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陵学院学报》2005年第4期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
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
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1]张爱玲在《红玫瑰与白
玫瑰》里以男性的角度说出这个著名的比喻,却每每让女性
慨叹眺望与掌握此岸和彼岸的心态如此不同。李碧华在《青
蛇》里也如法炮制了一段:“每个男人,都希望他生命中有两
个女人:白蛇和青蛇。同期的,相间的,点缀他荒芜的命运。
———只是,当他得到白蛇,她渐渐成了朱门旁惨白的余灰,那
青蛇,却是树顶青翠欲滴脆爽刮辣的嫩叶子。到他得了青蛇,
她反是百子柜中闷绿的山草药,而白蛇,抬尽了头方见天际
皑皑飘飞柔情万缕新雪花。”[2]这两段话意思和
达大抵相
近,只是意象选取大不相同,前者是玫瑰、蚊子血、饭粘子、朱
砂痣和床前的明月光,所有意象都是室内的,生活化的,烟火
人间。后者是蛇、余灰、嫩叶子、山草药、新雪花,都是野外的,
活生生一股妖异之气。这种相似里的相异是因为:张本来就
是写饮食男女的挣扎,在凡俗人世里冷静关照最普遍的命运
悲剧和最深刻的人性弱点;而李却是写大起大落的传奇,繁
华背景下痴男怨女的飘渺向往。现在就让我们从《红玫瑰与
白玫瑰》和《青蛇》两个文本出发,一边用现实的眼睛关照张
爱玲笔下四十年代市民生活中女性的生存状态,“女人全人
格,妻性、母性、情人性的难以实现,画下了现代女性痛苦挣
扎的痕迹”[3],一边用理想的眼光看李碧华如何修正父系传统
赋予的女性形象,纠正女性气质,寻求女性的理想人格。从而
让女性从泥泞的现实中拔身而出,寻找一条可行之径。
张爱玲喜欢参差的对照,《红玫瑰与白玫瑰》里对娇蕊和
烟鹂的描写尤可见其偏好。娇蕊是以荡妇的形象出场的,初
一见面就给振保无限诱惑、遐想。她说她的心是一所公寓,进
出者众多且频繁,但是在与振保的偷情过程中,她却变了,突
然保守专一起来,遇见振保的熟人时就不自觉地表现矜持端
庄,还下定决心离婚,要把公寓变成别墅了。振保很震惊,连
带着许多害怕。她曾是他的梦想,现在却成了他的梦魇;她也
曾给他带来满足,现在却又使他厌恶。只是我们却不奇怪她
的转变,因为在中国人传统观念里,从良是正途,花魁终要嫁
于卖油郎,这是父权社会给女性规定的道路,也是女性按此
给自己安排的归宿。大家都有这样的心理暗示,女性就
是感性的、被动的、家庭的,而非理智的、自主的、社会的。她
的荡妇———贞妇的转型自然没有成功,她不知道自己只是饭
后甜点,永远不能在正餐时间登上大雅之堂。
烟鹂和娇蕊的热情奔放相对应,是苍白安静的。从皮肤
颜色到衣着仪态都是娇蕊的对立面。她话不大说,想也不敢
想,更是没什么主张个性了。振保对于这样娴静的妻子还算
满意却无多兴趣,于是另寻新鲜刺激。这个逆来顺受得近乎
迟钝的妻子终于愤怒了,只是她的反抗完全没有悬念也没有
创新,结果是使自己显得越发卑贱,并没有从他那里寻回一
点尊重和后悔作为补偿。她曾是完美的最适宜做太太的“家
庭天使”,但是定性不够,终于没有熬到贞节牌坊里,而是急
急地加入了天使———疯妇的行列。
这二人开始都有男性给她们规定的角色:荡妇和天使。
“妇女形象不但是男性想象的产物,而且是为满足男人的愿
望而创造的东西。”[4]男人理想中与荡妇有婚姻外的寻欢作
乐,与天使有婚姻中的坚固稳定。家庭天使要奉行顺从和忘
我的妇道,无私和奉献乃是她的本分和职责,她必须让丈夫
从充满竞争的社会上回来之后能在家中找到避难所和安乐
窝。她们的生活中没有故事可讲,要一直处于无知无识的状
态。与此相对应,荡妇的迷人姿色和媚惑力也极大地调动了
男人的征服欲,从她们身上他们体会到了冒险与征服的刺激
快感。她们给予他们感官上的极大享受,并使之充分发挥男
性个体的主动性和支配欲。这种感觉正是他们一直以来孜孜
不倦追求的。总之,他们需要天使的时候,荡妇的诱惑就是威
女性的现实命运和理想人格
———《红玫瑰与白玫瑰》和《青蛇》之启示
田冰凌
(安徽大学,安徽 合肥 230039)
摘 要:本文从《红玫瑰与白玫瑰》和《青蛇》两个文本出发,一边关照张爱玲笔下女性全人格难以实现的生存状态,一边
看李碧华如何从女性对自我的追求以及对爱的困惑,这些人生存的基本权利和向往出发,修正父系传统赋予的
