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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消防员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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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消防员结婚《找个消防员结婚》语人蕉 《找个消防员结婚》语人蕉 作者:语人蕉 〖一〗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好久的一篇文。  S市电视台新闻部。      主任李长年心急火燎地从里间的独立办公室冒出来,朝着外间社会记者所在的格子间扫了一眼,立马双手叉腰放大嗓门吼道:“小张,沈茜人呢?”只见他圆滚滚的啤酒肚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声协调地起伏,地中海似的头顶光亮异常,上面俨然布满了汗水,对现下20℃的室温来说,委实不可能热到他这种程度。      实习生小张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搓着双手却不知要如何作答。一个是平素待人宽厚又让人不敢逾越的顶头上司,一个是在...
找个消防员结婚
《找个消防员结婚》语人蕉 《找个消防员结婚》语人蕉 作者:语人蕉 〖一〗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好久的一篇文。  S市电视台新闻部。      主任李长年心急火燎地从里间的独立办公室冒出来,朝着外间社会记者所在的格子间扫了一眼,立马双手叉腰放大嗓门吼道:“小张,沈茜人呢?”只见他圆滚滚的啤酒肚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声协调地起伏,地中海似的头顶光亮异常,上面俨然布满了汗水,对现下20℃的室温来说,委实不可能热到他这种程度。      实习生小张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搓着双手却不知要如何作答。一个是平素待人宽厚又让人不敢逾越的顶头上司,一个是在这段实习期间对他指点照顾有加的前辈,哪个都不好得罪,他总不能说沈姐出去了,但没说去哪里。而且看着急的脑门生汗的主任,小张也没有勇气撒个善意的谎言。      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当口,沈茜恍如一阵及时雨,适时出现,小张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见着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李长年,沈茜也不梀,照常嬉皮笑脸地打招呼:“头儿,有何吩咐,小的随时待命。”   李长年无暇追问之前沈茜的去向,他的眼睛发光,脸上是难掩的兴奋之色。劲叫她动作迅速准备外出,沈茜心想铁定又有大新闻了。      果然,头儿嘴里也不含糊,一大串话像点燃的鞭炮般崩出来,李长年指着她雷厉风行地交代:“接到线报,云山路的恒丰商厦发生一级火灾,你跟小张火速赶过去,争取拿到第一手资料。”   听罢,沈茜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得令!”转而快速拿上自己的东西又吩咐小张扛上摄像头,向李长年点了下头就与小张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叫小王小心开车!”李长年不忘细心地嘱咐。   “知道!”沈茜他们三步并作两步跑进电梯,电视台的车子已收到指示在门口等着了。      作为新闻部的终极上司,李长年无疑是成功的。在S市电视台竞争激烈的氛围下,他的部门业绩在众多部门中一直是佼佼者,而且领驭下属有方,手下各个版块的记者都能很和谐地各司其职。对于沈茜,他无疑也是宽容器重的,像对待自己女儿一般照顾,对她的事大小俱是存着一份心,除了她外公的关系外,最重要的是,沈茜确实是干社会记者的料,工作能力那是没话说。      可是,这孩子只对工作一头热,快奔三的人了,还没想过正儿八经地谈个对象,把陈家两老愁的不行,昨儿个还把自己和自家爱人叫上门,老太太快退休了,如今也是半工作状态,渐渐放权给下面接棒的人,多半时间闲在家里养花弄草的,就对外孙女的终生大事颇为着急,意思是多让他们做做她的思想工作,今年务必要给她谈个对象。      看老太太的样子,真是急的不行。要说这也是有原因的,沈茜的外婆郑学英是市教育部办公室主任,理应早该退休了,她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在单位里虽然号称铁娘子,但也是受下属敬重的一把手,上头的人总是挽留她,再加上她自己对工作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一时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想想老头子还在任上,自己一个人退下来闲覆在家也怪无聊的,这样退休的事就一直拖着。   直到上星期,她毅然决定退休。老太太一直是个追求新事物的人,业余时间就喜欢上上网逛逛论坛。无意当中,她在坛子上看到这样一个帖子:   25-27岁为初级剩客,这些人还有勇气继续为寻找伴侣而奋斗,故称“剩斗士”;   28-31岁为中级剩客,此时属于她们的机会已经不多,又因为事业而无暇寻觅,别号“必剩客”;   32-36岁为高级剩客,在残酷的职场斗争中存活下来,依然单身,被尊称为“斗战剩佛”;   到了36岁往上,那就是特级剩客,当尊为“齐天大剩”。      她当时就想,照此推断,上了25岁的未婚男女就算正式加入了“剩”的行列。这还了得,自家孙女家世、模样一丝不差,要能力也有能力,怎能沦为“剩”的地步。在她的理解里,“剩”就是没人要,别人看不上的废品。   她真当急了,一秒都坐不住,向上头提出了内退,上面的人肯定还是劝她再呆几年,她是个明白人,懂得他们不过是明面上的挽留,自己毕竟年纪大了,退下来是迟早的事。干到她这个级别,对一些事看得格外开。她一个老太婆,何必呢,颐养天年都来不及。   于是,她退下来后,在家亲自张罗解决沈茜的个人问。可是,沈茜在这件事上就是块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好说歹说,无果。      这才有昨天把李长年夫妇叫上门的事。   按着老太太的原话就是:“我在教育部干了大半辈子的思想工作,要了一辈子的强,轮到自己,凭我半辈子的工作经验也劝不动自个儿的外孙女。她都28了,还没交往过一个对象,隔壁老许家的曾孙女都3岁了。我们也没逼她现在就结婚,可对象一定得找,不然怎么叫我们放心。