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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

2011-08-20 50页 doc 2MB 86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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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本文由手机TXT小说下载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 本文由手机TXT小说下载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sjtxt.com/ 严禁附件中包含其他网站的广告  无双   作者:夭九   举世无双(上)      二月春风似剪刀,剪出了片片绿意,御花园里许多花都已经绽放,暖阳下妖娆地伸展腰枝。园中石凳上坐着一端庄秀丽的宫装妇人笑意温柔,隆起的腹部上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抚摩,手的主人身着明黄色长袍,袍上金线绣成的长龙张牙舞爪好不威风,轻柔贴上妇人腹部听声响的脸稍显苍白但不失英气。   “淑兰...
无双
本文由手机TXT小说下载网提供下载,更多好请访问http://www 本文由手机TXT小说下载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sjtxt.com/ 严禁附件中包含其他网站的广告  无双   作者:夭九   举世无双(上)      二月春风似剪刀,剪出了片片绿意,御花园里许多花都已经绽放,暖阳下妖娆地伸展腰枝。园中石凳上坐着一端庄秀丽的宫装妇人笑意温柔,隆起的腹部上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抚摩,手的主人身着明黄色长袍,袍上金线绣成的长龙张牙舞爪好不威风,轻柔贴上妇人腹部听声响的脸稍显苍白但不失英气。   “淑兰,这孩子这么会折腾,怕还是个小子。”男子感觉到胎动后笑道。   “不,是女儿!”女子一脸肯定。   “你怎么就能肯定是女孩呢?太医说你肚子偏大,孩子的心脉强壮,应该是个男孩呢。只要是你生的,男孩女孩我都喜欢。”男子温柔笑道。太医院有些资历的太医诊脉后私下向他禀报都确定是个皇子,惟有皇后自己肯定是个公主,他不忍皇后失望,也怕引起有心人注意,便当皇后腹中胎儿是公主一般,其实他万般期待这个孩子是个公主,他想要一个他和皇后的女儿。   “皇上,您要相信淑兰,淑兰知道自己有身孕那天就有预感这是个女孩,定是个健康的小公主,她会代替淑兰陪在皇上身边做个贴心的小棉袄,承欢膝下。”女子的神情有些忧愁。   男子不愿她再忧伤,便道:“若真是女孩,倒是如你所说健康强壮,可能调皮得很,淑兰要好好教导才是,不然怕是找不到好婆家。”   “隔了这么多年,上天恩赐,淑兰终于如愿,已别无所求,只望这孩子能平安降世,以后请皇上多多教导。”女子抹了抹湿润的眼角。   男子把脸埋入女子的腹部,轻声道:“淑兰,别胡说,你会长命百岁,教导我们的小公主成人,看着她嫁人生子。”   “皇上,娘娘,汤药送来了,请娘娘趁热服下。”一道纤细却又夹着些低沉嘶哑的嗓音驱散了些许伤意,却是个公公手端汤药来了。   男子亲手接过汤药,淡淡道:“万吉,可仔细了?”   名为万吉的总管太监忙应道:“回皇上,是老奴亲手煎的药,晓得是皇后娘娘要入口的东西,奴才自是省得的,不敢假手他人。”   男子点点头,摆手让他退下,舀一勺药汤,吹散热气,送至女子唇边,女子本想自己来,但见男子的神情,便作罢饮下,一碗喝尽,神情不变,仍是笑意盈盈,似吃了甜汤一般。男子舔一口勺上的残汤,眉头微蹙,道:“这么苦,以后别喝了!”   女子闻言笑道:“这达生散有易于生产的疗效,姚太医说我喝上几贴是好的。”   男子抚上她巨大的腹部,道:“这孩子个头太大,恐怕不易生产,姚怀广说可以加上两味瘦胎的药你又不允,偏要让自己辛苦。”   “若孩子自个儿个头小我也无话可说,如今孩子自己长得好,我这做娘亲的又怎么忍心为了自己用药让她瘦了去。”女子摩挲着他的手轻声道,有些抱怨他的狠心。   “罢了,我说不过你。这孩子让娘亲如此辛苦,等她出来我定要揍她一顿!”男子笑道。   女子轻笑不语。   良久,女子轻声道:“皇上,可否允淑兰去无因寺上香?淑兰想为孩子祈福。”她怕男子不答应。   果然,男子坚决反对:“快足月了,现在出宫你的身子不允许,我不能冒险!”   “一日便可来回,淑兰想请菩萨保佑我们母女均安,请皇上成全!”女子软软哀求道,多年夫妻,自然知道怎么说服他。   听到“母女均安”,伟大的九五之尊顿了一下,终于妥协:“让林池带上近卫军陪你去。”   “好,淑兰会万分小心的!”知道这是他最大的让步,女子笑着保证。   翌日,三千御林军开道,近卫军两千随侍,皇后孟氏乘凤辇去城郊无因寺上香祈福。   偌大的佛殿,仅一妇人跪于佛像前,贴身嬷嬷跪于侧。   “我佛慈悲,信女孟氏淑兰从无害人之心,潜心念佛,虽贵为皇后,自认一直平厚待人,积累福业,望佛祖保佑我腹中孩子平安出生,一生康乐,替我陪伴在皇上身边,承欢膝下。信女愿生生世世潜心念佛。”   孟淑兰心中反复虔诚地祈祷,因大腹便便只得由贴身的吴嬷嬷扶着叩首,起身点香恭敬地插上。转身,却发现住持无果大师已至,合手鞠躬道:“无果大师!”   一旁的吴嬷嬷立刻上前递上香油钱,大师身后的小和尚随即恭敬地接过。那无果大师的神色丝毫不见受宠若惊,淡淡一笑,生出万分慈悲,道:“皇后娘娘潜心念佛,心肠慈悲,今日所求必能得偿所愿。”明明声如洪钟却使人心神安定。   孟淑兰心喜,无果大师乃得道高僧,能窥天命,预言精准且从不打诳语,他既能如此说,那便真能如愿了。她心中激动,竟有些哽咽,声音微涩道:“借大师吉言!”   “阿弥陀佛!”无果大师道一声佛号便走出大殿。   孟淑兰转身对着佛像恭敬地再鞠一躬,由嬷嬷扶着离去。   是夜,淑兰殿   “皇上驾到!”   听到通报,孟淑兰刚要起身便被冲到榻边的燕北扶住:“淑兰,你歇息吧,别起身了!”   孟淑兰温婉笑道:“淑兰只是闭目养神,并未睡着,淑兰知晓皇上关心今日上香的结果,就寐着等皇上来了,皇上这么晚才过来,莫非是政事上有难了?”   