上层微微的温:“跟我走吧宝珠,你不该待在这儿。” 《宝珠鬼话》·《青花瓷》第五章 铘说的话好奇怪。 跟他走?跟他能去哪里,我又为什么要跟他走,我为什没该待在这里。 我挥开他压在我额头上的手,毯子一并被挥落,睁眼看到他低头看着我,冷冷的。这目光让人感到有点愤怒。 “你走开。”我再道。 他站了起来。但并没有走,只是俯身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好似我眼里藏着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很不舒服的感觉,我试图避开那双暗紫的视线,他却突然伸手按住了我的脸。“你想死么。”片刻轻轻说了一句,那口气像是在问我有没有吃过饭。 我回答不出来,因为脸上的压力。心脏那道疼痛消失了,因为腮上的疼痛更清晰。这只沉默的麒麟想用他两根手指把我的脸碾碎么,他手上的力度这么警告着我。心脏突突跳得快了起来,我有点害怕,在这样安静的地方,在这只神兽这样无声的压迫之下。 “你想死么。”耳边再次想起他的话音。 我摇摇头。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却终究没见他说出来。继而他松开了我,在我以为自己真的要在他手指下被压成一堆粉末的时候,于是一骨碌爬起身退得远远的,虽然明知道那点点距离真的不算什么,但至少可以让我好过一点,让我不堪压力突突跳得激动的心脏好过一点。 我用力吸着气,脸很疼,我甚至感觉不到牙齿在牙龈上攀附着的感觉。他站在那段距离之外静静看着我,就像刚才默不作声俯瞰着我时的样子。 他想杀了我么,现在?我问自己。 可是他却转身走了,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楼梯口杰杰蹲在扶梯上眯着眼看着我,嘴里发出的咕噜声。无论从什么时间什么角度看过去,它那张脸总是嬉笑着的,它在一片黑暗里闪烁着双磷光暗动的眼冲着我嬉笑。 第二天被卡车的轰鸣声吵醒的时候,我头疼得像是要裂开。 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没有,没有素和,没有铘,也没有杰杰。满屋子鲜活着的是从窗帘外透进来的太阳,铺张在房间每一寸角落,很热闹,很安静。 车声是从对面术士家门口传过来的,似乎在搬运着什么东西,爬起来刷牙的时候我看到那些搬运工正从车厢里抬出一只只长方形的箱子。箱子都被木条钉得很牢,形状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某些跟尸体有关的不太好的东西。几乎每隔两三周的样子我就能看到这种形状的箱子被运来一次,数量不多,也不晓得都装的是些什么。 还在打量的时候,窗突的下被敲响了,这让我差点把嘴里那口牙膏给吞进肚里去。回过神看清术士那张脸隔着窗玻璃在对着我笑,外面太阳那么大,他那双黑眼圈依旧墨压压的重,一副几天几没睡过觉的样子,看得我忍不住想打哈欠。 “干什么。”吐掉牙膏漱了口,我问他。 他掸了掸玻璃,掏出支烟塞进嘴里:“没什么,一上午没看到你们店开张,我来看看你们都还活着不。” “你最近改姓乌鸦了是吗术士。” “哪有,不过看最近印堂乌云遮天倒是真的。嗳,要不要我给你掐算掐算。” “不如给你自己算算吧,算算你为什么年纪一大把了还没个媳。” “哟,这是在为XX心么。” “我没那么闲。” “呵……”再次敲了敲窗玻璃,这个睡不醒的人朝我喷出口烟:“听说你家多了口人,还是个人。” 我没理他,转身走到餐桌边坐下。然后听见他又道: “觉得太挤就把素和让给我吧,我这里房间多,也多。” “行啊,求之不得。”我抓起了桌上的包子塞进嘴里,包子上有水的味道,我突然觉得有点吃不下去。 “不过听说他挑剔得很,不如你帮我说说。” “你去拜托狐狸吧,他们两个比较投机。” “啧,我好象闻到了点醋味。” “醋?哪里有醋,这里不是厨房啊术士。” “也对,不是厨房。”说着话自顾着把窗拉开了点,长腿一伸从外头跨了进来:“我闻到豆沙包的味道了,,管顿早饭吧。” “行啊,你拿什么来换。” 话一出口他笑了,笑得两只眼在阴影里模糊成一团:“你跟我越来越像了。” “是吗,真是灾难。” “一大早就说这两个字,不怕倒霉上一阵子?”一边说手一边朝包子上伸了过来,我用筷子朝他手上一拍:“拿东西来换。” “现实。” “你教的。” 他一口烟喷上我的脸:“我真该死。” 话音落我突然感觉自己手里多了张冰冷薄削的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张纸牌。不知道是被用什么方式给塞进我手里的,因为术士一只手拈着烟,一只手拿着我盆里的包子。 两只手都没得空,莫非他有第三只手。 我瞥了他一眼,他若无其事咬着包子。于是再次看向手里那张牌,很奇怪的一张牌,和我平时看到的牌不一样,大了至少两圈,背面一片漆黑,正面苍白的底上画着个被倒吊在一棵树上的男人 “这是什么。”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来,我问。 