现年头,年轻人不是流行断背山蕾丝边的嘛,往往听下面的人这么说,我的心就止不住地往上纠,所以小李,这件事上你得多费心了,你是茜茜的领导,她要不听,你也崩跟她客气。”      老爷子一直捧着茶杯没发话,李长年也猜不透是什么意思,当年自家父母遇到政治困难还是陈家两老帮的忙,就冲这他也不能不管,他和爱人再三应承,好叫老太太放心,即使作为沈茜的领导他不该插手她的私事,可他可以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来关心她的事,毕竟私下里她还得叫他一声李叔。      临他们告辞回去前,老爷子总算放下茶杯开口了,脸上是他们从来不曾见过的无奈:“小李,小郭,我就这一个外孙女,以前工作忙,也没能好好顾上。照着我以前的作风老早就叫人给捆了,管她乐不乐意挑个合适的就嫁,我们害不了她。可她妈的事摆在那,我们不敢来硬的。现今,她是我们心头的肉,也是我们的心病。她总跟我们说现代女性要独立要自强,没有必要非得结婚。好几次我都想跟她吼,那他妈的纯属扯谈,再坚强再独立的女人也成不了纯粹的个体,在恰当的时间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另一半那是社会规律也是自然规律。可我忍住了,我指挥了半辈子的下属,老来却不忍心逼迫孙女,舍不得骂她一个字,我们已经对不起她妈妈,不能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干些让她不痛快的事。我和她外婆是没法了,只能靠你们夫妻俩做她的思想工作。小李,小郭,这事就拜托你们俩了。”      面对老部长难得的托付,他们连连答应。为着这个,自家爱人已经开始为沈茜张罗合适的人选,自己也没敢当甩手掌柜,脑子里不停地过滤世交中适合的对象,毕竟老爷子的指示他不能怠慢。李长年在进里间办公室前,还想着明天得找沈茜谈谈,是时候开开窍了。    〖二〗 作者有话要说:再发。。  世界上有三种女人:懂得花钱的女人,懂得赚钱的女人,认识赚钱的人的女人。   之于沈茜,应该说是以上三者的综合体。钱这个字眼在她的生活中占据的太过明了。她喜欢花钱,因为她不缺钱;她从不缺钱,因为她把钱握在手里的真实感奉为人生至上。在她的思想里,既然不需要爱情,那就把握住金钱。   这样一个女人,对待工作,却从来都是严谨又认真。      由于火灾来势汹汹,云山路口划出明黄的警戒线,道路已被封锁,车辆不允许进入。沈茜亮出记者证,与留守的警务人员费了会嘴皮子,再三保证只是纯粹的采访,绝不干扰消防人员的救助工作后才被放行。      之前来的路上塞车,时间上耽搁了一些,不过,她也没闲着。在车上就拨通了恒丰商厦某高管助理的电话,想套点内部消息。干他们这行的,啥人都得认识一些,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算新闻,可这“人咬狗”要是没人说,谁知道有这档子是啊!尤其是他们社会新闻这一块,人脉极其重要。      这个高管助理算得上沈茜的老交情了,她在电话里却闪烁其词,避重就轻地敷衍了一些话,最后临了不好意思地向沈茜讨饶:“沈茜,不是我不帮你,这次事态搞的挺严重,上头召开紧急会议,还成立了公关危机处理小组,我们底下的人也不敢乱说。”   沈茜表示理解地挂了电话,没得到实质性的消息,心里还是小小失望了一把。看来只有到现场才能知分晓了。      她与小张一到火灾现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有序停放的红橙消防车,头顶没有肆意向外蔓延的火团,也没有预想当中持续翻滚的浓烟,只有几缕余温下散发出来的烟雾,更不见慌乱奔跑的人群,三三两两扎堆退在安全地带看热闹,时不时交头接耳议论几句。他们应该是老早就被安全疏散撤退出来了。      沈茜不免心中唏嘘,他们还是来晚了,火势基本已控制,貌似也没有主任说得那般严重,那么又是什么使得恒丰内部的高管如临大敌?心中的疑惑越发浓重。      “沈姐,我们迟了一步,来不及目睹这场来得汹涌的火灾。”小张站在原地瞪着眼望向前方来来回回交错收拾水管清理现场的消防员。   沈茜瞟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心想汹涌个屁。她眯起眼再次抬头,估算八楼应该就是火灾源。刚才他们甫一下车,沈茜就发现来得消防车委实很多,不仅云山路所在的云曙区的消防支队特勤大队赶赴现场,连就近几个区的消防大队也赶来支援,这场救助规模大的出乎他们的意料。可是,照她推测火情并不需要如此劳师动众,问题到底出在哪呢?沈茜陷入沉默,小张在旁不敢出声。      片刻,沈茜分配任务:“你在附近拍摄,尽量不要过去干扰消防员的工作,我进里边去看看。”自己拿着单板相机打算趁机偷偷的跑进去。来都来了,若她今天什么内幕也没挖到,只拍些各家媒体都能轻易得到的资料,不是她沈茜的风格。以主任历来的高要求,她拿这些照片回去应付,只有自己找死的份,搞不好今天的晚间社会新闻这一块就要开天窗了。李长年可不好忽悠,不是爆炸性的从来不让播,现下各行媒体比比皆是,哪家不争个收视率业绩啥的。   而且,她铁定要被广电部的姚艾丽笑死,她跟她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私下里,两人谁也看不上谁,一直暗暗叫着劲。      沈茜猫着腰躲过商场内部保安的视线,穿过侧门进入安全楼梯间。大厦的电梯全线停止,还好平时跑新闻没少锻炼,爬楼梯还难不倒她。      她一路无事地爬上七楼,心里怦怦直跳,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要是被人发现,她还是得灰溜溜地原路迁回,不然她努力这么久算是白干了。眼瞅着还有一楼就是火灾现场了,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沈茜站在楼梯拐角,不敢妄然上前。她睁大眼睛往上瞄,印证了心中的猜测,火势确实没那么夸张。八楼所见之处虽全部被烧成漆黑一片,七楼大部分地方也被波及,而以下的楼层倒是没有收到任何影响。由此可见,此次救助工作很及时。沈茜深吸了口气,正想提步上去观察观察,不想一个消防战士从上方拐角出来,估计是走的急也没想到此时会有外人悄悄溜上来,毫无意外的,两人撞在了一起。      “咚……隆隆……”沈茜手里的单板相机滑落,跌跌撞撞地沿着台阶滚到楼下的平地才停住。沈茜自己也被突入袭来的外力撞了个踉跄,幸亏条件反射性的扶住了楼梯的扶手,否则她伤筋动骨是免不了了。      “这位同志,下面已经被封锁,你怎么上来的?上面很危险你知不知道?!”撞她的人嗓门还挺大。      沈茜无暇顾及其他,连忙转身跑下去捡她的爱机,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心疼的不行。眼见着高额的相机镜头基本上已报废,她的心那个窝火啊,认识她的人都熟识她的脾性,她的那个单板相机跟她老公似的,平常她宝贝的不得了。      这下她哪还肯罢休,重新“咚咚咚”上楼,平底鞋居然也能把楼梯踩得那么风声火起。她在撞她的那人面前站定,一看低了两个台阶,个头生生矮了两截。于是她又跨了两步,总算与他处在同一地段。陈部长从小教育她,输人不输阵,她时刻铭记于心,可不能丢了老陈家的脸。      