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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皇戏后

2011-08-20 50页 doc 262KB 4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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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皇戏后楔子 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户户门窗深锁,其中只有一扇窗还闪耀着台灯的亮光,在黑幕的笼罩下虽嫌微弱,却特别显眼明亮,让夜归人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呼!」坐在书桌前的穆雪桐吐了口大气,把笔往桌上一丢,手臂拉直向後伸了个懒腰。「大纲拟好後,以後的工作就好办了。」回头看看放在床头的闹钟,扮了个鬼脸,天都快亮了!   瞥见邻床室友柳尔雅熟睡的面容,不禁起了捉弄的念头。雪桐趴在床沿,掐起莲花指捏住尔雅的鼻子,心里不断贼笑着。   不能呼吸的柳尔雅张口吸气,双手在空中挥呀挥的,两眼却是说什麽也不肯张「算了,这次就饶你一命。」穆雪恫不屑...
尊皇戏后
楔子 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户户门窗深锁,其中只有一扇窗还闪耀着台灯的亮光,在黑幕的笼罩下虽嫌微弱,却特别显眼明亮,让夜归人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呼!」坐在书桌前的穆雪桐吐了口大气,把笔往桌上一丢,手臂拉直向後伸了个懒腰。「大纲拟好後,以後的工作就好办了。」回头看看放在床头的闹钟,扮了个鬼脸,天都快亮了!   瞥见邻床室友柳尔雅熟睡的面容,不禁起了捉弄的念头。雪桐趴在床沿,掐起莲花指捏住尔雅的鼻子,心里不断贼笑着。   不能呼吸的柳尔雅张口吸气,双手在空中挥呀挥的,两眼却是说什麽也不肯张「算了,这次就饶你一命。」穆雪恫不屑地说着,末了还弹了弹她的鼻尖才肯罢休。   视线转向摊在桌上的手稿,不禁叹了口气。浪漫甜蜜的情节不断在那里上演着,而她身为书中万物的创造者,却只能半夜坐在桌前埋头苦写,还得沦落到羡慕书中因她而生的主角,这有天理吗?   穆雪恫翻躺到床上,仰望天花板,再度深叹了口气。什麽时候才会轮到自己,也来尝试一下那种生死相许的滋味?在以往的作品里成就了多少姻缘,哪里有人知道作者却是个连初恋都不知的豆蔻少女呢?   选择了爬格子这个行业,让她更名正言顺地养成足不出户的懒习惯,使得盼望许久的邂逅机会更是微乎其微。   穆雪恫翻翻白眼,瞄见床头的钟,指针不偏不倚正好指向四点。   「再不睡就真的要天亮了!」她猛力掀起棉被蒙住头。   白马王子?梦中相会吧!小说写得越多,对现实爱情越是不奢望,幻想都用尽了嘛! 第一章   阵阵的烤面包香,诱惑着从昨天中午就因肠枯思竭而废寝忘食的穆雪桐。   她忍无可忍,不禁低咒出声:「可恶!」好不容易在天微微破晓前入梦,却又被早上睡过头,赶打卡赶得像救火队的室友柳尔雅吵醒,想再补个回笼觉却说什麽也睡不着。只得挣扎起身,凭着本能、到香味来源,抢过房东莫海藤手上的土司便咬,跟着整个人瘫躺在沙发上。   「那是我的早餐耶!」看到她这一身狼狈样┃长发凌乱,睡衣满是绉褶,连吃东西都舍不得张眼,莫海藤有点啼笑皆非。   「再烤就有了嘛!我快饿死了!」穆雪恫翻身把头埋在座垫里,做个拒绝承认掠食的鸵鸟。   「真是,遇到你和尔雅,一点辙都没。」莫海藤笑骂道。「我要去买点东西,别在这里睡,听见没有?会着凉的。」拍拍她的屁股,莫海藤拿起钱包便出门了。   「好啦,好啦,BYE──」穆雪恫含糊答着,两眼没张开过,土司还含在嘴突然电话响起,将她吓得跌坐在地。   「谁呀!」她抚胸怨道,魂都给吓去大半拿起话筒,听清对方声音後,她不禁杏目圆瞪。「尔雅,又是你!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也就算了,连身在异处都能隔空骚扰,你也太强了吧!真是──什麽!免谈!NOWAY!我现在脑袋里混乱得像一团浆糊,你居然还要我帮你送文件?台北的交通状况你又不是不清楚,有没有良心呀你!」穆雪恫摇头顿足,哩啪啦地开骂。   话筒另一端哀求不断,雪桐耳根子软,不一会儿只得高举双手投降。   「好──好,别再说了,算我怕你成了吧!嗯──好,待会儿见了,拜!」挂上电话,用力拧拧双颊振奋自己的精神,用力过猛,痛得眼泪差点流出来。   略做梳洗,换上轻便的T恤、牛仔裤,带着被小迷糊遗忘的文件,担任起「宅急便」的任务去也。   困在壅塞的车水马龙中,穆雪恫皱眉。心里开始後悔没事答应那个惹祸精干麽!都怪海藤,每次缺了什麽都帮尔雅送到,害尔雅这个坏习惯不仅没有改进,反倒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以後说什麽都免谈!她忿忿地想。   抬头见前面绿灯亮了,手一紧,加快油门正要通过,却被右方的异象给吸引了目光。漫然染红的天际,犹如打翻鲜橙般的色彩,整片妖魅的艳丽迅速泛开,吞噬原本无垠的蓝天。   穆雪桐看得痴了,车速不自觉减慢,没注意到左方一辆砂石车正横过重重阻碍,强闯红灯,直行车辆见状纷纷闪避,惟独她没注意到,待众人尖叫声入耳,雪桐才猛然回神,但横行的砂石车已迫在眼前。   一瞬间,她什麽也来不及想,只感到一股灼热扑面而来,强风卷起,将她全身笼罩,穆雪桐不禁闭紧了眼,双手放开了手把格挡在眼前,企图缓和强劲风力的压迫,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发的状况的原由。   突然身後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连人带车直往後拉,穆雪恫用脚撑住地面想要定在原位,却反被狂乱气流造成的漩涡给卷离机车,向後跌了去,意料中摔落地面的疼痛尚未加身,意识就已开始模糊,逐渐剥离己身。   臭尔雅,干麽好心帮她呀?真被害死了!这是闪过雪恫脑海的最後一个念头,之後,她就跌入漫无边际的黑暗中。   嘈杂的人声和刺眼的光亮促使穆雪桐从昏迷中醒来。眼一睁开,本来围在周围的人群迅速散了开去,返到一个安全距离以外,而上下打量她的目光灼灼,不曾稍瞬。   穆雪桐红着脸坐起身,手一触地牙发觉自己坐在一堆乾草上。