燕北安慰道:“淑兰不用担心,就是容国又在边境闹事扰民了。”   “容国区区小国,近几年仗着投靠梁国便猖獗起来,这次定不能饶了他们去,不然怕是更无法无天了。”孟淑兰温柔却坚定地说。   “淑兰不必担心这个,我已经下诏命孟将军带兵去平乱,待平定之后便可召他回来看看他的外孙女。今日可曾见到无果大师?”说到最后,燕北的语气竟有些急迫。   淑兰了然一笑,道:“见到了,无果大师说淑兰定能如愿!”   “那就好!那就好!”燕北欣喜异常,激动道:“无果大师既然如此说,那定是天命如此,如此我就放心了!”说完便不能自已地抱紧孟淑兰,他是太高兴了。   三月十七,丑时将至,淑兰殿里灯火通明,宫人皆面带忧色,因为皇后娘娘开始阵痛了。皇上早十日前就加派了人手,足见有多么重视皇后娘娘腹中的胎儿,此时太医院有些资历医术精湛的太医都站着淑兰殿外殿里候着,所有人都把心提着,暗自祈祷皇后娘娘母子平安。   “啊……啊……啊……呀……”   听着从内室传出来的凄厉的叫声,燕北焦急万分,坐立难安。一旁服侍的太监总管万吉和众太医更是神情紧张。   “唔……啊……”   又是一声惨叫后却没声了,燕北按捺不住,就要冲进内室,一旁的万吉和太医连忙拦住:“皇上三思!产房不吉,恳请皇上在此等候!”   “已经半个多时辰过去了,如今里面都没声音了,叫朕如何等得下去?你们还在这干什么?还不进去看看皇后如何了!”燕北怒道。   “微臣这就进去!”唯一没有阻拦皇上的姚太医镇定地说完进了内室。不说是皇后分娩,即便是民间妇女生产,男大夫也不宜进内室,只是为了皇后的安全着想,这些俗礼全然是顾不上了。   仅一盏茶的功夫,姚太医便出来了。他无视皇上急迫的神情,神色自然地朝燕北施礼,平静地说道:“皇后娘娘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脱力,微臣已命接生嬷嬷喂娘娘服下大金丹,再含上参片,歇息片刻便可。娘娘阵痛过早,宫口未开,少不得要受些疼痛。微臣已为娘娘诊过脉,娘娘和胎儿均安,胎位正确,只是胎儿大了些,等会生产时还要辛苦些,娘娘胎前脉亦洪数有力,不若难产者脉沉微,皇上请宽心。”   燕北听到这些话,心下稍安。这姚怀广是“神医世家”姚家的人,先帝在世时曾六次诚邀姚家人入太医院都被拒绝,姚家上任家主允诺他日幼子学成允其入宫。姚怀广如今仅而立之年,医术精湛,无人能出左右。他性子平淡耿直,讲究礼制规矩,却是燕北最信任的太医,燕北也不好训斥他,且他说皇后无事便是真的无事。   “定是皇后平时所食营养全被胎儿抢了去,这孩子在母亲腹中便这般强势,性子怕是烈得很!若是女孩,这性子怎生是好?无论如何都不该为难母亲,还未出生就这般不孝,真是该打……”燕北来回走动,嘴里还不停地念叨。   英明的皇帝陛下的碎碎念无人敢搭话,孩子还未出世,哪有皇上说的那些心思!要说孩子不好,那可是龙胎,以后是尊贵的小主子,谁敢得罪?况且皇后娘娘才阵痛了不到一个时辰,实属正常,难产者痛了几天几夜的大有人在,皇上是急乱了心,但当下却是谁也不敢把这番话说出来的。皇后娘娘早年小产损了元气,产下大皇子后更是凤体嬴弱,难再有孕,姚怀广用尽珍贵药材遍寻古方为娘娘调理多年,去年娘娘终于有孕,也是喜事,且不说寻常孕妇生产已是九死一生,以皇后的病弱身体分娩确是大有凶险的。姚怀广给皇后娘娘服下的大金丹皇上不太清楚他们这些医者却是知道的,其用药制法是极其复杂的。   举世无双(中)      不少医者皆听说过大金丹,但真正知晓药方的却少之又少,整个太医院里也不过就那几位上了年龄的老太医知晓明确的配制之法。   其用药为:当归肥白大枝者酒洗净晒干切浓片取二两,白茯苓用乳拌后晒干取二两,白术用黄土裹上至饭上蒸七次去土切片取二两,延胡索用酒煮透晒干取二两,蕲艾去梗淘净灰尘后醋煮取二两,川芎二两,川藁本去土洗净晒干取二两,丹皮水洗净晒干取二两,赤石脂煅后取二两,茵陈用童便煮后取二两,鳖甲用醋炙酥取二两,黄芩用酒炒后取二两,白芷二两,人参切片饭上蒸后取四两,大地黄用酒煮烂后取四两,益母草取上半截熬膏取四两,香附用醋、乳、酒、童便、盐水、泔水六制取四两,桂心一两二钱,大粉草用酒洗后炒过取一两二钱,没药透明者去油后取一两二钱,五味子去梗净炒取一两,沉香六钱,阿胶用蛤粉炒成珠取三两,紫河车一具。   制药时先将紫河车盛竹篮内,放长流水中,浸半日,去其秽恶,用黄柏四两,入煨罐内,将河车放黄柏上,酒浸没,炭火煨烂,取起,合各药同捣晒干,磨极细如飞面,复合益母草膏、烂地黄、阿胶和匀,捣二千杵,如干,渐加炼蜜,丸如弹子大,每重三钱五分,日色中略晒片时收起。以朱砂为衣,合时勿经妇人手。临产米汤服一丸,助精神,壮气血,分娩顺利。   且不说这制法复杂,其中阿胶佳者难得,紫河车更是万金难求。   有医术云:“天地之先,阴阳之祖,乾坤之始,胚胎将兆,九九数足,胎儿则乘而载之,其遨游于西天佛国,南海仙山,飘荡于蓬莱仙境,万里天河,故称之为河车。”母体娩出时为红色,稍放置即转紫色,因此,入药时称为“紫河车”。   有医者认为随婴孩诞出的胎衣因供给婴孩养分而失去大半药效,从孕妇腹中活取的胎衣才是真正有奇效的紫河车。只是此种手法过于阴毒,多造杀孽,早在前朝便已禁止活取胎衣,紫河车也成为邪魔之物,无人敢用,今现存的紫河车多是前朝遗留下来的,更是罕见。姚太医竟然能寻得这味药治得大金丹,不愧是“神医世家”的人。也不排除皇上秘密寻制这味药,这便是皇家秘辛,探询不得。   众太医互相交换眼色,然后便深思起来。姚太医仍保持着之前的淡定,眼睑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啊……啊……啊呀……”   新一轮的阵痛开始了,燕北的心又提起来堵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的。众人的神情也跟着紧张起来,惟有姚太医仍是一脸镇静。   一个时辰过去了,仍未听到孩子的哭声,整个外室一片宁静,气氛僵紧。一个时辰并不算长,若是看书批折子晃眼便过,只是干坐着等待又心里焦急,便是一眨眼也如一年般漫长。还燕北僵直地坐着,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状,若现在能打开他的手,指甲怕是已经苍白发青了。众人也紧张万分,仅有姚怀广注意到皇上的手,他微叹口气,这个时候还是由着皇上吧。   内室突然又安静了下来,众人心中都拧紧了,有两个太医的脸上甚至显出些许恐惧之色。   “娘娘……娘娘昏厥了!”一个小宫女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燕北猛地站起,衣袖扫过茶盏,茶杯摔碎的声音刺耳非常,他直接冲向内室,却被姚怀广一把抓住。他正要怒骂,却见姚怀广深黑色的双眼极其认真地看着他,突然之间他就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姚怀广用平淡的声音坚定地说道:“请皇上少安毋躁,微臣这就进去,以微臣的项上人头保娘娘母女均安!”   他的声调分明只是淡淡的,却给人定心的力量,燕北心中喧嚣的气立即散了。无语地点点头,看着他走进内室,燕北颓丧地转身,神经放松下来,眼前竟一阵发黑,无力地落到椅子上。万吉机灵地递上参茶,宽慰道:“皇上,您得撑下去,娘娘还得靠着您呢。”   燕北接过参茶一口喝下,无语地看着内室的入口。   内室里,四个接生嬷嬷已经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一旁服侍的宫女更是惨无人色,仅有皇后身边的大丫鬟莺歌虽脸色苍白但仍镇静异常,只用含着求助的双眼注视着他,想是情况紧急。姚怀广眉头微蹙,冷声道:“尔等且定下心来,尽心帮助娘娘才是!”他声音低沉,却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如霜雪一般冷定了众人的心。   姚怀广上前查看,发现胎儿已入产道,而孟淑兰双眼紧闭分明已经陷入昏迷,用来防止咬伤舌头的软木滑落在枕旁,潮湿的长发粘在她汗湿的颊上,面如金纸,让观者心惊。他立即取出银针刺她人中,见她微缩了一下,便再取一针刺入合谷穴,道:“娘娘,您得醒过来,孩子已入产道,您再不醒,孩子怕要窒息了!”说完拿过她另一只手,仍使银针刺入合谷穴口。针刺合谷穴被刺该是疼痛无比,但孟淑兰已经承受过分娩之苦,因此针刺的痛感却不明显了。姚怀广连忙使针刺她太阳、少商两穴。   如此,孟淑兰竟真的醒了过来,她已经无力说话,只能用湿润的双眼恳求地看着姚怀广。谁料姚怀广竟摇了摇头,道:“娘娘,微臣帮不了您,不能为您开腹取子,孩子已经进入产道,必须得由您生出来,为了孩子,娘娘您就再使使劲吧!”   “娘娘,您就听太医的话吧,奴婢求您为小公主想想,您要是松气了小公主怕是也要跟您去的,您忍心吗?”莺歌“扑通”一声猛地跪到床边哀道,已是泪流满面。   一直在外面张罗下人的吴嬷嬷这时急忙走进内室,想是知晓了娘娘的情况,她双目平淡地扫过内室,大步走到床边,抓住皇后的手握紧,道:“娘娘,嬷嬷在呢,嬷嬷陪着您,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嬷嬷跟着您去下面给公主请罪!”这吴嬷嬷是皇后生母靖安公主的陪嫁侍女,又是皇后的乳母,一手将孟淑兰带大,是孟淑兰最为亲近的人。   孟淑兰紧闭双眼,泪水顺着汗湿的脸颊无声地流下来,没入黑发。姚怀广轻拍她的双手两下,抚摸她的腹部确定孩子的位置,帮她推宫,道:“娘娘,跟着微臣!吸气,吐气,再吸气,使劲儿!再来一次……”   如此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一旁的接生嬷嬷终于欣喜地叫道:“看到头了!看到头了!”莺歌和吴嬷嬷闻言也面露喜色。   “娘娘,听到了么?已经看到头了,跟着微臣继续使劲……”姚怀广激励着已然半昏迷的孟淑兰。   “头出来了!”嬷嬷继续叫道。   外室的众人听到这句都松了口气,燕北立即站起,希冀地看着内室入口。   孟淑兰已然神志不清,模模糊糊听到有人说“头出来了”,心下欣喜,刚要再使劲时却一口气吊不上来昏了过去。姚怀广发现皇后已经完全昏厥过去,立即走到下手小心地扶住孩子的头部,指挥接生嬷嬷继续推宫,缓缓地把孩子拽出来,剪去脐带,交给接生嬷嬷,再取红布裹起胎盘交给一旁的吴嬷嬷。早在大燕朝之前的千百年便有保留婴孩胎盘的习俗,虽说千百年过去了且前朝灭亡已有三百多年,民间已不再重视这个习俗,但名门贵族仍有少部分遵从这个习俗的。皇后未生产之时皇上就已经吩咐过姚怀广保留胎盘一事。   净过手,他仔细地为皇后诊脉,确诊皇后只是脱力陷入昏迷,并无血崩迹象,放下心来也不乏庆幸,取出一精致瓷瓶交给满脸泪痕却一脸喜色的莺歌,道:“等娘娘醒来喂娘娘服下一丸,每日服下一丸以助气血完固。”再吩咐贴身的嬷嬷好生照料,走出内室。   再说外室里听到婴孩的啼哭声,众人的脸上都露出欣喜之色。接生嬷嬷之一的刘嬷嬷抱着襁褓走出来,猛地跪下来,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位小公主!”这刘嬷嬷纵是经验丰富也是吓出了一身的汗,之前的状况要不是有姚太医在铁定要出了事,彼时整个屋子的人都得陪葬。   万吉立即带头跪下,道:“恭喜皇上喜获五公主!”所有奴才都跟着跪下喊道,颇为壮观。   燕北一怔,因期待太久,此时巨大的喜悦蜂拥而至,竟不知如何反应,只喃喃几声,大喜道:“朕有女儿了!朕有女儿了!”仿若这是他第一个女儿!   众人跪地不语,皇上已有四位公主,从未如此欣喜过。皇上与皇后鹣鲽情深,据说皇上曾与皇后感叹想要一个小公主,可惜一直未能如愿,如今终于得偿所愿,自然欣喜异常,众太医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敢言语。   妇人妊娠四月,欲知男法,左疾为男,右疾为女。又法,得太阴脉为男,太阳脉为女,太阴脉沉,太阳脉浮。又法,左手脉沉实为男,右手脉浮大为女。又法,尺脉左边大为男,右边大为女。在场众太医都为皇后诊过脉,那脉象明明是男脉,虽然皇后坚称是公主,可是皇上心里也是清楚皇后的感觉作不得准,如今却真是生了个公主,可谓奇事!   万吉见皇上还楞着,便小声提醒了一下。燕北立即让刘嬷嬷起身,刘嬷嬷小心地掀开婴孩头部的襁褓给他看,笑道:“皇上,这五公主的个头可不小,壮实得很,足有九斤六两重,也不若寻常孩子一般皮肤红皱。”   燕北一看,确实如此,这孩子的确不像刚出生的孩子,倒像已经几个月大的模样,白白净净的,一双眼睛已经睁开,圆圆的黑漆漆的眼珠正专注地看着大人。   刘嬷嬷已经喜道:“呀!五公主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定是聪慧无比!”她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历经两朝,因经验丰富常有王公贵族请她接生,从她手里接生的娃儿不知有多少,也从未见过刚出生便似已几个月大的婴孩,更别说甫一出生就不哭不闹睁开眼睛的了。   