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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不穿袜子

2011-08-25 11页 doc 60KB 126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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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不穿袜子5月18日,我18岁,参加了成年仪式。那天男生们打了领带,女生系上领结,五月明亮的阳光下,有人木知木觉,有人笑得有些慌张。我却深深呼吸,内心有挣脱般欢畅。 领到了身份征,我拉着好朋友在街上使劲地狂奔,两个人拉着手就像飞翔一样,把“未成年”三个字抛得远远。 晚上我在做复习题,门铃正好响了好几下,妈妈才去开门,是爸爸。“我忘带钥匙了,谢谢你给我开门。”他一边说一边把购物袋放到餐桌上,“差点忘了这个月轮到我买牛奶。” “谢谢。”妈妈吃力地撕开两盒买一送一的牛奶上的胶纸,呲啦”一下,两只漂亮的盒各自留下一大块“疮疤”。 “谢谢你们不要...
天使不穿袜子
5月18日,我18岁,参加了成年仪式。那天男生们打了领带,女生系上领结,五月明亮的阳光下,有人木知木觉,有人笑得有些慌张。我却深深呼吸,内心有挣脱般欢畅。 领到了身份征,我拉着好朋友在街上使劲地狂奔,两个人拉着手就像飞翔一样,把“未成年”三个字抛得远远。 晚上我在做复习,门铃正好响了好几下,妈妈才去开门,是爸爸。“我忘带钥匙了,谢谢你给我开门。”他一边说一边把购物袋放到餐桌上,“差点忘了这个月轮到我买牛奶。” “谢谢。”妈妈吃力地撕开两盒买一送一的牛奶上的胶纸,呲啦”一下,两只漂亮的盒各自留下一大块“疮疤”。 “谢谢你们不要那么客气好不好?”我头也不抬说,“我不喜欢你们睡两个被窝,而且各睡一头;我不喜欢你们一三五、二四六轮流管我饭,单月双月轮流买牛奶。我不喜欢爸爸光买书和文具妈妈光买衣服裤子……是的,你们各司其职都很尽职,这么多年来我什么也没缺过,可我就是不喜欢!” “星辰?!”爸爸妈妈同时吓一跳,我宣布了一个多年心照不宣的事实:他们早就不再相爱了,只是为了责任凑合在一起。而且他们不愧是两个高级会计师,精确合理地平摊着家里的每一项费用,这么多年来把我这个抚养项目经营得不错。 我抬起头,用大人般神气说:“真正的爱,不应该是捆绑在一起的,不是么?”我指指妈妈丢在脚下的胶带纸,“我也不想做这样把你们勉强硬扯在一起的讨厌东西!” 沉默、沉默,有一百年那么久。爸爸下意识摸口袋找香烟,“等你考上大学再说吧,我们就解脱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满溢的牛奶泼在桌上,妈妈拿杯子的手在发抖。 我倒还平静 我只是揭开了一个多年存在的事实而已。 我发疯一样日夜K书,很多个蒙蒙亮的早上,我听见自己扑棱的翅膀敲击窗玻璃的声音。 志愿是爸妈共同决定的,都是金融类的大学,他们要亲手把我的未来放在一个保险箱, 我乖乖听话,转而猛攻数学,不作他想。 两个月后,我把上海财经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平摊在桌上,“爸爸妈妈你们分开吧。喏,这是给你们自由的通行证。” 他俩互相看一眼,忽然,“啪”,两个人响亮地一击掌,一齐“呵呵”笑起来。 笑声过后,泪光闪闪。 我被吓一跳,接着哗啦哗啦地跟着笑。这么多年爸妈做不成相爱的人,至少还是一对精诚合作的伙伴。 各自自由,也许还有可能各自幸福吧? 火车飞驰,爸妈送行的背影渐行渐远,我把通知书叠成纸飞机,“嗖”地远远抛在脑后。 