她赶紧站起来,低着身子挥了挥沾黏在衣服上的乾草屑,一面用眼角馀光查看周围环境,心里一面回忆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她刚清醒的脑子有点混乱。   只见自己身处在一个广场的正中央,广场四周摆满了摊子,摊子上物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这里俨然一个大型市集模样。所有人停止了交易,视线焦距全停留在她身上。   每个人的衣着打扮有点怪异──穆雪恫拧着眉,轻咬着下唇暗忖──蓦地一惊,他们全穿着古服哪!   这一惊让她心里直打鼓。「天呐,我该不会闯进了拍戏的片场了吧!」虽然昏迷前的记忆停留在十字路口,不过事实为证,还是先解决眼前的窘状再说。妨碍了人家的拍戏进度,一定会被骂到臭头的。   抬头想开口道歉,环顾四下,却看不到有任何的摄影机器,彷佛这就是个真实的世界,而她是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显得那麽突兀。   「你看看,那一身打扮,啧啧──哪像个闺女啊!手臂全露了出来,败坏风俗。」   「啊!」   「是啊,头发还削得那麽短,像个什麽样!」   「,她好像不是本地人耶,我不记得看过她啊!」「那就更糟喽,一个姑娘家居然独身离家──」   「别这样啦,说不定人家和亲友失散,又遇上什麽事故才会这麽狼狈。」纷杂的口耳交接传入她的耳里,低头瞧睢身上令众人称奇的装扮┃T恤、牛仔裤,很正常;再摸摸及胸的头发,没有异样,可是,却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穆雪桐抬头望去。   「让开,让开!村长来了!」有人大声吆喝。   原本聚拢的人潮自动退出一条通道,一名两鬓微白的年近七旬的长者,边向村民打招呼,边往她身处的位置走来。   穆雪桐直盯着他,盼能得到解答。   「姑娘,你叫什麽名字?怎麽会倒在这?」老者略微弯腰询问她。   「我──我──我不知道,对不起,打扰你们──我要走了!」想一探究竟的急切被突如其来的恐惧取代,她害怕知道事情的真相。   转身想脚底抹油一走了之,却被一层层围观的人墙挡住了去路。   中国人的劣根性!那麽爱看热闹干麽?脱逃失败的她在心底暗咒。   「小姑娘别紧张。」村长开口安抚,语气中带着谅解。「这里人多,你大概有些事不好开口──这样吧!各位!」转身面对村人朗声道:「现在这里过於嘈杂,有些问题不好发问,能否让陈某暂时将她安置舍下,待明日再至此地对众人答覆,如此安排不知你们是否接受?」村人经过一阵沈默後,一个心直口快的屠户首先举起屠刀大喊:「村长尽管带回去间没关系,俺支持你。」   「是啊,反正我们这些粗人也问不出什麽结果。」卖鱼的老王跟着附和。   经过他们两人的起头,顿时人声鼎沸,应和声震耳欲聋,吵得穆雪恫忍不住伸手住耳朵。   「各位,请静一静,请静一静。」村长伸手击掌,四周立即安静下来,静待回答。   「承蒙各位信任,陈某很感动,明天一定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覆的。」得到村长的允诺,广场上的人群逐渐散去,中断的交易开始回复热络。   「小姑娘,随我来吧!」穆雪桐一脸茫然地看着村长的嘴在她面前一张一合,他说的话却一字也没听进耳里。   为什麽他们说的话竟如此难懂?她现在想做的只是回家去补足被中断的睡眠而已。   「姑娘!」村长轻轻推了推她的肩,可怜的孩子,似乎被吓呆了。「如不嫌弃,到寒舍坐坐吧!」她点点头,总得弄清来龙去脉。雪桐紧紧跟着村长走离此地,深怕迷失在这个怪异的环境里。   两年後...   「终於让我找着了,二小姐,你让我找得好苦啊!」湘莲喘着气,喊住赏花沈思的雪桐。   「什麽事啊?从大老远就听到你的叫声。」穆雪恫回神,对湘莲笑骂着。   湘莲吐吐舌头。「又不是故意的。大小姐从宫里回来,现已抵达城外,老爷要你去大厅候着呢!」大小姐是当今王上最宠爱的妃子,身价可高着呢!难得回乡一趟,当然得动员全府上下前去迎接喽!   「唉!你真是──我就是为了躲大小姐才避到这儿来呀!」本来想说逃过此时就可以逃过那一场隆重的恭迎仪式,没想到全让湘莲给打乱了。想必,大夥这会儿应该都在门口列队了吧!   穆雪恫不满地睨了湘莲一眼。「跟了我那麽久了还不知道我的性子!」   「才一年多哪叫久啊!」湘莲不服地喊。「而且不来叫你的话,我会被老爷骂的!」   「好啦,跟你说笑的。」穆雪桐见地那无辜样笑了笑,随即忆起,娥眉微蹙。   「怎麽办?这次该用什麽理由?生病的藉口上次好像用过了──哎呀,你也不帮忙想!」「我哪有小姐聪明!」湘莲撇嘴。   「真是──啊,有了!」瞪了湘莲一眼,突然抚掌大叫。   「什麽啊!」湘莲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不禁皱着脸。心里暗自抱怨道:突然叫那麽大声,想吓死人呐!   「你去回禀老爷,说我为了迎接大小姐特地到涤尘斋净身,时辰未到不可以出来。」穆雪桐笑得得意。   「这样就可以躲过这苦差事了。」   「这样好吗?」湘莲迟疑着。   「可以啦!快去。」穆雪恫催促。   「可是──我们全都为了大小姐回府的事忙着,没人可以服侍你沐浴啊!」   「得了吧!我又不是大小姐,哪里需要那麽多人服侍?自己来就成了。」穆雪恫拎趄裙摆往浴池的方向跑去。「我走!」   「小姐!你再这样我要去告诉老爷哦!」湘莲插腰大喊,真是,没个大家闺秀.   「你敢!看我不剥了你的皮!」银铃般的笑声逐渐远去。   湘莲无奈地摇头。「比我还不庄重──啊,糟了!小姐,忘了告诉你,王这次也驾临──咦,跑掉了吗?」穆雪桐浸泡在热气氤氲的浴池中,看着这偌大的涤尘斋,感觉人生最高的享受莫过於此。   回想起自己的际遇,不免感到庆幸。   当时由初会的村长口中,只问出她如今身处云绸国,执政者为龙腾王。   还记得她那时睁大了双眼。「云绸国?龙腾王?」怎麽从没听过?   陈村长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是啊!这里是云绸国的卫武村,小姑娘你打哪儿来?   」「呃──老伯,你有没有听过宋朝?」见村长摇头,穆雪恫继续往上推。「唐?隋?魏晋南北朝?汉──」她直数到夏商周,却还不见村长点头。   望着那颗不停左右摇摆的微白脑袋,穆雪桐只感到浑身无力。   「你讲的那些东西,老夫全都未曾听闻。」陈村长有点为难地看着她。   「那──」穆雪恫脑筋急速运转。「咸阳?长安?洛阳?开封?」她接连念了几个古代省会,越数越急,甚至连天山、武当山都出笼了,得到的却只是村长爱莫能助的眼神。急切的语音渐微,到了後来已略带哭音。   这是个什麽世界、什麽年代啊!怎麽她所熟知的历史、地理全都无法派上用场?