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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两溪文集 明 刘球两溪文集 明 刘球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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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两溪文集 明 刘球两溪文集 明 刘球02●欽定四庫全書   兩谿文集巻六   (眀)劉球 撰   ○記   安福縣重脩城隍廟記   今天下有司得兼致祀事不為謟惟先聖賢山川社稷與城隍之神爾然社稷山川皆位乎壇嵗不過再享其巍然正席而廟處月朔望湏上致虔則惟城隍與先聖賢為然夫先聖賢教尊萬世通四海城隍靈顯當時及一區為道有常典所被有廣狹然先聖賢垂教無非欲人歸善去不善而城隍能禍福善不善惟其均欲善世均有益於國家均有勣於生民故得並加禮歟聖朝秩祀典誥命我安福縣城隍為顯佑伯於爵既崇于號寔嘉廟故在縣治之西百歩完而復圯乆弗逮脩覆壓墁穿雨風不蔽垣堕徑通人畜趨便庭枝剪而無禁祠器遷靡有常祀...
L两溪文集 明 刘球两溪文集 明 刘球02
●欽定四庫全書   兩谿文集巻六   (眀)劉球 撰   ○記   安福縣重脩城隍廟記   今天下有司得兼致祀事不為謟惟先聖賢山川社稷與城隍之神爾然社稷山川皆位乎壇嵗不過再享其巍然正席而廟處月朔望湏上致虔則惟城隍與先聖賢為然夫先聖賢教尊萬世通四海城隍靈顯當時及一區為道有常典所被有廣狹然先聖賢垂教無非欲人歸善去不善而城隍能禍福善不善惟其均欲善世均有益於國家均有勣於生民故得並加禮歟聖朝秩祀典誥命我安福縣城隍為顯佑伯於爵既崇于號寔嘉廟故在縣治之西百歩完而復圯乆弗逮脩覆壓墁穿雨風不蔽垣堕徑通人畜趨便庭枝剪而無禁祠器遷靡有常祀事脩不以時神不康處人莫捍其患永樂中前兵馬指揮天台趙敏學林來知縣事能任去敗就完為已責劬躬連嵗材庀有嬴力量無攰乃進耆耋俾敦營工惟厥中寢無易舊貫其後為靈室其前為叅廊又其前為閣門其東西為廡咸以更新覆墁堅而風雨却于外垣扄固而人畜不得道其中槐柏樹庭而日茂簨簴設廟以不遷牲醴以時而上薦神用顧享無作瘥札而人以寜邑里歌曰昔公未來神徃祠頺致我民灾今公蒞政神乃有定民寔蒙慶我願我公主此廟宫靡有攸終永綏我耆童盖公嘗新學宫大先聖賢廟然後勤茲土起民頌于序無失有足書者初廟之壊故碑徙于勢家毁滅文字畏不敢處納之學宫學宫不有復入於廟人以為神威所回至是耆耋請砥以刻誥命併廟興替之由球故得専筆書之   碭山縣孔子廟記   皇上嗣有天下之明年選任風紀之臣分督郡邑學政及其陛辭悉授勅條其政務之所急者俾之行之建飾學廟廼其一端也厥後四年碭山縣學孔子廟以成功告廟為一室其崇以尋計者四其廣以丈計者五其邃以尺計者三十有竒堂齋門廡之展廬庖廪舎之廓莫不稱之其址夷其材碩其構渾堅其繪郁然其規制則皆壯麗於初然官不傷於費民不知其勞自非志惟壹出謀與僉諧何足以及此哉至是知縣事衡水杜釗課最當遷以民乞留得増秩還官來請予記因問倡斯役者為誰則曰初監察御史廬陵彭侯祖期督學至邑陋其故宇命更而大之營築之工以故興焉又問宰斯役者為誰則曰前知縣事劉伯吉寔受侯命經始之繼而督厥工備厥用以克有終者釗暨縣丞劉全典史周文中預有力又問賛襄斯役者為誰則曰以侯命勤勤相商以必其完且美者前教諭李孟玊與今教諭張觀訓導徐忞是賴焉予然後知任風紀者克率羣職奉勅旨以舉事矣嗟夫道在天地間萬世猶一日也任斯道於二帝三王之後者孔子一人耳四教所以立六經所以明百王之法所以備孰非孔子之功歟此其所以世為天下師也後世之人君有志於昭徳以興復古治必詔郡邑隆其祀隆其祀者尊其道也尊斯道而後民知所従焉故其廟雖大而人不以侈也皇上紹統即留心於此欲尊斯道以熈鴻業也至矣内外大小之臣又克副成上徳如碭山焉豈非斯道之幸歟碭之諸生誦其詩書習其禮樂敏而為達材粹而為成徳得志而為朝家用也則發所蘊上可措斯世於唐虞下可等事功於伊周未得志而巷處也亦足以仁其家善其鄉里之俗安徃不得斯道哉因題諸石以為諸生勵   御馬圖記   郷達尊劉君原振蓄宋李伯時所臨韓幹御馬圖馬凡二匹其■〈馬岸〉而騚者勢起顧欲奔其色騜者立而馴服馬者四人有執策而前御者有尾束而従者有持鞍傍立欲駕者有轡而助其勢者其上有蘓公子瞻為十詠歌以表出之其次黄公庭堅又其次滕公玉霄皆踐其韻以恊賛之馬與人尚完玉霄手墨亦未渝庭堅手墨滅字二十一其不可推而知者十四子瞻手墨滅字二十五其不可推而知者十七原振恐其乆而愈滅也属余改録而補完之余以孔子嘗悼史無闕文故其為春秋書夏五紀子伯之類悉據舊史而不加益盖示後世不可以億測亂古真也矧余至昧詎敢妄希前聞人奥思擅附會其亡缺故違聖經大訓哉是用缺其所不可知而録其所可知為之記而歸焉則是圖雖越年乆更人覧翫愈衆終不失為二三賢手題矣原振為邑望家上世有舉進士顯宋元朝者圖其故物云   家弟疇蔵先世遺翰記   昔我劉氏遭宋失命而中微賴太史公文章名天下聱愚先生師尊諸郡庠學正公教行南楚縣令公名薦自蘭臺兄弟一時並起復以我劉氏顯盛元時當時遊宦四方其書翰徃復固多至今載之家籍猶不少而手筆之存則無幾焉獨吾家弟疇家克藏太史公所遺聱愚先生三書一言其官京師之安一報其將辭翰林歸提舉江西儒學之任一諭其守沔陽民苦樂之狀及聱愚先生於常州路學學正公於武昌州學所和太史公舉子詩各一篇凢五紙徼倖出於兵塵燬燼之中不喪失於奔走刼奪之餘猶可想見前人之相友讓俱宦達而精於詞翰也其為寳於吾劉氏雖兊戈和弓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有不得易惟疇為聱愚先生曽玄孫厥祖廣東僉憲學行俱髙厥考遜峯處士不毁故業故能世寳此紙以俟疇出而表章之也疇既第其先後為巻將請題於士大夫以吾志紹先烈者宜記之嗟乎世之所尚乎舊徳之家者非以其土田之廣金帛之富室宇之麗也以其翰墨有傳也然翰墨之傳豈徒取以為侈耀人之具哉正欲使後之人覩其傳而思其徳以自振起不墜落其家聲耳况疇已學於邑庠尤宜時展是巻玩其言意之交篤也必思憂勤自勵以和其室求如前人之兄睦其弟弟尊其兄焉想其宦况之並佳也必思問學不怠以發其身求如前人之名副其寔寔稱其名焉覩其詞翰之俱妙也必思日孜孜以精其業求如前人之學自中發外愈乆而愈光焉則於家為順孫立於人人之中為君子傳之後嗣亦猶前人之烈足以起慕於今日則寳此紙也不為無益矣若身不加脩學不務進徒持此於人曰吾家文獻足徴則非所以與吾共承先志之意矣疇其勉之哉戒之哉   愚懶齋記   性夫癡而弗去身夫惰以為康心既喪其慧事罔遂其功此愚懶之謂而人咸否是徳莫願居也有隠君子廬陵王氏仲珣乃取以名其齋予従而問曰子能根究道底味索經腴博物知言達時酌務觧人之紛破人之誤處闇能眀臨濁不汚此誠可謂智未足為愚也矧貲雄其里壤連其村心不免勞口無絶言内綏其室外膺其門來賔交友長子課孫生計既廣食口益繁方營營之靡暇豈懶者之所能今名是齋乃黜智勤進愚懶豈未知其為之是而名之非歟抑虚置其名以匿徳美示謙道歟將見其名之不韙恐身有之欲常目焉以自警歟不然則名之所選何義歟仲珣曰子知愚懶之短未知愚懶之長彼世之逐逐於物者孰不欲騁其聰而作其明敝其力而困其神以希上於人而慕於人也然名出而毁已随功立而咎且至故智囊之赤晁族衡石程書之亂秦政是盖智而未知抑以愚勤而不能節以懶也豈愚懶皆無益於人哉余遂改容謝曰子之愚非不移之愚非好自用之愚非直與詐之愚也其莊周所謂大智而愚其老聃所謂盛徳而愚其孔子所謂不可及之愚耶若夫懶者又其愚之佐也余誠有所不知請原君之意属君之辭假筆以記之   伍氏倫樂堂記   有能篤彞倫之道不怠者皆足以仁其家善其後為君子之所稱道也予豈得不以是望於伍氏哉伍氏之才而美者曰仰峻故隠君仲舒肖子也母孺人既夀且寜兄振海與弟述倫而下五人皆無恙其兄弟之子與已子十數人又多秀朗仰峻嘗作堂于所居鴿湖之麓上思奉其母兄之歡下欲極其子弟之愛名則未之有也今年春其子諒因事來京以請於予予既名之倫樂矣又従而記之夫彞倫之道在天為經在人為紀其為品也雖有五其所當親則莫先於骨肉能親其骨肉之親則其樂也為何如哉世之人徃徃溺於私愛貨利之狥蔽於禍福之趨避而忘其所親喪其所樂也多矣惟孝友君子不然其心惟知親於其親以樂其樂而已雖黄金萬鎰而得失不足與較也雖白刃咫尺而死生不足為憂也又豈以一毫自外至者間其心之至愛哉自非孝友之至則不足以語此孝友之徳至則和順之氣敷而澤之及其家人子姓自不能不逺吾於伍氏盖嘗有以驗其然矣初仰峻世父伯宏事親得其懽與諸弟析産悉任自擇然後従而收其所棄遺者後第進士擢丞沛縣來休于家以後母弟陷誣使者逮之不能得將械繋其母詣京以復命即走告於親故欲代行人諭以行必不能免於禍則曰豈可使禍及老母而已獨安乎不若行以死孝為愈也卒往代之竟終於行跡其孝友之寔雖漢孔褒之行未之過也今三閲世而其家愈昌科名宦業有光於前得非孝友之報乎仰峻兄弟父子當平居無事之時能日為樂斯堂以叙其天然之倫固足尚矣抑能篤孝與友以如其世父耶能守其世父家法不壊則氣和感召又將綿其家慶於無窮特記以致予期望之意   大洲書舎記   有大洲横據邑城東北廣袤若干里瀘湛二水夾之流而蒙岡北華諸山崒峙其後先環四面皆處民遊商覆廬載艇所居泊而偉材宦達恒産其上則是洲固一邑之勝處也有隠君子謝氏尚哲中洲而居其子謙牧質美而學勤躋賢科可計日待矣尚哲欲大其成營書舎其居之偏俾加學焉故窓虚户敞几席鮮潔林木蔭其後簷花石雜其前榮塵囂夐屏風月次來杳不知其在環城負郭間者其舎之清閒足以寜神而一志也帙連牘累連床而挿架者其圖書之富足以資覧誦也冠裳列坐言終日而不煩文酒叙會飲而不至亂者其經師學友時集其中足以發問而析疑也然則謝氏書舎又一洲之勝歟夫昔人有登匡廬入紫閣嶺韜蹤長白山以力學者其志盖自己立初非出其父兄而皆能就其業名其地于世今謙牧既常志昔人之志矣又樂有賢父兄之奬掖其蔵脩于是洲茍詩書之膏澤日飽於咀嚼禮義之鋩鍔卒利於磨礱將見其業愈廣而道愈充不惟昔人之武可追雖是洲山川亦將與匡廬紫閣長白齊其髙比其深也請記諸壁以俟之   玉壘書舎記   界乎蕃漢秦蜀之交其縣曰文距縣舎餘有石山穹窿而起其色白澤瑩若玉然故曰玉壘跨山之巔有關髙出雲表曰仙關漢武之通西南夷也於以取道孔明之定秦隴也於以置防鄧艾之入蜀也於以設棧然則西陲之地利其在文文之勝槩其在玉壘歟因玉壘之勝創為書舎而蔭以茂樹臨以清流以親魚鳥以屏塵囂無事乎雕梁鏤節之華藻繪之飾惟經傳子史兵法刑名之書象緯山川之圖是貯是積而名之曰玉壘書舎者張瑾廷玉講學之所也張本文之故族世長其土之民在元時為鎮帥皇明一天下鎮帥之後有名貴者以衆來歸授文縣軍民守禦千户所百户以忠敢死逆冦鋒弟文才以平冦功陞千户傳職其子斌即廷玉世父父兄也廷玉雖生介胄中而篤嗜文學當邉境無虞之秋輙與宗戚子弟縉紳名儒去城市而即書舎以討論乎典籍講求乎義理雖窮日夜而心未之厭俄而月連黎牙諸畨為我民患鎮守重臣欲發兵殱之廷玉以為魏綘和戎而晉鄙安王恢開邉釁而中國困敵雖强盛尚可修和何以殱為遂白守臣親率宗族姻舊百餘人裹糧槖貲冐險逺以抵畨境喻以禍福故不煩寸兵之血一鏃之遺而諸畨納欵修貢恐後副都御史陳公上其功廷玉詣京授所鎮撫職而還自以其能入絶域撫異類以得蒙顯賞者皆由書舎講眀道義之功激發之也不可無文以記之户部主事汪君清夫廷玉姻家也以其意來請夫為武弁子弟者貴乎有學識也學識既優然後可建絶世之勛成邁羣之業是以古之名將有説禮樂而敦詩書者君子知其必有濟焉况有書舎慱其學識于平素如廷玉宜乎其能宣威徳于萬里塞外使反面之仇轉而為向化之氓也書舎之有助於廷玉不少矣茍進不已則欲樹豐功著偉烈與古名將嫓美而爭輝也何難哉故特記以為他日顯融徴   