即使站在同一排,面前之人还是高出她许多,她不得不气势汹汹地仰头注视到底是何许人触了她的霉头。      不看不知道,一看下一跳,这个消防战士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但长得也忒黑了点,就那双眼睛铮亮,让人不忍移开。他居然还抿着嘴面无表情地摆着脸,鼻孔喘着粗气,不满地盯着她。      她还没先发制人,他得瑟个什么劲啊!沈茜心底的无名之火又噌蹭蹭地往上蹿,“你刚才撞坏了我的相机!”她尽量控制自己的音量,还算平静地讲述事实。      “同志,不管你哪个单位的,现在必须下去。火势已扑灭,现场需要封锁等待警务人员的进一步调查。你不能上去。”对方的口气不容置疑。      这次沈茜是真的火了,他这算怎么回事?完全无视她的话是吧!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诶,我说……”她还真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好,小时候见着警察还知道喊警察叔叔,大了就喊警察同志,对面这位消防员看起来年纪不比她小,让她叫消防员同志听起来也怪别扭的,她撇了撇嘴,决定还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地称呼他:“同志,你刚才出来不看路撞坏我的相机,你说怎么办吧?”   沈茜心里寻思着,如果他真诚道歉今天这事也就算了,若他还是这种气死人的脾气,她定要死扛到底。      “对不起,我为不小心损坏你的相机感到抱歉。但是,你在我们执行公务的时候破坏规定私自上来已违反了纪律,我有权对此不予赔偿。”   沈茜对他前半句还是相当满意的,本想息事宁人,不与他一般追究了,可后半句她怎么听怎么觉得有她自作自受的意思。这让她感到很不爽,其实她挺腻歪纪律不纪律的,她一新闻工作者随性惯了,又不是他们当兵的,有必要这般苛刻嘛!陈部长就整天对她上纲上线,耳提面命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她听的耳根子都生茧了。      她有些不服气,刚想争辩几句,前头又窸窸窣窣下来四个人。看到对峙的两人,俱一愣,有个战士打破沉默:“队长,还有什么指示?”说话铿锵有力。      呦,长得黑不溜秋的,原来还是个大队长,沈茜的小心眼又开始作祟,腹诽起人来。      黑队长像是猜透沈茜所想,稍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再也不理她,转头布置任务:“李兵、陈亮。”   “到!”   “你们下去让其他战士迅速归队,做好返回的准备。”   “是!”   “张翔、邵程光。”   “到!”   “你们留在现场善后,做好与警务人员方面的交接工作。”   “是!”   “还有你。”他突然转身指着沈茜,“跟我下去,这里不是你待得地方。”      沈茜被他先前的发号施令搞得一愣一愣的,此刻又被他毫不客气地驱逐,心里显然不好受。但碍着还有几个消防官兵在场,她也不好发作,她怎么着还得维持职业形象不是。      两个消防战士率先下楼,其余两个留守。这个可恶的黑队长像遵大佛似的杵在拐角,大有她不走他就一直站着之势。沈茜虽然气不过,但自己逾越在先,却又不妥之处,总不能妨碍人家的工作,只得愤愤下楼。同样把情绪发泄在脚上,踩得楼梯噼啪噼啪直响,引起由远及近的回声。      待到楼下,沈茜气呼呼地呆在原地用脚画圈圈。黑队长不知去向。      她一想自己费了那么大周折,还损失了一相机,哪能死心。寻思着等下消防车一走,她再溜上去瞧瞧。      小张探头探脑地找沈茜,终于在人影戳戳中看到她无精打采的身影。他扛着摄像机急急跑过去,“沈姐,我拍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咋办?”      沈茜大致问了他拍摄的内容,心中留个底。她皱着眉头思索了会,然后一脸严肃的交代,“小张,你先带着盘回部里,一回去立马送剪辑室,不管用不用做个准备总是好的。我蹲这儿再找找有价值的消息,不至于让我们晚间的节目开天窗。如果到时见我还没回去,你就拿你拍的盘给小李播。主任问起来就说是我的主意,我会跟他解释。”      小张想他在这儿原地待命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于是点头答应。刚走了几步,沈茜又叫住了他:“小张,把你摄像机的镜头拿下来给我换换,我的相机镜头坏了。等下就算瞅着机会也没法拍。”      小张麻利地拆下镜头交给她,心想怪不得脸色这么难看,原来是爱机出了问题。他想到晚上的节目,不敢耽搁,匆匆告辞离开。      沈茜换上镜头,一转身,突然一辆警车呼啸而来生生擦过她嚣张地停在她脚边半米处。她惊魂未定,已知道来人是谁。      王开,你死定了!       〖三〗   王开春风荡漾地从驾驶座下来,朝着沈茜懒懒地敬了个礼,笑得一脸欠揍。      沈茜没好气地瞪着他,走过去二话没说直接踹了他一脚,“王开,你姑奶奶我今儿个很不爽,你还敢招惹我,有点眼力见没有!”      王开侧开,故意叫的很夸张:“哎呦喂,沈茜,你下手忒狠了点,小爷我告你袭警啊!”      “有你这种没个正行的警察么!我说就你这种一看就是人民警察队伍里的蛀虫,也不知道你当初耍的什么手段才披上这身警服。”沈茜心中郁闷,王开好死不死地撞在她的枪口上,平时都是开惯玩笑的人,互相奚落起来从来不带喘气的。      论口才,王开十张嘴都说不过她。“得了,得了,姑奶奶,我怕了你还不成,给我在下属面前留点面子吧!”王开讨饶。      沈茜撇撇嘴,没吭声,沉着的脸绽开一丝浅笑。      旁边协同而来的下属不加掩饰地咧开嘴笑,大家平素随意惯了,跟着王开有段日子,也是知晓王开与沈茜关系的人,他俩之间就一个字,铁!凑到一起不是冷嘲热讽,就是互相抨击,没见过他们正常说过话。这种相处方式娱乐了大众,每每搞得大家心情轻松,连带着他们都没大没小,王开没什么架子,又是与下属打成一片的人,使得他们讲话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有个年纪不大的小片警还站出来调侃王开:“王队,您太逊了,每次都被沈记者压得死死的,这样可不行,您得给我们民警兄弟树立威信,涨涨脸啊!可不好老被人记者同志堵了去。”      王开笑骂:“去去,躲一边去,皮痒是不?”      众人又哄笑一片,随后收敛笑容,开始备战,等待接下来的工作。      趁着没外人的间隙,王开俯身轻轻撞了撞她,低头问道:“咋啦?跟上了膛的枪似的,嘚谁射谁!谁给你不痛快了?”      沈茜摆摆手:“没事,就觉得自己今天挺背的!” 想想刚才对王开有些过了,遂看了看被她踢到的地方,“你小腿怎样?我刚才可没留余力。”      “再怎么说我也是从正规训练堆里爬出来的,你那小胳膊小腿的力气还伤不到我。”王开笑着说,神色还挺得意,末了还加了句:“哎,我说沈茜,不是哥们爱管你的事,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男人把自个推销了。