穆雪桐颓然跌生入椅,满脸懊丧,泪水盈眶。   陈村长看了不忍,倒了杯温茶遮上她手。「先喝杯茶定定神吧!」穆雪桐六神无主地接过,轻轻啜了几日。不知是热茶的温度让人安定,抑或是是茶叶的芳香使人心情平静,总之,心情已不像刚刚那麽慌乱。   天呐!小说写多了会遭此报应吗?她懊恼地想。   陈村长见她心情稳定了,开始问话。举凡来自何处、为何而来、怎麽会晕倒在广场上、这身打扮又是为了什麽等等,反正方才村民七嘴八舌提出的问题他都恪尽其职地间了。   面对村长的问题,穆雪恫支吾了一会儿,开始发挥写小说的创作能力,胡乱编了个说辞,用探亲途中遭劫的理由把一切搪塞过去,其中说辞漏洞百出,相互矛盾,阅人无数的村长岂会不知真假?只是不曾点破,还好心收留她住下。   虽然村长一直热心款待,但总不好在别人家一直白吃白喝,做只不事生产的米虫吧?再加上见了村长世代以清廉勤俭传家的祖训,让她更加汗颜。   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不会煮饭,不会刺绣,更别提其他了,不禁大叹百无一用是雪桐。经过一番苦思,终於让地想到了自己的长处,拥有柔道黑带段数的她尚称身强体壮,当下立刻自告奋勇随着膳房的嬷嬷出外采买粮食,当个提东西的跟班。   天呐!全府上下也不过十来个人,没想到所吃的米竟有那麽重,更别提其他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拿在手上有多难走了。因极易晕车两万分厌恶汽车的她,竟然开始想念起四轮传动的方便了。   不过,辛苦归辛苦,她也藉此探知了不少民俗风情、服饰建筑,对於这个不明朝代的考究,她依然耿耿於怀。她曾写过几本关於古代的小说,资料集得多,叁考文献也不在少数,刚好派上用埸,拿来对照对照。   经过详细地观察,再辅以脑海中的资料,她只能大约推定应该是在唐朝左近吧!但为何这里的居民对於之前朝代完全一无所知?她也只能皱着眉,一切都无从考起。   唉,有什麽方法回得去呢?闲暇之馀穆雪桐支着下颌,仰望蓝天。这里是没有卡车啦,但总不能找辆马车来试啊!要是失败了,现在的医疗技术可不比二十一世纪,搞不好就此魂恨归天怎麽办!虽然想回去,却也莫可奈何,只得暗地里把罪魁祸首柳尔雅骂了又骂,藉以泄愤。想着,想着,她的思绪又飘回来到卫武村的情形在她待了约莫三个月後,一名官拜太尉的村长远亲康定拓请辞回乡,途经村长家中登门拜访,看到穆雪桐後对她喜爱异常,加上唯一的掌上明珠被徵召入宫,两者寂寞,於是取得村长和雪恫的同意,当下收了她为义女。   在一次义姊康艳雅返乡时,两人首度会面。   穆雪恫微扬起嘴角,那次见面还真是惊为天人哪!只见她义姊柳眉如月,唇瓣红滟,雪白的肌肤像没见过日光似地粉嫩,略施薄粉的瓜子脸散发着逼人的古典美,犹如从昼里走出一般。如扇的眼睫长而弯,藏於其下的瞳眸媚滕,柔似秋水果真人如其名。   没看过这等美女,穆雪恫瞧得痴了,直至义父康定拓发出做作的咳嗽声,她才拉回神思。   对於她的唐突,康艳雅并没有说什麽,只是微微挑起嘴,若有似无地笑笑,反而更增风情,让她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两人之间名为姊妹,言语上却是谈不来的,也不至於到互相厌恶,但交情只是点头之交,见了面表面上客套招呼几句。对於康艳雅,她这位义姊,穆雪桐枕在浴池畔仰望上头,真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不知为何和她在一起总有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好在康艳雅远在宫中,久久才回来一次,不然,几日就来趟返乡的排场,怕不累煞她了?想到要在大门列队恭候她就头晕。   穆雪恫身子一滑,轻巧地钻进水里,露出头颅,手足拨动,开始游起泳来。   「王!请等等小的!」小八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拚命地喊。   「什麽事?」黑衍清瞿俊秀的脸上布满不耐。   无惧於王的怒气,小八子很尽忠职守地进谏。「启禀王,大家都在大厅恭候您的驾临──」   「知道了,下去吧!」黑衍挥挥手。   「可是──大厅在反方向啊!」小八子仍不死心。谁看不出王那敷衍的态度啊,要真就此退下,不跑了个不见人影才怪。他心里暗笑,王,可别小看了小八子啊,至少我也是打从一进宫就跟在您身边的,服侍了近十年的时光,对於您的想法小八子可是心知肚明的。   见小八子一脸了然於胸的诡笑,黑衍冷眼一凝,怎麽?小八子存心拆他的台?   「我知道,听闻艳妃家中的花园景致直可与御花园比拟,待我逛逛随即过去。」   看出小八子正欲言语,黑衍抢先下令:「别再多言,下去吧!」   「是!」再怎麽了解却还是抵不过皇令啊!小八子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出花园。   见人影走远後,黑衍聚拢的剑眉才微微舒展开来。   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一时心血来潮亲口对艳妃允下陪她回乡省亲的承诺,待见到艳妃欣喜若狂的神情时,才发觉自己脱口而出所代表的意义,但君无戏言,已经无法收回。天知道,这会让艳妃在後宫的地位提高多少!   除去龙袍冠冕,着上便服,摺扇在手,浑然天成的威严不自觉地散发,面如冠玉,两眼炯然有神,充满王者的自信神采,身材颀长,隐藏在文人服饰下的是长年练功所锻炼出来的精瘦体格。   这就是云绸国的龙腾王┃黑衍。   原本一向以农立国的云绸国,自新任龙腾王黑衍继位後,他便不顾守旧派老臣子的反对,独排众议、大刀阔斧地采取了大胆的方策整顿城邦,辟商道、整经济、纳人才、振军力,将云绸国由农业大国转型推上了农商并重的经济强国,而原本反对声浪高涨的群臣见了成果,也就完全噤声,对於新任君主的独到眼光只有俯首称臣的分,再也不敢有异议。   然而树大招风,云绸国强盛的经济实力引来了邻国熊出的觊觎,不多时,按捺不住的熊出国派兵进攻云绸,希冀能坐享其成龙腾王创下的成果。   在两国国土间有一条江河做为分界,叫作恕江,在此引发了恕江战役。在这场战役中,云绸国守得固若金汤,还将熊出国打得节节败退,元气大伤,最後只好求和讨饶。   战败的熊出国主马元签下和战条约,赔上了大笔求和金,还允下了永不骚扰国界边民的条款。   马元恨吗?黑衍优美的唇形勾起了嘲讽的笑,那可不?虽然马元签下了条约,表面对云绸国臣服,但据安排在熊出国的探子回报,马元率兵退回国都後,却暗地夜以继日地操兵练马,预备随时伺机而动。   想报仇吗?黑衍自信地挑眉,随时恭候!   