劉氏兩墅記   安城北鄙景物莫勝于智溪泝溪别流西上半里有小丘屹立水涯卧丘上下磊磊皆巨石古木樷生石隙凢數十株其葉似柳其幹似樟其青翠貫四時不改人不得其名因其所似呼為柳樟世傳溪上故姓彭氏昔有顯者於異域得其本以歸植之今觀逺近山谷俱無是木其來自異域無疑也劉氏舊墅寔面是丘又有崇山拱焉茂林翳焉良田清池環相属焉其地固為勝也循溪南行二三里横度長坂坂盡為豐溪劉氏别墅在焉其地雖不若舊墅有小丘之竒名花異木秀乎其前然村境豁開逺峰層出溪流汪注人烟稠匝則又舊墅之所無者盖亦不為不勝也予彭出也又嘗讀書其舊墅有土田鄰其别墅故少時數得過従劉氏與孔庭偉經父子相接覧其兩墅之勝亦熟矣自叨禄京師來故鄉之迹闊如也嘗假使節一過之轍造智溪拜母黨望兩墅青山烟樹已在目中為王程所廹不得置足其間而此心缺然倐忽八九年孔庭父子繼即世毎一念之未嘗不及其兩墅至是偉經之子資智送其季父従役京師予以其父祖故特加禮之因問而知其與兄某弟某分居兩墅奉其母養甚樂且兩墅之棟宇園林尚不减於初于是益羡故人有能子孫足可承其世業不至隕落也已而資智來請文記兩墅予固辭之而其請不已又豈得不以篤盡所承之道勉之哉夫鄉之人徒汲汲以富於貨强於力為足承其先人之業而不知詩書者潤身之膏澤也孝友者正家之凖繩也信讓者悦鄉閭之膾炙也能是三者則於先業不惟足承且將大有光焉資智兄弟其此是務則不必汲汲於貨力之營自足為父祖光而増兩墅之勝于彌隆矣姑勉之以此俟他日謝事南歸尚當造兩墅以觀其勝之所増也何似   李氏祠堂記   李氏徙居洪洞自讓翁始作小宗祠于所居之旁者讓翁之孫工部主事彦甫之子荆門學正彦安之姪求正也求正之作是祠則又其兄求益之志焉祠之為楹若干周垣峻固重門深宻庖庫器物巨細畢偹以至謁告薦享之節登降拜俯之儀又皆遵式古制尊祖之意盖已至矣猶慮無文載其上世所従來則不足以傳信而昭逺乃遣其子洪來京請之也甚勤因摭李氏出髙陽氏才子庭堅後至周柱下史耳以知禮名三傳至秦御史大夫曇皆為大官曇後家隴西乆之而西平王晟赫然以武功顯唐世王子憲觀察江西觀察之子游剌宜春子孫即官為家厯十二世始徙吉水之谷平谷平初祖唐遺後有美徳故其胤在宋時有弟兄早孤而並廬親墓感召氣和致木有連理之瑞自後連世業儒其志古學名能文者累累焉出以侍經幄職禁署至有父第進士子舉童子同宴朝堂蒙恩輟珠簾以間其坐者故至今吉郡稱世族之家未嘗不及谷平焉讓翁距唐二十世以谷平地隘不足為容而洪洞山谿秀美可居故徙家焉今垂百年而人謂他日洪洞之盛當與昔日谷平埒者盖卜於求正兄弟所建祠堂有以知其然也祠堂者秩禮之地世徳之所由昭敬其先以開其後為道莫良於此不有祠堂以示敬而欲子孫悉紹先美盖亦難矣朱氏禮曰君子將營居室先立祠堂莫非此意而世之巨室徃徃忽而不為求正兄弟能力為之可謂得敬先開後之道矣為其祠下子孫嵗時脩其烝嘗序其昭穆豈可不思求正之用心哉茍思其所用心而人敦孝義家尚睦肅使人子弟舉得其所而不失其歡則谷平昔日之氣和萃於洪洞矣親師炙友服勤問學使人入其閭而所聞者莫非絃誦之聲所相揖者莫非章甫縫掖之士則谷平昔日之儒風興于洪洞矣待時而出以擢賢科以厯華要使事業光于當時功名垂於後世則谷平昔日之宦迹又將顯於洪洞矣家聲因以大風俗因以美是祠之有益於其族也其可以小言哉因識諸石庶後之覧者有所興起云   李氏愛日堂記   正統七年春予濫典會試文衡祁陽李友聞以缺末塲文字落焉遂欲留京以従予問業予既惜竒器未入所採中又嘉其不予怨而樂與予逰非不自是而惟善是師者不足及此故受之而不拒今年友聞為予言其二親年踰五十矣曩家食時嘗以愛日名堂為致養之所晨夕以得奉起居侍飲食候寒燠之節為歡自偕計入京不得復即斯堂以奉其養閲嵗矣而屺岵之詩無日不誦諸口而感於懐今欲歸以一致定省之私又念名未成而志莫遂黙無一辭可為二大人悦願先生有以教之使得少盡為子之道於萬一予又重其能不遺其親不可無言以為之告乃復之曰子能躬夫名堂之義即可以悦其親矣凢今人之生上夀者亦稀矣且以中夀言之為年八十厯日不過二萬八千八百及其長而後知事親則年已過半為日不過萬四五千是子之得奉其親為日甚不多也豈得不愛而惜之乎故愉顔樂意於是日必惟恐是日易過不敢頃刻不盡心焉此古之孝子所以愛親而必及於日亦猶孔子所謂喜懼於知父母之年也子之名堂也果慕乎古人之孝耶昔之所養今之所思亦欲如古人之愛日耶雖然古之為親愛日者非止於養而已也其求道之心汲汲焉無非欲親覩其徳成於猶存之日其行道之心遑遑焉無非欲親見其身顯於未亡之前所以學必時習而名欲早揚此誠愛日之大者豈口體之養可及哉子之於道必朝思求焉夕思行焉冀為其親榮也不後時則愛日之誠至而名堂之義不虚矣悦親之道何以加此友聞拜曰先生教之矣敢不祗奉以求盡乎其道哉願書其語以歸而寘諸壁庶日有所感發云故為書之   楊氏重慶堂記   鄞大姓楊氏之堂以重慶名者何榮四親之夀厚彞倫之樂也楊本慈湖先生之裔家鄞之江心里六世矣世守詩禮惟善是寳其鄉之人艱于食者多仰其賑匱於財者多仰其貸有急難者多仰其援濟莫不稱之曰好善之家焉今楊氏後人有名寔字誠之者以眀經領正統辛酉鄉薦矣而祖孟輝年七十有四祖母方氏年七十有三父灝年五十有一母張氏年五十有二皆在堂無恙寔與其弟寅人皆有子而克盡孝一門之内四世相親晨夕問安則孫随子後嵗時稱夀則父侍子前怡怡愉愉甚得其懽以故其堂有重慶之名寔上春官不偶將抱其能歸而以圖後舉属禮部員外郎王君仕華來請記夫重慶之樂固人情所願得而亦古今所難致者焉盖有仁賢之子孫而父祖之夀考弗逮固不得有是樂也有夀考之父祖而子孫之仁賢未至亦不得有是樂也父祖夀而子孫賢以克有是樂者豈非天福其家乎天之所以福之者又莫非善積之厚所致也楊氏家鄞以來世累有善至寔父祖而俱有彌年克享至養以全盛樂者豈非天福善人之眀驗哉易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楊氏足以當之矣雖然寔能益學増業以崇其出身之階則欲隆其慶而顯其親也又當有道因記而復期之以逺大云   橘井記   有能拯人於危阨之中而不有其功者皆足為有徳善人也吾於橘井而信其然夫棘其柯而包其寔森然徧江南者皆橘也掘深出泉窟焉徧天下者皆井也橘井之名何獨擅于蘓氏哉世謂昔者躭隠郴之髙秀峰逆知其境之人將病疫於是鑿井植橘而神之以其法其後病者取井泉橘葉而服之累累皆興然未嘗歸功於躭躭亦不自收以為已功躭之能仙吾不得而知也然以橘井活人使不殀閼於瘥札又不有其功其徳善之髙於人也逺矣諸暨醫學官馬朂仕勉慕躭之橘井能去人病因取以為號毎至京師輙僦舎通衢置百藥物其中人以疾病求之理即欣然従而診其脉以察其病所自始與其攻所宜先而授之藥服其藥者疾無不愈由是京師之人求藥者日填其門公卿貴人之家僕馬迎送之者絡繹于道雖大内亦嘗召而用之其道不為不行矣然於人未曽有徳色及察其退居故土出逰外方所施慱而所獲約皆若在京然仕勉之能躭吾亦不得而知也然其以藥之活人也庶幾乎橘井焉其誠有慕躭之徳善者歟不然何以有橘井之號也大扺士患不古慕耳慕乎古者必有以超乎今而志與古人相追逐矣是故顔氏慕舜而仁與舜期孟氏慕孔而聖與孔亞司馬氏慕藺而召與藺齊仕勉之橘井所以慕乎躭也慕躭不已將日累善蓄徳以冀及之徳善冀乎躭安知他日不躭耶故特記橘井以為其力徳善之助焉馬氏山隂人父祖而上皆名能醫故郡邑醫學之官多出其家云   怡軒記   灌溪劉氏有居南郭能篤友愛曰惟懋號怡軒者上杭教諭金鉉之兄也金鉉將之上杭請予記怡軒以致意其兄予謂之曰怡之為言恞也能恞睦于兄弟然後孔子所謂怡怡者有以體諸已不知金鉉之兄所以睦于金鉉者果何如而有怡軒之號耶金鉉曰貴兄弟二人皆為父母所愛吾兄又能廣父母愛子之心以愛貴自貴遊邑庠來每有家事輙力為之不以煩貴曰恐其心為外撓不及進於學也每得布帛以為衣輙自擇其惡者而推其善者與貴曰致身士大夫行衣服不可不稱也貴每有師友饋遺之需輙白父母厚給之曰不可使有不足也由是感激貴亦恒恐恭敬之心有未至無以荅吾兄之愛已故常相歡無忤色吾父母以是亦順焉及貴偕計上春官得教職以趨蜀其道途之費又皆吾兄所齎發不待貴一勞心而悉備貴在官十餘年吾兄既善養親又常教育吾子如已子使吾父母長得懽心不必以貴在逺方缺於朝夕侍左右為念者皆吾兄之所賜此怡軒之號所自始也予於是知惟懋之為兄者得其道焉夫兄之與弟生則氣同親則天合始也未嘗不相睦其不睦者間於貨利之私也移于妻子之愛也甚而鬩牆不已則獄訟興焉干戈之謀動焉何莫而非出於私愛之間移之歟能睦其弟如怡軒庶乎可以免此矣雖然古者兄弟相睦深且至則自家而鄉皆化之福足以及其後世惟懋尚力於此毋怠焉他日予歸故鄉造南郭而里俗歸于仁即其廬而和聲相應視其庭堦而不凢之器森立可愛然後有以驗其兄弟相睦之至焉先記怡軒為之兆   希賢齋記   有篤行敏學舉進士于鄉曰周貴顯氏結書舎于尼山之麓名之曰希賢齋請余記未就而貴顯已即世予慕古觧劍之誼為追記之夫學不可不志于古志于古而弗古逮亦不失為古人之徒貴顯之言曰古之人有程朱者易道眀也學易而不程朱希非學也有韓柳者文之最也為文而不韓柳希非學也李杜二王詩之工書之法也詩不希李杜書不希二王非學也故吾於易則窮入畫象玩極辭占常如覩程朱于佔畢間于文與詩則大而經營其篇章細而陶錬其句讀常如會韓柳李杜于製作之餘于書則凢點畫之布置體象之構結常如承接二王之顔辭於筆端雖身之瘉而罔怠雖室之窶而罔惑日憫憫焉望古人而不能及故又名是齋以自朂焉吁務學若貴顯亦可謂能志於古矣使不短其年安知其不與古之人相上下齊聲寔哉惜乎其年不永而志有負也然貴顯雖没而其心領夫程朱之奥妙契夫韓柳李杜二王之心法皆已傳之其徒収録于卿大夫延譽于交識流恵澤於後之人是猶有不可没者在世使其初不以古自期則雖夀其命能富貴其家亦將與槁木胥腐滅燼俱寒何能遺此於身後哉既不有彼而有此則貴顯之志亦不甚負矣貴顯交予十九年凢余言外理行不叶于度貴顯皆能規之貴顯有失予亦不容自黙故予上春官貴顯别至涕下貴顯既棄世又豈堪予之戚為之記示不忘貴顯云   周氏復姓記   能不忘其所生如恢永又豈不足嘉耶恢永之先姓周世為福之閩縣人至元間有大椿者來為安福州學正以没子慶源娶州袁氏生子仲溫而慶源没仲溫三嵗随母適顔氏鞠子繼父新源因蒙顔姓恢永仲溫子也與弟寛裕及子若姪七八人思復姓周或謂之曰周雖故姓然乆去鄉土無宗族可親顔為負郭巨族宗人子弟甚盛可借其助以為子孫乆安計柰何捨强宗以自孤其勢弱其家聲也恢永曰吾豈薄顔氏不欲宗之耶盖懼吾周氏之弗祀也幸脱周姓至吾身僅二世所傳聞者猶在不及吾身而復之則後子孫知宗顔而不知有周矣其為不孝孰甚焉吾所以汲汲于復姓者求免夫不孝之罪也勢之强弱何足較哉或人服其言他日恢永來京圗仕進為予誦其言且請文以張之夫姓者生也古者因生以受姓非姓無以别其所由生生生相承厯千百世不可易散之四方不得混者託姓以表之也姓可紊乎姓之不可紊猶松之不可稱為柏桃之不可稱為李禾麻菽麥不可稱為稂莠蓬蒿也豈惟姓哉族亦不可紊也郭崇韜望汾陽之墓而拜杜正倫慕杜固之譜而欲通皆為士論所謬者以紊厥族也族姓紊則勢不得不祖人之祖祖人之祖必自絶其祖之祀矣是豈仁孝子孫所忍為哉恢永之决于復姓盖知祖其祖矣豈不足為周氏仁孝子孫歟特記其事以示其後人且使附勢慕利以紊族姓者有所愧而知改焉   兩谿文集巻六   ●欽定四庫全書   兩谿文集巻七   (眀)劉球 撰   ○序   送宋進士南歸序   