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

遗憾 遗憾 　在3年前，老家那小镇逐渐开始扩建改造，很多老建筑老巷子被拆除。 　 　　这座载满我儿时记忆的小镇，如同一个经历重重世事的老人，有一种端庄的郑重，百转千折的气质。至今回首，我还是忘不了它的情态幽幽，它的潺潺流；它的白砖青瓦，樟树香气；它的窄长小巷，昏暗庭院…… 　 　　小时候和奶奶一起生活，小镇上有座叫成桥的桥，那桥连接市集和街道，成桥上的四轮车，在那日日夜夜地运行，是否，是四轮车的伯伯们对这街道爱得深沉，不愿退休？ 　 　　每个黄昏，奶奶都会牵着我的手走过那成桥，成桥很宽广，桥下是一条小江，江水承载着孩童嬉戏的声音穿过悠长的桥，细水长流…… 　 　　成桥上有很多人在摆摊子，但我却更记得那些每天到了夕阳吧天空映成一片紫红是，挑着担子走过吆喝“卖豆腐花”的大婶；骑着单车后架上装满一锅麦芽糖的爷爷；还有那曾经被我误以为是到天上摘云朵卖棉花糖的叔叔…… 　 　　回家的路上，要经过那座城桥，奶奶，便那样一日复一日地牵着我的手，走过。 　 　　尽管是在冬天，两只手牵久了也会沁出汗。那时的我，便那样被奶奶牵着，手里握着棉花糖在桥上走着。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长，知道最好它垂落在地平线。 　 　　奶奶常喜欢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淡然沉稳的嗓子悦耳动听。每当我抬起头看着她时，她就会对我说：“等你长大后，奶奶教你唱”。 　 　　城桥的春天，种在道路两旁的杏树开出花来，粉色的花瓣洒落一地。夏初，栀子花一开成百，到了盛期，浓郁的芳香浸满整座城桥。 　 　　小时候，总是和身边的伙伴们跑去那玩耍，城桥上总是悠转着孩童的欢笑。没到过节时，城桥上就会有人在那放烟花，于是，奶奶便又会牵着我的手带我到桥上去看忽明忽暗的烟花。 　 　　那时，我还不懂。 　 　　黑暗冷落，确定无疑。但是厌倦已经在头顶劈头绽开。 　 　　后来，因为要上学，母亲便带我离开了这座小镇，离开了奶奶，离开了这座城桥。 　 　　我长大了，但奶奶却还没来得及教我那首歌就离开了。歌，没有留下，留下的只是一种荒芜…… 　 　　“你一生向我问过一次路，我一生向你挥过一次手。” 　 　　奶奶走后的那一年，小镇变开始拆迁，可令我想不到的是，那座城桥也要被拆迁除了。 　 　　新的城镇出现，旧的城镇消失。一切新的，与以前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在一个荒漠上建立，人们面对新的世界，已没有了风月的心情。 　 　　人力车不见了；卖豆腐花的大婶停止了吆喝；原来一起打闹过的伙伴没有了踪影；城桥拆了，只剩一条江流…。. 　 　　江流承载着月色，承载着遗憾，在游走，奔流。 　 　　未教会我那首歌谣就离开了的奶奶是我的遗憾，遗憾我还没来得及长大，还没来得及轮到我牵着你的手去桥上看烟花，还没来得及给我去照顾你的机会，你便独离开了…… 　 　　城桥消失后，留下一汪暗江，一丛半落的残花。江水承载着月色，带着我的回忆徘徊来去，搁浅的江岸，连接你我。 　 　　遗憾，我还未曾好好地把这座城桥的记忆给深深印在脑海，它便被拆除了。 　 　　江上的那明月，离人之夜离人月。 　 　　遗憾，被我搁置在江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