黑衍在花径上漫步走着,一向冷峻的脸柔和了线条,更添魅力。   寂静的园子隐约飘来歌吟,黑衍觉得讶异,府里的人不是都聚到大厅了吗?突然一股冲动,促使他迈步循着歌声找去,寻着声音的源头┃涤尘斋。   他试探地经推门扉,门未上锁,施了轻功,足下悄无声息地走进涤尘斋内,藉着更衣屏风的遮掩,想看看这个不把龙腾王放在眼里的是何许人也。   略一探头,只见一名裸着身子的少女浸在池里,背对着他,低声吟咏着他不曾听过的歌谣。「红酥手,黄藤酒,满园春色宫墙柳──」声音轻灵清脆。   穆雪恫突然觉得寒毛微竖,感到空气中似乎加入外来者的气息,猛一回头,看到一名男子正倚立於屏风之旁,似笑非笑地打量她。   意识到身上未着一丝半缕,穆雪桐惊呼一声,连忙双手胸转过身去,沈入水中,藉着划动双足游向浴池的另一端,直至尽头,她才露出双眼怒瞪着那名男子。   看到她的反应,黑衍勾起嘴角,心中起了捉弄的念头,迈开脚步,沿着池畔缓缓走向她。   穆雪恫一见他移动,心中大急,直往角落躲,心中早已混蛋、王八蛋骂了不下百次。最後眼见两人距离只有几步之遥,她忍无可忍。「站住:别再靠过来了:」黑衍很听话地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优势让他将她隐於水中的曲线一览无遗,只是重点全让她的手给遮住了。   她又羞又愤,柔道黑带的功力在此时完全施展不开,想起仆人们全都在厅外头候着,才忆起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你是谁?怎麽可以随便进来?现在马上出去就不跟你计较了,不然,我姊可是王最宠爱的艳妃,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寒毛,包你吃不完兜着走!」雪桐虽然平素不喜藉势压人,但这场面非比寻常,只得又哄又吓的,反正重点也没让他瞧见,赶紧赶他出去才是要事。   黑衍闻言轻笑出声。「放眼天下,还没有任何人能对我做到那种地步。」「你好狂的口气!」她倒抽一口气。「连王也不放在眼里。」嘴里斥骂着,心里却是连连叫苦不迭,连最後的法宝都没辙了,如何是好?   「说到王,今天他也来了,你居然没有前去恭迎,不知是谁比较狂妄啊?」黑衍斜睨着她,话中充满戏谑。   「是吗?我不知道,没人跟我说啊!」她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   黑衍微微皱眉,怎麽她一点也不在意?   「要是被人发现你没前去恭迎,恐怕会为艳妃一家惹来灭门之祸哦!」黑衍开口,口气轻快地像在谈论天气。   穆雪桐闻言一惊。「那我得赶紧到大厅上去了!」迫不及待地就要起身,才站起,水珠都还来不及滴落旋即沈入水中。不对,他还站在这里赖着不走!   黑衍对瞬间出现的娇躯只来得及惊鸿一瞥,心中直叹可惜。「怎麽?你不想去了?」「你不走开我怎麽起来啊?」穆雪桐瞪眼。   「你就当没我这个人存在好了。刚刚你不也打算这麽做吗?」那挂在俊脸上的笑有点邪邪的。   「你──等我出来就有你好看的。」她咬牙切齿。   黑衍对她的放话满不在乎地回以一笑。「别逞口舌之快,真要做得到,现在就出来吧!」愤怒中的她并没有中了他的激将法,只是瞪着他,两人僵持不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气得失了耐性。「混蛋!给我滚出去!」黑衍原本只想逗逗她,但经过她这一吼,混蛋?君主的自尊抬头,决定和她耗到底了。   「好了,别闹了。」他收起笑容,脸上的神情不怨自威。「想要我走开是别想了,最大的让步,我转过身去,绝不回头。如何?」「我不要!」虽然那张卓尔不群的脸板起来是挺吓人的,但她甩头,在逐渐变冷的池水中打颤。凭什麽要她让步?有错的是他耶!   黑衍挑眉。「那我们就这麽耗下去吧,我可是无所谓。」轻拂衣袖,好整以暇地斜倚着墙。   撑了一段时间,穆雪桐投降。「你绝对不可以回头哦!」见黑衍依约转身,她赶紧攀爬上来,俯低身子迅速抓起衣物穿戴,深怕他会突然转身头。古代的衣服复杂难穿,现下少了湘莲的帮忙,穆雪恫因慌张而手忙脚乱地弄了老半天才把贴身小衣穿好,外袍胡乱披着,正继续和不知要穿往何处的衣带奋战。   黑衍暗忖,过了这麽久,应该可以了。转身头。「好了吗?看到的却是她蹲在地上,衣衫凌乱的景象。   穆雪恫连忙拾起散落的衣物遮掩。「还没好,快转过去。」黑衍笑笑,伸出手帮她衣衫拢齐,系上衣带指尖不经意地划,她的背脊,雪桐因此窜起一阵轻颤。   黑衍察觉。「怎麽了?」她为这个反应羞红了脸。「不要你管!」抽出轻握在他手中的衣带,奔出涤尘斋,慌忙的模样倒像是落荒而逃。   黑衍先是一呆,随即漾趄微笑。她要是知道就是她口中的王,不知会有何反应?一思及此,脸上的笑意就更浓郁了。 第二章   穆雪桐快步穿过花园小径,下意识地想要藉此甩脱那名扰人男子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的身影。   扰人?哦,不,她对自己晓以大义,他只不过是个擅自闯入浴池的陌生人罢了!是啊,一名充满气质和吸引力的陌生人罢了!   天呐!她顿下脚步,屈起食指用力弹弹额头,少女思春也没你这样啊!刻意对那名男子在自己心中造成的波动视若无睹。她微敛心神,往大厅走去。   远远的,就可从大厅敞开的门中感受到一股异常严肃的气息。   穆雪桐一跨进大厅,没注意到上座的位置坐着的不是康定拓和康夫人,只急着走至康定拓身边告知有人闯入府中。「爹!方才有个──」   康定拓低声斥责:「放肆!王在此,还不快快跪下!」心里不断叫苦,糟了,忘了教雪桐晋见王的礼数了!哪里想得到王会纡尊降贵地陪艳雅回乡呢?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心里再次咒骂那个扰乱她心神的男子。轻旋过身,身子略倾,正要行礼时,眼一扫,突然瞳孔睁得数倍大,怒火中烧!   穆雪恫瞪视着眼前的男子,不禁冲口而出:「你这个混蛋──」话都还来不及说完,就让眼明手快的康定拓给压了下去。   她还想挣扎,但一接触到康定拓严厉的眼神,只得暂时捺下怒火,草草行礼了「臣罪该万死,家教不严,小女缺乏管教,使得冲撞了王,臣──」   康定拓迅速跪下,冷汗直流。怎麽平常稍嫌活泼也乖巧大方的雪恫今天如此叛逆反常?   就算不曾见过王,拿出最寻常的礼仪也好过现在啊!   「平身。」黑衍经笑道,他似乎颇以雪桐的失态为乐。「她并不知道我在这,不知者无罪。」王?穆雪桐脸带不屑地斜眼睇他,心里直犯嘀咕,王又怎麽样?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如今居然把错全推到她身上?这种行为哪像个王啊!   静坐一旁的康艳雅黛眉微蹙,王怎知雪恫不知道今日王伴她回乡一事?