我不勉强自己,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勉强接受,不然就会被痛苦越套越牢。想明白这个道理,我豁然开朗。 我真正的愿望是演,即使我能把数学得很好,可将来我还是会在一堆数字里绝望地窒息。 契机很简单,学校包场看《泰坦尼克号》,在Jake和Rose惊涛骇浪的爱情面前,我坚持不落泪,心里始终有个冷冷的声音在对抗:你煽情煽情吧,我偏不哭。 可我还是没能撑住。 演到豪华游轮船快沉时人群四处混乱不堪,甲板上那四个音乐家,其中一个说:“还要继续演奏吗?根本没人会听的。”另一位说:“平时也没有。”于是大家继续演奏。音乐和水平面一齐渐渐下沉。 我当时就傻了,嘴唇颤抖得厉害,一个小小的念头 象火苗越窜越旺 烧得我坐立不安,天呢天呢我一定要去学电影,那是无与伦比的表达。 班里长得最美的武拉拉鼻子里哼哼:“廖星辰,就凭你那张脸?” “是的,我不好看。”我承认。 可我不受她打击:“我有很多的感情要表达,我想学习怎么把它们表现到最美最好,这和我长得美不美没有关系。” 话音刚落,听见有人为我鼓掌,啪、啪、啪……一下一下,有力、厚实。 我转头,是语文老师。 以后,每次课前他总要安排出几分钟时间,让我在同学面前读诗读故事。自修的时候,特批我跑到校外去学跳芭蕾,据说那对形体最有帮助。 不久我服从爸妈修改了志愿学财会,如果这样做他们就会安心会解脱,我认了。 真的,比起他们多年的痛苦,我个人的志愿算不了什么。 我要从文科班转到理科班,最后一堂课,我的语文老师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他翻开了一本漂亮的书,示意我最后一次读给大家听。 那个故事叫做《星星》,它拥有奇怪的想象力,说是一个女人领养了一颗星星,喂它吃东西,还给它盖被子。星星越长越大,先是再也没办法睡在床上,后来干脆连屋子也装不下了。有一天晚上,星星远走高飞再也没有回来。 长大的孩子,心总是越来越大,志向总是越来越高,我为那个女人难过,读来语调低沉,合上那本书 “你忘了最后一段,”语文老师清清嗓子朗读,“有人坚持说,它自始至终只寄回来一张卡片,卡片上面是星光灿烂的夜空。” “永远不要忘记你的梦想,那是星星发光的源泉。”老师说的每个字,都象种子,落进我的心田。 再见爸妈,火车快跑,我是一颗远走高飞的星星,我要发光发光发光。 我做自己的主,我把梦想粘在我的长发上,带着我的口琴,芭蕾舞鞋,还有一份恒星影视学院的招生简章, 还有一间小小的屋子在等着我。那是我想要的房子,一个美好的地段,弄堂口有24小时便利店,左转就是地铁口,右转有轻轨站。房间虽然不大,却有小小的阁楼,外带小小的露天阳台,大小正好能装两个人。 哦,浪漫的面积。 一个出国的女孩急于转租,给在网上兜兜转着碰运气的我找上了。 我在西区长途汽车站下车的时候,上海正下着倾盆大雨,我一溜小跑进了车站对面的肯德基,买了一杯热橙汁,在潮湿温暖的人流和气流里 一口口啜饮,一边看窗外。 橙汁顺着我的喉咙汨汨而下,小小的甜美和温暖。 落地的窗门上蒙着水汽,朦朦胧胧的现代街景,看起来象幅水墨画。 我的心蠢蠢欲动。 从现在开始,我会遇见怎样的人,我会开始怎样的未来? 一个圆圆脸的女孩端着薯条和可乐径直向我走来,凭感觉她就是我的房东何斐。果然她在我面前落座,“是星辰吧?比照片上漂亮哦。” “你也是……”我有点不好意思。 我付了半年的房钱给她,三千块,不小的一个数目。 何菲说:“我真的不赚你一分钱的 这个月的电费煤气费我都替你垫了。很不好意思,因为那边开学日期突然提前了,我这就要赶回老家办点事,所以不能送你过去了,反正离这里不远,几站路就到。”说着她交给我一把崭新的钥匙,刹那间,我的眼睛,就象星星一样被擦亮了。 “哦,对了,给你的礼物!”我赶紧从袋子里掏出一样东西, “哇,分趾的袜子,真漂亮!”何菲露出欢喜的神情。 “我自己织的。”我很得意,“五个脚趾五个颜色,穿上它,走你五彩的路吧。”