术士刚好把最后一口包子吞进嘴里,以一种几天几没吃过东西似的速度:“不知道?” “不知道。”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把那张牌从我手里抽了起来:“这叫塔罗,最近很流行用它来给人掐算。” “哦。”名字很耳熟,见还是头一回。原来传说中的塔罗牌就是这种古怪的东西:“你给我这张干吗。” “这是给算出来的。” “我说了不要你给我算命。”算一次霉一次。 “你以为我想给你算?是它自己跑来的。” “笑话。”当我傻瓜。 “真的,。它自己跑来的。”一边说一边把那张牌放到我桌子上,那张画着个倒吊男人的牌。 不知怎的让我有种莫名不安的感觉。它那张脸看上去很奇怪,悲伤而奇怪。 于是伸手把它推了回去:“拿去,我不要。” “不行的,我吃了你的早饭,这就是交换给你的东西。”边说又把它朝我推了回来。 “我不要你的东西。”再推回去。 “不可以”又被推回来。 “拿回去!”稍微用了点力,我不想再跟他浪费口舌。 然料刚把牌推到他手边,突然像碰到了什么阻碍,这张牌一下站了起来。笔直立在桌子上。 这把我给惊得愣了一下。 也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从外间的店里传来的声音:“咔啷……” 那个时候,我完全没想过这个铃声会给我带来什么。也没想过,那张倒吊男人的牌,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在这样一个阳高照的天气,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只有我一个人的正午。 或许术士早在那之前就预见了一切,他试图想告诉我什么,但他告诉我的方式并不被我所接受,从过去,到现在,到未来。 铃声汗吊的男人。 打开门,门外热得像火炉,划根火柴就能点着的温度,而门外站着的那个男人整洁的衬衫从领口到末梢都扣得一丝不苟。 男人站在一辆线条得像人躯体般的银灰汽车边,手里握着根细长的同车子一个颜的杖。 “殷先生……”认出他是谁后我吃了一惊,以至一时连话都说不太清:“我……今天我们不开张。” “我知道。”摘下墨镜他朝我淡淡地笑。有那么一瞬阳光折进他失明的眼睛里,闪出一点黑曜石般的光,让人错觉他那双眼并不是盲的,他在看着你,正如你惊讶而带着点狐疑地望着他。 ‘宝珠,这位是殷先生,万盛国际的董事长殷先生。’第一次见到他时外婆这样跟我介绍。 我没有忘记在被从靛的家里救出来的那晚,遇到他时脸上刹那而过的神情。 万盛国际的董事长殷先生,他跑来我的店里做什么。 “那……” “刚好路过,就来拜访一下碧落。” 碧落是谁?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却又在同时想起了另一个名字。是的,在他离开我失踪的那段日子,他被这样一群人称做碧落。“他不在。”我道。 “不在么……”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小小的失望,他沉默了一阵。半晌抬头冲我微微一笑:“那么,能不能替我把一样东西交给他。” “当然可以,是什么。” “我给他在欧洲定的礼物,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说着话手朝我伸了过来,像是能看到我似的不偏不移。 我下意识伸出手去接,随即感觉到一丝冰冷的东西悉琐滑落到我手里,金属链条般的东西。这么热的天,而且还是被他一直握在手掌心里,却是这样的温度。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他的手移开了,我看到自己手心里躺着根银白的怀表。式样很老,并且指针丝毫不会动弹的怀表。 诧异间那男人已经进了汽车,车子很快开走了,我视线追着那辆车的时候却撞到了一双目光。就在车子拐弯的街角看着我,表情有点奇特。 是素和。 我没理睬他,径自进了屋。正要关门门却被他用手按住。 风似的速度,但从他身上表现出来我倒也不觉得奇怪。于是松开手,一路进店,听见他在我身后开口:“那男人是谁。” “哪个男人。”我拿了块抹布擦柜台。 “那个坐车离开的男人。” “狐狸的朋友。” “我没见过他有这样的朋友。” “你确定他所有的朋友你都知道?” 素和沉默,我莫名有种胜利般的小小快乐。 “他给了你什么。”片刻他又道。 我把营业的招牌挂了出去:“送给的礼物。” “是什么,让我看看。” “一块表。” “表。他跑来这里,就是为了给送一块表?” “是的。” “……也许不给看比较好。”沉吟了一阵他道。 “你管不着。” “你对我有意见是么,宝珠。” “我为什么要对你有意见。” 他没再吭声,只是在靠窗的那张凳子前坐了下来。 似乎从第一天来到这里开始,素和他就一直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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