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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醉客栈

2011-08-31 45页 doc 219KB 1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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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醉客栈昨夜星辰昨夜风 独醉客栈自然是一间客栈,一间坐落在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客栈。常年的风吹雨打斑驳了这间客栈,招牌上已掉了漆的“独醉客栈”四个字证明了它的破败。独醉客栈也是一间奇怪的客栈。阴暗潮湿的客栈内,永远点燃着一盏油灯,永远有一个落寞的人在喝酒。 那个人就是唐独醉,独醉客栈的老板,小二,厨子。不得不说,他有一手好厨艺,他会酿最好的酒,烧最好的下酒菜,往来的客商,也都会在这里下榻。但是独醉客栈还是破破落落,一副要倒闭的样子。 为什么呢? 因为唐独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酒鬼,据他自己说,他喝的酒比他喝的水还多。他把水当酒喝,...
独醉客栈
昨夜星辰昨夜风 独醉客栈自然是一间客栈,一间坐落在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客栈。常年的风吹雨打斑驳了这间客栈,招牌上已掉了漆的“独醉客栈”四个字证明了它的破败。独醉客栈也是一间奇怪的客栈。阴暗潮湿的客栈内,永远点燃着一盏油灯,永远有一个落寞的人在喝酒。 那个人就是唐独醉,独醉客栈的老板,小二,厨子。不得不说,他有一手好厨艺,他会酿最好的酒,烧最好的下酒菜,往来的客商,也都会在这里下榻。但是独醉客栈还是破破落落,一副要倒闭的样子。 为什么呢? 因为唐独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酒鬼,据他自己说,他喝的酒比他喝的水还多。他把水当酒喝,把酒当水饮。一个落魄的江湖客,如果把酒当水喝,自然会囊中羞涩了。想当然尔,唐独醉就是这样一个人,所以就是独醉客栈生意再好,也无法承受唐独醉日日买醉。 众人皆醒我独醉。 唐独醉总是这么说,他也总是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总好过整日的守着客栈,客商来来去去,人走茶凉。 唐独醉喜欢喝竹叶青,这也是一种毒蛇的名字,唐独醉喜欢竹叶青,无论哪种都喜欢。唐独醉一直以为,竹叶青比人可爱多了,他宁愿和毒蛇打交道,也不愿与笑里藏刀,阳奉阴违,口蜜腹剑的人打交道,至少蛇不会这样。事实也正是如此。所以唐独醉宁可烂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会将头探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看一眼外边的花花世界。 唐独醉喜欢喝竹叶青,倒是与一个人相似,不过也只是这一处而已。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一个风神俊朗的男子,他是唐求醉,唐门数一数二的高手。唐求醉会使暗器,也会使毒,那个时候,他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叫做“醉梦毒香”。虽然是一字之差,可也没有人会把满脸胡渣,穷困潦倒的唐独醉和迷倒万千女性,翩翩佳公子唐求醉联系起来。因为他们实在平太不像了,或者,是人们无法接受传奇人物就这么的落没了。 但是上天似乎总喜欢捉弄人,喜欢让强者穷途,英雄末路。唐独醉就是二十年前的唐求醉,无论他或别的什么人想不想,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就在人们几乎忘了有唐求醉这个人的时候,还是有人记得的,所以就有人找上了隐退多年的唐求醉,就是现在的唐独醉。 当凤老夫人走进独醉客栈的时候,唐独醉还是在喝酒。酒醇,香远益清。凤老夫人的脸沉了下来,她没想到的是二十年前叱咤风云的唐求醉,会变成如今的样子。江湖上的事本就是瞬息万变,不进则退,唐求醉终日沉湎于美酒,想不变成唐独醉都难。 看见凤老夫人走进来,唐独醉只是半眯了醉眼,没有理睬身着华服的贵妇人。唐独醉依稀对这个人有印象,二十年前凤家主事的少夫人,也是个爱玩弄权术的女人。二十年过去了,她依旧春风得意,反观自己的样子,唐独醉不禁自嘲般地笑起来。二十年,他不常出去走动,过去江湖上的朋友都要忘了他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唐独醉并不认为被凤老夫人记得是一件多么好的事,相反,凤老夫人的挂念让他心惊胆战,蛇蝎美人的惦记确实是常人消受不起的,就算她现在已不是美人。 “你是唐求醉?”凤老夫人明知故问。她不会认错,二十年可以改变一个人很多,但是习惯是改变不了的。比如说喜欢在竹叶青里放相思泪。 相思泪是一种剧毒,服用之人会腹痛而死,此为相思之苦。如果说喜欢喝竹叶青的人很多,但喜欢在竹叶青里加相思泪的只有唐求醉一人。相思泪就是唐求醉制的,他自己喝了也只会愁肠百结。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唐独醉总是一个人喝酒,一个人醉。醉到他忘了相思,忘了泪。但是一个江湖人,他不能醉,至少不能十分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是不在江湖也不由己。比如说现在,他只有七分醉。 七分醉是一个很好的状态。因为你醉了,同时也醒着。这表明你可以说胡话,也可以天马行空胡扯一气,因为你醉了。唐独醉一直保持着这样一种状态,众人皆醒我独醉,醉眼看世界。所以当凤老夫人问他的时候,他当然是否认。 “唐求醉,谁?我这里没有这样一个人。”唐独醉猛喝着酒,就像真的不知道唐求醉一样。 凤老夫人目光一寒,也不愿与他多说什么:“若你帮我办成这件事,我便告诉你芸娘为何离开。为什么前一刻还如胶似漆,后一刻就翻脸不认人,如何?”凤老夫人是下了一记重弹,生生将唐独醉的伤口撕裂,毫不留情地撒上盐。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唐独醉是英雄,自然不能免俗。听见“芸娘”二字,唐独醉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唐独醉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听见这两个字,久到他几乎忘了,曾经有一个叫“慕容芸”的女子,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关于慕容芸的记忆,也随着凤老夫人的到来重新变得清晰,深刻。 “芸娘,云娘…”唐独醉低喃着,似是回忆起什么痛苦的记忆,唐独醉的脸上出现悲伤的神情。这段回忆太痛苦,所以他只能放纵自己于美酒,企图抹杀它。可午夜梦回,他似乎还能看见芸娘绝决的背影,义无反顾离去的背影。人的痛苦往往不是来源于没有得到,而是得到后的失去。 “芸娘她与你开怀畅饮的日子,也许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看她笑的样子,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为她高兴。”凤老夫人说着不由的敛去了眼中的厉色,而是露出温和的神情。凤老夫人对至亲都是温和的,血浓于水,她无法忽视这真挚的情感。“但是她忘了,就算是在出现过三位女帝,允许女子入仕的本朝,也不容许她这般放肆的。” “她那不是放肆!”唐独醉有些愤怒地吼道。二十年的时间淡不了曾经的情感,他还是容不得任何人说芸娘的不是,这下意识的表现,他才清楚的知道,这辈子是忘不了她了。当想她已成为了习惯,深入骨髓,想戒也戒不掉的时候,他便该清醒了。 凤老夫人看着唐独醉痴狂的模样,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也不知该为妹妹是喜是忧。她活到现在,可以说是享尽了荣华富贵,惟一没有得到过的,大概就是真爱了。她笑妹妹傻,为了一个男人不顾一切,其实她更痴,毕生汲汲营营,到了了,竟发现自己是孤身一人,什么都没有抓住。丈夫不爱自己,儿子也与她生疏,她玩弄权术有什么用,她并不是一个好妻子,也不是一个好母亲。相比之下,妹妹的早逝似乎成就了她的幸福。“你帮我去杀一个人,我就告诉你当初的始末。” “谁?”唐独醉不喜欢滥杀无辜。这是谁的习惯呢?唐独醉笑了,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芸娘的仁慈,只是以为自己也是如此而已。芸娘过去总不让他随便用暗器,说是伤人太多,久而久之,他竟然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只怕芸娘生气。 “唐门唐颜玉,人称‘玉面公子’,现在的唐门第一高手,江湖后起之秀。”凤老夫人将对方调查的 仔细,江湖上的门派,唐门是棘手的一个,其中最棘手的自然是唐门第一高手唐颜玉了。唐门向来通过是比试选第一高手,唐门中的老一辈自然不会参与,把机会留给后来人。所以要打败唐门第一高手,只有找老一辈的高手才行,而唐独醉正是一个。 “唐颜玉?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他还不满周岁,没想到他成了唐门第一高手。”唐独醉喝着酒,眼中闪烁着当年的义气风发,他很久没回唐家了,唐家只怕也是物是人非,不再是过去的唐家了。听人一提,他倒是想回去看看,但是杀了唐门第一高手唐颜玉么……“你为什么要唐颜玉死?我也是唐门的人。” “你还当自己是唐门的人么?二十年来音讯全无,除了你的门主师兄会记得你,谁还会知道你唐独醉这好人。看看你这样子,你认为唐门会收留你?”凤老夫人冷嗤一声,江湖人就是这么冷漠,你如日中天的时候大家都会捧着你,什么“酒梦毒香”,可一旦你失势,落井下石者比比皆是,又何必自讨没趣呢?“只是这唐颜玉忒也可恶,与魔教勾结,对我儿一年前重创魔教四使一事耿耿于怀,竟潜入我凤家想伤我儿性命,结果失手误杀了老爷。我来找你,也不光是为了私仇,还有让你为唐门清理门户之意。” 如果说唐独醉刚刚还有几分醉意的话,现在他该完全清醒了。因为现在在说的事实在太刺激了。事关唐门与魔教,任谁也不敢胡诌的,唐颜玉与魔教勾结,只怕也非空穴来风,一切只有在他调查之后再作定论。不过他未必杀的了唐颜玉,毕竟二十年前他也只是唐门一流高手而非第一高手。一流高手可以有许多但第一高手只有一个。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学本就是如此,第一和第二有时会是质的差别。 “我未必是他的对手,你看我现在的样子,随便一个流氓都可以把我打趴下。”太久了,昔日留下的暗器都生了锈,他的双手也颤颤巍巍我不住了,暗器的感觉也早已忘的一干二净。一个忘记了暗器的唐门弟子,又怎么能算唐门弟子呢? “不,你一定会打败他的,暗器手法或许会忘,但是二十年前你最擅长的也并不是暗器,不是吗?你有‘相思泪’,还有‘销魂蚀骨’,这两样加起来,他只会是你的手下败将。”凤老夫人说的胸有成竹,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若问天下英雄谁敌手?凤老夫人这样不会武功却能达到目的,杀人于无形的人才是王者。 唐独醉沉吟着,他确实是使毒高手,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若非芸娘的离去,他也不会制出相思泪这等毒物。他并不想用“相思泪”伤害别人,即使是替天行道也不行。 “容我再想想吧。一醉二十年,我也该醒醒了。这些年江湖上的风云变幻我不知道,门派的兴荣衰弱我也不了解,二十年前的‘陋巷’是否还在?”“陋巷”是一个有着强大的情报系统的组织,正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样,有城市的地方就有陋巷。陋巷就好比一颗毒瘤,深深地在每一个城市里扎了根,无论是繁华还是贫瘠,都逃脱不了陋巷,只要陋巷不消失,“陋巷”就不会消失。 “‘陋巷’永存,不是吗?我已买来了唐门的卷宗,关于唐颜玉的资料也十分详细,希望对你有帮助。”凤老夫人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叠卷宗,泛黄的封面上写着“唐门”二字,唐独醉伸手接过,随意地翻了几页,看见里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唐门的史事,墨迹也是新陈不同。唐独醉将纸张重新整理好,放到了一边。 “这些我会看,你先回去吧,三个月内你会得到消息的。”至于是好是坏,唐独醉不敢肯定。想当然尔,一个荒废了二十年的人怎比得上最红火的唐门第一高手呢?即使是水平略高一筹,也未必能赢。这就是武学的微妙之处,一个高手,一个真正的高手,他需要的不仅仅是出神入化的武功,还要注重细节。一阵风,一束阳光,一颗石子,都有可能成为胜败的关键。所以他要的还有天时地利人和,具备了这些方可一战。但是江湖上的人往往不在意这些,有些不知道,另外的则是不屑,认为这样取胜只是投机取巧,并不是真才实学。但是唐独醉不这么认为,所以二十年前他就算只精通毒,擅使暗器就成了唐门一流高手。过去的一流高手对上现在的第一高手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呢?唐独醉无法想象,但是他知道,自己已占了天时,唐颜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手,甚至不知道他会出手。 凤老夫人走了,她也不想久留。凤家当家主母夜访独醉客栈,只怕会落人口实,遭有心人利用。唐独醉目送凤老夫人离去,独自猛饮了一口酒,又陷入沉思当中。 芸娘,品酒仙子,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呵!又是那般的豪放,那几个月,似乎是把他一生的笑都花完了吧,那时的意气风发,是为了现在的消沉颓唐吗?芸娘,芸娘……到底要念多少遍,你才会回来。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吧。永远这条路太长,孤身一人实在没有勇气走下去,不是说好了陪我,为何又要离开?触及了过往,唐独醉鼻子一酸,一把抓起酒坛,苦涩的眼泪滴进了酒里。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他是伤心了。 唐独醉余光瞥到了那叠卷宗,才想起来刚才凤老夫人来过,才想起自己的任务,心头又是一阵烦躁。