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推还给了我,脸微微红着解释:“你自己留着用吧,我去的是新加坡,热带国家。” “喔。”我有点惋惜。不过脑子里很块跳出一幅画面:十只漂亮的脚趾在地板上转来转去,象一群漂亮的蚕豆精灵在跳舞,这样的一个人的日子,也会活泼又热闹吧?我展开笑容,马上就可以过上象日剧里一样的生活喔,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充满了未知的情节。 摇晃的公车上,我在湿漉漉的车窗上用手指画了一颗接一颗星星,有点可惜这里看不到星星,星星被更耀眼更逼近的霓虹挡住了。 下车,伞横竖打不开,马路上买的地摊货,到底不可靠。这并没有影响我的好心情,从车站一路涉水而过,我只管把飞溅的的雨点看作是迎接我的快乐精灵。 房子很好找,何菲给我画了详细的地图。我踩上木楼梯,咯吱咯吱,有节奏的声响。终于,我浑身湿淋淋的在一扇油漆班驳的防盗门前站定,钥匙已经在我的手心里攥得发烫。门垫很干净,我甩掉进水的皮鞋,搁在门边的鞋柜上。 钥匙捅进去,轻轻一拧,门开了。一股冲鼻子的味道呼啦涌出来,我憋不住咳一下,凭着2.0的好视力,我迅速扫视到房间的一个角落,一壶滚滚沸的开水把壶盖顶开,底下的火苗已经奄奄一息。 天啦天啦,我奋不顾身扑过去,先关嘶嘶冒气的煤气灶,再飞快地开窗,接着奔向阳台门,半路被一个温热的软乎乎的东西绊了一下,我低头,地上居然躺着一个人,光光的脚丫直接对着阳台门。 我吓得半死以前,那个人发出了梦呓般的声音:“我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已经升到半空当中。” 我有点头晕,倒退三大步,跌坐在墙角。 他卷卷的刘海下,有一双雾气沉沉的眼睛。他虚弱地笑着,坐起来,向我伸出双手,“太好了,天使,你是来带我走的吧?” 我闪进卫生间,打了盆水,兜头就朝他浇去,“谁带你走,要么你走!” 透过滴滴答答的水珠,他看了我几秒钟,“噢,你不是,我忘了天使是不穿袜子的。”他摇摇摆摆站起来,我发现他自己光着脚丫。 这人真高呵,白棉布的衬衫被我浇湿了,清晰地勾勒出运动员般健美的肌肉轮廓。他蔫头蔫脑嘟囔,“这里的东西喜欢什么你尽管拿走好了,我什么都不需要了!” 我包里口袋里到处掏,找到何菲刚刚签好字的收据,一直伸到他鼻子下,“这房子已经租给我了,一个小时以前刚刚付掉房租。” “哦,”他瞄了一眼,游离的魂魄总算回转来,“那你就住下吧。” 他俯身从直接铺在地的床垫上抱起一条被子,一步一步爬上阁楼, “你什么意思呵?”我跟在后面叫。 “最好祈祷她没有骗到第三份房租吧。”一张纸片落在我头顶,我打开,熟悉的笔迹的字迹,一模一样的字迹,除了房客姓名那一栏写着:丁超捷,职业:运动技术学院篮球专业学生…… 轮到我瘫在地上,眼睛和头发一样湿答答了。 和一个长手长脚的男生在同一屋檐下,我心怦怦跳。其实我很矛盾,如果他的声响大,我会害怕。可是阁楼上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又好担心 再说丁超捷的床垫对我来说太大,我在上面滚来滚去睡不着。我和衣而睡,袜子也没脱,十只脚趾在袜套里不安地扯动。他光光的脚丫象个特写镜头老在我脑子里晃呵晃,特别那一双老长老长的大拇指,一幅“无语问苍天”的样子。 真是奇怪的联想呀。可那个人不也很奇怪么,他居然说“天使是不穿袜子的。” 在迷迷糊糊睡着以前,我对自己说:恩,丁超捷八成是失恋了。 我醒得很早,到弄堂口买了两副大饼油条。虽然被迫一个屋顶下的生活,他毕竟还是容留了我,二话没说把房间让给了我。 我小心翼翼爬上阁楼,丁超捷还睡着,被窝裹得紧紧的,包得象一只蛹,只露出头顶一簇头发。 我把点心搁在一张矮桌上,就出门了。当天是影视学院报名的日子。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美女如云,我在里面艰难地挤来挤去,望着长长的队伍慢慢挪动,忽然觉得梦的出口有点窄。 