看你整天一副内分泌失调样,小心未老先衰。”      沈茜嗤笑了声,推了他一把骂道:“滚你大爷的!当心我告诉吕晓秋你那些不靠谱的事,看她怎么为难你。”      王开摊摊手,表示认输。      沈茜一副算你识相的胜利模样,转念想到正事,又失了玩笑的兴致。她问:“里头这事难不成有猫腻?不就一小规模火灾,犯得着让你们兴师动众,搞那么大阵势。”      王开站直,双手插兜里:“现在还不好说。今天也算恒丰实该倒霉。刚好有信贷部的领导下来考察,恒丰不是想向S行贷款在西区新建个协大型百货、休闲娱乐场所为一体的商业街么,那可是个大项目,建好了少不了营利。不过,反对的声音也不小。这不,前前后后忙了些日子,上上下下都打理妥善,临门一脚出了这档子纰漏,人领导前脚刚到,火灾就发生了,气得人领导说要彻查。”      沈茜心中总算淌亮了,原来问题出在西区那个案子上。这事他们电视台前段时间也采访曝光过,虽不是她经手,知还是知道一些,不过各中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他瞥了眼不远处站着的恒丰高管,继续说:“我目前只知道这么多,上头的厉害关系我也说不准,等下我让人再查查,找个机会给你放把水。照我估计也没啥大事,雷声大雨点小呗。上头有人发威就拿我们下面的人开刀,就这点破事犯得着把我们区整组人都叫来嘛。人消防特勤大队五分钟之内赶到,压根没造成人员伤亡。来前,咱所长就私下跟我说了,主要是冲撞了领导,让人抓着辫子了,只好拿我们过来做做样子好交差。你说,所里还有一大堆鸡毛蒜皮的事等着我们处理,我一小队长果真是劳碌的命啊!”      沈茜白了他一眼:“别给老娘装可怜,我看你干这个小队长干的挺开心的。”他还不是自找的,不想靠家里的关系,情愿窝在派出所当一个小队长,到现在所里知道他家背景的不会超过两个人。案子是破了不少,上头也有调他上市公安局的意思,但他自己主动给推了,为这事吕晓秋没少抱怨说他没上进心。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依他不甘人后的大少爷做派,这样子委实令人惊讶。就算多年的朋友,有些事她也不能轻易探他隐私,谁没个不想让外人碰触的底线。      “嘿嘿,我这叫念旧。干咱这一行……”眼看着又要溜嘴皮子,前头有人叫他过去。王开点点头,又转过来跟她说:“我去看看,你可以找你家慈禧太后打听一下,她不是前段时间刚从外省调回来负责S行的事么。”      沈茜烦躁地摇摇头:“还是算了,我跟她犯冲,说不上两句话就得撂挑子。”像他们这种家庭,唯我独尊的父母就是见着自家人也是一贯的领导作风,跟他们从来说不到一块去,王开又不是不明白。想到这,沈茜懂了,脚伸过去又想踢他一脚,幸亏他躲得快。“我说王开,你存心的吧,想报一脚之仇也不必让我眼巴巴找骂去,我家老娘不待见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王开一脸无害地凑过来:“哪能啊,我这不是帮你出主意么!要不要你自己决定,我先过去了。”      沈茜赶他:“走走走,我还想清静会儿。”      王开笑笑,走开了。      沈茜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出神,独自一人细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回电台。筛选下王开告知的信息,再加上先前小张拍的内容差不多可以播了,李主任问起来也好交代,今儿这事本来就有蹊跷,上头压着,就算她挖出什么内幕,到头来肯定审查来审查去,一切白搭。      这样想着,心情畅通不少。突然感觉面前有一股阴影笼罩,她错愕地抬头,黑队长正端端正正地站在她眼前,跟站军姿似的。这人莫非习惯随时随地都这般严肃拘谨?      沈茜调整面部表情,要笑不笑,语气不好的问:“大队长,还有什么指教?”      他递过来一张便签纸强势地塞到她手里,沈茜吓了一跳,被他自顾自的举动给煞到了,让她有种被塞了炸药包的感觉。他面不改色,公事公办地说:“我是云曙区消防支队特勤大队的江淼,上头有我的联系电话,关于撞坏你相机的事我会赔偿,你什么时候有空就过来找我把这事给办了。”      沈茜还真不习惯他的语气,被他前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搞得脑子有一刹那的短路,待她缓过神来时,那个黑队长已上了消防车带着一帮消防员乌拉乌拉远去了。      “还真是个自说自话的人,都不用问别人的意见。”沈茜不满地嘀咕,看着手里被她捏的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的字刚劲有力,跟他的外表倒挺契合。“江淼……”沈茜轻轻念出声,好家伙,名字里居然包含四个水,这人不是从小就料到以后要干消防这块吧,大有水火不容之意。      沈茜觉得自己无聊的紧,有这个时间研究别人的名字还不如早早回台里交差,完事后还能早点下班。她不在意地把纸条往随身的挎包里一塞,检查下自己的东西有无遗漏,打算撤退。      王开过了一遍场,看沈茜还站在那没走,就过去跟她详细说了自己了解到的。很明显这场火灾由一半人为一半自然因素所致。商场的物业太不小心,没及时处理回收的易燃物,而是把它们推放在吸烟区的过道上,刚好有客人从里边出来随手把还没有熄灭的烟蒂一扔,这才着起来。偏偏当时那块基本上没人,火势才蔓延开来。      他总结:“事情的起因差不多就这样,在市民心中造成不良影响是铁定的,好似在领导头上烧了一把火,西区那块地贷款的事估计也有待重新商榷,这次恒丰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茜多少心中有了谱,满怀兴致赶来最后也无非只能像个闹剧般谢幕,心里头有股不痛快堵得她忽然意兴阑珊。她向王开告辞:“我先回台里。咱找个时间聚聚,我叫上丹青,你把你们家吕晓秋也带上。”      王开不确定:“再说。吕晓秋她是大忙人,我找她出来都得提前预约,没回都得三请四请,比我家老太太都难伺候。”      沈茜本想抢白他一句“人不是你女朋友吗?难道你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后来想想还是算了,王开两口子之间的感情事,她这个外人也不好插嘴,何必再给他添堵。她无言地拍拍他的肩膀,走人。      王开叫住她,嚷嚷着捎她一程,反正他们差不多也可以撤了。      沈茜怕极:“饶了我吧,你把警车往我们电台门口大大咧咧一停,再让几十双眼睛看着我从警车上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犯啥事了。”说完,不再跟他废话,扭头向马路边走去,准备打的。      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她突兀地问王开:“唉,哥们,你认识消防特勤大队有个叫江淼的吗?”      “认倒认识,不过也说不上熟。去上边开全区大会的时候遇见过几次。怎么,你看上人家了?需不需要我把人绑来献上。”笑得一脸八卦。      沈茜受不了地瞟了他一眼:“我要向他讨债而已。