这个问题在她心里盘旋,却不曾出口。   穆雪桐浑身的怒气毫不掩饰地向外奔放,立於身侧的康定拓首当其冲,感受得最为深刻。不禁乾咳几声,低道:「雪恫──」见到义父烦忧约为难模样,雪桐心一软,为自己的不识大局自责,按着宁定心神,收起满腔的愤慨。   康艳雅见气氛僵持,努力地使埸面活络。「爹,不知雪桐可有婚配?王难得在此,不如请王为雪桐配个好姻缘吧!」喜事的提议,应该最无害吧!   黑衍闻言脸色微沈,婚配?脑海中浮现她为人披上嫁衣的模样,忽然觉得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般地梗塞。   穆雪桐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嫁入?开什麽玩笑!古代男性的大男人主义最教她深恶痛绝,居然还要叫她嫁人?有没有搞错呀!要是真蒙赐婚──她的眼光掠过黑衍,不知他做何回答?   黑衍勾起嘴角,轻巧地移转话题。「我可不做月下老人。对了,厨子老王还在吧!我挺怀念他做的汽锅鸡的?」   康定拓笑道:「早给王您备着了,稍晚还得请王移驾到新月阁用膳呢!」   「哦?我简直等不及了。」黑衍一笑。「对了,现在不在宫中,就别那麽拘礼了。」   康定拓一听慌张失措,急道:「这怎麽成?使不得!使不得!」双手直挥,坚决不肯。   黑衍无法,只得从旧。视线不自觉地移向立於一旁的穆雪桐,见她拾起衣角扭着,一副百无聊赖状。   「艳妃,怎麽从未听闻你还有个?」黑衍问道。   康艳雅答道:「因为雪恫自小体弱,从小寄养在居住深林中的亲戚里,空气清幽,对身体也好些,直至前两年才搬回家中。」这是从以前就套好的对外说辞,怕有好事者会千方百计地挖掘穆雪桐的身分之谜。   黑衍一挑眉,对这番解释不置可否。   「康雪恫。」黑衍轻唤。   就算在康府大家也都以雪桐叫唤,很少有人连名带姓地唤她「康」雪桐,所以穆雪恫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康定拓愉愉扯扯她的衣袖,穆雪桐不解约两眼四下张,见众人眼光集中在她身上,尴尬一笑。   「呃──有事?」穆雪恫问道。他们聊天不是聊得好好的,怎麽突然会扯到她身上?黑衍只是凝视她不语,沈思片刻後下了命令。「除了康雪桐,其馀退下吧!」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传遍整个大厅。   虽於理不合,但康定拓等人不敢出声询问,尽数退下。   康艳雅若有所思地看着黑衍,又看向穆雪桐,静默的表情不知想些什麽,轻唤女婢,与众人一同退出大厅。   小八子傲傲地站在黑衍身旁,见黑衍目光落在他身上不曾掉离,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会奴才也要──」黑衍没有回答,只用佣懒的眼神望着,他彷佛在间:「你说呢?」小八子一见哪还有不明了的?脸马上垮了下来,脚步沈重地像用拖的,嘴里还叽叽咕咕地道:「越来越不重视我了,亏我一向服侍得那麽好,尽心又尽力──」声音逐渐远去,门顺手带上。   直至大厅只馀下他和穆雪桐两人,黑衍才再次开口。   「你叫雪桐?」   「嗯!」她点头含糊应着。   「雪中梧桐──谁是你生命中的凤凰?」黑衍经笑,语音轻柔温沈得让人瞬间心跳加快。   黑衍话里的涵义让穆雪桐霎时红了脸,凤凰非梧桐不栖,即使疲累至死也不愿屈就其他树木,而皇帝贵为人中龙凤,他在隐喻什麽吗?   「你坐下吧!」穆雪桐的反应让他挺满意,他喜欢看她崛强的小脸被染红的模她依令坐至一旁的下座,心思飞快地转着,他──有何用意?总觉得黑衍似有若无的眼神像要看透了她似的。   看到她大无畏地直盯着他瞧,黑衍笑了。   「刚刚康太尉的告诫似乎没起多大的作用。」语气里带着些许揶榆。   「王特地将民女留下只为了说这句话?」穆雪桐淡淡地回问,在涤尘斋里已败一城,此刻非得背得固若金汤不可。   黑衍轻笑出声,好个对手!不过对於她自称「民女」,心里有点不悦,感觉像在划分两人的身分鸿沟。   「不,只是方才冒犯了姑娘,想表达一下歉意。」穆雪桐闻言有点受宠若惊,皇帝居然会愿意低声下气向人陪罪吗?她连忙惊慌摇头道:「其实我也有错啦──」冲口而出,才想起何错之有?倒有点怨自己开口快了些。   「因为我不知妃还有个妹子,看到有名女子在浴池里,还以为是某个大胆的女婢趁主子不在,榘使用呢!」言下之意为她看起来实在不像个大家闺秀。   穆雪桐岂有不明之理?暗地咬牙,脸上依然带笑。「民女也有不是之处,虽不知王驾临,但也不该把王视为一般无赖看待啊!」意指擅自闯人的登徒子行为岂是君主所为?无赖?原来他给她的第一印象竟属此流?黑衍抚颔沈思,目光落向远处。不知为何,他如此在意她对他的观感,黑衍对於情绪受制於人感到烦躁,这种情形以往不曾出现过。   谈话因她的回话而中断,气氛略显尴尬。见黑衍沈思不语,穆雪桐悄悄地站起身,蹑手蹑脚地退至门前想要逃离,手才碰上门闩就被唤住。   「你想去哪?」没他的指示居然敢擅自退下?真够胆大的。   「呃──」被抓个正着的穆雪桐只好站回原处,乾笑。「民女见王正在沈思,不敢打扰,所以──」   「就算如此,没有我的命令依然不能擅离,懂吗?」未免太不把他这个王放在眼里了吧!   「喔!」她随口应了声,有点不以为然,要是他想个整天,她不就得陪着站上一天?「坐下吧,我问完话就好了。」或许是她心中的不愿表露在脸上,黑衍的语气里竟带着怜惜。   问话?别又来了,前两年用来应付村长的说辞已矛盾横生,没想到现在又来一次。   她努力思索康定拓先前的交代,怕说法有出入。   见她因思考皱起眉头,黑衍不禁莞尔,都还没问呢!   「你几岁了?」黑衍问道。   「呃──二十三了。」没料到第一个问题竟是问她年龄,穆雪桐回答得愕然。   「二十三?」黑衍拧眉。「怎麽尚未婚配?」   「长姊入宫,爹娘孤独无伴,民女不忍离去。」她随便找个理由,这个说辞应该可以吧!总不能教她明讲她对古代男尊女卑的观点不能苟同吧。   「为此误了婚期,甚至可能终生独处,值得?」   「无谓值不值得,微尽本分。」黑衍目光带审视,这番回答的可信度有几分?   她的气质不像时下女性,娇柔孱弱,相较之下,多了分英气与洒脱,并不在她的动作中显现,而是态度神色的表露带着见解与智慧,从她的辩驳可窥见一二。要说不婚原因是为了父母,倒下如说是眼界过高还来得令人信服。   就浴池一幕而言,她应该泪眼汪汪地以死要胁,要他负起责任,毕竟身子让人看见了表示清白已失。而且得知他贵为天子,应该更是趋之若才对。   如果她只是平常反应,他也会负起责任的,毕竟姊妹共事看上堪称为佳话,只是他可能也只当她是一般嫔妃看待罢了。   她,不寻常。   在黑衍的逼视下,穆雪恫被灼得浑身发烫、手足无措,他看出什麽端倪了?