世皆以為窮經而得進士則問學之功至而無庸加矣予則未之然也昔者聖人作經以教世盖欲人知天地之所以大氣化之所以行日月星辰山嶽河海之所以布列於上下人之所以為人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所以為道禮樂刑政之所以為教伏羲神農黄帝堯舜禹湯文武齊桓晉文之所以為皇帝王伯臯夔稷契伊傅周召管夷吾狐偃之儔之所以為臣鳥獸蟲魚草木之所以為物不窮乎經則無以達其理處其事决其疑必窮乎經而後理無微而不可達事無難而不可處疑無大而不可决體之於内則道明而行立達之于其上則君可匡而聖推之于其下則民可措之安俗可移之厚是故窮經欲以善乎已就乎物大乎其事業豈徒以取進士而已哉後之君民者思得窮經之士以佐其治也然後設為是科以來之而賢人君子欲有為于時者常假其途出焉及其弊也為師者之教徒以得進士為期為弟子者之學徒欲舉進士而止於是有剽掇記録已陳之言以希逢合乎主司之意僥倖其捷則棄之若筌蹄漠然不復經于意人遂以為學至於得進士可以已矣殊不知蒞官發政方資于經無窮焉詎可以得進士而遂廢其經哉世之為政者令多乖而行多謬盖不知求治之端於經以致然也不有傑特之士起而一去其弊不幾乎聖經道塞使為邪説者得藉口以自張歟予故於宋璉進士之歸不能不拳拳焉璉嘗受春秋於予今且以春秋第進士蒙待用之命而還矣予望其能益討求經世大法于二百四十二年筆削間以待他日出而措之政不但以得進士為足而遂棄其業也故為是説以祝之   送陳主事還鄉展祭序   推封贈之恩而榮省祭之命此皇朝勸忠奬孝之盛典也然必官於朝三年不失職而後與焉永豐陳君淵潛為主事刑部既得追贈其親又得歸而展燎黄之祭於其阡君雖慈祥慎重不好施張然始也由儒服捧鄉書而來今之歸也襃衣擁従輝映里閭使道路之顧望而嘆息者不能不曰讀書為儒而超達顯耀乃至於此哉又不能不曰使其行不清而法有枉亦何能蒙天子之寵光哉又不能不曰為父母而有此賢才子亦何其幸哉則所謂忠與孝者兼有矣然此但鄉人所稱道非士君子之期待之也盖士君子期待于君者以其年方富才與識俱優必能感今日之榮遇以激昂濯礪其他日之名節使功有以昭於國澤有以潤乎逺邇徳光有以及于二廟三廟芳聲美跡有以列之金石傳之簡策而照耀乎無窮上以廣其忠下以大其孝不但榮於一歸見慕于一鄉而已君素有高志逺量亦必不以其鄉人之所稱道者為自足而必以士君子之所期待者自勉焉君行郡人之官京師者咸贈以詩謂球與君同習於属詞比事之教又同薦于鄉俾為之序故不自忖其辭之謬敬書以光其裝   送蘓州岳指揮致仕序   壯而擁甲兵冒矢石爭勝于戰鬬之塲以立能功取顯爵老而違榮去勢甘恬退於家以康其懐終其餘嵗如姑蘓岳信指揮之進退以時豈非武臣中之達於道者哉且天之於物也春以溫而生夏以燠而長秋以凉而成冬以寒而蔵四時之相遷代也各専其分故生長之功不待秋冬榮成蔵之功不必夏春遂其道則然也其在人也亦然勤動於少壯之日而休逸於衰暮之年立名於志未遂之時而退身于功已成之後非能為於始而不能為於終也亦其道之然也岳君始以驍傑之才奮敢決有為之志従太宗文皇帝征討有戰績賞爵至指揮同知出略絶域得平冦進爵指揮使奉詔去掌蘓州衛事今年七十詣京師舉其従子貴以自代天子許之於是京師貴人與之素共事者有餞以酒而問之曰公既置官守歸休姑蘓名勝之地日覧長洲太湖包山之雅以尋范蠡之遊跡味張季鷹所思之蓴鱸樂且有餘矣亦復有意于出竒宣力少輸報効之勞於國家哉君曰樂固所欲勞則付之吾従子又曰慕其樂而置其勞者非吾之情也誠以老不可復壯也然則君之於道果何惑焉君行郎中陳君遵道主事劉君鉉咸属文贈之因序其出處與問答之辭以華其行李云   送太常少卿魏先生赴任序   舉一人而大衆人莫不悦之非徒悦之又將加學立行以慕效之舉人之公豈不大有益于理化哉宣徳七年春天子圖得寔賢以弼熈鴻業詔柄政事大臣舉所知公卿難其人者乆復錫以内製招隠之歌猗蘭之操欲速得賢也公卿猶難其人復降勅明吝舉之非公卿退而會舉十六人以應詔會稽魏先生仲房與其列而獨以文學稱明日命下十五人皆外補藩貳憲副之缺獨先生一人拜南京太常少卿以典郊廟百神祀事贊襄禮樂果殊擢也於是士無分先後進識面未識面者莫不欣然以為羣公卿舉得其人如先生真可以稱聖天子之求也先生之為人賢而守道不惑真能不負於明公卿之所舉也士生今之世患無先生之徳之能無患榮名厚禄之不至也其望先生之風而興起焉者不知幾人矣盖先生行持介節學通古今才足以任事而建功由賢能興司松之上海訓典諸藩文衡遷博士太常為員外郎于考功所至徳光昭於上下清譽盈於人耳故其被眀薦膺顯用也公道彰焉輿情愜焉士風有所勸焉如此也先生轍將南素辱其忠告善道者咸追餞之都門外酒行有歌以導其飲曰山河佳麗兮壯哉舊京魏侯之去兮位列清卿典兹三禮兮惟寅惟清雲開日舒兮吾道之明臨别不飲兮何以暢其朋情有賡于其列曰接衽聨裾彤庭曙兮洵美魏侯豈不懐其舊故兮顧彼容臺位不可乆虚兮酒既飲矣駕翩翩其去兮先生乃飲而衆皆懽或謂球可書以識其别球因序其事而書之以就教焉   送張巨川還故鄉序   守官京師有禄以食其家之人有胥徒氓隷以執使令之役無大不堪之煩也然不能無故鄉之思為富室居故鄉有美廬疇園池以安以養有山林以供薪牧有粟帛貨泉以供無窮之需無甚不足之求也然常慕為京師之遊此吾之心所以日徃來於瀘水之上書臺西北而薊都金臺之地亦不能不有巨川之跡焉巨川姓張氏承其先人業于書臺之楊梅谿而蓄産益富日用有資其弟兄又睦而能事其子従又知以通經應舉為業其家嵗為鄉之賦稅長去年冬巨川舉其所給公牒來京以告其事之完得覩上國之光四方人物衣冠之會而將歸其慕遊京師之懐固已遂矣而吾方叨職禮闈道故鄉之期愈未有涯然欲託巨川致意鄉族之人宜安乃分治乃生訓其子弟和其鄰里姻戚以守其先人之墳塋永其先人之家聲無為不義以敗其身以斵喪其家巨川歸而見其弟兄子従親戚交游亦必能告以京師之盛聖天子元良百官有司執法嚴且明豈無天道好還之戒遺子孫以安之勸哉茍吾他日歸而見故鄉人富有禮貧不失其所尊卑有序取予有讓必自巨川歸而化之也盖巨川為人爽朗通于道而達于時故敢以移鄉俗之薄而還於厚者望于其歸非但吾之望之也時大理萬寺副資中禮部鮑主事時博察院王侍御體艮皆故鄉人在京師者皆以是望於巨川而属予書之   送張玄子詩序   張玄子名應道字處機始為道士於邑之脩真觀永樂間選入大暉為樂舞生宣徳三年來遊金臺五年復歸大暉為住持道士得士大夫送行詩既富復託予文序之昔唐元和時有張道士者抱古今學具文武才能來京師上書言朝廷治職貢不如法者三皆不得其報失意而歸于時士大夫多贈以詩昌黎韓子為之序至今人以為道家美談玄子既與同姓亦有其學與才歟如有其才與學今天下統一九夷八蠻執贄都下繦属不絶無待其以貢不如法者為言茍有所言則今天子智睿方欲詢芻蕘以恢益鴻猷亦未必不報之則其歸也非不得意而士大夫猶贈以詩予文雖非韓子比而亦為之序者以玄子出繡林舊家美質性能習於樂精於五聲十二律相生相應之說施於音適清濁髙下輕重疾徐之宜鏘鏘乎其善鳴也夫樂本吾儒六藝之一可以養人情而成就其道徳自世教不立儒者多不通其學雖通其學亦不能精其説而玄子乃得其精而善鳴之所謂禮失而獲諸野固不可無詩與文以張其能况其徒桑素榮何守玄請之不倦哉桑何又謂其師能究極玄文始來京謁長春真人語及玄教大見竒重言於所司故有住持大暉之舉則玄子亦其法中之賢者歟其果能出入幽明陟降上下則非予所能知亦非予之敢知也姑以是說華其歸云   送連江令劉君復任序   禄三年而考其績古今通制也然有通才令行又豈待考其績而後見哉廬陵劉君仲戬為連江令來考績于天官拜命於天子之廷以還于職夫使地方百里之民服其令而不敢犯勤於赴役而不怠急於供賦而恐緩弊必革而功必取可謂能令矣或不得以循稱率其民也以身處其民也有道撫字勞而不知其為利刑罰簡而不見其所為可謂循令矣而或未可以能名然世之所尚者能也士大夫之所取者循也能諧於世好復滿於士大夫公論者必能且循兼有之也予雖不知仲戬書於天官者行績幾何第于幾等其善與最果優于人否然知其能聲循譽必著於閩越之境焉盖仲戬嘗罷餘姚令退食於家克恭其兄訓其子弟仁其家之人厚其所親所交區畫其家規也有條經紀其生事也有方生養遂而和氣交應為逺近人所稱道而比閭族黨莫不取以為法可謂善為其家矣推為家之道以施於政以涖其民又豈不可得循能之名哉傳曰居家理故治可移於官未有能理其家不能施於官者仲戬去而廣其循能之政以潤澤夫連江之民民亦何其幸哉雖然今明詔屢下以考察有司之賢不肖而陟降之恐超遷之命將及仲戬連江之民殆不得専其潤澤而將均被乎大方之民姑序以速其行   送梁大尹赴祥符序   宿遷梁子英調尹祥符禮科給事中趙君子端禮部主事賈君文奎祥符人也詣予求文贈之盖祥符為開封首邑開封又河南首郡藩臬重臣柄河南政事者位所臨焉朝之卿大夫士與凢將命之人有事於河南者必先及之焉邑之属於河南者八十餘而人民之衆未有過之者焉租稅之出繇役之供未有能厚之而先之者焉訟獄之聴決凢百需用之酬給未嘗有加之者焉茍尹失其人而能趨藩臬重臣之命不慢奉行將朝命者之令靡有違不為其民所怨惡而税役之催督無愆於期訟獄之聴明而凢百需用之酬給且捷盖亦鮮矣故司官人者毎艱其選必求得人焉而後任之子英以俊偉之器超邁之識始典撫寜縣吏卓然著能聲用薦知齊東又得民譽今去内艱來京而有祥符之調盖不待其發於政施於事人已知其必能不怠于藩臬重臣之命敏於順奉行將朝命者之令免夫民之怨惡而不愆其税役之期明於訟獄之聴而捷於凢百需用之酬給矣雖然此其才之能也有行焉君子之取人也先其行而後其才茍敬以養心謙以處身慎以制事亷以砥名則行脩於内才輔於外固足取于君子之清論而美官優陟且將加焉子英之為才也既富能茂於行以立其本則君子必有取焉而超遷之期且將不日而至姑序以期之   送布政陳公赴江西序   江西天下雄藩也天子慮不得人搃其政則無由宣其化下其恵拯其民之窮虚其布政之位待賢且能者積有年矣於是以授咸寜陳公孟幾除目出而吾江西人士官於朝者無大小無不心相喜其十三郡六十九邑之正長僚佐暨胥役之徒述職在京者無貴賤無不交相慶其黧老壯倪食於其土者又莫不早夜引領以徯其來盖公自守亷而處乎物也公素蘊厚而施於政也熟始由進士擢監察御史用薦陞陜西按察使咸克舉憲綱以肅羣職毎言事朝廷輙下其法于天下賢聲能聞誦於下而徹於上有自來矣今秩滿九載故能有是陟而得吾江西人望如此其重也公自京師以即任大夫士有執其手而告之曰非公之守固而政醇固無足受明天子知以膺兹重命也又曰閔閔下人所以瞻俟於公者無非欲蠲其患以底于康也又曰公果不易其初志不色好正議而心惑于佞士用克承天子命以大敷民恵也公諾曰敢不日孳孳以求稱上選副厥人望哉又曰未至而勵宦成而怠某豈為是哉羣大夫士用是益知公將大有績於斯行咸為詩壯之禮部主事鮑君時博其先咸寜人於公舊同鄉自其尊府先生宦于江西遂為江西安福人與予同邑又同官禮部属為之序予交游鮑氏父子間耳公清徳素稔故不敢以淺塞辭而敬序之   送伍司訓赴東昌序   道天下必錯用天下之才而後公無私也然在昔者以經術名家而躋顯仕有功業施之當時載之策書傳至于今不息則北方之士常多于江之南其在後世以眀經起身科目而文章政事足以名世垂後希蹤前列則南方之士又倍蓰于江以北豈北方之氣化已盛于前而南方之人文方闡於今歟抑其師之為教子弟之為學有得其術不得其術歟不然何人才之出昔盛于北今盛於南歟聖天子欲均而平之公卿大臣又従而弼就之於是定科額限南北之士為十六四之取又多官南士之第副榜者於北欲其教導北方之士以南方為學之術盖得損益就中之道公天下之心也天子公卿之經綸斯世何其周哉吾江右之吉南方學者之淵林也有負秀質尚志而不羣者曰伍庸字省中少游縣庠通易學能敷暢其詞捧賢能書來試于禮部列名副榜授東昌司訓是盖吾南方好學而欲行之者也然必體天子公卿欲均天下之意舉其平昔聞于師友蘊諸心懐者以澤潤東昌之子弟使皆篤志于詩書游心于理趣以廣其才以致用于世以復其前世之舊則吾南方之教固有以行於北矣况東昌為郡宻邇鄒魯之區木鐸絃誦之遺聲猶可想念省中亦思之以培益其所未至歟果能取之于已以為他日超用之具則北方之化又豈無所資於吾南方之人哉詩所謂小子有造吾于東昌子弟有望書所謂惟斆學半又不能不致意于省中之徃焉凢吾邑人仕于京者咸酌省中酒而勉之已力謂吾與省中之僦舎鄰而朝夕尤宻俾贈之序云   