我胆怯起来,十只彩色脚趾扭捏地动来动去。 备考的时间不多,我需要突击强化训练。学院开有各种考前辅导班,我数了数皮夹的钱,叹口气,勾了一个台词班。回家路上,我了一些日用品,还在一家玻璃店里订了一面落地的镜子。 接着,我拼命往租屋赶。我的心里总是不踏实。 门外的鞋子还在,他没外出?打开门,桌上的油条原封没动,那个人,难道要做不落地的鸟不成?我爬上楼梯,他还是早上那个姿势没动,紧紧裹在被子里,象只蛹。我鼓起勇气,爬进阁楼,半跪在他身边。 “丁、丁超捷。”我结结巴巴,声音轻得象蚊子叫。 他没动静。 “你、你不要吓人呵!”我带哭腔了,“你不能在不到24小时时间里吓人家两次啊!” 还是没动静。 “死猪,再不起来,我掀你被子了!”我故意这么骂,可以给自己壮胆。一边伸手,慢慢拉开被窝,我呆住了,只见他双眼紧闭,喘气急促,额头全是汗,脸烧得红红的。 再看看那头,天,那双大脚丫全部露在外头。他的被子好薄,一半垫在身底下,一半用来盖,那么大个子人,被子面积哪够摊呵。我眼泪差点出来,昨晚,我睡的可是他的厚被子呀。 给他敷冰袋的时候,他睁开眼睛。 “你醒啦?”我惊喜。 “ 真不想醒过来呵。”他叹气。在他眼里,我读到一种叫做绝望的东西。 “对不起, 昨天不该用水浇你,可你也不应该就这么湿淋淋地睡觉呵,还把脚露在外面,好歹套上袜子呀,你没有袜子么?”我低下头,不管不顾说一通。 “天使、天使是不穿袜子的。”他盯这空气中的某一点,喃喃说道。 “为什么?”我终于忍不住问。 丁超捷看着阁楼上的天花板,那里有一滩的水渍,象云朵的形状。 “有一个小女孩认识一个天使,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天使,他有金色的头发和一对翅膀。”他的声音沙沙的,我倾听,就倾听象一盘许久未放的旧磁带—— “天使可以毫不费力气地绕着地球飞,他可以飞道世界各个角落,但是天堂对他来说似乎太远了。通常星期五他会来到小女孩家,因为天使吃素,而星期五小女孩家会烤水果蛋糕。 有一天,小女孩的奶奶快死了,他们想要天使告诉奶奶一些关于天堂的事。天使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最后说:‘天堂和这儿完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小女孩问。奶奶说:天堂没有地板。对、没有地板,天使重复奶奶的话。而且那儿的人看起来好象用耳朵在看,用鼻子在听。奶奶一直点头。她把双手放在被子上。房间里安静无声,奶奶在这时候停止了呼吸……”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把双手放在被子上 “不要!” 我大叫,“随便你什么姿势,就是请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一滴眼泪突如其来地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你到底怎么啦,我害怕!” 他把被子拉起来,蒙住脸,“没什么!” “有人让你伤心了?是女孩么?”我问。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他声音闷闷的。 我默默直起身子,下楼时,我听见他在背后说 “对不起,因为一辈子都没做过那么难的选择题,我要好好想一想。” “不要忘了吃退烧药,在你枕头边上。”我说,“要是你死了,连想明白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二天下课回家,丁超捷坐在桌子旁边看电视,脸刮得很干净,穿着一条嵌着深蓝边线的牛仔裤,两条腿看上去长得要命。 “你订了大镜子?今天送来了。”他用下巴示意镜子放在正对阳台门的地方,那里光线最好。 “啊,真的?!”我扑到镜子前,踮起脚尖,即兴跳了了几个小天鹅舞的动作,五彩的分趾袜子比天鹅的脚蹼还要好看哩。 迎着他奇怪的目光,我朗声说 “过几天我要去考影视学院,可能会念念台词,练练形体动作什么的,呵呵,你有的白戏好看好听啦。“ “想当明星?”他有一口没一口啃着麦当劳的汉堡包。 “你难道不想打NBA?”我反问。 体育台正在播放休斯顿火箭队的比赛,小巨人姚明十分活跃,蓝板、扣篮都有斩获。 他抱着膝,痴迷地盯着滚动的球,脸上的表情象光线一样变幻莫测,一会欢喜,一会哀伤。 “我永远不会有机会了。” “为什么,你不是超捷么?”我一语双关。 “我退学了。”他生硬地说,跟着“啪”关了电视。 他弓着背,慢慢爬上阁楼。我这才发现他继续顽固地光着脚丫。天气已经转凉,偏偏这人象是和袜子有仇。 “再难,也要对自己好一点呀。”我说。 “你在这里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什么都无所谓。晚安。”他双臂一撑,消失在楼梯尽头。 站在小小的阳台上,我看着挤挤捱捱的高搂缝隙里还有几块深蓝的夜空,心情郁闷。 虽然在同一屋檐下,他走路的样子、喝水的样子,都象坠着沉沉的沙袋。我却好象和他站在远远的对岸,他在火里,我在水里。 我掏出口琴,想也没想,唇边滑出一串简单的音符——然后变成了几个和弦,一段接一段,象波浪不断涌出来。 “天上星星眨眼睛/ 一闪一闪亮晶晶……”超捷哼哼的声音从半空落下来。 我抬头,他把下巴搁在阁楼的窗口上,象是自我解嘲,“我怀疑全世界的妈妈都会教孩子唱这支歌。” 我陷入回忆:“我也是妈妈教我唱的,爸爸教我吹口琴。那时我是一颗幸福的小星星,左手牵着爸爸。爸爸是太阳,右手牵着妈妈,妈妈是月亮,小小的我就画过这样一张全家福。几年以后,小星星却太阳月亮说:分开吧,你们有各自的轨道。 这是我第一道人生选择题的答案。 上海的火车上,我把财经大学的通知书叠成纸飞机掷远,我选择考我毫无把握的表演专业。 这是我第二道人生选择题的答案。 如果没有这两个答案,我就根本不会站在这个阳台上吹口琴,我就根本不会因为不知道怎样让一个男生作出选择而难过,我觉得一切都象梦境一样迷茫,又象命运一样深刻……” “我不知道,”丁超捷沉重地呼吸着,“真的很难。” 我指指胸口,“听听、听听心里的声音吧。” “如果你的选择是一把双面刃,翻来覆去都是痛……” “你就去问星星,星星知道你的心。” “它们住得那么高,会不会听到呢?”话虽这么说,他凉凉的眼神里到底还是有了一丝丝温度。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拼命把口琴吹响、吹响,直到唇干舌躁。 那天晚上睡着以前,我听到从星空那边传来的极轻极轻的回音,不知道顶上的那个怀着重重心事的男生可听见了? 5台词班的学习我真的很喜欢,许多经典的独白或者对话无数次打动着我,甚至我觉得,考不考得上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我已经惟妙惟肖地读尽了人间百态、悲欢离合。 我在房间里踱步 一遍遍揣摩着,渐渐手舞足蹈、渐渐旁若无人。 阁楼上的超捷非常安静,但我觉得超捷并不反感,甚至他有可能还在被我感染了。 台词中,最高难度的是独白。有两天我天天不辞辛苦把沙发搬到镜子前,在沙发上不断变换着坐姿,嘴巴里念念有词—— “选择生活,选择工作。选择前途。选择家庭。选择他妈的大电视。选择洗衣机、汽车、CD播放机和电动开罐器……选择坐在沙发里全神贯注看比赛看到头脑麻木,嘴里塞满廉价食物。选择最终腐朽成灰,……选择你的未来。选择生活……但是我干嘛想要做这样的事?” 我想象一串串“选择、选择、选择”象子弹一样射穿我头顶的楼板,不久,我果然在电视机旁边发现了一张叫做《猜火车》的片子。 而我反复念的就是这部电影开头那段马克的著名独白。 那天,我依依不舍结束十天的课程。