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人生

戏梦人生 文学院 0802 20081110063 秦健 读白先勇先生的《游园惊梦》总有一种置身于梦的恍惚感，读罢全文，感叹美人迟暮之余，仍是不断回想起那些呓语般的文字，就如同昆曲《游园惊梦》那样余音绕梁，久久不绝，令人回味。 当年南京风华蹁跹的钱夫人，蓝田玉如今赴宴窦公馆也得坐计程车，而当年连出面请客都没资格的桂枝香，如今却以窦公馆女主人的身份大宴宾客。人生戏剧般的浮沉变化，令人恍惚，如入梦中。南京的钱夫人蓝田玉深受钱将军宠爱，作为续房夫人，她可以大手笔的宴请宾客，为姐妹办生日宴，走到哪儿都坐上席，受人尊敬和羡慕，曾经的她风光无限，享尽了荣华富贵。而如今台湾的钱夫人失去了将军丈夫的荫庇，汽车被收回，自己一个人在南部生活，就连新做的发型、新裁剪的旗袍都那么“不时兴”，处处感到落人之后——容颜老去，生活窘迫——不禁让人叹息：美人迟暮啊！相比之下，如今的窦夫人桂枝香，不仅由偏房扶为正室，而且风华不减当年，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周旋于宾客之间的桂枝香仿佛就是当年的蓝田玉，同样的风光无限。无情的岁月，无奈的人生，残酷的今昔对比，令人不由自主地冷笑，仿佛看到迟暮的美人站在秋风中回望来时的路，羸弱的身影，无依无靠……怜惜之余，悲凉之感涌上心头。 宴会中细心温柔的程参谋和泼辣放纵、及时行乐（人生在世如春梦，且自开怀饮几杯）的天辣椒蒋碧月的出现，无疑给了蓝田玉抑或是读者更深的梦境。自己的亲妹妹月月红抢走了自己的情人郑彦青，还刁蛮地、不依不饶地说：“姐姐不给面子，姐姐不给面子（这是本文给笔者留下深刻印象的句子之一）。”而蒋碧月当年横刀夺爱，从姐姐桂枝香手中抢走了任子久，自己风风光光地做了夫人，而姐姐桂枝香只落得个做窦瑞生小老婆的下场。两个妹妹都是“专拣亲姐姐往自己脚底下踹（这是本文给笔者留下深刻印象的句子之二）”。所谓的爱情，情人并没有认真，所谓的亲情，妹妹更没有当回事儿，在现实面前，这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滑稽可笑。曾经看重、曾经在乎的视为生命全部价值的东西，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好似一场闹剧，又如梦似醒，恍惚之间自己“就只活过那一回”。命运如同小丑一样被捉弄，反复无常，让人无法把握人生旅途的方向。 年轻英俊、温柔多情的程参谋让蓝田玉想起曾经的情人——同是将军参谋的郑彦青，而程参谋和蒋碧月之间的暧昧，更让她再次体会到妹妹月月红与郑彦青亲情和爱情的双重背叛之痛。眼前的程参谋和蒋碧月两人的身影与记忆中郑彦青和月月红两人的身影不断地在脑海中变换、重叠，似梦似醒，让人迷茫，又不肯放弃这令人痛彻心扉的折磨。作者在此处的描写中运用意识流手法并且穿插戏文，轻而易举推动情节发展的同时，更巧妙的达了饮酒后“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深陷情感记忆漩涡的、迷醉中的蓝田玉的形象。意识的肆意流动，恰似主人公的命运飘忽不定，喻示着命运的不可捉摸；戏文的穿插，借助古老而又蕴涵丰富的中国传统戏曲文化来暗示人生的悲欢离合和命运的反复无常。 在南京时，蓝田玉是得月台的姐妹中嫁的最风光的一个，可是如今年老色衰的她无依无靠，只剩无限悲凉；桂枝香被妹妹抢走未婚夫，只得嫁给窦瑞生做小，如今次长升官，摇身一变成为人人称羡的将军夫人。蒋碧月抢走任子久，风光几年，任子久一死，虽然她更加肆无忌惮，但是终究不如姐姐桂枝香风光；月月红抢走郑彦青，但是像郑彦青这样风流的男人，可以背叛蓝田玉的“爱情”，同样可以玩弄月月红这样的女人……“过去”与“现在”，南京与台北，在这些看似不经意的对比中，作者写尽了“几家欢笑几家愁”，但是，笑能多长久呢，谁又能笑到最后呢，谁能保证明天的桂枝香就不是今天的蓝田玉呢！还是瞎子师娘的那句话“长错了一根骨头（这是本文给笔者留下深刻印象的句子之三）”，人生的命运是注定的，自己无法把握。这种无可奈何之感，这种悲伤苍凉之情，一直不断地从作者慢慢叙写的、看似平静无波的文字中流露出来。 得月台的那些女子，由戏结缘，由戏得生，由戏入梦。戏曲开启了她们错综复杂、沉沉浮浮的人生之旅，在似梦似醒中演绎悲欢离合，慨叹这戏梦人生。戏剧般的开始，戏剧般的结尾，而精彩的戏剧表演往往给人留下无尽的感慨，回味无穷，亦如这戏梦人生。由戏开始，也注定要由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