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0 子夜的第六感和左右耳的对话

子夜的第六感和左右耳的对话 子夜的第六感和左右耳的对话 盛力 深色的窗帘在夜风的拂动下轻幽漫舞，仿佛女人的秀发在月光下婆娑。幻觉在半朦胧的脑中发酵，惺忪的眼雾看着月光温柔的缠绵。 夜，很深很深；风，很沉很沉。 一．认知 Schopenhauer说：“人最真实的感觉是第六感。”我没有在清醒时深味这感觉的存在。然而我至今依然记得逝去的祖母临终前夜对我说得那些话。从她的眼中，我模糊地感到一种生命的消逝。这并非我之后的回忆，而是当时的感觉。她的话，是那么有条不紊，声调低缓，冷静的惊人。第二天早上，她无声地长辞于病榻上。一直到今天，我都强烈地认为，那便是一个人预知死亡的第六感。 三毛写道：“一个人在半梦半醒的时候，最容易产生幻觉。” 那幻觉，也是第六感。 二．海洋 那是一种肉体的沉淀，心灵的升腾；是精神的虚无，影像的凸显；是思绪的散乱，意志的集中；是幻觉的沉溺，感情的解脱。 一连几夜，靠着子夜冰冷的枕，单薄的被褥驱散了皮肤仅存的余热。我不让自己完全睡去，更不让自己完全清醒。半眠可以催发人的第六感，床是捕捉遥远梦的地方。我于是清晰地感到了那儿的存在。穿着梦的鞋，流转于风的方向，心是自由的。 是的，的确，我梦见了那片海。 我梦见自己站在昏黄的海边，脚下是水洗过的琉璃石。仰望长空无边无际，俯首大海波涛汹涌。白鸟翱翔，落风漫沉，海浪呼啸，余晖尽洒。断石陡崖之上，百鸟栖息；平沙落日之间，千贝闪烁。海水宛如湛蓝色的屏，沙滩尤如银白色的镜。交汇之处，留下一丝不和谐的纹，过渡出两种颜色，交汇出一种韵味。海似怂恿，沙亦包容。 漫步海边，手捧一汪海水，冷冷的水从指缝间流过。脚边各异的生物背着鲜艳的壳，在斑斓的照耀下肆意的游走，一片闲适，一片盎然。 我在懒懒地微笑。 三．旷野 当我还在沉浸，当我还在慵懒，当我还在快意，当我还在缄默，当我还在…… 耳边鼓起强烈的风，第六感的翅膀在煽动，悸动充斥心田，飞跃了海洋，着落在旷野。 我立在一片孤地中央，但冷风密密层层犹如槐蚕爬上我的身体，如同魔鬼的手指穿透我的心脏。四周一片死的沉寂，天与地没有了视觉的交汇，只有平行线般的无限延伸。没有起伏，没有高低，没有界限，没有物体，我感到恐惧渗入了我的血管，从毛孔漫漫的钻出，圆活的身体至于干枯，没有动的焚烧，只有静的侵袭。 然而，耳边又传来那一片声音。 没有方向，没有具体，没有形状，没有边际。 我只感到它离我越近，于是我越发狂喜，感到狂热钻进了毛孔，重新沸腾流动的血液，宽阔的胸膛燃烧雄雄的火，流萤的眼睛跃动闪耀的光，声音如同神灵的手向我诡异的招唤，灵魂拖动着肉体疯狂的奔跑。奔跑，奔跑，在声的诱惑中撕裂人性的面罩，自私的急驰，孤傲的飞舞，都被这烟波般的声音击碎，落了一地：自尊，矜持，爱心，微笑…… 然而依旧狂奔。 找不到方向，找不到目标。 我要奔去，何方何方？ 我要奔去，何方何方？ 四．左右耳的对话 终于清醒。 拭过额头的汗珠，长吁了一口气，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见晓明。 我的左耳在低语，吵醒了右耳的沉睡。 左耳：世间事物有无距离？ 右耳：有啊，你我相隔一张脸，彼此看不见对方。 左耳：世间事物有无联系？ 右耳：有啊，你我连着复杂的血管，牵动着丝丝缕缕。 左耳：怎么见到你？ 右耳：牺牲你自己，或是牺牲我，或是同时牺牲。 左耳沉默许久。 左耳：我愿选择第三种。 右耳：你若选第一种我不介意。 左耳冷笑。 左耳：因为我们十六岁。 右耳：花季的尽头。 左耳：对啊，呵呵，呵呵，呵…… 右耳：呵，呵呵…… 我不语，静听这声音。 片刻…… 我要生存，像右耳一样生存。 五．尾声 指间轻划过烟火般的流星，慢慢留下凄美的弧线。 眸间流泻出秦淮河的柔水，缓缓划过苍绿的水纹。 我的梦，在何方？我的右耳，又在何方？ 我沉睡，第六感跟随我消失，耳边市声依旧。 过去，现在，将来，轮回演绎，永不停息。 流星的刹那是幻觉，浅波后的宁静才是宿命。 西边的一角，宛如微露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