一醉解千愁,醉了之后呢?是不是更愁?所以要一直醉下去才对啊! 一杯浊酒喜相逢 唐求醉坐在一家酒肆里,静静地喝着竹叶青。他刚刚才和别人比试过,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夺命旋风”,据说和他比试的人都死了。那个人的身手确实很快,但是没有他的毒快,所以那人还没有出手就死了。唐求醉不想杀人,杀人血腥味太重,要用香熏半个时辰才能除去。但是偏偏有人不识相,要来向他挑战,他早说过,他的手下不会留活口。可自从他一战成名以后,那些人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地找上门来,若是他不接受,就变着法的逼他杀人。他是真的不想杀人,可不杀人的毒,又怎么能称作是毒呢?所以他只有接受别人的挑战,只有继续杀人。 唐求醉还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在比试之后找一家最近的酒肆喝上一瓶竹叶青,再叫一碟花生米当下酒菜。“夺命旋风”也算是个人物,将比试的地方设在锦城。锦城确实是个好地方,有好酒好菜好美女,自然是方便唐求醉在比完之后找美酒。 唐求醉也不喜欢在人多口杂的地方喝酒,他也担心宵小作祟。他成名之后,自是有些不入流的人耍些不入流的手段,想借机成名立万。唐求醉并不怕他们,只是觉得累,整日忙着挑战不够,还要防备小人,他还要不要休息了?在他看来,这样的麻烦还是越少越好,最好是不要有。 所以唐求醉找的这家酒肆很安静,至少看上去这样。酒徒们三三两两地坐着,室内十分安静,间或的几声交谈也是轻声细语。唐求醉也只能听见酒水入喉的声音,温酒处气泡破裂的声音以及火苗上劈雳啪啦的声音。唐求醉真的很喜欢这个不知名的酒肆,安静的环境,香醇的美酒,还有哪里比这儿更好的呢?所以唐求醉决定以后都要在这里喝竹叶青。 当唐求醉喝下最后一口竹叶青的时候,酒肆中走进了一个人,一个全身雪白的人。当那个人走进来后,几乎所有的人都放下了酒杯或是酒坛,看着那个全身雪白的人。 几乎。 因为唐求醉在喝他最后一口酒。一杯酒下肚,一瓶竹叶青也喝完了。唐求醉抬起头,看见了那个人,心中不由的生出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 至于是哪里不舒服,唐求醉说不上来,总之他就是给人一种奇怪之感。唇红齿白,巧笑倩兮,这样的人不适合酒肆,而是应该在青楼舞馆,才子佳人浅斟低唱才对。 “慕容公子来了……”不知是谁低声说了一句,众人纷纷起身以示对来人的尊敬。唐求醉眨了眨眼,心中也是郁闷,本以为他找到这里是寻得桃源好避秦,没料到他天生与麻烦有缘,什么叫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唐求醉是领会到了。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都是些江湖上叫的出名号的人,他们如此尊重那个劳什子慕容公子,岂不是一群江湖人在此碰头?有江湖人的地方就代表有麻烦,唐求醉避之唯恐不及的也只有麻烦。 唐求醉这个时候应该走,而且是越快越好,但是他非但没有走,还做了一件大错特错的事。“慕容公子是谁?”唐求醉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不过没有人回答他,他得到的只有众人的白眼与鄙视。 在锦城,居然还有人不知道慕容公子?锦城第一望族慕容家的公子?来这间无招牌的酒肆的,不都是来求慕容家的美酒的。可是马上有人注意到,慕容公子的目光落在了唐求醉的身上,脸上带了丝玩味的笑意。 “我叫慕容尧,兄台贵性?”慕容尧也有些诧异,既然在这里了就没有不知道自己的道理,他不是自恋,确实,在锦城,在江湖,慕容家的影响力都是巨大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利用慕容家的美酒广结天下英豪。 “我的姓不贵,我姓唐,唐求醉。”看着唐求醉字正腔圆地说出自己的名字,慕容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并未发现唐求醉脸上的愠色。 “我说老兄,你也忒好笑了吧……”慕容尧还未说完,就发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因为自己已不再是众人关注的对象,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到了唐求醉的身上,手中的刀剑已出鞘,寒光直指唐求醉。 麻烦不断也是有原因的,唐求醉是个名人,但他更是一个方加冠的少年,他不知道江湖名人该如何做。锋芒太露,自有人夺其锋芒。几句笑语便出手伤人,自然招人记恨。“铮”地一声,铁制的暗器已射入慕容尧身后的墙上,慕容尧这时才发现自己的一缕头发落下。 “我并不觉得自己的姓名有多好笑,若慕容公子在我面前笑,等着你的不仅仅是暗器这么简单了。”唐求醉很少说这么长的话,他轻喘了口气,并不在乎暗中有多少把刀,多少把剑对着自己。他就像是一只不知人世险恶的牛犊,要的只有美酒,清静,美酒。 旁人都在暗中蓄了力,只等着慕容公子一声令下,将其当场拿下,为他出气,以博他好感,拿到美酒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酒有这么美吗?值得他们争的头破血流?当然不是。酒的滋味再美,也美不过权势滔天。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慕容公子也。拿到了酒,就等于与慕容公子深交,与慕容公子成为朋友,慕容家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的。光是慕容家两个绝色的小姐,若能成为如花美眷,也是一桩妙事。 “有趣,有趣……”慕容尧不怒反笑,眼睛眯成了一弯新月,“我这酒肆开张了如此之久,竟从未遇见过唐兄这等‘性情中人’。”慕容尧特意在最后加重了语气,有些许调侃的意味。他是慕容家的公子,江湖黑白两道的高手大多会卖他几分薄面,对他客客气气的,只有唐求醉一人对他毫不留情。唐门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造出了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活宝。如果这唐求醉是欲擒故纵,那他也只能说他赢了,他已经成功了。若是误打误撞,接下去的日子也会十分有趣。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唐求醉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慕容尧也真不识相,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 “唐兄莫生气,小弟我啊就是嘴贱,总喜欢说些不中听的,唐兄大人大量,别跟小弟过不去。”慕容尧无害的笑着,就是想玩也要有命不是?刚刚那枚暗器还是前菜,若唐求醉真使了毒,他可是吃不了兜着也走不了啊。 唐求醉冷哼一声,自然不领慕容尧的情,倒是旁边这些人看不下去了。“唐求醉,你自恃武艺高强,不把我们放在眼中,可也不能轻慢了慕容公子。慕容公子肯屈尊绛贵与你结交是你上辈子烧了高香求来的福分,怎能对公子无理呢?公子,我们帮您教训教训这小子,让他知道什么是规矩。”一个离慕容尧稍近的人一脸谄媚地笑着,疏不知让慕容尧彻头彻尾的反感了。 “我就是喜欢这样随性的人,快意恩仇,不就是江湖人的血性吗?其他小事我又岂会在意?”此时慕容尧也是一阵气恼,自己找到的怎会是这样一群人,他要的是唐求醉这样的少年,这才是真正的江湖人。他发出的英雄帖上不是说了要结交真性情的人,怎么来的都是些不济事的。 “不知唐兄喜欢什么酒?”慕容尧嗅了嗅四溢的酒香,“竹叶青?唐兄稍等,小弟去去就来。”说着慕容尧转身走出门去。 唐求醉就傻傻地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慕容尧,但他还是等了。他应该在这当儿离开的啊,他却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这是他第一次他没有抗拒麻烦的到来。 慕容尧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只玉瓶,上面刻着“慕容”两个字,证明是慕容家的酒,天下之大,仅此一家,无人可仿。“唐兄,这是我慕容家珍藏的竹叶青,若是唐兄不嫌弃,就与小弟一叙,交个朋友吧。” 唐求醉不置可否,眼光却没有从那只玉瓶上离开过。他没有听过慕容尧,但是对锦城慕容家的家却不陌生。慕容家的酒,千金难求,现在慕容尧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瓶慕容家的竹叶青,看来是慕容家极受宠的人物吧。 “唐兄若是喜欢,我定会再酿些给唐兄喝。”慕容尧有些局促,生怕唐求醉不答应。这是慕容尧第一次遇上唐门的人,心中自然紧张。 “你会酿酒?”唐求醉有些讶异,本以为慕容尧只是个纨绔子弟,听了些浪子江湖的说,一心想闯荡江湖。没想到他竟会酿酒,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公子哥。 “当然!”慕容尧颇为得意,他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只是个不事生产的人,可他酿酒的本事是慕容家最高的。“我酿酒的手艺甚是精妙,若我称第二,可没人敢称第一。” 唐求醉菀尔一笑,似乎并不那么相信,“你倒是自负。”不知不觉,唐求醉已在这里停留了些许时候了,他素来不在外逗留太久。江湖人本就是过客,人走茶凉,茶凉人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他今日是破例了,如此算来,今日破的例还真不少。 “我这是自信,我可是有真才实学的,不信你闻闻。”慕容尧气急败坏的将手中玉瓶的瓶塞打开,酒香立刻充斥着整间酒肆,不过慕容尧似乎还不甚满意,“这是我酿的第一批酒,不过是五年前随母亲酿的,年份也不足,若是再等个十几年,定然要你们回不过神来。”慕容尧挑衅般地看了唐求醉一眼,似是在炫耀自己的手艺。 唐求醉也不客气,伸手夺过酒瓶,仰头就喝,丝毫没有认为这是美酒的意思。将一整瓶酒灌下肚后,唐求醉也没有任何赞美的意思。“这酒美则美矣,却像那琼浆玉露,缺少了分阳刚之气。”说完随意地将酒瓶一放,准备就这么离开。 “唐兄,你喝了我慕容家的酒,至少要在我慕容家坐上一坐,表示谢意才对。”见唐求醉喝完酒就翻脸不认人,慕容尧有些急了,好不容易遇见的唐门中人,怎能就这样放过。 唐求醉显然不买他的账,“这不是你给我的么?江湖人不拘小节,这等事还是不要叫我。” 慕容尧眼珠一转,“唐兄,你我朋友一场,我与你一同行走江湖也是应该的,请你去慕容家也是为了向爹爹告别。若唐兄不愿,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唐求醉兀自走了出去,并不理会慕容尧说了什么。他还有三场比试,之后还要回唐门为师兄祝寿,再之后还要赶制毒药,事情真的很多,他也没空管这平白冒出来的朋友,多碰碰钉子,他自然会离开。人走茶凉,茶凉人走,江湖上的朋友不过都是点头之交,哪能掏心掏肺的。说什么为朋友两肋插刀,到头来大抵是朋友插你两刀。不知道慕容尧会不会插自己两刀呢?不过慕容尧和自己连点头之交都不算,只能说是萍水相逢。 “……唐兄,我们何时回唐门,我听说唐门第一高手唐杳长的俊美无俦,暗器手法也是独步天下……” “我说唐兄,你稍微给点反应好不好!”慕容尧有些气愤地撇了撇嘴,伸手扯着唐求醉的衣服。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两个男人拉拉扯扯,引起不少人侧目。唐求醉拧着剑眉,拂袖挣脱了慕容尧,并加快了前进的步伐。任由慕容尧在后边叫嚣着。 江湖人与寻常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轻功,学会了轻功就不受世俗的羁绊,天地湖海之间,任你驰骋。唐求醉却不想用轻功,他甚至有意无意地等待慕容尧,也许在潜意识里已经认可了慕容尧的存在。 “唐求醉你给本公子站住!你抢了我的酒喝还敢畏罪潜逃!”慕容尧在街上狂奔,奈何人潮如涌,唐求醉的身影很快就被湮没。慕容尧歇斯底里的吼着,却没有任何用处,唐求醉已然消失不见。这可如何是好,本以为跟着唐求醉可以顺利地到唐门,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慕容尧没有发现,在他身后的“云来楼”上,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从他除了酒肆之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眼睛的主人是一个全身被黑袍笼罩的严严实实的男人,桌上放着一盏还冒着热气的茶,男人的身后站着一个同样身着黑袍的男子,男子的半边脸被一张扭曲的青铜面具遮住了,两人似是在轻声交谈着什么,目光却不离慕容尧。 “这件事,你办得妥当,那‘夺命旋风’却是冤枉了。不过为了让他们相识,这些牺牲也不算什么,事情要在掌握之中。”坐着的男人声音十分低哑,像是声带受了什么损伤一般,字句也是含混不清。 “是,主人。”冰冷的声音犹如来自修罗地狱,有一种凝固血液的力量。 慕容尧有些无助地瘫倒在台阶上,看着人来人往,他有一些无措。明明跟着唐求醉的,却还是跟丢了。现在回去还真是不甘心呢!但是不甘心又能怎样,他还能在这里大声喊着“唐求醉,唐求醉!你这个小贼,偷了我的酒畏罪潜逃”吗?就是喊了,唐求醉只怕早已走远听不见了。看来,他也只有灰溜溜的回去了,只是闯荡江湖倒是成了 痴人说梦了。 “去去,不要坐在我们店门口当我们的生意。来我们云来楼的都是富豪乡绅,不是你这种人惹得起的,万一冲撞了他们,你就是有十条命也赔不起。”云来楼的店小二看见有人坐在店门前的台阶上,气不打一处来,张口便劈头盖脸的骂下去。 慕容尧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哪里受过别人的辱骂,最多是被唐求醉威胁一下,但是敢骂他的人却是从未出现过。慕容尧被唐求醉抛下,也正在火头上,毫不留情地回敬了回去:“不就是云来楼吗?当我没来过吗?我与你们少主也算熟识,你们少主见了我还要让三分呢!”云来楼被誉为“天下第一楼”,隶属于凰城的凰家,慕容家与凰家也是世交,他来云来楼坐的也都是雅座,接待的人都是掌柜,小二没见过也是正常。 小二听见慕容尧这番话不禁笑了起来:“你与凰家少主是熟识?哈哈……别开玩笑了。就你这穷酸样,若你与凰家少主认识,那我就是慕容家的大公子慕容尧了。” 慕容尧脸色一黑,沉声道:“我就是慕容尧。” 小二笑得更加猖狂了:“慕容尧?你的胆子还不小,连慕容家的公子都敢冒充,看在你 逗老子开心的份上,就不送你去见官了。