古愚先生詩集序   古今以詩名家者不一如古愚先生之詩得非韓子所謂窮苦之辭易好者歟先生始仕得都府斷事司稽禮随失之謫雲中而還安福益攻為詩肆力吟咏間十餘年詩名盛著用薦於京不茍合復抵雲中還自索居田野至旅遊道途困抑於人情世故凢所感於心者皆於詩見之遇人有求焉亦不吝為之賦積而至十巻縂五百餘篇大抵皆罷官之後窮不得意時所作故自名其稿曰慣窮其意盖為是也夫太阿之器藏之匣中掩伏於地下不得時出為世用則精光鋭氣徃徃上燭霄漢或為靈怪以駴世驚人終不埋没以與尋常什物等何也欎於中者必發于外也先生其不為世用之太阿歟懐蓄有餘不得施於事業以羽儀朝廷澤潤天下則不能不發其精鋭於詩使其得彼必不暇為此惟其視此重而視彼輕故寜無彼而有此也先生没其子難悉置百事惟類是集以刻梓嘗貽書属予校之予未及報而刻本已出其亟于觀成書也如此固足為先生能子矣至是來請序不敢不副其意先生姓戴名審字誠問云   送鍾韶音還永豐詩序   鍾為吾吉永豐著姓韶音鍾氏老成人修撰弘彰従父也弘彰由進士及第厯任史職入侍經筵有年矣韶音猶従有司役來輸里布京師或謂韶音有従子貴仕清朝乃不能庇之使間關逺渉于遅暮之年何也韶音曰吾従子雖貴然吾籍在民伍中輸租稅以奉上民之職也吾従是役盖思修其職求不負為太平民也豈従子不吾庇也雖然吾至京賴有従子將迎奉順以篤親長之意慰其行役羇旅之懐已不覺身去故鄉逺在千萬里外也况辱縉紳貴游以吾従子之故容接而禮遇之奉為尊客使得従容以觀京國之光覧金臺之勝槩茍株守一壑又何足以得此脩職之外盖不為無獲也由是人知韶音之來出其意也非有所使于人也繼而弘彰固請于朝得歸省其親遂侍韶音而南賦詩送韶音行者属序于余夫舉天下之人莫不各有其職能脩而舉之不自隳焉則自處安於上下不獲戾其為人也不亦賢乎韶音韋布之士能脩其職賢可知矣弘彰在館閣亦孜孜早夜惟職是奉抑其父兄長者平昔身教有所感發之歟於此又見韶音之賢有以及其従子也使世之為公卿大夫至百執事皆能恭職如鍾氏又豈有瘝官之患食君之禄而廢其事之失哉故特表而白之以為世勸若其歸途所遇田園所樂則已形於諸君之歌詠故不及之   送張孟初還句容詩序   昔者漢都于洛長安故老念其上不西顧咸興慨惜班孟堅因作兩都賦盛稱洛邑之美逾于長安以諭其意至今垂之策書昭漢徳于無極聖眀肈建北京以均四方朝貢之道為宇内乆安長治之圖誠萬世無疆之鴻業而南土之人思日月之光逺常引領以望乘輿之復南盖猶漢之西人不欲其上之東也惜時無班氏賦兩京以諭之豈得不因張孟初氏南還而舉其萬一與之言歟夫南京固江南之都會北京又天下之都會故自大寳定于北而九域之生靈乂安四夷之職貢交至率土願戴而樂歸不啻星拱辰而水朝宗卒無一人不得其所况南土習知故俗安守恒法士而勤學脩行則爵禄之必歸農而服田力穡則賦役不加厚百工商賈各事其事則入於私而輸公者無所損益于舊所以享夫太平之福遂其室家之安者自若乘輿雖北猶南也豈在目覩龍旂周旋清道然後為有倚賴耶孟初幸以是致意其故老焉孟初南京負郭舊家以従弟諌擢進士北京請於其親來視之未幾且南兩京勝槩已在其目矣歸必能達吾言   送編修龔君南歸詩序   世之君子能悦其親於閒居之地者則不得致有爵禄之榮能顯其親於宦達之途者或不得身奉甘旨之養榮與養兼得如翰林編脩龔君台鼎豈非能事其親者乎台鼎少侍其親習春秋學成而出以宣徳庚戌進士第二人擢今官恭職三年荷寵命封其尊府編修母孺人得請以歸致其榮矣復官未幾而定省之思常徃來於懐方慨其歸之未可得已而寛卹詔下詞臣得還家待召用者八人台鼎與焉又自喜其得復候起居視寒燠食飲之節于庭户下可免夫南北暌離之念也即治裝行予故謂其事親能兼得夫榮與養也雖然此特其私情之遂爾有公論存焉今眀主在上樂于親賢如台鼎之問學博深足以偹顧問陳善道侍従中豈可缺其人耶二三元老居廟廊欲張文學以飾治平如台鼎之詞翰優長足以事校讐秉載筆纂述中豈可缺其人耶士君子聚處京師多欲得賢達為知己如台鼎之性溫雅而行端恪足與論道而輔徳交友中豈可缺其人耶是皆公論之不可掩也豈私情所能勝之乎吾故知其必不為大衆所釋行當復其位以事其事不得乆遂其私於家也台鼎為少師楊公邑人公既命吾儕作詩且自序以華其歸矣而寮宷之情尚不容已復為詩俾予序以益之故為道其私情之遂於前而公論之不可負於後也如此   送楊千户襲職還安福序   聖朝優遇武臣不輕絶其官無大故敗倫之節雖得罪罷斥逺方没而子孫皆得追襲其職為武臣者其可不知報乎故楊勲仲績襲千户之職於其先君罷没之後復得守禦安福學士李先生欲其知報也餞以酒而謂之曰子之家失其官守已十年朝廷不忘舊勞復與子職恩殊至矣不可不脩徳竭能綏厥士卒以盡報効之道盖朝廷託士卒于武臣非為之利也欲其養而訓之以偹不虞之用也受是託者誠能懐之以徳處之以正教之以時不為暴刻不仁之政以需于貨而撓其生使部伍之間貧者有給怯者有武知者知方藝精而器利俟有徴發則相率赴敵不為退避畏縮之計則于所託為不負矣何患乎聲名之不起功業之不立哉不知世之為武臣者皆能是耶子以妙齡偉器偹嘗艱難于乆抑之下得復爵禄于已絶之餘所謂生於憂患者殆非衆武臣比矣可不早夜惕勵思不負所託以圖報効乎昔者卻缺感文公不念其先之罪用為大夫増修敬徳以懐其下卒收獲狄之功復有冀邑卻氏遂大于晉子其朂之吾將望子為安福之冀缺也仲績再拜謝曰勲雖不武聞先生命不敢不朂時編修呉公節劉夏官信彭主事貫戴主事相國子生周訓劉希陽及予二三子弟在側咸嘉仲績能拜善言謂予宜書為之贈遂書之   送張僉憲復任序   正統六年夏福建按察僉憲張君居彦奏課為風憲最將還視厥職與之遊者以其兄居傑為江西叅政素厚於予予與僉憲又嘗識面來徴文為之贈義不容辭夫兄弟之競爽于家齊名于仕途不但人情所同願天下所欣覩而已寔有以關乎氣運之盛為國家多賢之祥焉故二陳作于潁而漢史以光兩蘓出于眉而宋徳以盛此令兄弟所以足為世榮也方今聖治尚文而僉憲兄弟俱由科目起家為儒官一則屢以薦陞至方岳一則特膺拔居臬司所以宣布徳化為長育烝庶之春陽者其兄任之所以振作風紀為嚴肅有司之秋霜者其弟任之以一家同氣之親分柄二大方徳刑之政而皆有明敏之才卓異之績誦於人之口溢于人之耳甚為公卿大臣所敬重殆將以二張之名稱于聖朝如漢之陳宋之蘓乎兹亦不為不偉矣豈其尊府給事中徳如太丘教如老泉有以開其子歟將天欲祚斯文而慶澤有以鍾于其家歟其為聖朝多賢之徴一也雖然善始者貴乎善終責名者必先責寔故盛徳君子未嘗以宦成而怠于檢身必躬乎仁義然後用以範乎物而昭乎世所以然者誠知有終之為貴非寔不足以收名也僉憲徃而惟終是圖惟寔是務以自力乎盛徳之事則望與位將日隆不連雙璧于廟廊之上不已也因序以相待焉   送僉憲陳君復任雲南詩序   雲南按察僉憲陳君汝衡以課最還職予既賦詩三章贈之矣同年諸君皆為賦之兵部主事舒君守中復集為巻來属予序予以雲南今日之務莫急于安定其民也盖自麓川逆命敵愾之師毎出則雲南之人赴戰鬬者委其生給轉輸者廢其業出餽遺者殫其貲偹送迎者窮其力耄倪相率惟軍旅之是従者無不冀寇之平而家之得其康也今渠魁未殱而羞琛之使不至是方之人思息其肩不能得則恒恐恐焉慮其無以自存矣不撫而安之可乎君至官豈得不與二三方面大臣謀其所以安之之道哉民得其安而仰事俯育無不贍然後訓之以武激之以義則無戰不克無功不成欲寘麓川殘孽于掌握中也何難哉春秋之法制外者先治内服逺者必自邇正以此也君有竒偉才通古今學常以濟時愛國為心始為御史數厯邉陲所至克除民患以肅清境土所謂安民制寇之道已曉然於胸中矣予猶懇懇以是為之言者何耶初王師之再南也予恐雲南之民有弗克堪建議以為屢動大衆以渉險逺而不得寇徒為民病無益也莫若止選精鋭于近邉使分屯要害以厚儲蓄以勤訓練以相聲援得便則合勢出竒以乘寇虚不得便則通使環境諸夷以掣冦肘或時為陳禍福以無塞其向化之路則不必勞天下之力竭公私之費而寇可坐平矣是予之素懐惟在于安民制冦而已惜其位不尊言不信而計不得施今師既班君幸審擇愚衷之所布者于民有益于國無損于冦有可平之勢請而施之未晩也君將以為何如   送貴州叅政嚴君赴任序   自薦舉之令行而侍御之臣超授方面之任不少矣獨錢塘嚴君敬夫拜貴州布政司叅政人無識不識者莫不以為舉得其人而任當其職焉君果何為而能有是譽哉其由進士擢為御史也不問居京師按郡邑廵厯邉徼舉克振肅風紀祛剔民蠧使良者悦而無良者懼赫然著績于中外而稱能于逺邇已足為人所重矣去年王師南嚮君又不避險逺以従征伐其士伍之無譁餉道之不絶君寔預有力焉比班師也上功狀者失録其名故文僚武將俱被峻陟厚賚而君獨不與人以君宜自陳其勞庶朝廷知之必有所處也君曰仗國法以佐軍事討寇攘乃吾職所當為設因將士之力俘馘其渠魁郡縣其境土全師而歸猶不敢貪以為功况元兇未殄邉境未寜得免咎戾亦已幸矣又敢掩為己功以要爵賞非惟欺國亦恐為小醜所笑竟嘿不言其謙退不伐勞也如此然不踰月而貴州之命下不得于彼而得之此亦可以見國論之公爵禄不待人希而自至也謂之舉得其人而任當其職不亦宜乎雖然施政于貴州也有要不可不為君告故因其寮之請而述之今天下藩臬之司皆偹厥官而貴州獨省其半何也以其民稀而雜夷非有艱劇之務重繁之役官不必備亦足致其理也朝廷閔念是方之民不欲擾之意甚至矣居其位以施其政者可不深體是意思去苛煩務従簡易以與其民休息使窮陬荒服之境均得沾被徳澤乎君之徃也吾知上徳無不宣矣吾知下民有所賴矣吾知其聲名之起功業之著又將自兹始矣因舉以相告焉   送大名郡守李君復任序   皇上嗣大寳之初安邑李君公載自監察御史膺薦陞大名知府翰林修撰劉君仲方大名人也自矜其郡得賢守以語人曰鄉之人其有所賴以得康其居樂其業免夫窮苦墊隘之憂歟未有牧守得人而民不受其福者或謂之曰人之為才也不齊眀于執法者或短於長民著稱於内任者或失名于外任故有謀獲于野而不獲于邑才優于趙魏老而不足於滕薛大夫李君雖舉職於憲臺安保其必能有效於郡事耶修撰曰君吾同年進士也吾知之為詳其為御史時鉏奸之政毎施于愛物之餘仁厚之意常存于刑獄之下可謂嚴而恕溫而有理者也移之于郡何患其弗績歟或人不能難李君守大名三年政成而民安之循良亷靜之譽藹然溢其郡而達乎京師修撰之言于是乎驗及君來京以課最奏當復官與之交者來請文贈其行予於君亦有同年之好故既舉其不負修撰所稱者為之喜矣又豈得不道古賢之事以致予期望之私于其間耶昔狄梁公治大名不但有徳恵以及于其民又克自樹使功施于國道光於時芳流于後世卓為唐之名臣今之大名猶古之大名也君益砥名濯節以梁公之業自期則亦今之梁公矣書曰罔俾阿衡専美有商君亦豈可使梁公専其美于大名也此則予之望于君也君其以為何如   送劉編修歸省詩序   編脩劉君主靜得請歸故鄉省其尊府石潭先生予因憶前二十年主靜従先生受學于吾邑之南當時年未及紀已能誦説五經百家言先生猶日督誨之必欲其進為碩儒君子焉其教子也盖亦勤矣後十數年主靜挾其所有以試于鄉大夫遂得與計偕以魁禮闈第甲科列職編苑卓然為時名流先生之教子也于是乎效矣已而朝廷嘉主靜學績之優推恩其親遂爵先生為文林郎翰林編修又賜楮幣齎主靜歸為先生夀其教子也不為不獲其報矣雖然先生早以易學魁鄉薦即退居家以徳禮自度淑英俊自娯功名富貴舉不足入于心其所以茹道毓徳貽其子慶者深且厚豈今日所獲可盡其所素積耶主靜自去田里登臺閣未嘗以宦成身顯而輟其業其所以脩行樹名為其親榮者逺且大豈今日所至可滿其所素望耶予以故知其父子間休聲之著盛福之歸由今以徃益不可涯也盖嘗觀古之人父子俱以賢稱者非齒列於清署即繼踵于要途而皆有美政善行故得並名當世也若隠顯之迹異而徳行之積于躬文章之昭于時也同一揆則惟眉山蘓氏為然故至今天下人誦其父子之賢不絶口先生平昔重其在已而輕其在人者盖有老泉之風矣主靜其可不承其志而以軾轍之事業自期哉茍他日徳行文章匹休昔賢則人將謂父子賢名不以隠顯間者昔有眉山之三蘓今有禾川之二劉焉主靜亦不可以此自讓也予故因其鄉舊之請特序以相朂   