回家开门,把钥匙搁在桌子上,抬头,一刹,我惊呆了。通向阳台的门大开着,漫天火烧云里,小小的阳台悬浮在那里,宛如一个失火的天堂,超捷白衣飘飘,大半个身体都俯在外面。 “超、超捷!”我尖叫,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过去。等我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双臂膀已被超捷紧紧抓着,他的声音有点发抖:“ 你、你吓坏我了!” “你、你才吓坏我呢!”我恨恨捶了他一下,“我以为你要跳下去呢。”我带着哭音。 “阳台栏杆很矮,你差点栽下去知不知道?”他也心有余悸,把我抓得更紧。 我脸上飞起两朵红运 反正躲在火烧云里也看不出。我目光闪闪看着超捷,他的脸也很红。 突然,他的手从我肩膀滑下来,超捷背转身对我说:“呃,上次那个天使的故事我还没讲完,还想不想听下去?” “好啊。”我站到他身边,和他肩并肩。 “日子一年一年过去,小女孩长大了。你想不想娶我?小女孩问天使。天使不知道怎么办。吻我!小女孩说。天使吻了她。再一次!小女孩喘息着说。天使就像要潜水前一样深呼吸。天使一点也不兴奋,他反而有些悲伤,只是望着云端。”超捷的眼睛望向远处的云端。 “天使为什么悲伤,他不爱小女孩么?” “因为他是不穿袜子的天使。” “那有什么关系么?” 他很慢很慢地点头。 “如果小女孩让天使穿上袜子,降落到铺满地板的房间呢?”我低头,看到一双悲伤的大脚,木木地立定在那里,浑然不觉刻骨的冰冷。我突然升腾起一个念头…… 超捷没有回答我,继续把故事讲下去:“后来小女孩和别人再一起了,那是一个愿意整天接吻的学生。” 我想起爱情电影里没完没了的亲吻、拥抱,那是大多数女孩对爱情最真实的想象吧`。 “每当天使悲伤的时候,孩子们就安慰他说:你可以当我们的守护天使,于是他们爬上桥栏杆,让自己掉下去,这样天使就可以救他们……” “星辰,”超捷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他轻声说,“真的谢谢你。你是小女孩,也是天使。” 作者:伤兵日记 2005-10-10 00:26 回复此发言 6 天使不穿袜子 6晚上,我一边喈喈呱呱模拟着两种声音念琼瑶奶奶的糨糊台词——    男:我哪里无情!?哪里残酷!?哪里无理取闹!?    女:你哪里不无情!?哪里不残酷!?哪里不无理取闹!?…… 一边泡花茶,凝视着玫瑰一朵接一朵在杯子里盛开、漂浮。     清晨六点半,我刷好牙,发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永和豆浆,一根金灿灿的油条,两只脆脆的芝麻饼。 呵呵,以前考试,我老妈也这么干,只不过把芝麻饼换成两个水煮蛋。 我吃到撑了,把“100分”统统吃到肚子里,然后对着楼顶喊:“超捷,谢啦!” 也许超捷真的也是我的守护天使,我抽到的小品题目居然是——《星空》。 我掏出口琴,一串音符在我唇边绽放,那天的情景一遍遍在我举手投足里重现—— 他说“选择是面双刃剑,翻来覆去都是痛。” 我说,“星星知道你的心。”他说:“星星那么远,会不会听到?”……最后,我掏出口琴,在最高音里把表演诗意地一气呵成。 我得了一个特别的高分。 初冬暖暖的午后,阳光有淡淡的香。走在路上,我开心得简直要飞起来。经过一家毛线DIY店,看见有个女孩靠窗口坐着,埋着脑袋,一根驼色的围巾在她的手间流泻而下 让天使穿上袜子,降落到铺满地板的温暖房间吧。 我选了最软最软的墨绿羊毛绒线,整个下午,我被一团温暖笼罩着,一针一线柔柔密密地织,超捷有老长的大拇指,秀气的小拇指,略窄的掌骨……行云流水的速度里,一对袜子在渐渐成型。从第一针到最后一针的收尾,我都胸有成竹,就象一篇不用修改一字的作品,凭着感觉,我一气呵成。 虽然无法理解他顽固地赤裸着双脚的原因,但是那双悲伤的脚丫、骨感的脚丫已经深深刻在我的心底里了。 