慕容家的公子到哪里不是香车宝马,红粉佳人,哪能像你这样,身身上连个子都没有,还想冒充大公子慕容尧?不会是想借此混吃混喝吧,你这种人我见的多了,快走快走,在我改变主意之前最好消失掉!” 慕容尧真是有苦说不出,无奈身上又没有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只能任凭别人把自己当成是一个骗吃骗喝的贼吧。慕容尧心想下回一定要什么“香车宝马,红粉佳人”的来一回,让他看看慕容家大公子慕容尧是什么样。 正当慕容尧气呼呼地往回走的时候,身边传来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你现在看见什么叫做世道了吧。比抛开慕容家公子的身份之后,留给你的只有白眼。江湖险恶,你连这些都解决不了,更何况是江湖上的事?” 看见唐求醉,慕容尧就像是一只见到鱼的猫一般马上贴了上去,“你可别阻止我行走江湖。我知道江湖险恶,不是有你吗?唐兄,怎么样,远不远搭小弟一程,让小弟在江湖上出人头地?” 唐求醉也是无可奈何,本以为见识到了人心不古以后,慕容尧会安安心心的回去当他的慕容公子,没料到慕容尧对江湖真的是充满了极大的好奇心。无妨,就带他走这么一遭,谁教当年的自己也是这般,痴恋着江湖呢?“江湖并非是你想象中的那般,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不会,我有心理准备。不过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云都,下一场比试就在那里,再接下去是沙城,还有……”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唐门?” “半个月后是师兄的生辰,到时候就可以回去了……” “师兄,唐兄你的师兄是唐门第一高手唐杳吗?” “……” 山雨欲来风满楼 云来山如画,云去山更佳。山因云晦明,云共山高下。倚仗立云沙,回首见山家。野鹿眠山草,山猿戏野花。 一辆小巧的马车在官道上急速前进,马蹄扬起的灰尘掩去了窗外秀丽的风景。马车内,坐着唐求醉和慕容尧。唐求醉依旧是一身青衣,慕容尧身上不改的还是刺眼的雪白。唐求醉闭眼假寐,慕容尧就像是一个孩子般四处张望,仿佛看不够那紫陌红尘。对慕容尧来说,他现在所见到的都是过去从没有接触过的。他过去看见的的只有精雕细琢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美石,奇花异草,哪见过最普通的美。 通往云都的路上荒凉了无人烟,慕容尧依旧是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看得不亦乐乎。就像是一个吃惯了燕窝鲍鱼的人,会觉得家常小菜十分珍贵。唐求醉对周遭的这些都没兴趣,这些千篇一律的景色也只有慕容尧这样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才会觉得美。 “唐兄,外头这么美,我却从没见识过,早知道就早点出来玩了。这样的赏心悦目的景色,唐兄一定享受了很久了吧,。虽然唐兄兴趣缺缺,可小弟觉得十分有趣呢!” 车厢内只有 慕容尧一个人喋喋不休,对着黄沙发出唏嘘的感叹。唐求醉开始的时候还会给一个白眼,到后来就干脆睡觉,耳不闻心不烦,就让慕容尧一个人磨叽去了。他现在该想的是怎样才打败云都的挑战者。那人叫什么名字来着,他倒是忘了,不过他素来不记别人的名字来着,反正都会成为手下败将的。 “不过唐兄,你为什么要忙于与人比试,看你东奔西跑的,小弟我跟着也累啊。”慕容尧不了解唐求醉东奔西跑的与人比试有什么意义。他想象的江湖应该是行侠仗义,神仙眷侣,而不是整日进行一些无意义的打打杀杀。像唐求醉这样的人,也可以说是大侠了,不是应该像说书里写的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吗?怎么会只与人无聊的比来比去呢? 唐求醉一怔,自成名以来,他杀了不少人,打败了不少人,名气也渐渐的响起来,但是她除了四处接受挑战以外,还做了什么有意义的事呢?帮助过什么人没有?空有着“酒梦毒香”的名头,却没有做过一个大侠该做的事。往往是一些自己没有听说过的人,惹毛了自己,于是就有了一场接着一场的比试,实际上就是变相杀人,只是不要偿命而已。这些,慕容要是不会理解的吧,就连自己都无法理解,江湖存在就是这样吗?为了名?恍惚间,唐求醉觉得自己坚持了那么久的信念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唐兄,你怎么又发呆了?”慕容尧推了推唐求醉,唐求醉立马回过神来,将慕容尧推至一边。 “我身上都是毒,你不要随便碰我。”唐求醉扫了慕容尧一眼,“你的手在线身上多留几分钟就会溃烂,到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慕容尧瞪大了眼睛,他立刻闪到一边,“你怎么不早说。”慕容尧嘟哝着。生命诚可贵,他可不想英年早逝。慕容尧还仔细地查看自己的手掌,怕真如唐求醉所说的那样肌肤溃烂。 “我以为你知道。”唐求醉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也不在意慕容尧的脸已气成猪肝色了。“毕竟我是唐门的使毒高手。”慵懒的眼神似是在嘲笑慕容尧的后知后觉。 “你……”慕容尧气绝,方才的好心情早已烟消云散,唐求醉的表情也很招他厌,不过自己又打不赢,万一唐求醉一气之下把他扔出去就不好了。慕容尧一副泄气的样子,肩膀也垂了下来,沉默了很久,才问道:“什么时候到云都?” 唐求醉看着慕容尧像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心中也是暗笑。唐求醉很少这样开心过,可是自从遇见了慕容尧他心中畅快了不少。“你车里有没有酒了,拿瓶来解解渴。” 闻言慕容尧眼中闪过狡黠的光,他别的不行,至少还有酒。酒是他的,车是他的,打尖住店的钱也是他的,唐求醉白吃白喝,于情于理都不能扔下他不管吧。“酒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你不能丢下我就是了。”好吧,有求于人矮一截,但没有办法,谁叫他有求于人呢? 唐求醉脸上浮起一丝僵硬的笑,“你怎么跟女人似的,我唐求醉说的话还会有假么?”唐求醉转过头寻找着美酒,并没有注意到慕容尧脸上稍纵即逝的不自然。 终于在车厢的角落里发现了一瓶竹叶青,唐求醉颇为满意。“云都么,再走半天便到了,顺便让你了解一下武林中的秘史。” “真的?”慕容尧听见了“秘史”二字顿时来了兴趣,这可比那说书精彩多了。这可是江湖上真刀真枪的秘辛啊!“什么秘密,关于谁的?” “呃……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唐求醉喝了一口酒,慕容家的酒过然不是一般酒可以比的,色,香,味皆是上品。 “你倒是快说啊,别老掉人胃口的。”慕容尧有些不耐烦了,人总是有好奇心的,一旦好奇心被勾起,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云都外有一个大湖,湖上有一个岛,叫做凌波岛……”唐求醉微带着醉意地喝了一口酒,似是意犹未尽的样子。 “唐兄,你能不能说有趣一点。”慕容尧轻声说道,好好的一件秘闻,被唐求醉讲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岛上有一个组织,叫做‘雨霖铃’,已经在中原立足数百年的时间了。他们能在中原屹立不倒也在于他们行事低调,世人只知道他们手中的‘陋巷’,它以贩卖消息为生。