送山西布政使石公赴任詩序   正統七年秋八月大理少卿于公廵撫還疏言山西缺布政使時按察江西副使鄴郡石公上績在京大臣僉謂寔兹缺者莫公宜上命公徃或者以為方岳之寄與司風紀不同司風紀則職於激揚百僚之清濁居方岳則衆萬有司之事無不繋之公自侍御進職為憲副者再為憲使者一皆居風紀之職于激濁揚清則誠優矣轉遷而不離乎風紀之司則誠宜矣乃遽付以有司之事而寘諸邉方其心必不樂焉士大夫則曰全才之士無任而不勝無施而不績張釋之収名於公車未嘗不愜望于廷尉宋廣平著績於棘寺未嘗不稱賢于政府以公之潔已如氷玉仁物如春陽燭枉如氷鑑發奸如神眀其正直而眀敏求諸人人中尠克儔豈有能于此而不能彼哉且一舉而進三級亦殊擢也夫何不樂之有已而察公之心果欣然遂相與賦詩壯其行予復念吾江西十數年來墨吏鼠伏武斷之徒不敢鴟張民得免夫暴横之撓而士氣随以增者以有公在憲司也今乃奪而移諸山西彼方之民固得沾其恵矣其如吾江西之民失所倚賴何雖然官乆則遷古今通制也吾江西豈得乆専公恵哉宜乎其有今日之陞焉今日之陞亦豈非其他日登臺省位廊廟之漸耶因序以為吾江西惜而寔為公慶   送國子司業趙先生序   仕宦而得循恩典以歸榮其鄉致孝其親者固人情之所欣幸也然有不得于初而得于後如國子司業趙先生其為欣幸又豈常情之可擬哉先生自論秀起家厯教四邑召入翰林為待詔不一年而陞今職上嘉其能用追爵其先人先生拜命即欲燎黄于阡當時總國學之政者多不愜衆望百弊交作善人志士皆失所歸其能持清白之操惇端方之行有訓迪之方無阿比之私翕然為人所宗嚮者獨先生一人故其以展祭為請也六舘諸生皆曰不可士大夫亦曰不可朝廷果不許之已而前之縂學政者亦自引去上命翰林學士李公去為祭酒先生以賢遇賢由是得以展其所懐行其所志以商確夫為教之具成人之方故未幾而國學之政缺者有所補廢者有所更亂者有所理墜者有所興百度煥然一新先生亦得少息其肩焉故復疏乞償其夙昔之願于是六舘諸生曰可士大夫亦曰可朝廷且許之焉然則先生始焉不得歸者固衆人之情也今焉得歸者亦衆人之情也其為欣幸也豈可以例之常者而論哉雖然楩楠杞梓所以能成棟梁者非出一木工之力也璠璵琪珣所以卒為珪瓚者必經衆玉人之手也况國學為天下英俊所萃之地豈一賢之精神所能裁成其器琢就其材哉必資良佐贊襄之美以致其功焉先生之歸也其可溺桑梓之故狥親舊之情而乆違官守使一賢獨當夫司成之任哉卒祀事而早顧王程者盖自諸生以達乎朝廷所共欲也先生幸無乆淹其跡于故鄉焉   兩谿文集巻七   ●欽定四庫全書   兩谿文集巻八   (眀)劉球 撰   ○序   送章瑾還會稽序   冠帶舉人章瑾侍郎寅菴能子也天子嘉侍郎績追錫其考妣祖考妣爵號侍郎恭職守不得躬展燎黄之禮于其鄉請以瑾代徃詔許之有請言於予以為瑾規者予與侍郎共禮部政視瑾猶子弟茍勿徳則無以為同僚光規之宜也始予奉上命拔羣舉人中詞翰之最者二十四人俾冠帶食訓導禄卒業國子監必其為進士後科瑾樂棄州學正之選而就焉茍弗加其學則無以應上旨規之宜也今士大夫家子弟秀朗聪察能自立如瑾者尠人望其有父風將立業當朝揚聲光後世者大小無不然茍弗大成其才則無以塞衆望規之宜也規之而有此三宜又豈得以不暇辭哉遂進瑾而告曰惟克自抑則道增惟不貌恭而心傲也則誠存爾其慎兹徳以親其宗族鄉黨斯稱爾尊府懐予亦與有慶瑾曰敢不懇懇焉惟信讓之務崇哉又曰業恒長于脩而荒于棄爾其毋外惑以曠于學求必得其志于文闈斯不孤眀天子徳瑾曰敢以有所徃而或怠于詩書之誦哉又曰器不貴于小就爾其博所求厚所蘊擴其才以為大斯不負人所期待瑾曰雖不慧敢不竭愚力以求其至哉于是與瑾交者不但榮瑾能代其親致寵命以光於鄉且榮瑾能受予規以進厥徳長厥學而大厥才將遂其美于未涯焉皆請書以為瑾貺使瑾得早夜是顧以自勵   送王太守赴雲南序   由御史而陞郡守嵗不知幾人矣獨吾王君貴莊之守雲南也人皆以為宜焉夫雲南邉郡也族而居者非僰即獠其人夷也首次工以為禮刻木結繩以相交易其俗異吾中州也去御史于中州而徃守邉郡撫夷人閲異俗何宜之有盖君為人亷謹端靜茂于材而粹于學其政平其令信徃守邉郡必能去■〈辶羊〉而効順化異而為同居中州則無足盡其能大其事業人以為宜不亦信乎昔漢之邉蜀猶今日之邉雲南也自文翁至而蜀之為郡遂與中州齒則雲南之人易椎結為衣冠釋甲兵而絃誦又將自吾王君之為政始矣球故作詩道其所宜以壯君之行詩曰脱彼驄兮駕五驄君之適兮南詔之陲顧中土既綏輯兮憫遐方不可以獨遺故天子之有命兮付君徃釐觴君清酤兮道君于邁山川雖邈兮黎獠有待化左衽為逢掖兮寔維其時風調日麗兮勿緩其馳秀禾瑞麥兮將毓彼徼如徠增秩兮不日有詔   送太僕少卿鄭君赴任序   凢為天下不可不蕃息於馬盖軍師行伍非馬不行蒐苖獮狩非馬不利出警入蹕非馬莫駕送徃迎來非馬莫給馬之為用大矣皇眀統萬國設太僕之職總馬政馬皆出于官而資牧于民今六七十年牝馬騋駒生生愈衆而閭井之間無非牧馬之家昔周之十二閑漢之三十六苑唐之八坊四十監莫有盛于今日民于是不能不患其芻牧之不逮矣然則太僕少卿鄭君復言涖任于滁其可不務足其民以廣其馬哉盖馬固國所資也民尤國之本也民不足則馬不可得而獨蕃馬不息則民不可得而獨富書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寜偏重於馬而不卹其民不可也禮曰問國君之富則數馬以對徒有其民而不衆多于其馬亦不可也民既遂而後馬益増斯為兩得其道焉鄭君四眀人由進士擢主事員外郎郎中皆属禮部在職二十餘年始有今陟其于治體盖聞之熟矣故予與侍郎章公以民與馬舉不失養望於其行焉茍江淮以南由是家不窘于衣食人得其所樂其業惟恐國馬失養而休秣風字必以時使駿毛驥足日益而月盛然後見其效之增職之稱予二人之懐固足慰眀天子亦豈不以用得其人為樂哉鄭君徃也尚盡心焉   贈行人劉煥章序   有干霄連抱之杞梓自當出於樸樕之林入于匠氏之家以資大厦之構而為濟川之具也士之抱負竒能又豈沉跡于庸衆人之中不卓然起而為世用哉予與行人劉文煥章非有夙昔之好也宣徳中予有蜀之役吾徒鍾誠九思者典教榮縣來謁予公舘予意其諸生中必有佳士不可不知因問其請業問學以習為文詞誰最勤九思以煥章對又問其心之所存志之所向言行之所出誰最良九思復以煥章對又問其才識髙邁可以任事而建功誰為優九思仍以煥章對予已心存而意許之矣後二年煥章果第進士冠帶見予京師觀其外則儼然其容莊也叩其中則充乎其本厚也方信九思所稱不誣矣士有抱負于已者果不能掩諸外矣已而煥章擢今職其同年秦觀属予文以勸之予以煥章存之乆則其施于政也必優奚待勸為雖然願祝之意不可不申也自古行人以使四方為職其出也必承上徳以宣之於下其入也必詢下情以達之於上皇華之所遣四牡之所勞其意篤且盡矣今之命官也固無異於古然居是職而能揚令譽如古之人則超遷拔擢又有加於古焉煥章勉乎哉予將側耳以聆令譽之起注目以望華秩美任之歸焉   送方同知致仕序   謝事於榮耀之途退身于寛閒之野如同知州事方年仲先生遭朝廷無事聖天子優老勸士之篤得請而歸可謂仕而有終矣兵部主事項君文曜乃謂先生歸而澤之及於人也當慱于在官之時予問之日先生既置官守去權勢與世日益逺接人日益稀尚何澤之能及人哉項君曰先生之學愽極羣書而邃于春秋永樂初以春秋舉進士擢官行人遷交阯平原令進秩佐滄薊滁三州奔走宦途三十餘年未嘗得與學者周旋函丈間而吾郡之士探其緒餘猶足以擅聲文塲今退休於家外無逢迎征科之事以勞其形内無榮辱得失之患以累其心學者得親其面聆其誨言决其疑難以陶成其徳性造就其術業嗣相傳授以至於無窮其澤流之逺豈令一邑佐一州之可擬哉予謂古者致仕而去有懸車以為榮者有散金以為達者有結社以為樂者雖所志不同其足為天下後世之所慕效一也况得與故鄉子弟談經講藝究極聖人筆削深意以眀夫王伯之辨黜乎功利之私歸乎道義之正者為時儒宗如先生所為之有益于名教其為天下後世之人所慕效當何如也謂其澤之及人也慱不其然歟已而項君來請文贈先生行予以向之所言足以為先生贈遂書以復之先生名旭家嚴之淳安項君其邑人也   章處士輓詩序   輓詩古所有也輓詩之序古所未有也有之盖自近世始以近世既有而為之序之固無害于古况有可序之道如吾靜菴章處士乎處士以世宦家遺孤子卓然有立志卒經紀其家至富且大恒念其親不逮養毎履春雨秋霜必嚴享薦之禮凢籩豆之供罍爵之飾常身親之未有使人代雖旁親故壟亦常以親之故而敬祀之可謂孝不忘其親矣自少尊事其兄依依不忍私藏而異業施及其子猶共爨而食無間言故堂有怡愉之名而數百指之家歡聲常滿可謂悌能逮其幼矣愛其子擇師教之必期於成以演其先代詩書之澤使不墜其家聲可謂慈不忘乎其先矣又嘗推其孝弟慈愛之道以訓率夫鄉之人人多服而化之聞其言也無不加敬自非有徳之士能是乎故其殁也人思其徳而悲其不可復見則相與為詩以擬乎古者虞殯紼謳薤露蒿里之遺音洋洋乎如此其盛豈可無言以序哉雖予與處士未稔然先予為主事禮部者其父日孜也後予為主事禮部者其子陬也日孜以眀經舉陬以進士出身皆有名于時者予觀諸寮宷間已知處士之徳有開于前有傳于後矣又豈得不為之序哉處士台之黄巖人諱嶼字子良靜菴其號云   禮部司務馬君考滿序   毘陵胡公為禮部尚書天子親信而優遇之故於行在建禮部視百官府為最先詔入涖政之朝公進羣属于堂戒之曰今天子眷念禮部殊深予適與諸君共事于兹盖非偶然之遇也茍思弗竭職弗恭其奚以答上寵昭上徳美哉諸君其與予同懐日孜孜以圖報稱惟亷可持已寛可容衆公可致眀勤不怠可濟事而有功允茲是廸則政可良諸君將顯有令譽予亦或免于愆衆皆諾曰敢不惟公誨言是服是誦求無沗厥官哉退則推公意以徧告其下人已而會稽章公來佐為禮部二公一心以經綸其政不二年而滯者宣紛者理缺者完廢者舉過者以損不及者以增煥然禮文偹而治具張人皆慎於行化及胥徒執役之人莫不有恥世之言治者以禮部為首稱士大夫授官遷秩以得禮部為美選吏于禮部者雖有優陟美任皆顧戀不忍棄去于時馬君志善寔職司務得考察諸司人士之勤惰吏事之得失文牒之出入遲疾禮部政成化行之效馬君未嘗無贊畫弼成之功今以秩滿赴天官超擢有期矣昔唐董太師隴西公功光朝廷而幕下士孟叔度賛輔為有力其後孟亦聲望當時未始不借重隴西焉従事賢公卿之門能易著聞易起自古然也吾知馬君他日功名不在人下者以其今日出得其門占之也馬君此去而厯顯爵尚守其清節雅操如在禮部時則其逺大又可涯哉   送主事余君省祭序   主事余君天祥奉恩歸省其母安人祭其先君贈主事時禮部庶僚在官者十三人相率飲以酒餽以贐贈以詩退余為序夫仕而為僚則旦夕相接也出入相随也職任相守也憂樂功罪無不適均也古人謂同僚之好有兄弟之義不亦信乎然或勢以接之貨以交之詐以待之刻以處之不驕肆矜恣以爭其能施其勞則必怠惰佚樂而不恤其職之隳者皆非君子僚也盖必接之以禮而不倚于勢尚之以亷而不交于貨待之以信而不詐處之有容而不刻不矜能伐勞而惟謙以自持慮有以隳其職而惟勤惟慎以相勉然後為君子僚焉夫君子之僚則居必欲固其交行必欲厚其别達則相推乆則不遺而非君子僚者何足以語此哉天祥以四眀世家彦由科目起而擢今職其為人詳靜而不暴于氣其處物平易而不矯于情其官禮部也適當外國使命煩劇之餘而與同列交未嘗有忤色其同列諸君亦皆厚徳君子交于天祥又無不盡其歡其為僚也可謂得其為君子者而去非君子者矣冝乎諸君于天祥之行皆惓惓于懐也因序十有三人姓字于篇使他日有與天祥俱超遷而去禮部也尚不忘今日同僚之交叙别之意郎中則鄞江鄭君復言徳興孫君原貞嚴陵宋君原仁員外郎則歐郷馮君欽訓萬載易君時中主事則巴渝丘君用賔清江陳君處善五臺馬君之龍東陽沈君孝祥湘江袁君孟章横陽陳君重文豐城甘君宗華及球求樂也   