女性形象。从而为实现女性的自我肯定和自我超越,真正树立女性意识,寻求女性的理想人格寻找了一条可行之
径,让她们从泥泞的现实中拔身而出。
关键词:女性;现实命运;理想人格
中图分类号:I207.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0547(2005)04-0086-03
收稿日期:2005-08-29
作者简介:田冰凌(1978-),女,安徽无为人,安徽大学中文系04级现当代文学硕士研究生,武警指挥学院合肥分院教务科参谋、助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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胁;他们需要荡妇的时候,天使的温存就是拘束。男性并不打
算把这种矛盾的理想集中在某一个体之上,所以女性在发现
了自己被分裂的形象之后暗暗寻求自我界定,在她们被派给
的角色与她们想成为的人之间的冲突中挣扎。荡妇受了半真
半假的爱情的蛊惑,立意要成为贞妇;天使的宽容温顺没有
换回半点尊重,开始了疯狂的报复,不动声色地变成疯妇。这
种角色变化是男人们始料未及的。诚然,他们是始作俑者,但
女人自己也功不可没。她们从一开始就按照男人的眼光和标
准规定自己的行为和走向,他们习惯了,她们也习惯了。现在
突然要走向规定的反面,自然难。她们自己做不好做不惯,他
们更是反对且惊惧。最后结果是:在他们那里,被慌慌张张地
阻止然后迫不及待地彻底抛弃;而在她们自己,是个性人格
的彻底丧失,该做的和想做的都一事无成,完全处于无地、无
出路的境遇。
这显然不仅是四十年代上海女性的现实命运,要不然也
不会有那多前赴后继的女权主义者了,她们致力各种理论和
运动来干预改变女性在社会和家庭中的现实处境。而“如何
突破父权制僵死的性别划分始终是女权主义者在现实斗争
和本文策略关注的中心问
,因为妇女只有改变了传统的性
角色,进而从性别同一的观念中解脱出来,才能真正摆脱被
支配的地位,才能谈得上重新界定自己。”[5]被称作“新女性主
义作家”的李碧华,她的意义就在于给我们提供了一种女性
乌托邦的前景,我们在《青蛇》中发现她刻意塑造的自由独立
的女性理想人格。这种重塑,首先是建立在颠覆男性视角中
的理想女性人格基础上的。
这个故事脱胎于中国民间故事《白蛇传》,这个传说之
所以千古流传,无外乎是白素贞的执着温柔、勇于牺牲大大
满足了人们对于传统贤妻良母的渴求心理。这种渴求之强
烈导致她的结局是从雷峰塔下被解救而非人妖殊途、阴阳
永隔,白素贞是不能死的,她代表了中国女性的传统美德,
中国人最看重的出身都可以因此被忽略,封建等级观念都
大不过这个了。李碧华借了这个故事的壳,填进了完全崭新
的内容。她颠覆了这个被神化的、一味牺牲的传统贤妻形
象,树立了两个充满女性自觉、自醒意识的新女性。她们也
曾为男人的软弱自私落泪伤怀,但白素贞目的明确,相夫教
子只是个障眼法,她最终还是为了一种快乐,一种叫人“万
念俱灰的快乐”[6],她说“生命太长了,无事可做,难道坐以待
毙”[7]。她们为爱痴迷,为爱疯狂,追求轰轰烈烈爱一场的快
感,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她们意识到爱情是自己的,与外在
的世界无关,不必在乎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哪怕只是一
个小小的瞬间,她们也能获得满足。最起码她们曾经作为一
个独立的女人,爱过,恨过,并一度主宰了自己的爱情,而无
怨无悔。从千辛万苦求一个虚名,到真正追求自我个体的愉
悦和意义,这实在是一个大的觉醒和进步。
其次,她还颠覆了传统故事中夫妻恩爱的假象,一眼洞
穿几千年来男欢女爱的虚伪面目,让女性在姐妹情谊的温
情、关怀、帮助和互吐款曲中获得力量,从而勇于直面异性的
软弱自私和阴险。
传统故事中,许仙除了轻信无能之外,其余品质与白素
贞还是基本般配的,至少忠贞不二、真情实意。而在《青蛇》
里,许仙除了生就一副好皮囊、温存体贴之外无一可取。不仅
轻信无能照旧,还多出许多阴险狡诈,没了半点真心,他对白
素贞的无微不至和小青的诱惑都坦然受之。而白青二人也对
他心知肚明,只是心底始终存有一丝不甘和一点不忍。小青
到底要站得远些,看得清些,她从一开始就是以局外人的身
份观看这场好戏,只是后来看得投入了,忍不住以身试法,结
果落得惨败出局,从此便坚强清醒、刀枪不入了。而白素贞
呢,我们不能说她不知道,只是她付出太多,心里实在不愿承