至于‘雨霖铃’的实力,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招惹。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雨霖铃’存在的意义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那他们是如何办到的呢?”慕容尧显然对“雨霖铃”很感兴趣,这确实是一个极其有趣的组织,没想到江湖还如此奇妙,自己行走江湖的想法还真的不错。 “不清楚,但是他们不会采取任何暴力手段。”唐求醉轻晃着酒瓶,可以清楚地听见酒撞击瓶壁的声音,一瓶酒又所剩无几了。 “不动手?那怎么行!江湖人不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吗?不动手怎么能算江湖人!”慕容尧不解,江湖果然是与想象之中的相差甚远。 唐求醉苦笑,头一次看见中说书的毒深重的人。“江湖上有两种高手,一种就像我这样会杀人,杀人技巧高的高手,但是也只能说是二流的高手,在一流高手的眼中,我却是低手。另外一种高手,也就是一流高手,他们不动手,却可以调动别人帮他们达到目的。我们这种二流高手就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慕容尧嘴巴张着,第一次听说还能如此行走江湖的,太不可思议了,江湖的一流高手竟是些不用武功的人物!半晌,慕容尧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眼睛眨了几眨,道:“做一流高手倒是省力,为何唐兄甘做二流高手?” 唐求醉一口饮尽余酒,脸上一片漠然:“我素来厌恶与人打交道,自然做不来那第一流的高手的,而且我整日忙于与人比试,不知是否在某个一流高手的掌握之中呢!” 慕容夭依旧是吃惊:“一流高手真能做到如此?” “当然。人人都说居庙堂之高要玩弄权术,勾心斗角,可处江湖之远又如何不是,只怕是更加血淋淋吧。” “唐兄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不是吧,我看唐兄对小弟挺好的。”看着慕容尧稀里糊涂的样子,唐求醉就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听重点。没有真正见识到,任凭自己说破了嘴他也不会明白江湖险恶。江湖险恶,江湖险恶……江湖险恶?江湖怎么会险恶?唐求醉突然想起了一个朋友,他唯一的朋友,一个不觉得江湖险恶的人。 “等会儿到了云都,我要先去见一个朋友,也许会住在他那里。”既然想起来了,就应该去看着不是吗?“不过他也不一定会在,他喜欢游走四方,居无定所,就是他大哥也不一定有他的下落。” “唐兄也有朋友么?我以为唐兄这般冷若冰霜,该是没有人敢与你结交才对。”慕容尧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唐求醉应该是独来独往的。 “我确实只有他一个朋友。只能说他太缠人了吧。”唐求醉笑着,回想起云澈过去的种种,还真是可笑啊! 突然马车一震,然后听见了马的嘶鸣声,杂乱的马啼声。慕容尧轻蹙秀眉,这可是他高价请来的车夫,马也是万里挑一的好马,但现在发生这种事情可对不起他的钱。“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正当慕容尧想撩起帘子的时候,却被唐求醉挡住了。 “你先等等,小心有诈。”唐求醉心中暗忖,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马匹受惊,马是好马,车夫也是优秀的车夫,按理不会出现这等事。唐求醉担心的就是有人暗算自己,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真是有人设下埋伏,他带了慕容尧这个累赘只怕不好脱身。 显然慕容尧不领他的情,反而是满脸兴奋的样子。离开锦城也不过一日,竟然会遇上半路劫杀,看来跟着唐求醉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也不知道敌人是不是缠人的角色,希望不要太好解决才对,不然就没意思了不是吗?唐求醉看着一脸笑容的慕容尧,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一支冷箭从外直射入内,与慕容尧擦身而过。慕容尧不但没有惊悸,而且眼中闪烁的光芒更加刺目,丝毫没有把生死放在心上。唐求醉对慕容尧的态度也是无可奈何,他就像是说着“江湖险恶吗?我怎么从来不觉得”一样,不知是该说他傻人有傻福好还是该说他洪福齐天。唐求醉想着刚刚这支箭怎么不把慕容尧射死。 马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惊吓,车夫也应该被人解决掉了,整辆马车就在一匹受惊的马漫无目的的带领下四处转悠,也不在乎前面是不是悬崖峭壁,只是一个劲的往前冲。 “我出去看看。”唐求醉终于受不了一匹疯马的折磨,飞身出去驾马。“你自己小心点。”留着慕容尧一个人像一个得到糖的孩子般四处张望,也不知道危机四伏,随便飞来一支箭都可以要了他的命。 唐求醉刚坐到马背上,就感受到了一股很强烈的杀气,直逼向他的眉心。随即又是几支冷箭朝他射来。奈何马还是不听他使唤,一个劲地使他的马脾气。唐求醉要么被箭射中,要么被马摔下去断了脖子。 一切已迫在眉睫,怎么办?箭,已离弦,马,仍不安,似乎所有的迹象都表明唐求醉必死无疑。但是唐求醉真的会死吗?真的会被箭射中或是摔下马背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因为唐求醉不是一个人,至少慕容尧认为这样。不过这样就够了。 在慕容尧看见唐求醉的窘迫时,他也在想怎么办,但是时间不容许他多想,所以慕容尧就顺手拿了一瓶酒。一瓶竹叶青。瓶子挡住了一支箭,碎片虽然不能挡住箭,但是却大大的减小了箭的力道,所以唐求醉几乎没有感觉到什么。一切,似乎都是冥冥注定,在一瞬间完成。酒洒了满地,酒香萦绕着整辆马车。 “好险!不过我就知道我们不会有事的。”慕容尧还冲着唐求醉笑着,“我救了你的命呢,你该怎么谢我?这次总不能丢下我了吧,我可是你恩公……” “大恩不言谢,再说了这场危机还没有过去呢,你看那边。”唐求醉朝另一头努了努嘴,示意那儿站着几个手持各式兵器的人。“那些都是过来狙击我们的呢。” 一群满脸杀气的人当中,却有着一个什么都没带的人,正阴厉的看着他们,这眼神让慕容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唐求醉看见那人的时候,脸色也变了。慕容尧再傻,也该知道被重重包围着的一定是什么重要人物,再瞟了一眼唐求醉发青的脸色,也就知道了对方一定是什么了不得角色,不然唐求醉也不会如此忌惮。 “他是谁,连你都这么怕他,不会是你的克星吧。”慕容尧半猜测半开玩笑的说,自然又遭到了唐求醉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就是说出了事实而已,至于这样嘛!”对于慕容尧的碎碎念,唐求醉是见怪不怪了,只是不知道慕容尧还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本事,大敌临头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掩护你先走,你是慕容家的公子,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唐求醉没有办法,他实在护不了慕容尧,所以只能让慕容尧先走,免得白搭上一条性命。