诶,我说王开,你的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整天琢磨这些没营养的也不嫌腻歪!还人民警察呢!走了,不跟你磨叽。”她摆摆手,加快脚步离开,不理后边王开不满的叫嚷。    〖四〗   一回台里,沈茜直奔李长年办公室,把她听到的看到的一箩筐地全报告了下。      李长年靠在座椅上皱着眉头不说话,沈茜也不催他,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耐心地等着他开口。   半响,李长年沉思完毕,斟酌再三,他说:“你叫小张把他拍的送上去准备晚间报导,其他的……还是算了。”   沈茜早料到这个结果,也无所谓惊讶与失望。她表示理解,应了声,想起身出门。      李长年不让她走,让她坐到会客的沙发上,自己也移过来坐下。他态度随和,笑着说:“茜茜,现在我们不谈公事,李叔也不拿领导的架子压你。昨天你外公把我跟你郭姨叫了去,谈了什么事,我想你应该猜得到。这几年,他们没少为你迟迟不找对象的事替你操心。你也应该理解,老人家岁数大了,看你还是一个人,总归着急。你啊也别怪李叔多嘴,也别嫌李叔多管闲事,老部长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就得给办妥了。今儿上午你郭姨已经跟你外婆通过电话,把物色好的人选由秘交到了你外婆的手上。我现在跟你说,也是给你提个醒,免得你回家不知个所以然。”      沈茜面上说着:“哪能啊,李叔,我知道你跟郭姨也是关心我。”心里颇有些无语,昨天委托的事今儿个就办利索了,动作还真快。她也只能说外公外婆宝刀未老,李长年夫妇功力尚佳!   “这就好。你也老大不小了,找着合适的就定下来,也能了你外公外婆一桩心事。”   沈茜不管他说什么,都嘻嘻哈哈一一应下,其实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李长年是外公派来的说客,与他对着说,还不是自己找罪受。她随便应付了几句,逃也似的离开。      出了门,沈茜烦恼地抓抓头发,决定把这事放到一边,家里老爷子老太太催她结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早已像穿了金钟罩铁布衫似的刀枪不入。   她跟小张诉说完李长年的指示,就回格子间整理自己的东西准备下班。其实干他们记者这一行的,并没有明文规定上下班的时间,迟到早退是常有的事,有时在部里一天到晚都看不到人影,人问起来就说去外面找新闻了。相较其他部门而言,工作的氛围宽松随意。有新闻就去跑,手机要二十四小时开机,出任务的时候即使是大半夜也得给我从床上爬起来。      办公室里除了留下来做晚间节目的,其余都走的差不多了。   临走前,她觉得有些口渴,于是拿了杯子想去茶水间喝杯水再走。   才走到门口,她心“咯噔”一跳,直觉地停下来。      里间有自己部里的几个同事在谈天,当然还包括台里其他部门的人,其中就有张艾丽。   只听张艾丽说:“她沈茜有什么了不起的,整天拽成二五八万样,搞得电视台跟她家似的,德行!”   广电部的另一个人出来附和:“我觉得也是,挺高傲一人,好像家里挺有来头,我好几次看见李主任对她态度亲和,很关心呢!”   张艾丽不屑,口气讽刺:“能有什么来头,不就是攀高枝,嘚啵什么!快三十的人了,也没见她与别的异□往过,我说这种女人不是心理变态就是眼光高到头顶,谁也看不上。再过个几年,就可以被人直接称作没人要的老处女了。”她转眼对新闻部的几个女同事说:“她是你们部里的人,有什么事,你们还能不清楚。”   新闻部的几个人有的假装倒水,有的笑笑,不发一言。   编辑部的一个女同事插嘴:“艾丽,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沈茜平时人挺好说话的,对身边的人也挺照顾,没你说得那么不上道!”      张艾丽嗤笑,刚想反驳,一抬头便见沈茜正笑得一脸诡异地杵在门口看着她,她张着嘴巴顿住了话头。   沈茜一一扫视在场的人,觉得寒心,自己部门的人难道还不知道她的为人吗,居然不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反倒是人编辑部的人出来帮衬。   其余人看见沈茜,霎时鸦雀无声,尴尬地调转头,识相地出去了。      沈茜似笑非笑地盯着眼前仰着头,对她嗤之以鼻的张艾丽,抓着水杯的指节发白,心里的火压抑不住地想要从胸腔里迸发出来。她张艾丽凭什么在人后这么编排诋毁她?难道就凭她傍着台长儿子才进的广电部那手段吗?      想当年两人是同一期进电台的实习生,被安排在新闻部同一个前辈手下做事。干他们这一行的,有时候每天累死累活地也跑不到一则有价值的新闻。当初她选择干这行就做足了心理准备,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冷眼也要忍耐。她跟王开一样,不屑动用家里的关系给自己谋一个相对稳定安逸的工作。她的路,从来都是自己做主。      刚进部里的时候,沈茜就觉得跟张艾丽不是一路人。每次任务分配下来,叫她们带着相机去外面找新闻,由于没什么经验也没什么人脉,碰到新闻的几率就有如瞎猫碰上死耗子,难。有时候在高温四十度的外面跑一天,无功而返,皮肤都晒得脱皮出红疹。那段时间,沈茜都不敢回家,怕老太太看见心疼,然后鼓动她换工作。张艾丽倒好,不是出去做做样子就是也不知耍了什么手段,反正总能找着理由留守办公室看看杂志吹吹空调。      本来沈茜也没必要对她妄加断论,个人干了什么事,旁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只要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倒还能相安无事,一同过完实习期。出就出在那次,实习带她们的老师让她们俩共同完成一个访题,吩咐她们用心找资料,当面采访一位从农民一步一步发家致富,最后成为千万养殖户的某县牲畜加工厂的老板。这算是在实习结束前给她们出的最终考题。这位农民老板为人低调,一般不接受采访。带她们的老师发话说,就是有难度才让你们去,不过你们一定要争取拿下。潜在意思就是这关系到你们的去留问题。      沈茜相当重视,但她也明白指望张艾丽是指望不上的,到时不扯她后退就不错了。还没开口叫她跟她一起下某县先访问下附近的居民,张艾丽就喊外面热,不想出一身臭汗,黏糊糊的让人难受。   沈茜对她无语了,偷偷翻了翻白眼,强扭的瓜不甜,张艾丽不想去她就算雇一顶上好的轿子也抬不了她去。最后,两人分配好任务,沈茜下县,张艾丽在网上查找类似的报导。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沈茜坚持不懈地软磨硬皮下,农民老板终于点头答应接受采访。这次人物访谈做得相当不容易,沈茜拿着成果回台里时已累的脱了一层皮。当时张艾丽见她回来,忙问她怎么样了。沈茜懒得搭理她,一想到自己累死累活的,她大小姐倒好,坐办事啥有用的事都没干,叫她找资料也随便网上拉点来应付她。她的心里不平衡是显然的。      后来也不知道张艾丽是怎么想的,她不过是去上厕所的功夫,回来见着的怎么变成张艾丽在带她们的老师面前把她采访到的稿子说得天花乱坠,还一副辛苦付出后得到的回报之类的邀功表情。