认这满腔热情捂不化一块冰,尽管这满腔热情起初也只是出
于一个小计谋。她肯定是知道的,但她只选择她想看的,她还
要在轮回中寻求另一个奋不顾身的快乐。这不可不说是另一
种生存策略,与小青的绝对清醒相比,我们分不清孰高孰下。
白素贞追求每个现实的小快乐,小青要清醒的独立,她们的
目的是这样明确自觉,让我们实在无法妄加评断。
许仙和白素贞的感情发展轨迹呈现出:吸引———相
悦———猜疑———背叛的单线结构,而白青二人的情谊则
是:理解———猜疑———交战———和解———更加理解这样螺
旋式上升的循环结构,这无疑是一种更加牢固更高层次的
情感轨迹。
最后,这种理想人格的存活,得力于她营造的生存背景
超脱了社会历史层面,白青二人以妖的身份得以凌驾于一切
拘束和局限。她们无所不能,并因此丧失了许多在努力实现
自身价值过程中的乐趣。用以体现家庭价值的三餐菜式、四
季衣裳,用以体现社会价值的相夫教子、妙手回春,所有这些
让平常妇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做完做好的事情,都被她们的
无边法力化做云淡风轻。于是,无所不能的潜台词就是无所
事事,她们除了积极实践作为女性的本体价值之外别无所
求。事实上,这也是吸引她们从妖变人的唯一目的。剔除了一
切障碍,在这种极为单纯的神话背景下,李碧华赋予了她们
极为理想化的女性人格。白素贞不是热衷于做人,也不仅想
要妻的名分,她无意于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的双重认同,她
只是想在平凡女子这一角色里获得自我价值的确认和由此
带来的快乐。小青也不再是没有性别、没有自我的义仆形象,
她在许仙身上洞悉了异性情爱的本质,从白素贞身上获得了
同性情谊的归属。
为什么我们在读作品时,明明看到她的话已经入木三
分、通骨透彻,却依然觉得人物不大真实,故事过于缥缈,大
约就是因为她刻意地淡化社会文化因素、夸张个性张扬,使
得这个神话故事有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乌托邦内核。但是,也
正是因为虚化的背景,白青二人的个性才得以凸显,才能带
着眩目的光华跃入我们的视野。也正如曹文轩所说:“他们企
图获得超越时代的、不因时代结束而结束主题价值的、贯穿
于漫长的人类社会甚至是具有宇宙性的永恒主题。⋯⋯他们
悄悄地、不动声色地搞掉了过去作品的那个时代的框架,尽
量丰富地,尽量宽阔地表现永不衰朽的、对人类社会永远有
意义的常青主题:爱、人格、人类与宇宙的关系、理智与欲望
的冲突等。”[8]
从四十年代的沦陷区上海,到八十年代的“文化沙漠”香
港,至如今这个张扬个性的时代,现代女性意识从被压抑到
复苏再到张扬,从低矮的天空下走出来始终是女性不灭的
梦。女性对自我的追求以及对爱的困惑也许并非光彩夺目的
理想,但它是一种最基本的个人自由,是人生存的基本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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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0:开始状态,为“标签外”。
Z0:栈顶初始字符。
F:结束状态集,{q16错误,q17标签头结束,q18标签
尾结束}
5. Struts标签处理结果
本文提出的PHP-MVC框架下的 Struts标签处理已
经实现,第4节给出的标签代码经过标签处理自动机处理
后生成的视图代码如下:
parenttag= null;
$__phptag_iterate_3->attr["id"]= "logonForm";
$__phptag_iterate_3->attr["name"]= "logonForms";
$__phptag_iterate_3->attr["indexId"]= "index";
$__phptag_iterate_3->attr["offset"]= "0";
$__phptag_iterate_3->attr["length"]= "4";
if($__phptag_iterate_3->doStartTag()== EVAL_BODY
_INCLUDE){
$__phptag_iterate_3->doInitBody();
while(true){