送陳君止善還臨江序   臨江江右善郡也昔余季祖容窓先生為其郡録事有徳恵及于人人懐之不忘至其後世子弟有道臨者臨之父老輙相禮之曰吾先録事某之後也不可棄遇之不異其親戚故舊盖可見其風俗之厚也徃年余復與其郡陳君處善同赴春闈同列進士第同奉恩旨待擢用來家又同陟于朝同官于禮部先後十餘年交愈乆而情愈篤未嘗見其有相背棄色尚不失其郡之忠厚風今年復得其兄止善則懇乎其情之相孚也脗乎其言之相入也藹乎其交接之有讓也所謂忠厚之風猶可想見止善來京師見其弟之宦日達名日顯事業日有就相與序其親親之意且數月矣今將歸臨以樂其安閒之樂予雖守官輦轂之下不得一舉趾于臨訪其父老以求先録事政績之所在遺愛留思之所存然此心不能不因處善之故而逐夫止善之歸跡以徃來乎清江之上玉笥金川之間焉止善歸而親桑梓撫松菊之餘必日與其父老相接于言笑相懽于尊俎亦尚能道予之懐否如能道之而臨之父老又能聼而守其忠厚之風不余棄則余他日歸故鄉尚當泊舟于臨借留數日以盡夫平昔之所願託止善先致意焉惟時同僚諸君皆爼殽觴酒飲止善于公署之側而贈以詩謂余于臨有舊而交于止善最深不可無文故敢自序其慕臨之懐以與止善别追   送鄭少卿先生致仕序   今世士大夫年滿七十得去官以息于家者不少也吾儕于四眀鄭先生復言之去何獨不能置諸懐哉先生由進士厯為禮部主事員外郎郎中先後二十餘年吾儕之官禮部皆出其後而常以先進之禮事之不敢慢先生見吾儕之恭已也亦自貶損未嘗以後進易之又不吝于奬掖其進故凢與先生接于禮部者無不相好而相徳及先生遷太僕少卿位髙而地浸逺吾儕猶常思與先生時一見面資麗澤之益以篤所謂耐乆交繼而郎中馬君之龍與先生尤厚者謂先生謝事而去且逾時矣欲従而餞之不可及為之悵然者乆之夫既倦于仕以老為請天子憫其耳目精神之衰不欲拘以職勞以政而賜之老是皆古之禮人之情也先生之去固不為不宜獨吾儕私念以為不得復與先生周旋仕途辱賜規切使吾之昩者有所眀戾者有所正如在禮部之日故于心不能不戀戀焉不知先生置身鄮山鄞水間日與其鄉人賓客相嬉游于閒安之地酒壺琴詠之側言笑維時動止皆樂亦復有心于幽薊以北念憶其故舊僚友乎否周公謂故舊無大故則不棄孔子以為乆要不忘平生之言球也故敢述諸僚之意為文以贈而以周公孔子之道日望于先生意先生不吾儕棄且忘焉   慶劉隠君夀旦詩序   宣徳八年秋刑部主事劉君廣衡念其從父良英隠君明嵗甲寅躋六秩孟春二十有八日乃其生辰也而已不得捧觴階庭之下以為夀乃求士大夫詩若干首將遺歸致賀懇属予序之夫年以十二支配十干叅錯相承數至六十而一周人生而年周其數則益尊矣故禮謂六十杖于鄉而鄉飲酒則六十者坐而其豆三盖其齒之尊也孔子六十而耳順蘧伯玉六十而化其徳之尊也今隠君年既六十則其起居出入自是而可以指使矣其周旋里巷間自是而可以杖矣其鄉之飲也自是可坐而受三豆之饗矣然此特尊其齒也而有徳焉所謂耳順與化雖未易及然聞其居已也忠以諒而遇物也平而恵末為不有徳焉徳與齒優而家又殷又有賢子令孫宗族姻鄰以娱其生辰于春和之時景物暢茂之旦其樂為何如哉廣衡雖不得拜夀其側然有士大夫頌祝之詞以焜耀其耳目則亦足以贊其夀而助其樂也隠君由今以徃益茂于徳以增其齒則期頥之夀殆將有焉而士大夫頌祝之詞又以廣衡之故洋洋乎來于萬安之邑横街之里特序以肇其端云   送禮部員外沈君還南京序   聖天子徳加海外間遣中貴人捴甲士帆大舶穹艫道海洋抵暹羅阿丹瓜哇滿刺加古里蘓門天方真臘錫蘭山諸國收其所謂麒麟福鹿獅虎象犀諸異獸駝雞■〈賓鳥〉鵧墩鐸鶯哥諸珍禽金砂珠香翠貝齒角與凢彼産所有此蓄所無之竒貨以入中國以為苑囿之寔府庫之蔵器玩服飾之用使逺方之人亦得因是以脩其敬于朝廷然必冐風潮渉險阻閲數嵗而後至至則禮部預請擇属官之能且勤者會中使御史給事中徃蒞蘓浙閩廣諸海上督羣有司集衆工偹百器物資用以候其泊而封啓其舶籍其物之多寡輕重而歸之京師重其事也故濵海郡邑毎悉其民力殫其地之財恐恐焉惟側耳于禮部官之號召以為進退出納其事盖柄于禮部也茍禮部官失人則必至調度無章以隳國家之事必至于役用無紀以重其民之憂故禮部毎難于得其人而官禮部者亦恒難于副是選宣徳癸丑寔當其期時南北京禮部行者十二人獨錢塘沈君孟珎以祠祭員外郎為衆所推得専其事于閩海之上君盖嘗為司務兵刑二部勤名徳聞洋溢兩京間于剸斯煩理斯劇也不啻若利刄之於盤錯焉不啻若堅舟髙帆之欲飛揚于洪波之中焉宜乎為衆所推以即有徃而不辭也至是果先十一人來復命于庭及其歸也禮部庶僚謂張君之行勞以華君之歸裝莫良于文詞遂不棄球之固劣輙授以簡球故偹其事以為君貺云   送林玘省親序   世之為婦翁者莫不樂于得佳子壻以增其門闌之喜其為子壻者亦莫不幸于遭賢婦翁以造其器業之成茍婦翁賢矣而不得佳子壻則乗龍之望失子壻佳矣而不得賢婦翁則倚玉之榮莫遂是故氷清而玉潤自古以為難而晏元獻所以愜意于富鄭公之選王懿恪歐文忠公不能不增重于薛簡肅公之門翁與壻俱美豈不為人情所快哉武進林玘今禮部尚書胡公壻也公以弘厚有容之徳慱達無遺之學由名進士厯官京師三十餘年為腹心于朝廷流膏澤于天下天下慕義之士有不願贈千金封萬户而願覩公之風采被公之容接也不啻若旱苖待潤于時雨其見重于人如此玘得為之壻亦何幸哉玘為世族舊家子弟偉容質而和于聲氣内篤于孝悌外不為紛華侈靡之慕佻譎之習惟思讀書以窮理親師友以進其能故公樂于壻之使玘能日勤其所進月不忘其所守以增其學之所未至而不喪其行之所已能則髙科之取顯仕之躋清節令名之著自不容已所以成夫公之樂也詎可涯哉盖公之盛徳廣業已不在古人下為之壻者豈可不以古之人自待乎玘積學于公之舘也有年今將省母與兄于南京球特舉壻翁並美之説以慶且期之若其奉慈顔以隆婉愉之色念天顯以篤友恭之意則出其天性已然而聞教命于胡公也不為不稔奚容球之諄諄哉   送主事袁君還桐廬序   宣徳九年春袁君孟章乞致禮部主事政還桐廬或留之曰今天子遇文武臣甚優羣公卿處人正而有容百官有司公且明天下之士方急于仕進其老于位者尚顧戀不能去子居禮部職清而政簡年未及于衰何求去之早不少待耶袁君曰人之所向固有異彼之利於仕者其才足以任事其疾病未入于體宜乎其能勇于進也今吾無任事之才而體有不可去之疾茍不去其位以待賢者非仁也其老于仕而不能去者或内無子弟以供其勞外無土田以給其養不得不以官為家也今吾子六人而孫倍之又有土田足以給衣食贍伏臘茍不及吾之生而還非智也况吾鄉為漢處士嚴子陵畊釣之地遺廟故跡至今猶存覧其雲山之蒼翠臨其灘瀨之幽清尚可以侣禽魚朋烟月以樂吾之餘年此吾之心所以日在于富春之側桐江之上而必欲脱駕于榮耀之途也于是人皆知袁君歸意浩乎不可挽及其行也同僚諸君皆觴酒文明門外以與君餞酒行而歌曰春山嵯峨兮桐水縈迂袁君歸去兮有坦其途翼子杖孫兮爰田爰漁夜永寢安兮尚有夢于南宫之署無袁君遂酌酒以為諸君謝且復歌曰南宫清兮卉木皆春諸公留兮政以日新雲之停兮幸無忘我故人鴈之南兮尚冀夫好音之來頻歌酣飲徹袁君已引轡欲去球因探諸公之意書其詞以為袁君行李貺   送廣文李先生歸袁州序   仕宦以得歸老其鄉為樂而古今人鮮與有焉夫跡乎外也乆更厯乎世故也既厭一旦得去脩途還故壤交接其鄰里親戚以終其年人情孰不樂哉然有得其官禄而或夀年之不足不得與有其樂也即有其夀矣或行不潔以致敗名竄身不得與有其樂也雖無不潔之行矣或顧位而懐禄不能脱然自引去亦不得與有其樂也故凢致仕之途而士大夫皓首纓冠優逰里巷間者古今無幾人焉此吾儕于樂陵教諭李先生仲鼎之歸袁也豈得不羡其樂哉先生今年滿七十盖有其夀矣厯官三十餘年而槖無盛貲其為行也不為不潔矣跡雖宦途而心則乆於袁山秀水五臺三峽之中位禄又不足維其懐矣今而得息驅馳嘯傲風塵之外與松菊為偶以憂喜利害不入其念慮為安其樂復何如哉然先生始也由科目起司巴東澧州訓而後遷樂陵所至子弟皆有造就與人交懇懇乎以徳相磋磨又達于事變不昩于政體吾知其歸而不獨得其樂于已也袁之子弟有志於學者必樂于及門而請業袁之長老素有徳者必樂于得其鄰袁之為郡縣而欲勤于民者必樂於有所就而問其政其樂又豈不有以及乎人哉予辱愛于先生也厚故敢道其樂以為謌詩贈行者倡云   哀朱員外詩序   宣徳八年秋禮部員外郎朱藎臣道暹羅使出嶺表還及西江以疾没明年訃至京而欷歔感嘅之聲滿耳哀其不幸失此良友者朝之士大夫也其偹賻祭會哭其門哀其不幸失此賢僚者禮部羣曹也于會哭中其一人矉蹙涕泣尤甚哀其失此同年者球也藎臣雲間上海人諱忠為人尚謙和内無鈎刻詭險之懐外稔于世故人属以事雖萬一不可猶將委旋而就之故與人多偶無忤容則士大夫交游中不可無藎臣也豈得不哀之哉其在禮部綽著勤聞凡有邉徼之役人皆難于行藎臣輙任以為已責常北走朔漢南厯瘴海未嘗有勞色毎公暇輙徃來同列間評今較古以相規切則吾禮部寮寀中不可無藎臣也又豈得不哀之哉况球與藎臣俱以永樂辛丑進士承太宗文皇帝優旨卒學于家後十年先後入為主事禮部又三年藎臣陞員外時居禮部不下三十人獨藎臣與球以同年之故得朝夕相接思恊贊儀典以球之愚戅鄙執得見容于人不斥絶于人者多藎臣調護之力也則球于同年中不可無藎臣也又豈得不哀之哉惟其哀之故不能無詞以發之詞之悲者情之戚也情有淺深而其詞之發也有緩有切此哀藎臣之詩所以和之在士大夫倡之在禮部而序之在球也   悼尹處士詩序   故鄉集鳯尹處士仲剛殁二十七年矣其鄉之人遇其子信冝教諭行遜京師猶悲仲剛之殁不已而為詩以悼之是誠何故哉盖仲剛存時故鄉風俗猶厚愛其親以及其遺孤子而成就之如仲剛之孝者甚衆也自仲剛殁而有零落其親之遺孤子者矣仁其子必求儒師以訓育之如仲剛之慈者甚衆也自仲剛殁而有以邪説道其子者矣與兄弟析産而不専其利不擇其良如仲剛之友愛者甚衆也自仲剛殁而有以争敓處其兄弟者矣濟人之危周人之不給如仲剛之好施者甚衆也自仲剛殁而有利人之危不給而取其貨業者矣喜士大夫徃來其門以窮觴咏之歡如仲剛之善交接者甚衆也自仲剛殁而有遇士大夫勿賔而所賔非士大夫者矣嗟乎仲剛之殁未三十年而鄉俗一變至此茍不有以挽而囬之恐莫知其所極也故人皆悲仲剛之殁者亦所以悲其鄉俗之變也不忍殁仲剛而作詩以悼之者猶有望於鄉之後進能卓立奮起以求其孝如仲剛慈如仲剛友讓如仲剛好施善交接如仲剛庶其俗之流于薄者猶可敦而厚之以如仲剛未殁時焉故其詞之苦者憐悲者思傷者憤頌者有所勸讀之不可不省詩凡若干首用球序之云   送王望輪還連嶺序   連嶺吾鄉勝處也其山有吟峯其水有吟源其間多果林蔬圃魚池樵谷其人非儒則農其俗去古淳厚之風猶未逺望輪家其地與予季父清樂先生居隣而交善予少時従季父學其後望輪兄子善廣復従予學予又素愛連嶺景致之佳物産之富人情俗尚之美故足跡嘗喜至其境望輪又樂善好讀書能不厭予徃來之勤以故得相親厚甚至也其後善廣捧鄉書出為順義教諭予忝職禮部而季父且捐舘連嶺之境無跡者數年予與望輪不相見亦乆矣去年秋望輪來視善廣順義且訪予京師青燈對席相與論道舊故因嘅連嶺之景物可好而人生聚會不可常不能不感傷懐抱今望輪復有連嶺之歸余尚縻禄顧榮未之去握手都門不能無眷眷之懐不知望輪之歸優游連嶺山水間偕其長老擕其子弟相親而相樂亦尚置余於思念中否然余以菲才淺學仕於有道之朝而無績可建于連嶺宜有退逰之日望輪尚為之致意夫北山之靈幸毋截其來轅則初盟徃跡尚得與望輪臨髙渉清以尋之望輪以為何如望輪姓王宋名臣瀘溪先生之胄自處謙和與人無是非得失較其情坦如也従善廣游者劉生玉瓚請文贈之故特序以平昔之情云   