沈茜咬着牙,心里的郁闷之情无语言比。放到现在,沈茜能忍,老师既然言明让她们合作完成,即使张艾丽没实质性参与,名头上总归跟她是一处的。可是,当时的她年少气盛,又刚出校园,哪是个肯吃亏的主,她气愤地二话不说冲上去辩驳,红着眼眶把多日来对张艾丽的不满发泄地酣畅淋漓。      最后可想而知,沈茜正视被录用,而张艾丽被拒收。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张艾丽出现在广电部,沈茜无意当中见过她与台长儿子之间的不寻常。      同在电视台,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小碰撞小摩擦终是难免,私下也不免暗暗较劲。不过在大面上还能装装样子,其实各自心知肚明。   不想张艾丽实在欺人太甚,过分得让她忍无可忍。沈茜自认不是个脾气特好的人,但在处理同事关系上一直真诚以待,不存在置喙别人之心。今天正好撞见张艾丽导演的这一出,就别怪她说话不留情面做事不留余地。她已不是当初初出茅庐的菜鸟,遇到一点事就能委屈地红了眼眶。      她走过去,趾高气扬地审视张艾丽,她不是说她目中无人嘛,那她今天就真正给她拽个二五八万样试试。   她说:“张艾丽,这么多年,你还真没长进,还是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   张艾丽脸色一凛:“沈茜,你还别不服气,各凭本事而已。”      “是吗?我可学不来你那本事。我今天就给你把话放这儿,你眼里比金子还矜贵的台长儿子我还真看不上。你也别指望他能让你进他们家的门,台长第一个不答应。你什么身份,配吗?”   张艾丽气结,装也装不下去了,脸色倏地全青了,她气急败坏:“沈茜,你算什么东西?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总算比你强,还有男人捧。你呢,连个男人的影都没有,整天在外跑老跑去也没见你有什么大作为,得意什么!”   “我还真得意了,我是没男人,那有什么打紧,因为我有资本可以不靠男人。你信不信我就有这个能力让台长明天就叫你卷铺盖滚蛋。张艾丽,别考验我的底线!”沈茜凑近她,说得一脸冷然。      张艾丽被她的话咽到了,鼻孔喘着粗气半天说不上话来。   沈茜不再理她,惬意地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看她一眼,打算离开。      张艾丽沉不住气,又开口:“沈茜,别说得那么玄乎,你有几斤几两肉我还能不知道!”   沈茜转身,看着她冷笑:“张艾丽,我劝你一句,别把自己太当回事!我言尽于此,你不妨向台长儿子好好打听打听我沈茜是谁再跟我来叫板还不迟。”说完,不再停留,拿着杯子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五〗   沈茜到家的时候,早已过了晚饭时间。      由于陈亚言女士,也就是沈茜的母亲的工作性质常年在外,沈茜看着外公外婆年岁大了,想多陪陪他们尽尽孝道,也就不反对与他们住在一起,即使单位有分配的公寓,她也没搬出去独住。不过,陈亚言前段时间已经调回S市,往后回来住的机会就多了,她不排除自己终有一天搬出去的可能。跟她那总是对她吹毛求疵看她不顺眼的母亲大人住在一起,她还没那么大的勇气和耐力。      保姆冯阿姨给她开的门:“小茜回来啦。没吃饭吧,我给你留着呢,这就给你去热热,一会儿就能吃。”   沈茜进屋边换鞋边说:“冯阿姨,别麻烦了,随便给我煮碗面就成。”      冯阿姨在陈家干了将近二十年了,陈家人对她礼爱有加,说把她看作自家人也不为过。从沈茜记事起,就时常过来吃她做的饭。后来父亲连做样子都不屑来管她,她索性提前搬回母亲处,家里的人平时都忙,可以说,她是冯阿姨悉心照顾长大的,对她,沈茜存着一份难言的感激之情。   “好嘞,你先上楼换换衣服,一会叫你。”冯阿姨说着去厨房忙了。      她的外婆郑学英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见她进来连头都没抬一下。   沈茜好奇,什么电视剧这么好看把老太太的魂都吸进去了。她也靠过去坐下,电视里正如火如荼地上演最近大热的韩剧《伊甸园之东》,剧情已经进入大结局,里面宋承宪饰演的李东哲替弟弟李东旭挨了子弹倒地,一帮人围在他周围做最后的告别。场景凄惨,在加上韩剧独特的悲情音效的渲染,很能引起观众的共鸣。      郑学英感动得眼泪哗哗往下流,沈茜觉得好笑,有这么感动吗?一边立马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巾塞到她手里。老太太以前工作忙,难得这么清闲能够好好坐下来欣赏一部电视剧。沈茜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看韩剧的,在她看来,韩剧节奏慢,里面的主角动不动哭哭啼啼的,她最不耐烦了,哪受得了这个调调。      过了一会儿,故事终于结束,除去李东哲的死,结局还算皆大欢喜大团圆。   郑学英抽抽搭搭地醒了醒鼻子,转过头终于意识到沈茜的存在,她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外婆,您总算注意到我了,感动的我都要飙泪了。”沈茜靠过去撒娇。   郑学英推开她:“坐好,这么大人了还整天没个正形。”   沈茜笑笑,坐直:“外婆,你啥时候喜欢看韩剧了?这品味转的快了点,你以前不是非教育片不看的嘛!”      郑学英保持同一个坐姿时间长了,动了动身子才说:“你当你外婆是老古板啊!现在退下来了,还钻研那些个教育题材,我不嫌累啊。我也得跟潮流不是!”   沈茜听她说得有板有眼的,又忍不住笑起来。她问:“那外婆,你认识刚才的那个男主角吗?”   “怎么不认识了!”郑学英觉得自己被埋汰了,“他以前不是演过俊熙哥哥么,就那个什么……对,就是《蓝色生死恋》,演的老好了,说哭就哭,那个深情诶!模样长得也俊,我看着就喜欢。这部电视剧演的也不错,老感人了。”   沈茜想还真不能小瞧老太太,知道的还真不少。      这时,冯阿姨出来叫她去吃面,自己上楼给她收拾房间去。   沈茜应着,也不管还兀自沉浸在剧情中的老太太,起身去厨房喂饱自己的肚子先。   面还没动几筷子,郑学英又风风火火地从客厅冲过来,腿脚麻利地跟装了风火轮似的,哪看得出是快七十的人了。      她在沈茜旁边拉开椅子坐下,把她的面碗移开。沈茜不乐意了,拿过来又想吃。   郑学英发飙了,中气十足:“沈茜,你少吃一顿会死啊!”   沈茜想说就是会死,一看老太太气势十足的眼神,脖子一缩,还是觉得让着她为妙。      郑学英兴奋地把手里的照片递给她看。沈茜心里一滞,该来的还是来了。她还以为老太太看了电视就会把这茬给忘了,看来还是她异想天开,老太太的精力不是一点两点的好。   “茜茜,这些照片上的人,都是你郭姨李叔帮忙介绍的。我下午也找人调查过了,个人条件都不错。你实在不想一个个见过来,就挑几个合眼缘的见见,我是乐得你一个个都见见,之后咱在从长慢慢建议。这挑男人就跟挑水果似的,你要看了才知道。