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解去了黑衍加诸在她身上焚烧的视线。   「谁?」黑衍平淡的声音带着不悦。   「叁见王。」湘莲怯怯地走进跪下,头低低地,大气也不敢喘,衣摆无风自摇,想是衣下人儿颤抖所致。   穆雪恫见状不由得掩嘴愉笑,何时见过湘莲有这麽吃不开的时候?瞧,讲话都还结巴呢!   「启禀王,新月──阁晚膳──已备妥,请王移驾。」湘莲紧张得差点咬了舌头,额上布满汗珠。   真倒楣,刚刚王下旨趋离众人,害得晚膳备妥却没人敢进来讲驾。大家互相皮球,最後这桩苦差事却落在她头上,只因为她是雪桐的贴身丫鬟。原来平日面对二小姐的活泼不打紧,连这种事都有分,唉!好事没有,坏事接二连三,唉!   见跪在下头的心婢女吓得魂不附体,黑衍虽还未问到重点,但也不好为难她,只得作罢。「去回禀康太尉,我待会儿就到。」湘莲见任务完成,喜上眉梢,身子一福就要退下,瞥见穆雪恫,嘴角开始下垂,不知二小姐有没有得罪王?刚刚进来时,气氛似乎有点沈重。   穆雪桐乘机攀住湘莲的手。「既然王要用膳,那民女就此告退。」不顾湘莲大惊失色的模样,拉了她急往门口退,速度之快,黑衍想要出声唤住已然不及,人跑了个无影无踪。   黑衍一愣,摇头轻笑,此事并不急於一时啊。开口唤来在门口候传的小八子,挣脱穆雪恫攒得死紧的箝握,被拉至後花园的湘莲大声斥道:「小姐!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失礼啊!要是惹恼了王,你自己赔上小命不打紧,要是跟着拖累了老爷,看你怎麽办!」   怒吼的程度倒像是娘亲在骂自个儿的孩子。   穆雪恫嘟嘴。「知道啦!」伶牙利齿的湘莲,嘴那麽坏!不过雪恫明了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倒也不引以为意。   「以後不会了!」有了她的承诺,湘莲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恢复小女儿神态,悄声问道:「二小姐,刚刚到底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她故作不解,要怎麽解释她和黑衍之间的暗流?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了。   「你和王啊,刚才气氛好凝重呢!」想起来就心有馀悸。   「看你是因为见了王在害怕吧!」穆雪恫取笑道,「说话还结巴呢!」   「我──我哪有?」被说出窘状的湘莲笑着追打雪桐,两人在满园的花丛中嬉闹着。   「好了啦!」穆雪恫停下脚步,双颊因追逐而布满红潮,略喘着气。「老爷等你答覆呢,别比王晚到,不然当心被罚。」   「对喔!」湘莲急着离开,奔了几步又回头。「二小姐,你──」   「我见不惯大场面的,在房里用餐还快意些。老爷明白的,去吧!」   「嗯!」湘莲迅速离去。   穆雪恫随手折下长苇含入口中,漫不经心地往房里走。   黑衍,黑衍──这个名字在口中反覆咀嚼,地无法猜透他的行为所为何来,一如他黑如深泓的瞳仁令人费解。   衍挪至寝室歇息。   房中烛火明亮,黑衍斜倚在贵妃椅上,由康艳雅跪坐在前,纤细的玉指将鲜甜的水果仔细除皮去籽,温柔地服侍着。   「王!王!」康艳雅轻唤。「臣妾说的事您觉得如何?」黑衍正沈思着,突来的叫唤让他有点不知身在何处。   「啊?很好,很好。」随口的回答显得心不在焉。   康艳雅坐上他身旁的空位,柔若无骨的手轻攀上黑衍的手臂,脸上带着媚丽她笑道:「那王觉得去哪里好?」   「什麽去哪里好?」黑衍一头雾水,刚刚艳妃讲的话根本一字也没听入耳。   「王!」康艳雅微,却不敢恃宠而娇,她深谙善妒做作的女人面貌有多丑陋。轻轻的一句嗔言已是最大限度,再过就惹人嫌厌了。   「我想事情想入神了,再说一次吧!」黑衍环住她,在她颊上印上一吻做为安抚。   康艳雅轻靠着黑衍肩头,耳语道:「明天我们去城外踏青好不好?」   「好。」黑衍允诺,「那──王觉得去哪里好?」   「这地方你比较熟,你决定吧!」黑衍低头埋进粉颈里。   「我们去赏莲吧,听说今年的莲长得好──王,别这样──」康艳雅满脸红潮地闪避着黑衍盘桓在颈肩处的气息,娇声抗议。   虽然嘴上说不要,一双玉手却已悄然地攀上黑衍精壮的背脊,隔着衣料挑逗地抚摸。这种欲拒还迎的游戏黑衍早就熟透了,优美的唇型勾起嘲弄的一笑,怎能辜负佳人的卖力演出呢?不顾她的反抗,一把抱起,往床的方向走去。   穆雪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明明身体已疲累至极,偏偏眼睑像失了控制力似的,一刻地无法闭上。勉力闭上,脑海里全是黑衍俊逸超凡的颀长身影。   雪恫不禁在心底暗咒,可恶的他,竟在短短的一天内扰乱了她的心湖。   夜深人静,现在八成和康艳雅在榻上缠绵吧!   她胡乱地想着,随即惊觉这句话所含的酸味有多浓!不禁红了脸,到底怎麽了?她自我警告,穆雪桐,在此你只是名过客,可不许你爱上他!   爱?她倏地一惊,随即自嘲她笑笑,得了吧,才见过两次呢!突然一阵哆嗦,夏日的夜晚也带着凉意。她把丝被拉至下颚,在思绪杂乱交缠中朦胧睡去。   「王?」黑衍的起身穿衣惊动了刚入眠的康艳雅。   看了睡眼惺忪的康艳雅一眼,黑衍回身披上外衣。「没事,你继续睡吧:」康艳雅虽感不解,却不敢多问,怀着满腔的疑惑,再次入睡。临睡前脑子里想的,是今晚与她亲热时王表现出的异样。他,显得过於冲动,过於迷乱,过於发泄黑衍拨开珠帘,走至窗前,轻叹口气。   康雪恫,你这个精灵到底用了什麽法术捣乱了我的心?   当他拥着康艳雅时,脑中充满的人影是她,有时甚至把她的影像和康艳雅的脸庞相叠,让他一阵冷汗,兴致全消,只好草草了事。   抬头凝视明月,月儿啊,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覆吗?   「小姐!起来,别睡了。」湘莲猛力摇晃睡梦中的穆雪恫。   「唔──」她呻吟了一声,剧烈的头痛让她几乎睁不开眼来。「先不要吵,拜托。」「不行啦!今天王和大小姐要出游,大夥都得跟着去,赶快起来,迟了就不好了。」   湘莲一把拉开帘幔,刺眼的日光倾泻而入,使她更不舒服。   穆雪桐试着起身,却因体力不支而倒回床上。   「不行──我头好痛,起不来──」她无力地说。   湘莲重重地哼一声:「都什麽时候了,还在装病?起来啦,这个藉口上回用过了::老天!」湘莲在碰触穆雪恫的手臂时惊叫,手移至额上。「你昨晚睡觉有没有盖被子啊?怎麽这麽烫!」   「对不起──」她眯着眼低语,眼睛酸涩得张不开。   「跟我说有什麽用!」湘莲又急又怜地瞪她一眼。「难受的人又不是我。