7我拼命摁门铃,我要超捷亲自给我开一次门。 门开了,我注视着卷卷刘海下他那双灰灰的眼睛,告诉他说:“我、我演得棒极了!” 他笑了,“你的选择成功啦。” 可是没有给我期待中的拥抱,哪怕是就当我小女孩,揉揉我的头发也好呵。 他只是搓搓手说:“我们什么都不会做,我搓了点小园子,咱们吃酒酿园子祝贺好不好?” 就那么点酒酿,我竟然吃醉了,在酡红的笑容里,我一鼓作气拿出那双花了一整个下午 织的暖和袜子,超捷每个脚趾的样子都惟妙惟肖。 “喂,你这家伙听着。”我的嗓门前所未有的大,“穿上这双袜子,保证暖和。” 说完,不由分说把亲手织的袜子塞进他的手里,“你要是不要,我马上拆掉,你打你的赤脚好了,我再不理你了。” 超捷楞了,他一个一个脚趾抚摩过去,老长的拇指,颀长的食指一直到显得秀气的小拇指…… “穿呀!”我命令。 他的手在颤抖,声音哑哑的,“我洗干净了,再穿好么?” “好耶!”我欢呼完,在一秒钟里迅速睡着。 醒来,超捷不见了,连同他所有的东西,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几个短词,粘在落地镜子上—— “请不要找我,祝福你,再见。” 我在阳台上一次次翘首张望,我蜷缩在阁楼里落泪,我在房间里兜兜乱转,最后,总算找到一样超捷拉下的东西,影碟机里的一张片子——《暗战》。 我摁下Play键,片子开头,刘德华在那个医生那里得知自己患了绝症,离开时医生对他说:“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你了”。刘德华回答:“这辈子而已”。 片子里的刘德华走路的样子,就象、就象那个人一样,好象坠着沉沉的沙袋,对,就是那种感觉。 我根本不想往里面想。我难过得要命迷惑得要命,有两个理由能让我忍住了大哭的冲动:1、超捷讲的故事里,提到了天堂对天使还是太遥远。2、他还是带走了我亲手织的袜子。 天堂再好,可是那里没有温暖的脚踏实地的地板,那里不要穿袜子,所以,超捷不会去的,一定不会去的。 8一眨眼,一年半,我早就搬出那间带着阳台和小阁楼的屋子,搬进了学校宿舍。有一天学校贴出一张布告,耐克公司招募“无障碍健康运动”志愿者。 我报名了,下一个星期学校体育馆就来了一群客人——上海女子坐式排球队的姑娘们。她们都是活泼健康的姑娘,她们也都是下半身有残疾的姑娘。她们坐在地上打排球,我们和她们围坐一圈传球。 真的尝试了才知道有多难,因为臀部不能离开地面。 主攻手是个笑容甜甜、头发挑染出缕缕彩色的女孩,叫真蓉。 我们拉她回寝室聊天,唱歌,她是安徽人,《天仙配》唱得好地道。你一首我一首唱着唱着,我们几乎把肚子里储存的歌都唱完了。 她眼看要输了,忽然,她拍一拍手,张口就来:“天上星星亮晶晶/ 一闪一闪眨眼睛……”就这两句,她反复唱呵唱。 “呵呵,全世界的小孩都会唱。是不是你爸爸妈妈教的?”我笑她。 “不是!“她摇头,一脸崇敬说,”是我们教练教的。我17岁遇到车祸。要不是遇到教练,我都差点不想活了!” 说起这个教练,真蓉时而咬牙切齿,“他是魔鬼,居然要我们1分钟之内,沿排球场爬行一圈,也不管我们手腕、手肘磨得多么血淋淋……” 时而她又眉开眼笑,“他也是天使,唱歌好好听,他讲的故事也神奇,好象一下子就跨进你的心坎了,让你想笑又想哭哦。” “讲给我们听听么。”我的同伴心痒得不行。 “我刚进队的时候,自己少了一条腿,总觉得有生不如死。教练就讲了个好得不得了的故事给我听:从前呢一颗星星从天上掉下来,穿破一栋房子的屋顶落在水泥地上,女主人收留了她。” 哎呀哎呀,这个故事我太熟悉了,那是语文老师要我念的故事。后来我在一本叫作《当世界年纪还小的时候》书里找到了它,而这篇故事后面的故事,就是、就是超捷说过的那个小女骇和天使的故事。 “丈夫可不高兴。我们要星星干什么?它没有眼睛,看不见东西。女人回答,但是它会发光。它没有腿,不会走路。丈夫说。女人回答:但是它会滚来滚去。我宁肯要只狗,丈夫说。狗至少有腿,前面两条,后面两条。但是狗不会滚。