我也不指望你找一个跟电视里那俊熙一样俊的,只要会过日子能包容你就成……”      郑学英还在一边长篇大论喋喋不休,沈茜看着手边不下五个人选的照片,突然觉得很厌烦。之前老太太也拾掇着让她相过几次亲,每次不是被她打游击敷衍过去,就是嘴上应着背后搪塞,最后总是无疾而终。她就想不明白了,自己不想结婚是妨碍到地球运转还是危害到世界和平了?怎么一个个都急着逼她结婚。先是李长年的谈话,后是张艾丽的奚落,现在自己的亲外婆兴致高昂地想着把自己给推销出去。她不想结婚,难道真的不可以吗?      她心里头很不是滋味,烦躁地把手边的照片推的老远,语气不好地说:“外婆,您别说了。今天我就一次把话给您讲明白吧。我现在不想结婚,而且以后也不想结婚。我真是服了你跟外公了,找李长年来做我的思想工作,以后我在单位面对他得多尴尬呀。”   郑学英当她不认同自己找她单位领导的做法,闹情绪来着。她把照片重新拿过来,拿在手上比划,好声好气地劝她:“茜茜,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不合心意。你李叔也是个有分寸的人,公事归公事,私事归私事,乱不了套。但你那种一辈子不想结婚的想法可要不得,以后要被人说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的,多难听呀!人对面老许家的孙女跟你同岁,还比你小两个月呢,都是三岁孩子的妈了,你说我能不急么!来来,赶紧看一眼,外婆也帮你参谋参谋。”   沈茜板着脸,没接她的话。伸手把移开的面碗拿过来,搁得时间久了,汤都干了,本来好端端的一碗汤面都成面疙瘩了。      没来由的,心中更是气闷之极,有些话就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外婆,您跟外公就不能消停消停。我有能力养活自己,你们为什么还要死命逼我啊?你们难道不怕我重复我妈的前车之鉴吗?想当初,我妈也不过刚满二十一岁,你们包办她的婚姻,都不问她有没有中意的人就逼她嫁给丝毫没有感情基础的男人,不就是我那没良心的老爸在外公手底下工作,刚好又是农村出来的头批大学生,你们看他老实实在,也放心。后来证明我那老爸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忘恩负义,出息了就不安生,在外养二房生儿子,搞得最后草草离婚的下场。那时他们问过我的意见吗?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是他们的女儿。”      沈茜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也就您跟外公可怜我,把我接到身边养,反倒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十天半月见不到一面。之后,我妈单身了几年,更是忙于工作。好不容易听到她再婚的消息,对象是她以前的初恋情人,当时我心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她总算是找到了自己最初的幸福。可是没过个几年还不是以再次离婚而收场。您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我觉得她特悲哀,既然跟自己不爱和爱着的人都处不到一块去,当初干嘛结婚来着,她不嫌烦,我看着都郁闷。如若一个人照样能够活得好好的,还不如不结婚。所以,外婆,您就不要干涉我的事了,我有自己的打算。真说起来,前头有你们的女儿给我树着榜样,我不结婚也是情有可原!你们就不要整天拿这事烦我了。”      说完,她才觉得自己太冲动,有些后悔,即便这席话一直深藏在她心里,压抑着她不吐不快。   郑学英听完她的话,半天没响动。沈茜心虚,直觉自己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过头了。她低着头,脑袋嗡嗡的,机械地用筷子挑着碗里的面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悔意。      蓦地,郑学英移开凳子,猛地站起来,椅腿划过木质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她用力地扯掉沈茜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掷到桌子上,下一秒,动作连贯性地把手里和桌上的照片全部撒在地上。      沈茜被她一气呵成的动作给吓懵了。她讶然地抬头,发现老太太正白着脸,居高临下地瞪着她,脸上面无表情,她甚至发觉她的双手在轻微地颤抖。源源不断的悔意侵袭而来,灼烧了沈茜的理智。她紧张地站起来,讨好地去拉老太太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了。这下,沈茜不敢动了,她意识到老太太这回是真恼了,生她的气了。想到这,沈茜手足无措起来,怔怔地站着,不知要怎么办好。      郑学英也不说话,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她。   沈茜担心的要命,又不敢冒冒然上前,她苦着脸,可怜兮兮地喊了声:“外婆……”   霎那,郑学英似脱力般倒回椅子上。沈茜急忙上前扶住她,脸上写满了歉意。      郑学英轻轻挣脱她的手,声音不复先前的精神气。她托着额头疲惫地说:“沈茜,你就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怎么,现在大了,嫌我烦着你了。你要不是我的外孙女,我犯得着这般眼巴巴上前讨你嫌。我难道有福不知道享,整天劳心张罗你的事,我犯傻啊我!你怎么就拎不清呢,你妈是你妈,我跟你外公一直觉得愧对她,所以这些年放任她。可你是你,从小呆在我身边长大,我自认为没亏待过你,我跟你外公还能害你不成。你……你真是太不懂事了。”   沈茜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懊恼地垂下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算了,以后你的事我不想管了,也管不动你,到头来我这糟老太婆还徒惹你厌。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郑学英说完就站起来,沈茜赶忙上去扶她,被她不留余地地拒绝了:“不用,我是老了,但还没有老的走不动。”然后,不顾沈茜在后带着哭腔的叫唤,脚步有些虚浮地朝楼梯踱去。   沈茜怕自己再刺激到她,小心翼翼地跟在几步开外,若气伤老太太那她的罪过就大了。但她始料不及的是老太太刚踩了两个台阶,一不小心脚会踩空,跌坐在楼梯上。      这电光火石间的变故让沈茜差点后悔地咬断自己的舌头,她怎么就不坚持扶着她上楼梯呢!她胆战心惊地跑过去,蹲下来,让老太太靠在她身上,又急又怵地问:“外婆,您伤到哪了?哪里疼啊?”声音是掩饰不住的六神无主与担忧。   郑学英脸色惨白,额头上尽是密密的细汗。她按着左边的脚踝,自怨自艾地说:“好像骨头扭到了。人老了不服老都不行,这身子骨跟块豆腐似的不经拿捏。”      