举世无双(下)      此时,姚怀广走出来,燕北立即问道:“皇后如何了?”   姚怀广施了个礼,道:“禀皇上,微臣已为娘娘诊过脉,娘娘只是脱力昏睡,并无大碍。只是今日生产却是伤了元气,娘娘本就凤体嬴弱,以后需仔细调养。”   燕北放下心来,抱过襁褓,笑道:“姚太医,你来看看这孩子,不哭不闹又不睡觉,只顾着看人呢。”   姚怀广上前轻柔地把孩子的胳膊从襁褓里顺出来,诊脉片刻,道:“公主身体强健,先天极好,皇上可以宽心。”   燕北这才喜道:“方才刘嬷嬷也说她从未见过如此的婴孩呢,这孩子生得真好,那副英气的剑眉和高耸的鼻子像朕,嘴唇像皇后,眼睛也亮得很!”   一屋子的人都在心里偷笑皇帝陛下的王婆卖瓜,刚生出来的孩子就是有眉毛也只是淡得看不出来的绒毛,哪看得出是剑眉?姚怀广朝孩子看去,小公主的头发浓密,那一对剑眉却是真正存在的,并非皇上夸大。小小婴孩便已经长成如此面貌,确实非常。他淡声道:“公主面相非凡,根骨极佳,万人之中难出其一。”   相法有曰:虎头燕颔,日月角起,伏犀贯顶,眼有定睛,凤阁插天,两手垂膝,口中容拳,舌至准头,虎步龙行,双凤眼,此为大贵之相也。小公主甫一出世便显出面相极贵,此为无上之贵,极为罕见。由面相可观出小公主命格极贵,若生为男子自是真龙天子,若生为女子,即便是生在帝王之家恐怕也难以承受其福贵,反而是易夭折之相,此为物极必反,民间俗语说“福气太多容易折寿”便是这个意思。只是面相命理之说博大精深,当世也仅有无因寺的无果大师得窥天命,姚怀广仅是略懂些皮毛,所以这些话是万万说不得的。   看过孩子模样的刘嬷嬷也笑道:“姚太医说得极是,老奴接生了这么多年,从未接生到如五公主这般尊贵面相的!”   燕北心中甚喜,大笑道:“朕和皇后的女儿,我大燕国唯一的嫡公主,自然尊贵无比,天下无双!”   这时,一直缩在角落被所有人遗忘的内史官哆嗦着上前,生怕坏了皇上的好心情,他极力用喜悦的语气说道:“请皇上为五公主赐名!”   燕北闻言,沉静许久,久得内史官汗流浃背。燕北看着仍然精神地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的婴儿,心中一动,道:“朕儿举世无双!按皇子排行,行七,为七公主!赐名……”他朝婴儿宠溺一笑,谁料婴孩竟回以甜甜一笑,那黑色深邃的眸子流光异彩,让他看呆了去。他沉吟一声,大声道:“赐名‘无双’!”   内史官心下惊诧,嘴里却道:“微臣恭贺皇上喜获七公主!”所有奴才立即跪下跟着喊道。   燕北抱着女婴,抑制不住地大笑道:“朕的七公主!朕的无双公主!”   得姚太医亲口保证,皇后娘娘母女均安,皇上龙心大悦,仅留两个轮班的,其余太医准许回家休息一日。众太医都松了口气,急急走出淑兰殿,出了淑兰殿才大大舒了口气,脚步慢悠起来,不由想起皇后娘娘的脉象,正百思不得其解,忽见姚太医慢悠悠地走过来,便起了询问之意。   太医院医正张良方上前拱手道:“姚大人,可否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姚怀广颔首道:“请教不敢当,张大人有什么问题直说便是。”   张良方点头,上前两步,低声道:“日前张某与列位大人皆多次为娘娘诊脉,娘娘左手脉沉实,实为男胎,怎么会是个公主呢?”   姚怀广沉思片刻,抬首见众太医都靠过来,想是心中都有疑惑,低声道:“张大人所言非虚,姚某也诊得太阴脉。”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又道:“但多次诊脉姚某不仅诊得太阴脉,还曾有几次隐隐诊得太阳脉,只是浮脉隐隐可现,也不能次次都诊得,姚某也不敢妄言。”   张良方闻言锁眉沉思不语,众太医闻言也如此状。   姚怀广见此又道:“张大人,不是姚某自傲,姚某以前也从未遇到过此等情况,此前也是以为自己误诊,直至方才未与一人道也,但天下奇事何其多,小公主诞生是姚某亲眼所见,众位大人应当明白什么心思该有什么心思不该有,皇上对小公主的恩宠我们方才亲眼所见,万不得触犯龙威!”   众人闻言心中一凉,知晓姚怀广是在提点他们,忙点头应是,疾步走向宫门,不再纠缠。惟有张良方沉声道:“姚大人,张某先行告辞,张某回去查阅古籍,若有类似病例张某再与大人探讨。”说完便急急离去,   姚怀广嘴角微勾,这张良方虽然有些迂腐,却是个真正的医痴。想到刚出生的小公主,他心中叹气,那个面相要是他看错了才好!   宁馨宫里,一个宫装的艳丽女子神情焦急地来回走动,听到凌乱的脚步声立即朝门口看去,果然是心腹敏儿,忙问:“生了没?是男是女?”虽然皇上声称皇后腹中是个公主,可太医院那边的暗线却说是男脉,保不齐是皇上为保护皇后说了虚言。   敏儿喘口气,道:“是公主!”   女子露出欣喜之色:“那就好!那就好!”却发现敏儿欲言又止的神情,急道:“有话就说!”   敏儿有些吞吐道:“娘娘,皇上赐五公主按皇子排行,行七,是七公主了!”   女子惊诧之后显出怨恨之色,既而又闪过一丝失落之色,嫉恨道:“竟然如此!竟然如此!不过是个公主,竟跟皇子一般!赐名了吗?”   敏儿见到主子的狰狞之色,有些哆嗦,忐忑道:“赐名‘无双’。”   “无双?他和皇后的女儿就是‘无双’?那我的女儿呢?只随意取了‘芙蓉’。原以为他只是不喜女儿,原来是非皇后所生,可怜我的女儿和皇后的女儿同为公主却不同命!”女子神情哀伤。   敏儿心下不忍,主子进宫多年只出一个公主,太后早就不满主子没有生下皇子,二公主也不得皇上宠爱。太后不在宫中,无人为主子撑腰,皇上不喜宁家女子,并不常来宁馨宫,宁家已经多次提到要送主子的族妹进宫,以期诞下皇嗣,都被主子回绝了,族长已有不悦。其实主子心里也苦,如若皇后今日诞下的是皇子,宁家怕是不顾主子的反对也要送新人进来,如今皇后诞下的虽是公主,竟是如皇子一般的地位,宁家怕还是坐不住的。   女子似已累极,恍惚道:“把消息传出宫外通知太后!”   “是!”敏儿应声出去。   五个时辰后,燕宁别宫,太后宁氏轻抿一口茶,神色平静,眼里却闪过一丝厉光,冷道:“是个公主?”   “是,是宁家家奴快马加鞭赶来报的,说是寅时多生的,虽是个公主,却按皇子排行。”贴身嬷嬷平静道,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   “按皇子排行,是行七吧,确实尊贵,恐怕也取了个更尊贵的名儿吧?”宁太后继续喝茶。   “赐名‘无双’。”嬷嬷回道。   “哼!”宁太后嗤笑一声,道:“倒是个好名儿!惠芳,你说说,这个娃儿前途如何?”   名为“惠芳”的嬷嬷仍是毫无情地说道:“奴婢愚钝!”   宁太后轻笑几声,道:“哀家倒要看看皇帝能护到几时!”   “皇后体弱,自大皇子后已多年无所出,如今竭力诞下公主,身体怕是损得更严重了!皇后若是早去,小公主的处境堪忧。”蕙芳道。   宁太后摇头道:“皇后并无影响,皇后性子温柔软弱,这些年在宫里全靠皇上护着,关键是孟将军手握兵权,才是大皇子和七公主真正的靠山,若孟将军不幸,皇上忙于政事,大皇子年纪大了,一直由皇上教导,倒也无碍,只是无暇顾及的小公主处境就不怎么乐观了。孟将军年事已高,又历年征战,能撑几年不好说了,皇上凭一己之力又能护住几时!”   “娘娘说得是!”惠芳恭敬道。   宁太后轻轻地拨拨茶末,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奴婢不懂,之前太医确诊是男胎,怎会是个公主?莫不是有人替换了去?”惠芳疑道。   “哼!”宁太后冷哼一声,“你当皇上是摆着好看的么?自打他登基以来,淑兰殿便被他护得滴水不漏,谁有胆子谁又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事来!孩子嘛,没生出来就说不得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误诊的,远的不说,先帝宠爱的那个玉妃不也是因为误诊白白折了一个小公主吗?自个儿疯了倒也算了,那小公主也是皇家血脉,若活着也该儿女成双了。”惠芳闻言垂手不语,这件事是她亲手操办的,她心里最清楚不过。   “皇上怕是想探探我们宁家,这不,本家那边开始蠢蠢欲动了。不过皇上自己恐怕也是不知道的,那姚怀广不是也诊的男脉吗,皇后一个人信誓旦旦说感觉是女儿谁能信?如今倒是教他们夫妻俩如愿了。”   宁太后放下茶盏,又道:“馨儿此时心里必定又不好过了,没出息的东西,肚皮不争气还有胆子反对族妹进宫。哀家早就告诫过她,子嗣决定一切,她竟还天真地妄想恩宠,承光怎么教出这样的女儿?她那女儿也不讨人喜欢,唯唯诺诺的,还不如承远的孙女颜若,颜若性傲,才是真正的宁家女儿。”   “二爷的性子温儒,宁妃娘娘自然沾染了些习性,大爷乃族长,对孩子的教导自然不同,孙小姐自小聪颖,很得大爷的喜欢,确是比宁妃娘娘的二公主更有气势。”惠芳道。   宁太后思索一会,道:“承铭家的小女儿今年及笄了吧,前些年哀家见过一面,那性子适合在宫里生存,宁家选中的人想必就是她,只是现在还不是好时机,还得缓缓。”   大燕三百八十七年,文帝十三年,三月十七寅时一刻,皇后孟氏于淑兰殿诞下五公主。皇后孟氏体弱多病,文帝二年诞下嫡长子后再无所出,时隔十一年终于诞下五公主,是为嫡长公主。公主重九斤六两,甫出世即似出世几月模样,肤白,不哭不寐,睁眼视人,生就一双剑眉。帝甚喜,大笑曰:“朕儿举世无双!”遂按皇子排行为七公主,赐名:无双。   ——《大燕国 内史》   燕瑞      天色已晚,燕北仍呆在淑兰殿逗弄着小公主,小无双累了便睡,醒了便睁着眼睛,纯黑的眸子闪闪熠星,不哭不闹,尿了不舒服了或者饿了才吼上几嗓子,逗弄逗弄还会朝人笑,那如玉的模样笑起来当真漂亮得紧。   “父皇!父皇!听说我有妹妹了!”随着清润的声音,一个小小少年风一般地闯进淑兰殿。   “大皇子吉祥!”奴才们赶紧行礼。   风尘仆仆的少年不耐地摆摆手,直接朝皇上走过去,急道:“父皇,听说母后给瑞儿添了个妹妹,可是真的?”   燕北微微皱眉,责道:“怎么如此莽撞?你人还没到殿门口,声音就已经传过来了,那么大嗓门,吓着你妹妹怎么办?你母后刚歇下,可别被你吵醒了!”   燕瑞这才收敛道:“儿臣失礼了!”随即又有些惊慌,但轻声道:“父皇,瑞儿是否吓到妹妹了?”   提到无双,燕北不禁笑道:“没有,你妹妹胆子大着呢,刚刚听到你的声音还想转头看你呢,你来看看。”   “真的!”燕瑞立即靠过去,果见小无双正好奇地看着他,他心中无比喜爱,欣喜地笑笑,谁知小无双竟回他一笑,让他好生感动,喜道:“父皇,妹妹朝我笑了!”   燕北闻言也笑出声来。   “父皇,您瞧妹妹笑得多好看!”燕瑞欢喜道。   “你别看她笑得欢,她今日只对朕、你母后和你笑过,其他人怎么逗弄她都不理,我们的小无双会认人呢。”燕北脸上满满的笑意还透着些自豪。   “是真的吗?妹妹会认人?”燕瑞惊奇道。   “父皇还会骗你不成?”燕北佯怒,仍是止不住的笑意。   七公主是否会认人也还未确定。七公主一出世皇上就抱着,不肯假手他人,皇上还不时地说公主对他笑,奴才们都好奇得紧,待到乳娘给公主喂奶时,皇后身边的大丫鬟莺歌和殿里的总管田园还有几个贴身的小丫鬟便使出浑身解数想逗笑小公主,可惜小公主并不理睬。哪想被皇上发现了此事,皇上心尖上的宝贝哪能轮到他们逗弄,为免皇上降罪,田园便机灵地说:“皇上,奴才们刚刚使尽想博小公主一笑,可公主不屑理奴才们,只对皇上一人展开笑颜,怕是会认人呢。”燕北闻言果然大喜,忘了要怪罪他们的事。只是这小公主一日下来确实只对皇上、皇后和大皇子三人笑过。   “父皇明明知道母后近日生产,却还是狠心让瑞儿随太傅出宫,使得瑞儿错过皇妹出世,瑞儿得知消息,好不容易才说服太傅放瑞儿回来,回来的路上瑞儿一直懊悔。”燕瑞委屈地说。   燕北知道儿子的委屈,安慰道:“你留在这儿也不能进产房,更不能帮上忙,如今你母后和妹妹均安,就别再计较了。”   “至少,至少瑞儿可以看到妹妹刚出生的样子!”燕瑞依旧不满。   “小无双刚出生便是这副模样!”燕北好笑地说。   “真的?”燕瑞惊道,又疑惑道:“可是瑞儿听说婴孩刚出生时是红红皱皱的。”   “是啊,你刚出生时就是又红又皱的,像个小猴子,丑得要命,就你母后宝贝得紧。”燕北笑着敲了一下燕瑞的脑袋。   “那妹妹……”   “无双出生时便皮肤白皙、头发浓密,你看,还有一对剑眉,以后定比你长得好!”燕北一脸为人父的骄傲。   “瑞儿是男子,长得好不好无所谓,妹妹定是世上最美的女子!”燕瑞也生出一股骄傲,只是小小婴孩的五官还未长开,虽是白净可爱但暂时也看不出倾城之姿,这一对父兄着实是因为喜爱便觉得她是世上最好的宝贝。燕瑞仍介怀道:“只是未能见到妹妹出世,不免有些遗憾,其实可以等妹妹出世再出宫的。”   燕北知道儿子的心思,正色道:“薛太傅一个半月前便上奏带你出宫体察民情,本意是想让你看看春耕时分百姓的生活,难道朕要以‘大皇子要等妹妹出世’为由延迟一个半月再让你们出宫?如今春耕怕是要结束了。”   “父皇教训得是!”燕瑞不敢造次。   