送刑部侍郎叚君復任南京序   南京刑部掌部政侍郎叚君某來奏績于廷天子錫之嘉議大夫命俾歸而終厥政兩京之人無不榮之昔周盛時成王錫命君陳理東都首曰惟爾令徳孝恭孝言順于家恭言敬于官帷君陳有是徳故能膺厥命今國家與周齊盛而叚君由名進士讀書翰林擢為主事為員外郎為郎中刑部能明於刑而刑罰之施無不中薦為叅政山東又汲汲於宣上徳拯民窮而民皆悦之譽之由山東進為侍郎户部遷刑部任愈重心愈慎而恵之及於人也愈廣其涖官也可謂恭矣又嘗念其先君不逮養養其母夫人也益虔茍不親候其起居服食安否即不得其歡容則心歉然若有失致其母亦康于有子之能順其志雖老而神完體無恙今年八十餘猶克手綿絲以資君之亷嵗時室中常欣欣如也其居家也可謂孝矣君之孝與恭既不减于君陳冝能如君陳之昭受厥命以分理都會之地惟君陳受命于政未施之日君則受命于績已著之餘其先後不同而天子復推恩贈君之父祖以君之官而封其母為太淑人不知成王當時亦常推恩及于君陳之親否然成王之命又曰辟以止辟乃辟其心盖期于無刑也君陳能廣是心卒致刑措而囹圄空今天子毎下恤刑之詔戒任刑者毋枉人于法好生之心即成王欲無刑之心也君尚當如君陳體在上之心移易其風俗臻夫刑措之效以不負明天子之寵命焉   送劉昆陽致仕還鄉詩序   自優老詔下而吾安福之士大夫致官家居者後先相属今劉昆陽歸則又添一人焉名僚宿宦駢處近郭逺郊閭巷之間徃徃有貴游之跡冠帶縉紳相望于水涯林下斯亦盛矣不知諸賢嵗従鄉大夫飲酒讀法之餘亦復時為衣冠文酒之會以論道先王之法當朝之典故與其平昔履厯措政之詳使其子弟見聞有所廣志意有所感發歟誠有之則昆陽君必與其列邑中子弟又得熟聞南夷之俗與其有司奉國法以變化開導之方有以知朝廷徳化所及為至廣蠻夷向慕中華必至于無極是又未為無益也設無之則倡為是會必自昆陽君之歸始盖其家世有衣冠在宋時有仕至昭州太守曰志叔者嘗致官歸而有恵澤及其鄉人人多徳之至昆陽君復以才優用薦擢安順州同知未幾調昆陽年滿有績效當進官竟以老請遂得休致之命可謂能守先世家法矣其弟若姪又競爽而並秀足任使令亦自有科目起為教官能世其宦業者一時宗族既衆且富謝事休于家而有族人子弟可恃賴以扶其衰而資其老如昆陽君者通邑中莫之或先球固知其為文酒之會有則必與焉無則能倡焉盖驗于此而有以測乎彼也昆陽君字存有家邑之灌溪其歸也學士李先生以乆要之雅首賦詩以贈之同邑之士多賦之而球為之序   贈亷檢校序   亷君守貞蜀之巴渝人逰太學十餘年學通才茂先生師長皆重其為人六堂諸生莫不欲與交朝之公卿大夫多知其名人或勸之曰子之學既優矣茍借援于當道有勢力之人則穹官要職不難致也守貞曰進身有道出仕有時屈已以邀榮于人豈丈夫哉于是人多道守貞之賢今年夏守貞始得進于有司擢户部檢校人復為之惜曰以子之才而不得大受其職是枉其人而用之也守貞曰吾體貌不如人吾才不能髙于人得一官京師幸矣尚敢以所受者小為有司咎哉于是人益道守貞之賢盖世之巧於宦者有不待甘虀塩申佔畢於太學之乆已能出而踐厯華要者矣然不由其道則人或不賢之而獨賢守貞之能不亟于仕不卑其官是則士君子之公論猶明士君子之公論明則朝廷之公道可張朝廷之公道張則抱才徳而隠于卑僚伏于人之下者將有超遷拔擢之期地官之幕豈足乆淹守貞驥足哉雖然澡行■〈氵龠〉節者來華譽之囮也增才益能者陟顯仕之階也守貞其務行節之脩求才能之進庶乎為好進賢者之所收采焉茍縁人以為賢遂自賢焉而於行能無所加則雖有好進賢之人猶將棄之欲望去下位就髙爵不亦難哉余寮友丘君用賔請文為守貞贈余與守貞交有素復因用賔之請為文以彰其所已能而勉其所未盡焉   送蕭主事南歸詩序   吾邑人仕于朝者後先相望其進與退未有如蕭相廷器之敏也廷器以宣徳乙卯領鄉薦明年第進士又三年擢為主事刑部又五年以病乞歸即得俞允之命九年之間去就之迹厯厯如此顧予忝名科甲十有七年始得厠朝列迄今又十四年嘗欲一展丘墓以與親戚故舊少叙契濶之私終不得命視廷器之進退無阻其利與鈍為何如耶抑人之行藏有命存焉殆非人為所能必耶雖然予于廷器之歸既不能無所惜亦不得不為之喜焉何也吾儕去故鄉僑居京師常得安其所處忘其所思者賴有故鄉數人出入同朝緩急相顧淑慝相訓規如家人宗族之相睦于内相庇于外以慰其羈旅之懐壯其逺逰之志也若廷器尤其中之偉然者今以病去則減吾一同好人矣寜得不惜耶然人之病常生于憂思愈于安樂增于劬勩减于閒逸廷器既得釋夫案牘之勞免夫聼訟决獄之擾歸而二親康强子弟順適展家慶以樂天倫之餘非適意于琴書即陶情于泉石憂勞逺而安樂日臻則體疾固有可釋之道不可不為之喜也且今著令以疾退而獲愈者即還其職則廷器之去當有復來之期吾儕所惜殆將轉而為喜耶廷器病間尚加學脩行以圖進焉毋以索居為安而遂怠也故特序贈行之詩以為復會期   送任主事歸省詩序   従仕于至治之朝榮親于具慶之日如吾任君敬讓之歸也不亦快哉盖仕不遭治朝未足以為快也仕于治朝而親不及見未足以為快也親及見其仕而榮恩不至未足以為快也昔者孔子恥貧賤于有道之邦而以顯父母為孝之終殆謂是歟敬讓自宣徳初擢冬官繕部主事逢時清和四海之内乂安言語不通之國悉臣悉附凢百造作城築之工悉罷不舉朝廷方隆推恩之典開歸省之途而敬讓二親既膺顯封且又得歸以問其安慰其離别之思雖季子之道洛相如之使蜀其聲華赫奕固有餘未有能以其親顯于生前如吾敬讓今日之快者然敬讓之養于内有素而行于外不茍又豈以一榮其親為已足而志以滿退怠随驕生若彼淺器狹量者比哉盖欲事業大於當時聲名流于後世以顯其親于無窮是乃敬讓之所志而人亦以是望于敬讓焉敬讓與予同為西江人同時舉進士又同官于朝故士大夫與敬讓遊者皆贈以詩予獨為之序   兩谿文集巻八   ●欽定四庫全書   兩谿文集巻九   (眀)劉球 撰   ○序   戊午冬至宴會詩序   置酒於西長安直廬主為迎長之會者景陵太尹楊君懐忠也夫按節為會廼吾鄉人居京師者相與叙其情行其禮宣其和樂以忘其故土之思也何為而主之太尹耶太尹吾鄉老成人也去京師五六年來課其績得復與吾曹聚首于乆别渇思之餘而適當長至欲因是會以論道故情是以主之也於是前期滌器至期張具厥酒既旨厥殽斯馨厥従事事厥地肅清無不可人意者已而客與子弟十數人褒衣束帶接踵及門尊者席于堂卑者席于外席于堂者指使席于外者順旨此言彼應交得其歡是日旦暮欲輟未能廼繼以燭莫不盡醉而後歸故事會必分韻賦詩以文其敬至是以太尹之故無分少長無不喜而賦之是以長章短篇所以詠歌其懐而形容其樂又皆洋洋焉各極其能夫蘭亭之會也因行酒以促詩金谷之宴也託賦詩以勸酒而吾曹今日之樂則不必詩勸而酒自醉不待酒促而詩自成古所謂文字飲者其庶幾乎不可無述以示將來故敬序此於巻端   送汀州呉通判復任序   蘅蘭之聚秀也香必逺鐘磬之合鳴也聲必洪仕於寮寀之間皆端人美士則其政之修於官恵之下於民聲譽之聞於當時也詎可以小量哉吾知通判汀州府事掲陽呉君孔璧課最還官將大有就者以有陸君尚實知其府事也呉君為人詳雅而端重貌甚和而其中井然有區别雖無所忤於物而亦未嘗茍合於物可謂君子人也其在陸君亦然陸君方欲樹名立節於世呉君未嘗無是心焉二君嘗同上春官策大廷為主事京師皆稱賢于士大夫呉君判汀有年遇陸君至既悉其民情習俗之美惡與其政之便不便者為之告矣今其還也陸君又豈得不舉其所欲設施者與之商確其可否哉吾意其郡之事有可利於民者陸君曰宜為呉君亦曰宜為必將推而行之使民皆蒙其福有不利於民者呉君曰不宜為陸君亦曰不宜為必將革而罷之使民不被其害夫如是又何患乎事業聲名之不逺且大哉吾與二君亦同年也故敢以是望之茍相競於恃勢相比於取利相附和以為民病又何足取哉吾意二君必無是也因編修賴君世隆倡為詩贈呉君行特序以為之告且致意於陸君焉   送郭司訓赴松滋詩序   淦之儒者郭用祥領松滋儒學訓導薦待選于京不以其學為已足來問春秋于予未幾而得其新者倍乎其舊廼幡然欲辭所薦别由進士之科出身以躋顯榮來質其可否於予予謂之曰子之志則髙矣子之所學誠足舉進士為邦家光矣雖然教導之職亦未為不尊且重也世之舉進士為達官貴人者雖位在人上其出言足以聳人聼其施徳行恵足以結人心故道益光而譽不難起然其始也孰不遊於職教導者之門而興耶職教導於羣有司之下者雖秩卑而勢不炎内無以遂其欲為之志外無以展其有用之才功業不得以茂建聲名不得以逺施然道存於已而足為達官貴人之模範是則達官貴人莫非職教導者門生弟子也以達官貴人為之門生弟子則其職不為不尊而道不為不行矣昔者胡安定先生未嘗起科目居要路柄國家之政也然孫劉錢范諸賢炙其教誨薫其道徳出而為名公卿相與推其所傳之道以潤澤乎民者後先相屬天下之人蒙其利施教之功豈不愽於為政之功乎子毋卑其職而有所外慕也其勤力盡心修其教以施諸人必將有達官貴人出子之門以推子之道達之於天下安定之功殆將歸子也子其朂之用祥聞予言也欣然以喜决然有松滋之赴與之交者皆為詩贈之用予言弁其端   送劉司訓原潔赴舒城詩序   君子何仕為最樂乎曰莫大于任師道以作興賢才也孟氏以得英才而教育之為君子三樂之一而地大民衆不與焉以是推之則為師之樂雖加之以九命食之以萬鍾有不足以易者盖為師之樂得于内九命萬鍾至自外自外至者詎足易其在内之樂哉然今之有志扵進士之舉者徃徃蹙額于師儒之擢何耶彼盖不知樂其所樂也吾扵原潔之司訓舒城也安得不舉其所樂以告之哉夫為儒者而得升師位其心既無政事之繁利害之慮矣又道在已而章甫逢掖之士莫不従之以講求夫詩書六藝之旨質問夫義理之疑使已之所眀者得推以覺乎人人之所蔽者得從而决諸已業于是乎有傳徳于是乎能進其為樂於已何以加焉茍已無可師之道則其為師也名而已實則未也人之師之也貌而已心則未也何能有其樂哉故君子之為師也必求盡其道為師之道豈誠難哉孔子曰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師道之存固不外乎進學之功進學而不已者何患不得其所樂哉原潔治春秋有年學勤而志専秀外而實中固足以為人之師舒城之士多瑰偉而嗜學必喜于得吾原潔為之師其師弟子相得自不能不樂矣吾猶欲原潔加溫故知新之學者盖將必其為有道之師以樂夫君子之樂也原潔吾邑人姓劉名清云   送劉教諭赴中牟詩序   朝廷拳拳於學校之興勅憲臣専督其事三年而天下教官以惰職罷者亦多於是詔選兩監諸生學優者補之有司奉命惟謹進而試之於廷然後因其髙下而授以教諭訓導之職吾邑劉君自禎以第髙等得河南中牟教諭將行吾邑人在朝者各賦詩贈之謂予宜序因憶永樂中予始入邑庠為弟子員嘗約二三同志力學於講堂之東偏朝夕更相飭勵以期于成自禎與焉迄今二十餘年廼始授斯職其出也不為不緩矣其講學以求夫道也不為不乆矣其所蘊蓄于中也亦深且厚矣去教一邑譬猶瀉萬頃之陂灌百畆之地不患其不浹洽也雖然職教導以為人之師表者當有徳以為之本也夫豈智謀詐力所可任哉身有其徳而後訓之以禮義課之以詩書繩之以條範雖素不率乎教者猶當樂従况中牟介在中土昔者魯恭為令能以徳化民民大服之雖童子且有仁心以至昆蟲鳥獸亦為之動今學官之司教化也専於令立其門者又身皆士服口皆儒言茍務徳以感之則其應也必速于童子易于昆蟲鳥獸自禎行矣尚念朝廷急扵興賢之意必先於徳以感其化而盡其職吾將翹首以望今之中牟為古之中牟也勿徒諉曰典教之勢與為令不同   送大名郡守李君考績序   