“他是毒王谷的谷主尹爵,以毒克毒,这次的敌手倒是想了个好办法。尹爵视我如眼中钉,我怕到时候打起来只会误伤了你。” 慕容尧一脸的愠色,紧咬着下唇,怒道:“你当我慕容尧是贪生怕死之辈吗?大难临头各自飞才不是我的风格。我刚刚可是救了你的命,所以我说什么你一定要听。我们虽然才认识两天,但是你也是我朋友,我怎可抛下你不管……”慕容尧本还想说什么,但是对方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几个人早拔出刀剑朝他们冲过来。 唐求醉挥手想释放出袖中的毒粉,可耳边马上传来尹爵的声音。“唐求醉,你若敢使毒,我定然会原样回敬。你是不怕这些毒粉,但你身边的慕容公子就未必了。”尹爵阴郁的声音却很有效的阻止了唐求醉,唐求醉轻叹了一声,依旧没有用毒。慕容尧听见尹爵以他为胁,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不会武功,也没有舌灿莲花的本事,更不是那一流的高手,连自保都不能,还想帮唐求醉御敌?慕容尧啊慕容尧,你真当是傻,留在这里只会成为别人的累赘,只会扯别人的后腿。什么江湖义气,就你会傻傻地相信。 这世上有一种人,一旦钻入牛角就不能自拔,或自艾,或自怜,总之是处于大脑空白期。慕容尧就是这种人。举着大刀砍过来的人他没看见,唐求醉的提醒他也没听见,直到刀落在了他的身上。 刀锋已贴在了慕容尧的身上,刀意已割破了慕容尧的衣衫,直沁入肌肤。可刀锋没有再下,刀意也只划出一道红痕。慕容尧在感觉到轻微的疼痛后发现眼前站着一个彪形大汉,手里的刀已十分接近了,但是为什么没有砍下来呢?慕容尧看见大汉的双眼瞪的有铜铃般大小,身体也十分僵硬,一动不动。慕容尧大着胆子碰了碰眼前的人,还是不动,甚至连眼睛也没眨一下。慕容尧用颤抖的右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已气绝。慕容尧吓的有些傻了眼,这人是怎么死的,唐求醉并没有出手,跟本没有时间出手就发生了这场变故。那这人是谁杀的?是慕容尧吗? 不仅是慕容尧傻了眼,唐求醉和尹爵也傻了眼。他们没有出手,也没有看见任何人出手,难不成这里还藏着一个高手? 正当众人都疑惑着的时候,慕容尧却发出了“咦”的一声。唐求醉马上突破重重包围到慕容尧的身旁。 “怎么了?”唐求醉看见慕容尧面露怪色。 慕容尧拧着眉看了许久,想说些什么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怔怔地呆了许久之后终于说了一句话:“唐兄,你觉不觉得他死的蹊跷?” 听完慕容尧这句半天才说出来的话后,唐求醉有一种要吐血的感觉。他这么久看下来,竟只看出这人死的不同寻常,不会是被吓傻了吧。“这我当然知道。”唐求醉也不希望慕容尧能看出些什么来了,一个贵公子,连最最普遍的尘土都没见过的人,他还能指望他能瞧出什么端倪来吗? “不是啊,唐兄。我觉得他长的很奇怪,你看,这眼睛多漂亮,怎么会配这么张丑脸呢?”慕容尧说着还有分惋惜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奇丑无比的人却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是一件人神共愤的事。“暴殄天物啊!”慕容尧喃喃道。 唐求醉忙着与人周旋,不能用毒的他就好像是一只拔掉了爪子的老虎,只能用一些暗器。他的近身功夫也不好,勉强能挡住这几人的围攻。一个旋身,唐求醉不经意间看见了慕容尧所谓的“漂亮的眼睛”。眼确实很美,亮若星辰,澄澈无瑕,特别是深邃的目光,有一种给人以力量的能力。这样的眼睛,唐求醉只见过一个人有,一个极有可能出现在云都的人。 “云澈,你够了吧。”唐求醉咬着牙,声音似乎是从牙缝中传出。唐求醉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依旧保持着砍人动作的彪形大汉。就连尹爵也没有放过他,目光锁定的也只有他一人。 突然,本应该停止呼吸的人却垂下手,把刀扔到了一边,一副很吃力的样子,而且不停地甩着手臂,抖动着肩膀,企图缓和身上的酸痛。在场的除了唐求醉和尹爵,其余的都被震住了。炸尸?! 云澈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底下是一张狂放不羁的脸。明星般的双眸让原来很普通的一张脸变的有活力。也不管旁人的错愕,云澈径直走向唐求醉,还朝远方的尹爵打了个招呼。 “尹爵,他是我朋友,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怎么样,不要打了吧。”云澈笑的猖狂,可他就是有一种让人不能说“不”的力量。 尹爵冷嗤一声:“我只听说过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可没听过你这劳什子理论。”尹爵挑衅般地看着云澈,丝毫没有把他当朋友的样子。 “尹爵,我们谁跟谁啊,这点小事还要说这么久。”云澈打着哈哈,仿怫没有看见尹爵脸上的阴沉。“你看看你,整天呆在你的毒王谷里,脸也变的惨白惨白的,多出来晒晒太阳也好。” 尹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冷声道:“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找他的麻烦,下回就没这么走运了。”尹爵瞪了唐求醉一眼,转身离去。与尹爵一同前来的小角色看尹爵已无留意,自己无法奈何唐求醉,互相使了个眼色退去了。 会须一饮三百杯 “求醉,你怎么出门还带着个人啊,莫不是最难消受美人恩?”云澈揶揄地笑着,还朝一旁的慕容尧挤眉弄眼,好像两人真的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唐求醉的眉头都快打结了,云澈总是喜欢开玩笑,也不管别人的心情。“慕容尧不过是长的清秀了些,与女子还是不同的。” 云澈给了唐求醉一个暴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慕容尧涨红了脸,低头不语,云澈已道破了他的身份,他也羞愧于欺骗了唐求醉。唐求醉只是稍稍有些惊讶,但很快就释然了,江湖上女扮男妆的不少,也是为了避免无谓的祸事。只不过日后他也不能带着“慕容尧”了,男女有别,他还有顾忌。唐求醉迟疑着,“不如让云澈送慕容小姐回府,免得慕容府上担心。” “不要!唐求醉,我可是救了你的命!你怎么可以扔下我不管,还让这骗子送我回家。”“慕容尧”立即大叫起来,才出来多久就被人戳穿了身份,她还想多呆一会儿,至少把那件事办完了才行。“你说过会带我去唐门,见一见唐杳的,现在又反悔了?只要见一见唐杳,我就回去。到时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不相干!” 唐求醉也是无法,看了看云澈,想听听他的说法,怎料云澈双手环胸而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在乎唐求醉的处境有多尴尬。唐求醉狠狠地瞪了云澈一眼,感受到“慕容尧”同样愤恨的目光,只得硬着头皮道:“慕容小姐,师兄生辰过后我再送你回去吧。” 令唐求醉万万想不到的是,当他说出这句话后,“慕容尧”就一改方才的愤怒,笑逐颜开。这反应让唐求醉有些错愕,可接下来的麻烦事马上让他头疼。 