沈茜一听老太太还能开玩笑,悬着的心放下一半。此时,楼上的冯阿姨刚好要下楼,看到楼梯口坐着的一老一少,忙急急地走下去,“怎么了这是?”   沈茜看到她,慌乱的脸上一阵高兴:“冯阿姨,你来的正好。外婆的脚扭着了,你快打电话给司机,咱得赶快上医院瞧瞧,耽误不得!”      冯阿姨连声应着,刚想去拿话筒,门铃响了。她只得转身去开门,一看来人正是陈部长身边的吴秘书,双眼惊喜地催他进去,合着沈茜一起把老太太扶上了车,朝市人民医院呼啸而去。       〖六〗   一通检查下来,沈茜总算可以放心下来。人民医院骨科最好的医生说,老太太只是轻度扭伤,但年岁大了,骨质疏松,也得好好养个个把月,免得将来留下后遗症就难办了。   沈茜细心记下医生的嘱咐,不敢怠慢。      郑学英一听自己伤的不严重,就开始像个老小孩似的讨价还价,极力要求不住院回家休养。   众人好说歹说的结果是,她答应住两天,否则免谈。   沈茜知道老太太发号施令,说一不二的性子上来了,只好无可奈何地答应。幸好医生说回家养伤也一样,没多大问题,不然沈茜还得颇费一番口舌。      郑学英住进了医院的高级病房,护士刚来给她打了止痛药,不大会儿就睡着了。      沈茜把冯阿姨与吴秘书送出病房,她按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说:“冯阿姨,外公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接外婆去外面住一晚。记得明天过来的时候给外婆熬点骨头汤带过来,今晚这儿有我,你就放心吧。”   冯阿姨说:“唉,我有数的。晚上有值班的护士,你能睡就眯会儿,耽误不了事。”   沈茜笑笑,点头。她又转头对吴秘书说:“吴叔叔,今晚谢谢你了!外公年纪大了,这事就先别跟他说,让他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养足了精神气再告诉他。反正外婆也就住两天,没大碍的。还有,最好也别让底下的人知道了,不然接二连三地来探望,也不利于外婆养伤。我猜外婆就是想到这个才不愿住院。”   吴秘书托托眼镜,表示明白。他说:“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的。部长那里我明天再跟他报告。”   他看看手表又说:“要没事我这就先回去了,本来我回来就是给部长拿件外套,他今天晚上有个应酬,我怕等下回来天凉。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先告辞了。我明天再过来。”   “嗯,好,你们慢走。”沈茜看着他们消失在走廊的拐角,拖着无力的身体扭身开门进去。      她拖了把椅子在病床边坐下。此刻,才敢放松地呼出一口气。幸好老太太没事,来医院前可吓惨她了。   可能是一直担着的心事放下的缘故,不知不觉,她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半夜,她被床上发出的响动惊醒。她的睡眠一直就浅,稍有一点声音保管醒过来。   她睁开惺忪的眼睛,一看,彻底清醒过来。“外婆,你醒啦!要什么?我给你拿。”   “给我倒杯水。”郑学英的声音有些干涩。   沈茜立马屁颠颠地给她倒了杯水,又轻轻扶起她,伺候她喝下。      郑学英感觉喉咙舒服多了,打算闭眼再睡会儿。   沈茜给她捻好被角,顿了顿,方才张口瓮声瓮气地说:“外婆,对不起,我今天不该说那些混账话惹你生气,不然你也不会扭伤脚了。”   郑学英闭着眼睛叹了口气,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看向她,“茜茜,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在婚姻上转不过弯来。你想想,我跟你外公还能陪你几年。以后我们两老眼一闭脚一蹬就去了,留下你一个人叫我们怎么放心。你妈我也指望不上,整天忙的跟女金刚似的,是个陀螺也该有停的时候。女人再要强,总归还是要找个知心贴己的男人过日子。像你外婆我够要强了吧,还不是跟你外公磕磕碰碰地过了大半辈子。人这一辈子不就是这么回事!我说得话有没有道理,你自个儿好好琢磨琢磨,往后我也不强迫你了!”      沈茜安安静静地听着,想了很多。她突然明白自己认为再平常不过的想法在别人看来是多么的惊世骇俗,多么的不能认同。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她怎么还忍心让他们替她操碎心。她的坚持在外婆苦口婆心地关心下是那么不值一提。罢了罢了,既然只要她结婚,大家都能皆大欢喜,那她还有什么好坚持的!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时至今日才看透。   沈茜把老太太的手抓在手心,特意微笑着说:“外婆,您说得话我听进去了。放心,您给我选的那些人,我会认真看,有合适的就考虑。”   郑学英闻言,满脸都是欣慰。但还是警告她一句老话: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她是急着盼望她找个人结婚,却也要慎重。      说了一会儿话,药物劲又上来了,她拍了拍沈茜的手,叫她去沙发上睡,免得明天起来颈椎不舒服。随即又抵挡不住睡意,睡了过去。      沈茜把床头灯调暗,轻手轻脚地出门,到走廊的窗口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然后,她就一直站在窗口出神,医院的夜晚竟是这般狰狞的死寂,仿佛一切事物被囊括在这小小的方地,永不超生。   那么,她即将面临的婚姻会不会也是如此?她想既然自己决定挑一个人结婚,那她就选择一个对她而言最合适最安全最能凑合的又何偿不可。      等到家里的司机送来她要的东西,她才重新进病房。      坐在沙发上,她第一次有这股兴致细细掂量老太太给她选的照片,她有些哭笑不得,不得不感叹情势逼人啊。   她把照片一字排开放在身边的空位上,照片的背后还有各自的简介,真他妈专业。她自娱自乐地想怎么找也得有当年皇帝选妃的范儿!她承认李长年夫妇张罗的人选质量还真不赖,一个个有鼻子有眼的,事业有成,长相尚佳,都可以组一档子节目,就叫“结婚吧,好男人!”   不经意间,她瞅着一张照片上的人挺眼熟的。她拿近细细看了看,呦,这不是那小黑脸队长么!脸黑得那个独一无二劲想让人认不出来都不行。      人生何处不相逢!   猿粪!      没想到那个死没礼貌、自以为是、嚣张至极的消防队长居然也会名列在内。没来由的,她发现自己对他有了一丝兴趣,所以她把照片反过来看了他的个人介绍:   江淼,33岁,现任云曙区消防支队特勤大队队长,团职干部。   与她目前所知道的情况差不多。      沈茜把照片抓在手里思索了会,居然鬼使神差地决定明天去会他一会,如果对方同意,他们就结婚。   临睡前,沈茜又反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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