现在你给我躺好,我去告诉老爷说小姐病了,乖乖等我回来,听到没有!」说完就快步离房。   真是,她还有那个体力到处乱跑吗?又不是在装病。穆雪桐对着逐渐远去的那抹身影,虚弱地扮了个鬼脸。   望着天花板,暗叹口气,她能做些什麽,连自己所属的时代都无法回归,她还能做些什麽?   不知是感冒发烧所致,还是昨晚的自怜情绪并发,穆雪恫只觉得想哭,想把这两年来的无助与孤单全宣泄出来。   「小姐!」去而复返的湘莲边跑边喊。「已派人去请大夫了,一会儿就到。」湘莲奔至床前,动手帮她拉紧有点滑落的丝被。   「老爷忙着打理出游所需的事物,怕是没空来了。不过我会留下来照顾你的,别担心,好好休息吧!」湘莲忙着动手让穆雪恫感到舒适,又是关窗又是抚额的。   她听出湘莲的话里带有些微失望。「你想跟去是不是?」   「哪有!去外面又要晒太阳,又要被人呼来喝去的,多辛苦啊!」湘莲急忙摇手否认。   「是啊,仆役那麽多,就一定会使唤得到你吗?更何况,得空还能玩玩逛逛呢!」   穆雪桐笑了笑。「别骗我了,想去就去吧!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只不过是场小伤风罢了,睡个觉就好了。」   「可是──」湘莲踌躇着。   她翻个白眼。「活像个小老太婆似的!担心这担心那的,放心啦,去跟老爷说吧!   他会明白的,就说是蛮横的二小姐下令,让你想违抗都违抗不了。」看她俏皮地皱着鼻头,湘莲感激她笑了。   「谢谢小姐。」   「得了吧!这麽正经让人怪不自在的。我平常替你闯了多少祸?就算是对你的补偿,快去吧!」   「小姐,那你要好好休息哦!」湘莲边走边回头,再三交代後才转身离去。   穆雪桐闭上眼,唇色带笑,窝心的湘莲! 第三章   黑衍俐落地翻身上马,眼光在人群中搜寻着,这个举动引起了康定拓的注意。   「王,有什麽不对吗?」康定拓上前询问。   「没事。」黑衍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眼光。「对了,怎麽不见雪桐?」   「小女昨晚夜里着了凉,因此无法跟随。」康定拓躬身回答。   「我知道了,出发吧!」黑衍挥了挥手,只觉出游的兴致消失殆尽。   护卫正努地驱散四周围观的群众,为的是防止刺客混入人群中,趁乱突袭。   嘈杂声四起,黑衍皱了皱眉,低喝一声,身下的骏驹收到指令,立刻飞身冲出,旁边的随行官员急忙跟上,一行车队这才浩浩荡荡缓缓前进。   康艳雅坐在软轿内,掀起布幔一角,将黑衍的烦躁尽收眼底。女性直觉,使她对心中的怀疑更确定了几分。   「二小姐,二小姐!奴婢有急事禀报!」厨房里的张婶拍着房门大嚷,一声快过一声。   「唔──」服药沈睡的穆雪桐呻吟,被喊叫声从梦境中拉回,挣扎坐起只感到剧烈的头痛。   「进来吧,张婶,怎麽敲门敲得那麽急?」   「还不是叶公子来了,我都跟他说了府里没人在,小姐您也抱病在床,让他改天再来,可是他就是不听,硬闯进府里,又死皮赖脸地坐在大厅上,说没见到您不肯走,奴婢没有办法,只好来找小姐您了。那个叶公子真不懂礼数啊,人家明明不欢迎他还──」   张婶连珠炮地嚷着,害她受不了炮轰声,差点又躺回床榻。   「好了,张婶,我知道了,是叶展鹏吗?」她开口截下张婶那洪亮的嗓门。张婶用力点头,「去跟他说,我待会儿过去。」   「可是,您还在发烧,应该好好休息的。」张婶不赞成:「我们应该请门房把他轰出去才对。」   「张!」穆雪桐又好气又好笑。「就算那个叶展鹏有多恶名昭彰,他总还算是个王爷之子,难道你想害爷和叶王爷交恶不成?」   「也不是啦!」张婶为难地扯着围裙。「我是担心小姐您啊!」   「我知道,可是如果我不去把他打发走的话,恐怕今天我就甭想安稳养病了。」她虚弱她笑笑。「去忙你的吧,别气了。」   「好吧,那个叶公子也真是的,脸皮够厚的了──」张婶一面嘀咕一面走回厨房。   见张婶离去,穆雪桐才深叹口气,人倒楣时,坏事就接二连三地来。   那个叶展鹏长得一副油头粉面的模样,平时只会仗着父亲的权势胡作非为,老是到花街柳巷里去逛也就罢了,最令人不耻的是常当街强抢民女,见着了容貌姿色好一些的就涎着脸强取豪夺,大多数受害百姓皆敢怒不敢言,惹恼了叶展鹏而害得家破人亡的前例甚多,让无权无势的百姓们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忍气吞声。也不知害了多少闺女的清白。   真不晓得叶世伯上辈子造了什麽孽,一个乐善好施、造福百姓的老好人却生了这样的儿子来毁他的功德,她惋惜地摇头。   跟着又想趄半年前的求婚事件,她不禁又心头火起,恶名远播的叶展鹏居然还敢上门提亲,远端着高傲的架子,嫌她年老,嫌她粗蛮,彷佛娶了她是莫大的恩赐。想当然耳,康定拓回绝了,以一口匹攀不上推却,以子之盾挡子之矛,这招高吧!   只是那无赖心里好似认定得不到的才是宝,反倒缠上她,三天两头就找上门来烦人。虽然大多被康定拓挡下,却百密一疏,仍有漏网之时,今日就他给碰上了。   穆雪桐忿忿地梳着头,展鹏?这个名字配他根本就糟蹋了!   穿戴妥当,雪恫往大厅前去。   才跨过大厅门槛,叶展鹏就迎了土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雪恫妹妹,我好想你啊!」她用力挣开,保持一个距离,微微行了个礼。「叶公子。」叶展鹏一愣,脸色瞬变,恶狠狠地说:「怎麽?才分开没多久就不理人啦?」看到他无赖的嘴脸,穆雪桐只感到阵阵头痛。「叶公子,请不要信口胡言,我与你根本禾曾相许,何来分开之言?」   他冷哼一声,她见了心里烦躁更甚,冷言道:「叶公子,如果没有什麽要事,就请回吧,我要先退下了。」转身往外走,却被他一把抓住。   「嘿,雪恫妹妹先别急着走啊,我是来提亲的。」叶展鹏涎着脸嘻笑着。   穆雪桐被他的无礼举动激怒,手腕翻动摆脱他的魔爪,怨声道:「早说了不嫁,就算全天下男人死光了我也不嫁!」叶展鹏狞笑,手再度扣上。「哟,那麽凶啊?姑娘家那麽泼辣不太好哦!」手上力道加重几分,痛得她差点叫出声。   叶展鹏不曾这麽大胆过,敢和她动手动脚的,穆雪桐一惊,感到事情有点不对劲,放软态度,改采怀柔攻势,病中的她没多少体力跟他硬碰硬了。   雪桐脸部线条转柔,忍下想一拳打碎那张脸的冲动,勉强自己笑开。「叶公子,婚姻这等大事总得双方父母做主才成,现下我爹不在,你前来提亲不合礼数啊!   不如明日我请他在家候着,那时你再来提亲如何?」她软言相哄,不着痕迹地摆脱了他的掌握。   「他在的话我还来干麽?怕连你的面都见不到就给轰出去了!」叶展鹏不以为然地撇嘴。   闻言一凛,心里警钟大作,意识到自己的孤立状态,转身想唤人而来,却被他从身後抱住。   这个举动让她倒抽一口冷气,拚命挣扎。「你干什麽!放开我!」