燕北点点头,顿了一下,看了万吉一眼,万吉会意地带走了所有奴才,关上大门。待门关上,燕北才问道:“可曾去过燕宁?”   “十日前至燕宁,停留了七日。”燕瑞答道。   燕北思索了一下,又道:“可去拜见过太后?”   “大前日去别宫拜见过皇祖母,皇祖母似早就料到,并未露惊讶之色。”燕瑞道。   燕北沉吟一声,皱眉道:“以太后的手腕就算知晓你们的行程也未尝不可,她如此精明,就算惊讶也不会被你看出来,以你的阅历,如何能看出太后的心思!你对燕宁有何感想?”   “极为富硕,不逊于京城!”燕瑞道。   “所以宁家才不肯吐出这块肥肉,宁州本是宁家的封地,如今虽然收回来了,但心脏燕宁还在宁家的掌握之中,宁州有七成以上还在宁家的势力之下,皇家收回的不过是个名,不得不防啊!”燕北叹道。   “父皇说得是,瑞儿此去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燕宁的百姓对宁家比对皇家更加敬畏,燕宁物源丰富,产粮量高,商业兴旺,实不可再回到宁家手里,长此以往必为大患!”燕瑞严肃地说道。   “你们的行程是否结束了?”燕北问道。   燕瑞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道:“前日一早瑞儿和太傅离开燕宁,一路上不敢耽误,黄昏时分到达蒲华,昨日和太傅去蒲华郊外巡视花田,今日午时有人来报说母后诞下了小公主,瑞儿央了太傅许久才得到太傅准许,便快马回宫看望皇妹。”   燕北了然,道:“晓得你是急着回来看妹妹,还跟孩子似的,薛太傅没笑话你么?”   燕瑞脸红道:“自然是笑话了,太傅只批了半天的假,明日一早瑞儿还得赶回蒲华!”   燕北笑道:“瑞儿在蒲华可有收获?”   燕瑞想了一下,道:“如今正值花期,瑞儿去看过花田,大片大片的花海,甚为美丽!御花园里的花草虽然名贵精致却缺少那自然的花海的磅礴之美,瑞儿当时便想何日可以带母后去看看那片花海,母后爱花,定然会喜欢!今年气候温暖潮湿,适合花儿生长,想必香料定会高产。蒲华家家种花,整个蒲华城就是一个花城,百姓多俊秀,别有一种京城也比不上的风流。”   “朕是想问,薛太傅可曾带你去见识一下蒲华真正的风流之处?”燕北勾起嘴角,眼里闪过一抹捉弄。   听懂了父皇的意思,燕瑞红了整张脸,羞涩道:“太傅带瑞儿去了蒲华楼,只是瑞儿尚小,未曾有过那等心思。”   距离燕京四百余里的蒲华城不仅全国有名,就是其他几国也是有所耳闻的。蒲华产花,因为土质特殊,什么样的名花都能成活,世传蒲华有世上最娇美的花儿最手巧的花匠。蒲华家家户户都种花,名贵娇美的花儿被人购做装饰,那些普通的花草长来是用来制成香料的,蒲华所产香料举世闻名,其他几国每年也是高价购进这些香料的。   蒲华城有一种天下间只有蒲华城才能长成的花,花名便是“蒲华”。蒲华花是大燕国的国花,花色品种繁多,娇艳清冷融合一体,为花中之王,只是少产难成活,大燕皇宫的那几株蒲华可是连着蒲华城的泥土一起移植过去的,每月有花匠专门去蒲华城运泥以换掉被吸收走养分的泥土。蒲华花可入药,制成的香料可食用也可作熏香,有美颜延年之效,因产量极少多贡奉给大燕皇室,民间少有,是为各国争求的宝物。   只是蒲华真正的风流之处却是另一种花——女儿花。蒲华城里最多的是花楼,各有各的特色,楼里的女儿更是人比花娇,不但是全国各地就是别国还经常有人慕名而来,而这些花楼里有一家数百年来稳占魁首之位,楼名便是“蒲华”。这蒲华花与蒲华楼是为“蒲华双绝”,甚至可以称为“大燕双绝”!   燕北知晓儿子的羞涩,记起自己的少年时期,记起与淑兰的青梅竹马,回味良久。看着心爱的儿子,他语重心长地说道:“瑞儿已经十二了,再过几年也可以纳妃了。父皇身为帝王,告诉你,作为一个帝王还是无情较妥,帝王必须拥有许多女人,这是皇嗣也是政治的需要。但若一生都没有心爱之人定然孤寂非常,父皇有了你母后是一种幸运,但父皇即便再爱你母后有些地方也无法顾全,更无法宣告天下父皇只爱你母后一人。你要切记,如若不够强大便不能保护心爱之人,那时你的爱便是催命符。父皇已然尽力才使得你母后获得淑兰殿这一处安宁之地,虽然父皇不愿意承认,但你母后身体日渐虚弱,孟将军已然年老,无双还这么小,你要快些强大才能护得我们的无双安乐一世!”   燕瑞鼻子一酸,不觉有些哽咽但坚毅地说道:“瑞儿发誓会以最快的速度强大起来保护妹妹一世!”   燕北把儿子搂入怀内,激动感慨道:“父皇相信你!”   过了片刻,两人都平息下来。燕瑞道:“妹妹诞生,父皇可要为妹妹大办宴席?”   燕北摇头道:“先前你母后醒来时朕向她提及此事,她说正值容国闹事不便大肆操办,等平叛之后再说,朕刚接到密报,边境叛乱已近尾声,孟将军不日便可还朝,朕想等孟将军回来大肆操办满月酒。”   “父皇考虑得是!瑞儿明日赶回蒲华,不出十日便可回宫,妹妹的满月酒瑞儿要亲自操办!”燕瑞坚定道。   燕北拂去儿子脸上沾染的灰尘,慈爱地笑道:“好,父皇等你回来就把这事交给你!你明日要起早,叫奴才服侍你梳洗就在殿里歇下吧。”   “瑞儿退下了,父皇也早些歇息。”燕瑞行礼退下。   燕北轻柔地拍拍怀里的婴孩,道:“无双不要怕,无论怎样艰难,父皇都会保护你的,父皇逝去后,还有哥哥会保护你!我的无双,父皇会给你最尊崇的地位、最舒适的生活、最幸福的人生!”   小小婴孩朝他一笑,双眸灿若琉璃。   翌日,云缈宫   “今日大家倒是到得齐整!”云妃喝口茶,淡淡地说道。   “宁妃娘娘不是没来么?”贺婕妤笑道。   秦昭容轻哼一声:“想必又是病了,这几日她心里恐怕闹腾着呢!”   这屋里也只有秦昭容敢这么说,贺婕妤闻言轻笑几声,隐有讽刺之意,其他人皆不敢多语。   云妃瞥她一眼,淡声道:“宁妃着了凉,养着呢。宁妃与本宫品级相当,不来也是应该的,你二人不必不满。”   林昭容笑道:“两位姐姐想必也是关心宁妃娘娘,没有其他的心思。”   “没有最好!”云妃放下茶盏,道:“你们的心思本宫知道,皇后娘娘昨日才诞下小公主,你们今日便巴巴地过来想探些消息。”   “娘娘多心了,皇后娘娘诞下小公主乃是大喜之事,妹妹们也是高兴,想着表示些心意,却不敢妄为,便来请教娘娘了。”秦昭容淡笑道。   云妃点点头,道:“难得你们有这番心意,皇后娘娘体弱,此次生产又伤了元气,正在静养,皇上已下了令,不得靠近淑兰殿,你们想表示心意的就差人送了去,自个儿就别去凑热闹了,省得触怒了皇上。”   贺婕妤笑道:“不知小公主是什么模样,皇上禁令一下,咱们想看看小公主都不成。”   云妃淡声道:“以后自然有机会见到,也不急于一时。