云澈见了这场闹剧在唐求醉的妥协下谢幕,似乎有些不乐意了。“求醉,你不会这么重色轻友吧,一个女人就让你破了例,也没见你当年对我这样啊!我可是死缠烂打了好久……”云澈贴近唐求醉的耳朵,轻声道:“别说做兄弟的没有提醒你。这女人啊!善变的很,到时候受了什么伤别又想起兄弟来。” 唐求醉愠道:“我没有那个意思,云澈,你若再多说一个字,别怪我翻脸。” “有没有那个意思自己心里明白。兄弟好久不见,不喝两杯怎么行,不如去我云家坐坐,我大哥也很久没见了,应该会很高兴吧。”云澈知道多说唐求醉也听不进去,马上转移了话,再看向一旁的“慕容尧”,敛去了方才的打量。“慕容小姐是锦城慕容家的人吧,我闻闻,这儿刚刚还打破了一瓶酒,真是极品。不过慕容家的酒何时变的如此廉价了?不如那个三五瓶的洗洗肠,大家快活一场。” 慕容尧”对云澈很不待见,手臂上的那道红痕还没褪呢!“你算什么,唐兄都还没开口呢!车上的酒都是我送给唐兄的,你怎么也要先问了唐兄的意思。” 云澈有些受挫,自己走遍大江南北,见过的美人不少,豪放的,温婉的,冷傲的,哪个见了他不是一见心喜,二见倾心,三见共赴云雨的。向来只有他拒绝,哪有别人说不的道理的。只有眼前的这个,挖空心思只想着唐求醉。“求醉你看着,她这么向着你,你怎么可以无动于衷?这也太伤人心了。” “你……你胡说些什么!”“慕容尧”娇羞地低下了头,不安地搓着手,生怕唐求醉看出些什么来。唐求醉轻咳了几声,“你们都少说几句吧,云澈你就不能让让慕容小姐吗?” “看看,原来冷漠的唐求醉去哪儿了?柔情似水啊!真受不了。”说着云澈还很夸张地捂住胸,弯身做出欲呕的动作。 唐求醉也习惯了云澈,自然不以为意。“慕容小姐,我们去云府吧。”“慕容尧”一下变成了女子唐求醉有些不适应,说话也有些扭捏了。 “慕容尧”听着“慕容小姐”四个字也有几分不乐意,两人之间就像是隔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变得分外疏远。“唐兄,小妹叫慕容芸,唐兄不介意的话,可以叫小妹芸娘。” 马车渐渐靠近云府,隐约能看见云府把守森严的大门了。云府看门的侍卫一个个却是精气十足,都是有底子的练家子,腰间挂着一把把刀,显示着云府的威严。看见远远的一辆马车朝着云府驶来,侍卫们纷纷打起精神,眼中尽是戒备之色。 待到云澈下了车,一些资历较深的侍卫才松了一口气。云澈有好些年没有回到云府了,他大江南北的闯荡,有时候甚至是回了云都也没有回家,新进的下人自然不认得他,有些不了解的竟认为云府没有云澈这位二少爷。 一个精光内敛的中年汉子轻声的吩咐身边的小厮几句,小厮便有些惊讶的看了云澈一眼,慌忙跑进府去。中年汉子也缓和了脸上的严肃,略带笑意的迎上前去。“二少爷,您好些日子没有回来了,害的福伯好等。” 云澈满脸堆着笑,道:“这几年就算我出门在外,也没有忘了福伯你啊。当年你带着我一起去偷大哥私藏的好酒,你看,我不是带了慕容家的好酒回来了。”说着连忙让唐求醉和慕容芸二人下车,带着那十数个刻着“慕容”二字的酒瓶。 听见云澈的话,福伯改了先前的严肃,立即露出嘴馋的神情:“不会是锦城慕容家吧?” 云澈也不理会慕容芸的怒目而视,继续笑道:“除了锦城慕容家,还有哪家的酒能入福伯您老人家的法眼呢?”云澈顺手拿过一个酒瓶,郑重的交到福伯的手中,装作一副十分不舍的样子,哄得福伯眉开眼笑的,也不与云澈为难了。云澈见哄得福伯开心了,心下也舒了一口气,回头朝唐求醉挤眉弄眼的,唇畔还略有一丝苦笑。 云澈带着二人进了云府,慕容芸便四处张望着。云家以武传世,虽在云都有着不可争辩的绝对权力,可是云府自然不能与其他都城的城主府相提并论。相比慕容府的精美绝伦,云府有一种别致的粗犷之美。慕容芸的手也没闲着,到处乱摸着,马上把刚与云澈的不愉快抛之脑后。云府的一切对她还说都很新奇,她从来不知道亭台楼阁,屋宇水榭还可以造成这样,隐隐透着一种一方霸主的狂放之气。 “你怎么还是这么怕福伯,我还以为世上没有你怕的人。”唐求醉忍不住暗笑起来,平日见云澈一副随心所欲的样子,真当他是无所畏惧了,没想到家中有着一个克星。 云澈似乎也是难以启齿,无奈的摇摇头:“我早年父母双亡,大哥也忙于城中事务,无暇顾及到我。我还是福伯带大的,这贪酒的性子多半也是学他的。我常年不回云府,他老人家也寂寞,这次回来自然要让他开心一些。”说起福伯,云澈倒像是有无穷的回忆一般,语气中少不了意犹未尽的感觉。 “没想到你心思这般细致。”唐求醉淡淡应道,“你大哥呢?怎么没见他来见你。”从前听云澈的描述,他大哥云岩应是很关心这个弟弟才是,现下却不见他身影。 “他多半是在花园练武,或是在书房处理事务。我们先找个地方喝酒吧,大哥忙完了自然会来。”提及就不见的大哥,云澈难得有些闷,唐求醉也不爱探人隐私,也就没有多问,心中也知道了几分。再转眼看看慕容芸,她似乎很陶醉于云府不同的建筑风格, “唐兄,我们去那座湖心水榭吧,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慕容芸这才注意到云澈脸色微变,“云澈,怎么了?不可以吗?” 云澈颔首,强挤出一个并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望了望远处慕容芸所说的湖心水榭,道:“自然不是,只是那里有些远了,我怕你们提不动这些酒。”云澈有意地瞧了瞧他们手中的酒瓶,虽说不是什么重物,但是拎久了手还是会有些乏力。唐求醉见云澈眉眼间有些古怪,却始终没有说什么。事实上,他与云澈相识不久,只是志趣相投的朋友,对云澈的家事约摸知道一些,却不很清楚。唐求醉没有好奇心,也不爱管闲事,隐约知道那湖心水榭是云澈的紧急,慕容芸莽撞的提议有些不妥了,他也万万没有想到云澈会答应。 慕容芸这才又笑了起来,当云澈是真心同意了,也没有怀疑漏洞百出的谎言。“我只是看那湖心水榭与云府其他的楼阁有些不同,多了些温婉,应是后来新建的吧。”慕容芸兀自说着,丝毫没有发现云澈的脸色越来越差,云澈嘴唇动了动,最后肩膀一垮,并未吐出一个字。 “对了云澈,你怎么会扮成杀手在半路阻击我们?”唐求醉突然想起之前的“奇景”,看见云澈突然出现,他着实有些诧异。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马上接受死人“诈尸”的,如果不是他正好认出是云澈假扮,只怕也会被骇住吧。 云澈的 脸上重新挂出一成不变的笑容,俏皮地眨着眼睛,“你想不到吧,那天我在酒楼喝酒,正好碰见他们中的几个人,说是被人买通,要在半路阻击你,本我也不想插手,但是他们还提到了尹爵的名字,便过来帮忙了。看见你身边有个小美人,就逗她一逗,没想到这小美人眼睛也忒毒,马上就看出端倪来。” 唐求醉听云澈如此轻佻,剑眉一皱,即便是知道云澈生性如此,心中还是有疙瘩。“你似乎与尹爵挺熟的嘛,不会又是你厚着脸皮结识的吧。” 云澈干笑了几声,“谁较你们这些用毒的性子都有些古怪,不是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就是动不动毒掉别人的头发,性子又很有趣,我不把脸皮练厚些行吗?不过你平时造孽也太多,江湖上想要你命的人不少,当年便叫你低调一些,没想到现在还是老样子,出手也是依旧的狠厉,你当他们那些亲人是吃素的吗。你的手下没有留活口,黑道上想提你人头的多了去了,不知这次又是谁出的手。不会是在云都等着你的‘金燕刀王’金无刀吧?” “黑道上想要唐兄命的人真的很多吗?”早已被周围的景色迷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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