if ($__phptag_iterate_3->doBeginBody() == SKIP_BODY)
break;
?>
parenttag= &$__phptag_iterate_3;
$__phptag_write_5->attr["name"]= "logonForm";
$__phptag_write_5->attr["property"]= "username";
if($__phptag_write_5->doStartTag()== EVAL_BODY
_INCLUDE){
?>
}
$__phptag_write_5->doEndTag();
?>
if($__phptag_iterate_3->doAfterBody()! = EVAL_BODY
_AGAIN)break;
}
}
$__phptag_iterate_3->doEndTag();
?>
由标签转换出来的PHP代码主要分为3部分:一是
include标签类定义,new标签类对象;二是设置该标签的
父标签,以及其它属性值以供标签处理函数使用;三是调
用标签处理函数。
上列代码中,生成了两个对象:一个属于 BeanWrite-
Tag类,一个属于LogicIterateTag类。BeanWriteTag是简单
标签类,除了提供属性操作函数外,实现了doStartTag和
doEndTag函数;LogicIterateTag是复杂标签类,该类实现了
doStartTag、doEndTag、doInitBody、doBeginBody和 doAfter-
Body函数。
此外,标签类定义了3种标签处理结果:SKIP_BODY
略过标签嵌套内容,EVAL_BODY_INCLUDE处理标签嵌
套内容,EVAL_BODY_AGAIN再次处理标签嵌套内容。
上述视图代码已经能够被用户浏览器识别。
6.讨论
本文提出的改进的PHP-MVC架构,具备对Struts标
签的处理功能,支持在视图文件中使用Struts标签,并且
提供自定义标签处理能力,用户可以自行扩展标签库。此
外,在自定义标签机制基础上,可以实现Web应用的国际
化机制以及数据合法性验证机制。
通过引入Struts标签处理机制,改进的PHP--MVC
架构实现了模型、视图和控制的相互分离,提高了Web应
用的开发效率、可靠性、可维护性和可扩展性。该框架已经
应用于嵌入式Linux系统上的Web应用程序的开发,并取
得了良好的效果。
参考文献:
[1] Erich Gamma, Richard Helm, Ralph Johnson, John Vlissides.
DesignPatterns[M].Addison-WesleyProfessional.1995.
[2] James Goodwill. MasteringJakarta Struts[M]. WileyPublishing
Inc.2002.
[3]JohnEHopcroft,RajeevMotwani,JeffreyDUllman.Introduction
toAutomataTheory, Languages, andComputation[M]. Addison-
WesleyProfessional.2001.
和向往。女性意识的真正树立,第一步要认清和解构男权文
化,抵抗千百年来女性自身形成的依附意识,第二步就是自
我肯定、自我超越,积极塑造女性理想人格,让她们在现实社
会里畅行无阻,在自我世界里任意翱翔。
参考文献:
[1]张爱玲.传奇(上)[M].北京:经济日报出版社 ,2003. 29.
[2][6][7]李碧华.霸王别姬 青蛇[M].广州:花城出版社,2001.
378. 291.390.
[3]钱理群,温儒敏,吴福辉.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M].北京:北
京大学出版社,1998.515.
[4][5]康正果.女权主义与文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
社,1994. 44. 130.
[8]曹文轩.中国八十年代文学现象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
版社,1988. 226.
(上接第7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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