叶展鹏不断贼笑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好机会,怎麽可以放弃?要不是你父亲多事,邀了我老子同行,我也不会知道!」   「你快放开,否则──」   「否则?哈!」他大声狂笑。「我早调查得一清二楚,所有的人都跟了去,只馀下几名老仆留守,今天你家唱空城计啊!」由脚底窜起的冰凉让她冒出一身冷汗,府里留下的全是门房与膳房的人,离这里都有一段距离,叫声怎麽也传不到他们那儿,原来他是有备而来的,天!   他突然低头咬她的耳垂,雪恫只感到心的感觉一涌而上,让她难过得直想吐!   他用力一堆,两人倒在地毯上,接着用全身的重量压制着她,嘴顺着耳际颈项一路下滑,两手在她玲珑有致的身子上粗暴地揉蹭,已来到衣带边缘。   穆雪恫闪躲他的吻,手一挥,在他脸上狠狠留下五条抓痕,趁他呼痛时,双足在他胸口一蹬,拉着他的身子往後一带,用柔道的技巧将他踢离数尺远。   「他妈的!」他怒骂,拖回欲逃跑的她,把她的手压制在头顶上方,让地无法抵抗。   黑带高手的能力在病得头晕目眩的时候,一点用也没有,她的力量根本无法和他抗衡,只能靠智取,脚一屈,膝盖顶上他的下体,痛得他松开手,在地上打滚哀嚎。   穆雪恫连忙乘机站起,握紧被撕裂的衣襟,跌跌撞撞地冲出大厅。   「你这个贱人,给我回来。」叶展鹏跳了几下,忍住痛,气急败坏地追上去。   穆雪桐跑到花园,病中的她体力不济,双脚一软跪了下去,想再起身,却是全身瘫软无力。   突然一双手自後环住了她。「往哪去,我的小美人?你让我追得好苦啊!」穆雪桐全身血液凝结,转过头去只见狰狞的脸孔近在眉睫。   不让她有反抗的机会,叶展鹏身子向下一压,两人滚倒在草地上,她又想故计重施,膝盖却被他压制着,动弹不得。   「这下你可跑不掉了吧!」他奸笑,眼中色欲横流。「原来你就爱这调调,舍弃舒适的榻上不用,却偏好露天席地的,说不定来个三两观众你会更兴奋些──」耳里听着他不堪入耳的淫秽字语,她气得咬牙,两手在四周胡乱摸索,想随手抓出一个防身武器,手掌摸上一旁光秃了一小片寸草不生的沙地,狠狠抓了一把沙子。   双目紧闭,手一扬,飞散的沙钻入他的眼里。   「啊──啊──你给我弄了什麽──」叶展鹏惨叫,两手在眼部用力擦着,灼热的刺痛让他无暇再去顾及起身脱逃的穆雪恫。   她趁乱脱逃,才迈出两、三步,又因两腿无力扑倒在地。一咬牙,硬撑着往闺房的方向踉跄奔去。   叶展鹏双手在空气中挥舞,想捉住肇事的元凶,怎奈穆雪桐离他已有一段距离。他摸索着走到水塘逆,用水洗净了眼,此时他已双目红肿,怒火中烧。   穆雪恫冲进房间,想反身把门拴上,却被随後追来的叶展鹏用脚顶住。他使劲一堆,把她撞得失去重心跌倒在地。   他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面目狰狞道:「你这娼妇!老子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居然还敢抵抗?」穆雪恫强睁开眼,冷道:「只有性无能的人才会用自大来掩饰自己的自卑。」叶展鹏闻言怒极,掴了她一巴掌,用力之重,哪是病重的她所能承受的?她只感觉天地在旋转,体内仅残留下些微意识。   「好,为了不让你误会,老子就证明给你看!」他抱起穆雪桐,粗暴地把她丢到床上,开始宽衣解带。   「滚开!」她怒喊,不愿心底的恐惧显露出来。   「哼!到口的肥肉谁放得下?」他跨上床,低头开始吻她的脸。   穆雪桐别过头,用手挡住脸庞,却被他粗鲁反扭,手臂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叫喊出声。   「手别挡着,碍了老子的好事,乖乖地就不会受皮肉之痛了。」   「那我碍了你的好事,有什麽下场?」一只男性大掌搭上叶展鹏的肩,低沈的语音跟着响起。   他拍掉黑衍的手,花了眼的他把身着玉色便服的黑衍看成一寻常仆役。   「劝你别管闲事,否则有你好看的!」他回过头,不把黑衍当一回事。   「哦,是吗?」黑衍双瞳燃着火焰,平静的语气隐含着勃发的怒气,手腕翻转,叶展鹏还来不及知道发生什麽事,就被翻下床,黑衍才用二成不到的力量,却已让他半晌起不了身,趴伏在地哀叫连连。   穆雪桐闻声移开挡在脸前的手,看到黑衍的身影,惊讶得坐起身。「王?你怎麽::」一阵晕眩使她又躺了下去。   「王?」叶展鹏大惊失色。   「还不滚?」黑衍厉声道。   叶展鹏不住叩头谢恩,连爬带跑地远离此地。   黑衍坐上床沿,扶起她柔声问道:「要不要紧?」靠在他温暖的怀里;穆雪桐心情倏地放松,泪水再也抑制不了地倾泻而出。她揪紧了黑衍的衣襟放声大哭。   黑衍一愣,後宫嫔妃的哭泣向来只会让他更增心烦,没想到见了她晶莹的泪珠滚滚而下,却让他心悸,不明白自己是着了什麽魔,只下意识地将她拥得更紧,轻声安抚。   「别哭,没事了!」她摇头,不肯把头抬起来,渐渐地,由嚎啕大哭转为低声啜泣。   看到她的脆弱模样,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再想趄如果晚来一步的後果,不禁冷汗涔涔,怒火中烧道:「我要下令杀了他!」   「什麽?」穆雪桐闻言抬头,泪还挂在脸上。「这处罚大严重了,他罪不至死啊!更何况我也没有怎样,而且──」望进黑衍眼里的严厉愤怒,只有乖乖地把嘴闭上的分。   「没怎样?」黑衍拎趄她破碎的前襟。「那你这副模样又做何解释?」穆雪恫低头一看,天哪!那个混蛋用力过猛,别说外衣了,连她的肚兜都被撕裂,一片雪凝玉脂若隐若现。   她拚命拉拢那惨不忍睹的衣襟,这举动根本起不了作用,只是徒增娇媚罢了。   梨花带泪的脸庞因羞赧染上了一抹酡红,使得黑衍看得心神荡漾,不能自已地将唇覆上了她的,温柔辗转地汲取她的芳香。   正沈醉时被猛然推了把,只见穆雪恫呼吸急促,红艳的双唇微启,脸上布满了红晕,含带羞地瞪着他。   「你──」她又慌又羞,初吻的甜蜜滋味让她昏了头,脑中的思绪全部停摆,想要斥责他的唐突却又找不出字语。   怎麽?原来自己笔下描写过多次的接吻场面竟是这种感觉──黑衍呻吟一声,附上她的耳旁低语。「如果你再这样看着我,当心我会吃了你.」温热的气息撩拨着她的心湖,不懂心底的骚动所为何来,只能无助地揪紧了衣襟,垂下眼睫不敢和他的视线对上。   过了许久,面前的人都没有动静,穆雪恫抬头偷看,却迎上他那有着深邃双影的黑瞳,「重瞳子!」她低声惊呼,自古以来,重瞳一直是帝王的表徵,原以为只是传说而已,没想到是真有其事。   听到了穆雪恫的惊呼,黑衍迅速别开脸去。他并不想让她注意到这个不祥的特不祥,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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