女人回答不久星星开始上学,老师教的东西,它一学就会,而且不会忘记……”真蓉的神情里,依稀有种熟悉的东西。 “你们教练,今天来了么?”我尽量平静地问。 “来了呀,刚刚我们训练时,他突然说要到校园里散散步。呵呵,我们猜他是去看美女了。” 我什么也不说,跳起来,象突然发射的火箭,“嗖”地飞了出去。 虽然做好了准备,但当我突然在学校的小树林里看见那个人,下巴还是不能控制地颤抖。 他坐在轮椅上,向我微笑,脸黑了一点。 我走近超捷,一天也没有忘掉过的超捷,他套着卡其布的裤子,两只裤管空荡荡的,曾经套着牛仔裤,那么好看的两条羚羊一样好看的腿没有了。 “喔——”我蹲在他面前,象傻瓜一样哭了,咧着嘴巴,眼泪哗啦哗啦掉在他膝盖上。超捷膝盖以下的的部位,都没有了。 我哭呵哭,我不管,傻瓜就傻瓜好了。 “不要哭,不要哭!”他完全手足无措,一个劲地说,“你救了我所以你不要哭,你真的救了我,而且不止一次。” 我哭着摇头:“我都做过什么呀,我什么都不知道,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星辰,你做了太多太多。你是上天派来敲醒我、守护我的人。那一次我真的想死,我攥着那张骨头恶性肿瘤诊断书,我想我完了,我一米九五的身躯就要轰然倒下。医生说尽快做截肢还有希望阻止扩散。可我逃跑了。我想如果没有了像羚羊一样健康的腿,那么我其他的也不要了,包括我的生命。我躲了起来,决定象非洲大象一样,悄悄地、完整地死去。 可是你突然闯进来了,穿着五彩的袜子,象欢腾的小鹿。 那时的我,其实脚趾对温度的感觉很迟钝了。我实在不想再用袜子来隔绝它们与大地的接触,那是残留着的一点生命的感觉。所以,我一再拒绝、拒绝。” 想起最后一晚无知的我一再闹着要他套上袜子,想起他无措又辛酸的神情,“哦、哦!”我眼泪更猛地掉下来。 他叹气,“如果感觉要哭,那就倒立。这样,原本要流出的眼泪,便会流不出来,你学会了吗?” 啊,居然是《流星花园》里的台词,而且超捷模仿得惟妙惟肖。 我吸吸鼻子,一边哭着,一边又笑了,“你躲在阁楼上整天不下来,原来一直在听人家背台词呵。” 他看着我,“哦,星辰,你真的是上天派来的么?那时,我整天躺在阁楼里,万念俱灰,苦苦思考着一个选择题:生存,还是毁灭?” “哈姆雷特!”我又叫。 “你天天念着的那些台词,你也许不知道你是在楼顶上的那个人不停不停地注射生的勇气。” 他眼睛开始发亮,“我们要学会珍惜我们生活的每一天。因为,这每一天的开始,都将是我们余下生命之中的第一天,除非我们即将死去。” “《美国美人》!”我激动地拍他的肩。 “我最难受的那个夜晚,星辰你吹起了《天上星星》,我想起了一无所知的妈妈,如果我就这样怯懦地逃避,不告而别,她会不会心碎成齑粉?” 我明白了他突然离开的理由,他决定活下去。 “我做了手术,康复以后,以前的老师来找我,女子坐式排球队需要一个助理教练。你瞧,我以前的技术都没白练,我的球感还扎扎实实在那呢。而且医生说,癌细胞被阻挡了,我可以健康地活下去了。” 超捷俯下身,凝视着我的眼睛,“今天,我终于有勇气面对你了。所以,星辰,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做你的守护天使。” “你永远都叫我惊异!”眨眼,灿烂的阳光把我的眼泪吸得干干净净,“你也要答应我,做你的守护天使。 我张开双臂,他也慢慢打开臂膀,我终于得到了一年半以前就渴望的那个拥抱。这回,我不用再冒着掉下阳台的危险。 那天告别时,超捷变魔术一样,从袋袋里掏出一样东西,他张开五指,套了进去,他挥动着毛茸茸的墨绿的手掌,象一片浓彩的叶子:“再见,星辰!” 我的泪珠闪出彩虹一样的光彩。 呵呵,谁说天使不穿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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