只是本宫要提醒你们,小公主乃嫡公主,尊贵得很,说难听点还是你们的主子,把那些歪心思都收起来,若有谁敢放肆,别说皇上,就是本宫也饶不了!可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众嫔妃应道。   三朝洗儿(上)      《礼志》中有曰:“婴儿三日后,必为之净洗,谓之洗三朝,置红鸡子与床前,使产妇焚香祷告,谓之拜床公床母,若产妇有病,令洗婆代拜。”   七公主诞生第三日,按大燕礼俗该举办三朝洗儿礼。按祖制,皇家嫡子女须在皇家宗庙按礼制受洗礼,入宗谱,刻录名碟,庶子女也可入宗谱刻名碟,却没有资格在宗庙受礼,此为嫡庶之分。   三月十九,罢朝一日,皇上御驾出行亲带七公主去宗庙受洗礼。   宗庙外,文武百官恭立两侧。宗庙内,礼官已至,左相秦闲、右相蔡敬亭、三朝元老李醉客李太师、太保张棠、文渊阁大学士云折柳以及太医姚怀广恭立在侧。太后宁氏于千里之外的燕宁养病,未能出席。宗室皇亲里尚有肃亲王、庄亲王、礼亲王、郑亲王四位老亲王是皇上的亲叔叔,还有东郡王、西郡王、南郡王三位郡王是皇上的亲兄弟,均因封地偏远无法及时进京。唯一的异性王宁王,也就是太后娘娘的胞弟——宁承远也抱病未来。太傅薛暮随大皇子微服出宫还未回京。镇国大将军也就是国丈大人孟尧因容国战事未能回京。   三朝洗儿礼应由婴孩祖母主持,祖母不在则由外祖母主持。太后远在燕宁,受不得舟车劳碌,自然未至,而七公主的外祖母靖安公主早逝,因此洗儿礼理应由七公主生母皇后孟氏主持,如今皇后体弱卧床,则由洗婆洗儿。今日的洗婆便是前日为皇后娘娘接生的刘嬷嬷,刘嬷嬷刚要接过小公主便被万吉低声告之退下。只听皇帝说道:“皇后体弱,未能至此,七公主的洗儿礼由朕亲自主持。”宗庙内几位大人及礼官虽诧异非常,但思及圣上近日种种行径,便也不敢多言。   焚香祷告后,皇帝陛下往洗盆里添一些冷水,轻声念叨:“长流水,水长流,聪明伶俐好儿郎……”民间三朝洗儿时为了活跃礼仪的气氛,使礼仪更加隆重,编些净洗时的顺口溜,这顺口溜本是该洗婆说的,如今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正一本正经地念叨,也算是一桩奇事,庙内众人不免有些惊诧,庙内的气氛顿时有些诡异。   待往盆里加香水时,皇上并没有理会案上准备好的香水,只见万吉恭敬地取出一只精致的玉制小瓶递给皇上,皇帝陛下仍是微笑着将瓶里的香水倒入盆里,礼官们有些不明所以,皇室子女洗儿时所用的香水是珍贵的蒲华花制成的香水,皇上竟然弃而不用,难道那玉瓶里另有玄机不成?却无人注意到李太师的双目微闪了一下后便敛下。   接着便是加入红鸡蛋和金银饰物。此时众人看得真真切切,皇上将六件饰物一一放入盆中,分别是金牌一枚、金印一枚、金链一串、玉佩一枚、玉簪一支、玉扳指一枚,只是这六件饰物上雕的却是五爪金龙。众人心中皆是一惊,按大燕习俗,洗儿时放入澡盆里的饰物以后便是婴孩的随身饰物,既是父母对孩子的期望,在贵族世家乃至皇家更是婴孩身份的象征。一般皇子所用饰物雕的是麒麟,皇女所用饰物雕的是孔雀。龙是一国之主的象征,凤是一国之母的象征。即便是最受宠爱的嫡皇子,如七公主一母同胞的哥哥——大皇子燕瑞,所用饰物不过是四爪金龙,相当于封王,这位嫡公主所用饰物不是孔雀,不是凤凰,而是五爪金龙。皇帝陛下如此做意味着什么?   庙内气氛顿时凝住。   少顷,右相蔡敬亭上前恭道:“皇上,公主洗礼所用饰物已然越制,恳请皇上更换饰物!”   燕北双唇一抿,双目如剑般射向蔡敬亭。   左相秦闲随即也跪道:“皇上,左相所言极是,龙乃天子象征,万不可为公主所佩,请皇上三思!”秦闲深知皇上的好心情已然全无,心里忐忑非常,他是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本不该驳了皇上的意思,只是嫡公主的洗儿礼必将载入《内史》流传后世,如今所用饰物越制,是天大的谬误,他不敢不直谏。   燕北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扫了一跪一站的左右二相一眼,再观其他四人。李太师、张太保及云大学士三位大人乃帝师,德高望重,却早已不问政事,此时皆面不改色,不发一语。姚怀广区区一名太医,不得参政,自然是事不关己,双目微敛,静默一旁。   燕北不怒反笑,朗声道:“今年乃戊辰年,七公主的属相为龙,朕只是给公主的饰物雕上她的属相,何错之有?”   众人默然,皇上心中竟是这等心思!民间确实有在饰物上雕刻属相的习俗,只是贵族世家大多已屏弃此等做法,试问若是属鼠便要佩带雕上鼠状纹案的饰物招摇过世么?如此说来,大皇子也是属小龙的,难道大皇子所用四爪金龙的饰物也是这等涵义?这倒也说得通,随身配五爪金龙饰物仅为天子殊荣,事关大统,皇上不会不晓得其中厉害。   “即便如此,公主可如大皇子那般用四爪金龙,便不算越制!自古以来从无天子之外的人能佩五爪金龙,那可是谋逆大罪,罪至诛九族!”蔡敬亭仍不放弃道。   秦闲闻言一惊,这蔡敬亭好大的胆子!他小心翼翼地偷看一眼,果不其然,皇上的脸色已如冰霜。   燕北冷道:“右相的意思是诛公主九族连同朕一起诛么?你好大的胆子!”   蔡敬亭慌忙跪道:“臣不敢!”   燕北冷哼一声,道:“你有什么不敢?大皇子并非属龙,是属蛇的,俗称小龙,所以用四爪金龙。朕已说明是按公主属相,算不上越制,史官可如实记载,不用蒙骗祖宗!大燕有祖制说不允按属相准备洗儿饰物吗?”   蔡敬亭低声道:“禀皇上,大燕并无如此祖制!”   “这么说,朕并无过错!今日是公主的喜事,你且退下,若再如此便是藐视皇族,车裂也不足以谢罪!”   闻言,左右二相皆起身退至一旁,不敢再言。   接着该是加入热水,燕北边搅边念叨:“搅一搅,搅一搅,好儿不要到处跑……”再用红带子分别系上小无双的双手,据说有能使小儿安静之说。燕北心中的不悦顿时烟消云散,此时那冰冷的胸腔正被一种感情充得满满的,几乎就要溢出。他轻柔地解开襁褓,褪去小无双的衣裳,用绢巾清洗无双的小身子,边洗边念叨着:“先洗头,做王侯;后洗腰,一辈要比一辈高;洗脸蛋,做知县;洗腚沟,做知州。”   洗毕,燕北用洗盆里的蛋在无双的额角擦一擦,意为可免疮疖,而金银饰物可镇其惊。然后梳着无双浓密的胎毛,边梳边念叨:“三梳子,两梳子,长大戴个红顶子;左描眉,右打鬓,日后奔个好前程。”梳完头,他有些苍白而细长的手指拿了根葱在小无双的头上打三下,边打边说道:“一打聪明,二打伶俐,三打邪魔。”如此轻松的快乐让燕北笑弯了双眼,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快乐过了,小小无双似乎也很开心,乐得展开了笑颜。   至此,礼官高唱道:“礼成!”七公主的洗礼已成。   洗过之后,燕北将无双放到已铺好金丝缎织的软被的摇窝,旁边放一个干净的盆子,该是亲朋好友齐聚盆边,把礼物放入盆中,此为添盆礼。   太后虽然人未来,却早就派人送了礼来,玉如意一柄,倒是没什么新意,由侍人放入盆内。宁王也派人送来一柄玉如意,倒是和太后相得益彰。   左右二相都中规中矩地送了精致的长命金锁。   李太师行至摇窝前,细观片刻,抓起无双的小手臂揉捏片刻,然后竟解下系于腰侧的宝剑放入盆内。剑很古朴,没有任何奢侈的镶嵌,极其普通的剑鞘遮掩了宝剑的光芒,仅剑柄因久握而闪亮着金属的光芒,然在场众位大人皆知这把剑是李太师的佩剑。这把剑状似刀,仅一侧有刃,另一侧是背,上有一窄凹槽。剑身中间印有宽凹槽,长三尺四寸三分,重仅一斤四两。《名剑谱》谓:“状极古雅,有刚柔力,能弯曲自如。单双手持之,无往不利。”   武帝四十年,年仅十九的李醉客率兵八万夷平琉国,结束了长达五年的战争,琉国臣服,成为了今日的琉州。李醉客生平第一场重大胜利的战利品便是这把剑,外表普通却削铁如泥,是琉国第一铸剑师干戎所铸,为琉国大将军夏侯见所佩。铸城之战中,李醉客将夏侯见斩杀于马下,这把手机的宝剑便成为了李醉客的佩剑,陪伴了他四十余年,即使不再征战出入庙堂也不曾解下。如今他竟然把这把剑送给了出生不过三日的七公主,有何用意?   却无人知晓李太师的袖袋里此刻正孤零零地躺着一枚长命锁。   燕北扫一眼李太师表面慈祥实则奸诈的笑脸,心里有些不悦,且不说老奸巨滑的李太师此举是何用意,朕的无双儿是娇贵的金枝玉叶,只须坐享万千宠爱,怎会用得着你的破剑?   太保张棠仍是面色严肃,仿佛李太师赠剑的举动是理所当然的,他取出一物放入盆里,却是一本书,有张太保的身躯挡着,众人无法看分明书名。   燕北的脸色微沉,张棠送的不是别的书,正是他少时弃而不学的《兵论》。   三朝洗儿(中)      《兵论》中包含用兵谋略、兵制、阵法阵图、火攻、水战、车战、兵器、器械、用间、委积,还有马攻、军医、军事占卜等内容,实为用兵奇书,乃太祖元帝时期的兵法大家樊离所著,至今民间早已失传,仅御书房存有一本。   只是此书过于深奥,少有人能掌握其精髓,精透至为己所用,张棠研究此书多年,称掌握六成有半,堪称三百年来第一人,却是一介文人,毫无用武之地。少时张棠教导他读此书,他不善兵法,不得其精,遂弃之,倒是瑞儿十岁始读此书,至今两年,堪堪读完,已有小成,却难再突破。   张棠此人不若李醉客,没有九曲心思,做事一板一眼,今日既然送此书定是早就打算好了的。燕北气极,他张棠就偏要在他有生之年找到一个传人不成?竟然把主意打到无双儿的头上!   云大学士送了一支笔,笔杆乃牛角制成,笔头由狐狸尾毛制成,牛角有辟邪之用,笔杆打磨圆滑,无任何雕饰,适合初练字者使用。燕北颇为满意,云大学士制笔的手艺是没话说的,待无双儿满月剃胎发再让云大学士制一支胎毛笔。   姚怀广送了一个香囊,里面放了多少珍奇药材不可知,想来不乏具有明目提神等药效。   宗庙外恭立的文武百官包括六部尚书等从一品大员送的礼物自然有专人收理在案,此时不在庙内众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随皇上一起来的还有皇后的乳母吴嬷嬷,她行至摇窝旁,先将黄连汤蘸几滴在无双口里,说道:“好乖乖,三朝吃得黄连苦,来日天天吃蜜糖。”然后把肥肉、状元糕、酒、鱼、糖等食品制成汤水,依次蘸少许涂于无双嘴唇上,并唱道:“吃了肉,长得胖;吃了糕,长得高;吃了酒,福禄寿;吃了糖保健康;吃了鱼,有富余。”最后让小无双尝一点讨来的乳汁,才告礼成。民间称此为“开荤礼”,须由已婚妇女主持。   至此,七公主的洗儿礼完整谢幕,打道回宫。   淑兰殿里静寂一片,皇后娘娘正在静养。燕北挥退下人,走进寝殿,孟淑兰正在喝药,见他回来,微笑道:“皇上,洗儿礼还顺利吧?无双儿有没有哭闹?”   “无双儿乖得很!你抱抱她吧。”燕北见她已经喝完药,便把孩子送过去,孟淑兰产后虚弱,全身无力,至今还未抱过孩子,今日精神好了些许,燕北知她心里渴望,便让她抱抱。   孟淑兰心中虽然极想亲近孩子,却还是温柔笑道:“还是不抱了,我身上药味儿太重,别熏着孩子。”   燕北一把把孩子塞进她怀里,道:“她还能嫌弃亲娘不成?娘亲吃药可都是为了她!”   孟淑兰抱紧孩子,无奈笑笑,贴贴孩子的小脸,却突然闻到一股淡冷的清香味儿,即便是如此浓重的药味也遮盖不住,当即喝退宫人,惊道:“皇上!你给无双用了金蒲的香水!”   “果然瞒不住你,你的鼻子灵光得紧!前日瑞儿回来说在蒲华看到了大片的花田,说你你肯定喜欢,想找机会带你去看看。”燕北笑道,企图转移话题。   孟淑兰没有被蒙混过去,严肃道:“皇上,金蒲是帝香,怎能给无双用?”   蒲华花中有一品种名为“金蒲”,花色为金色,花朵硕大,一岁一开,一株花开只一朵,百日不谢,香气淡雅持久,制成香水沐浴,花香入骨,永久不散,任何香气都遮盖不住,即便是化为白骨,香气也附骨不去,更有延年益寿、长生不老之效。   金蒲极难养活,且极为霸道,所植之地方圆百里之内只得一株,十丈之内不得有其他植物生长,十丈之内哪怕是草也长不活,而且还会影响金蒲生长。金蒲极为稀少,普天之下只得两株,一株长于蒲华,一株长于大燕皇宫,均长在专门的温室内,由专人培植,皇宫里这株更是十日便要换一次从蒲华运来的新泥。   自大燕建国以来,金蒲便是帝香,新皇即位之前须至宗庙沐浴焚香,用的便是金蒲香水,以示为上一任皇帝指定的即位人选,金蒲香水几十年才得一小瓶,新香制成由皇帝保管,直至传给下任皇帝。此事自然机密,因此洗儿礼上仅李太师一人知晓那玉瓶中装的是什么,促使他改变初衷,弃长命锁而改送宝剑。   于世人,因具“长生不老”之效,金蒲成为求不得的宝物,为何求不得?提炼香水时须从花株上活取花瓣和花蕊,若折断再取则毫无功效,年年提炼,几十年方得一小瓶,若量不足以装满玉瓶则无长生不老之效。因此,金蒲成为传说中的至宝,永远求不得,久之,便成为传奇,模糊了事实,世人大多已不信世上真有此花存在。武帝时期因战乱频繁导致土壤贫瘠且沾染了唳气,那一朝的金蒲香水整整提炼了五十年才满一瓶,幸而武帝长寿才等得了传给下任皇帝的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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