安邑李君公載守大名六年將再上績于朝元城教諭關譽以太守素持清白他物不足為之贈可贈者惟文詞耳然文詞非其相知居館閣者為之亦不足為太守重乃走人京師請之予予以昔者太守課最復官時嘗因士大夫請而厯序其所以致郡政之理得民心之懐者為之贈矣迄今三年其徳之及民也益厚其民之懐之也益深而予之文則未嘗有加於初也何足以序其績而張大其美也雖然太守予同年友也同年之情豈得而不道哉前二十三年四方抱負竒器之士戰藝春闈者以數千計獨吾儕二百人得進對大廷登名黄甲以歸榮其鄉是豈偶然之遇哉及蒙召命先後拜官于朝不過四五十人而太守以克振風紀稱能御史于京師固足為同年光矣積十餘年向之四五十人用薦超陞外職者不過十數軰而太守以克勤撫字稱良有司于畿内又足為同年光矣今數年來向之超遷外職者累累進而與聞國政總攬臺綱如太守之績日以茂名日以起必不乆淹于外而將柄用于内其為同年光也尚可涯哉予雖鈍拙不足與有為然覩諸君之卓立如是顯融如是亦足自慶而舉以誇于衆曰吾榜中有人太守豈得不有以副之耶故因教諭請而先為致其願望之私俟其至而尚當與之握手論道之   贈監察御史鄺君序   朝廷重御史之職始也著令必擇士之由儒出身者為之自是而胥徒雜藝不與也今天子改元之初始詔在任御史舉常厯官鍊事者為之自是而初仕者不與也未幾又詔三品以上達官舉所知有才行者為之自是而才行不聞于達官者不與也立法愈詳而授人是職愈不輕則仕而得御史也不亦難哉及為御史而進無補於國家之缺退不能激揚百官有司清濁論事可否以造民之福遏民之患者皆為不舉職而黜逐之期随以至其或幸而免夫國之明憲亦不免為士大夫公論所貶則仕而為御史也尤難焉是以君子不惟患御史之難得而尤患御史之難為茍當其任則常俛而念之進而力行之以求稱乎其職然後得以良御史稱而超擢恒在百職事之先南海鄺君某以鄉郡之譽受知刑部侍郎陳君得薦名于朝擢山東道監察御史盖能得人之所難得矣君嘗為崇仁丞而崇仁之民被其恵従事禮部而官禮部者悅焉驗諸已試之效而知其將來之事業當不在人下又豈不能為人所難哉雖然矜持嚴飭以立名於志大未得之時而詭随自肆以變其初于宦成之後世之仕者徃徃有之昔者黄覇著績於治郡矣及陟相位而名實損焉陽城以道名天下矣既司諌議而不免為韓子所論是二賢者尚有此失鄺君于此得不謹哉古人有言保初節易保末節難正謂此也故序以冀君之不於末而變其初云   送李養和歸故鄉序   吾邑多善俗始焉或有不善其俗者矣自吾邑人官京師者衆而賢必相推行必相勵名必相游揚有所失必相掩喜必相慶憂必相慰疾病患難必相扶持良時休日必為文酒之會以相歡其相處也有禮其相接也有恩而貨利則無所爭焉于是人皆謂吾邑人交會於京師也有善俗焉其不善之聲則不在京師而在于故鄉夫故鄉之嗜徳通才甚多何故其俗尚有未善歟抑無其實而傳之者過歟故因養和歸而欲致問夫鄉之人於交游間果能推人之賢勵人之行游揚人之名掩人之失慶其喜而慰其憂扶持其疾病患難亦時有文酒以相歡如吾衆人在京師有禮以相處有恩以相接而無貨利以相爭則其俗固無不善也所謂不善盖傳之者過歟茍有所未善則宜詢在京師者相交接之道于養和以去其所不善而取其善者焉盖養和為學士古亷李先生元子先生忠直著朝廷聲名滿天下天下士大夫仰其徳行慕其文章莫不願與之交而先生平昔所親且厚未有先於吾同鄉之人者吾衆人亦無一舉動不視則聼命于先生凡吾邑人得善交名京師者以有先生為之倡率也養和負清粹之資服義方之訓得先生與吾衆人相交接之道于耳目間也既詳且稔又素為故鄉人所器重故敢以易其鄉俗之不善而為善者望于其歸茍他日聞鄉之人長遇少如先生之不薄於吾衆人少事長如吾衆人之恭于先生則養和居鄉亦豈無恵澤及於人哉養和行吾邑人在京師皆贈以詩予為之序云   送鮑時黙南歸序   鮑時黙前吉安府學教授楚山先生之子今儀部主事時慱之弟時慱乆在京師時黙來省居數月為之新其廬之敝者為美易其騎之蹇者為駿增益物用之缺者為完好復慨然曰視二親寢興服食節待某躬尚可乆淹于外耶即治裝就道盖凡有官者之子弟茍不知學則不縦情肆體以為惰慢之習即妄嗜窮欲而崇侈靡之風不商財貨殖而為市井之趍即挾權負勢而有州府之跡不徼憐取媚以結游俠之交即務爭尚鬭以逞血氣之忿小以累其父兄之徳大以速其父兄于禍戾隳其家聲者徃徃皆爾時黙既無是過又能逺來經紀其兄之家悌也今思歸以終其二親之養孝也孝與悌人之大行也時黙兼思盡之是雖其質美而性然亦豈非尊府先生教命之所致哉先生以經學為逺近人所師法所謂孝弟之道盖得之深而言之詳時黙常熟于見聞而蘊于心懐矣冝其行弗惑也吾與鮑氏居同邑於時愽官同寮亦有弟若子將望其能如時黙之勤勤于其兄與親時黙歸而尚取是道履之于内而不怠推之于外而愈光使之將取以為法焉非惟吾之子弟取以為法使凡有官者之子弟舉將取以為法則時黙之興孝弟也益廣矣若徒善其始而不足於其終人亦何所法焉時黙行且念之   贈龔禮和序   吾江右地介荆呉閩越間而山水秀于天下故其風氣鍾于人而為粹良英偉不凡之士恒多于天下茍其人得明于周公仲尼之道者為之師以開其蒙指其歸則進而為名才為達士也亦必易于天下其以文章興起於賢能之科布列于内外大小之職也又常倍蓰于天下至其徳望之重功烈之弘足以為國家之榮生民之賴後世之所傳誦者亦常先于天下其或望周公仲尼之道不得其門以入而周旋于外攻於老氏浮屠之法以盡其聰明用其心志卒各就其能深于其術足以為其徒之總帥者亦不後于天下盖同得于山川清秀之氣以為質故其學雖有異而其成功俱無難也上饒江右名郡也有姓龔字禮和者饒之薌溪人少有志扵周公仲尼之道不得其師于是入龍虎山為道士受老氏法以能驅使風雷拘逐鬼魅致有中使馳傳之召來京師授道籙左至靈夫以禮和之才敏捷而志超異使其始也得周公仲尼之徒為之依歸以服乎詩書禮樂之教道乎彞倫日用之常則其列于士大夫之林光功業于逺大也何難哉惜乎未遇其人而所遇者老氏之徒也學老氏之徒而不難於以其法顯名當朝者由其出於江右得山川清秀之氣以為之質也余江右人故從交逰之請為文以致其喜焉   送常州莫太守序   常州太守莫君子朴廣之桂林人也由主事陞郎中著能聲工部宣徳五年天子詔大臣舉京官有治行者補郡守之缺得九人焉皆賜之璽書使馳驛赴任以郡守得奉璽書馳驛赴任自九人始而莫君與焉後三年天下群有司述職來京上皆原其罪而還之獨宴召太守七人賜以御製招隠歌上林春色詩石刻本莫君又與焉已而於七人中留二人焉賜以復任道路費莫君又與焉非常之恩三下及人愈少而莫君三得之其荷蒙寵遇盖不為不厚矣禮部尚書胡公常州人也既榮其郡守得蒙寵遇之厚且慮其政不得其道則不足以昭寵光使其郡之人官于朝者徃告之曰天子之加厚於太守者非徒然也將以古之循吏期望于太守也古循吏之為政也有道其所奉者法而已其所循者理而已必推仁恩以下其民使民家有養而人不失其業隆學校之教以端其本而厚其俗不好為聰眀以惑其視聼如是而已若猛于賦役急于刑罰侈于用度則其為吏也未足以為循矣太守歸其擇古循吏之道以恵夫常之民以求稱夫天子之望焉既告之矣猶恐其言之未詳也乃使屬吏劉球書以贈之   送劉郎中赴南京禮部序   崇仁劉君子恕由永樂甲申進士為主事工刑二部迄今三十年始以秩滿遷南京禮部精繕郎中同寅諸君不鄙球之愚無能使為文贈之球以昔宋天子在汴而洛京之政為最簡士大夫居洛而年髙有文學者甚多又遭天下太平之盛文潞公於是合十三人為耆英會于資聖院之堂又與司馬郎中旦等為同甲會其後司馬溫公又與數公為真率會皆繪像為圖有詩歌以傳之當時垂美談於後世至今人猶誦而慕之今乘輿在北而南京之政猶昔者洛京之簡士大夫居南京而年髙有文學者又不減扵洛之多今天下太平視宋時為尤盛不知諸君子之在南京尚能合其年齒同尊之人為耆英會而序坐以年相與樂其衰暮之懐否亦能與其生同年之人為同甲會而序坐以月相與樂其同生于世而同得乆在于世否復能倡其徳同道比之人為真率會約酒食之數不得過五以樂其自然之樂否如有是三會則劉君之去也又増其一人矣盖今世士大夫官在京師無有年過七十者而劉君年且六十有餘更厯世故也為多所謂耆英會者可與也其間豈無與之同年而生同樂其乆在于世者哉所謂同甲會者可與也其為人又恬靜不事作為不務矜誇矯飾不慕人之榮華恥已之淡薄所謂真率會者可與也既得與其會固有能繪其像而為圖者矣亦豈無詩以歌其美文其樂而傳之無窮哉球雖年方壯力未及于衰奔走輦轂之下供其為少者勞之役廼所冝也然使諸君子果有是會則其跡雖北而心未必不嚮望于南慕一齒名其末縦不能得猶當側耳金臺之次俟其宴會之什來而為之誦之以播揚今天下太平之盛諸君子閒暇之樂特因劉君徃而告之諸君子焉   送鄧棐爾輔南還序   凢困而不能早達於志者皆可以發其憤而大其所就也故易曰困亨謂雖處困而有亨通之道則困乃君子憂患疑慮之時増徳廣業之機也昔者舜困于孝伊尹管夷吾困於士曽子輿困于學孟氏困於辨蘓秦張儀困於遊秦穆漢髙困于戰韓歐困於舉進士卒皆成大業遂大名困豈無所益于人哉外族子弟従吾游者鄧棐爾輔秀于質而躭于學自吾去鄉來京師觀政儀曹遂俻司主事員棐皆従之以讀書為文自新其業今年大比以懐柔縣學生戰藝京闈人皆望其捷也竟弗遂意束書告歸以卒業其不遂所舉也盖亦困矣茍困而能憤憤而不已必將苦於心思以擴其器量勞于耳目以長其聪眀戒於佚遊以窮其詩書息于外慕以愽其理趣使學充于内而文日彰于外則髙科大魁尚可待而俊采華譽之發于身而揚于人也其誰得而奪之安知一舉之困不為其他日逺大造端乎茍憤不發志不固則不外慕而遷業必將因循怠惰以終於無成雖困何益哉盖嘉苖秀稼困於嵗旱能灌以人力則穰穰乎有秋不然則必槁矣故凢遇夫困者皆不可不懋也吾意棐歸而能自懋焉則必反困而為亨矣冀其家之尊且長者皆能處棐於困而必亨之地故為序以勵棐志以為其家之尊且長者告焉   送禮部郎中陳君赴任詩序   吾邑陳君會鼎以行在禮部主客主事秩滿擢南京禮部祠祭郎中人謂祠祭之署清於主客南京之事簡于行在皆喜會鼎之遷得其所焉况予與會鼎仕同官居同舎出入相逐憂樂相維其相親睦如家人兄弟者將十年能不為之喜哉雖然忠告之言不可不進于垂别之際也故既與鄉人故舊酌之酒而贈以詩復退而告之曰仕而得美地固人情之所欲也然君子之樹名立節豈皆藉乎是哉版築之興良弼兎置之出干城管庫之舉才士其地非皆美也由能自修之所致也茍得美地而其行之不足揚其學不加進欲望其名譽之起得乎是故君子居其位無冗濁之事有閒暇之期則必留心詩書以愽其見聞廣其志趨使政體眀於已而資於仕也為無窮然後業日増而名可大語曰仕而優則學政謂是也祠祭之職既易為又以錬達之才而居之譬猶巧匠操斧於杞梓之肆良御執轡于康莊之途固不待勞於力苦於心而績自多然而為學力行之功亦宜有加以為収名進階之地不可以其職之易為而安且怠無復有志於進也傳所謂宴安酖毒者可不取以為戒哉會鼎在主客克勤其職嘗奉使命南厯象邦西極酒泉中遍乎梁宋許洛之墟所至有聲稱既倦于行適有祠祭之任可謂勞而後逸者也聞予言欣然而喜惕然而懼汲汲欲予書以為之警因合其所得士大夫贈行詩為一巻而書所言弁其端云   送修撰楊先生致仕還閩中序   正統三年秋七月翰林修撰楊先生夀夫請老歸閩中朝廷論道代言之臣以至百職庶士皆挽而留之不可得則相與顧視咨嗟以惜其去夫七十而致仕者禮也謂功成名遂身退為天之道者李聃也能知止足不至於殆辱者疏廣受也先生之歸得乎禮合乎二賢之志矣人亦何乃惜之如此其衆哉盖先生有徳行文學能明於治體練于世故始也居下僚先帝賜招隠之歌于一二元臣以求賢而後得之即陞之編苑皇上以其纂述國史有勞績也復進其秩則先生誠可謂當世賢者矣使其在朝則居髙位者固得就焉以諏詢善道贊成國家之治功居卑位者亦得時相親焉以訊疑而辨惑増益乎已之所未能于世不為無補也今也退居田里寘身閒散之地自樂則有矣尚何有及于人哉故不能不以其去為惜也雖然先生典其鄉邑之教二十餘年而後官于朝其間俊秀之才瓌竒傑特之器不問従逰與未従逰者莫不仰其徳光思沐其教以開其蒙决其瞶造就其徳器有如渇之思飲饑之思食也乆矣則聞先生之歸也又安得不欣喜其有所依歸哉先生既失於此而得之彼其將何以副彼之喜而慰此之惜也詩曰毋金玉爾音而有遐心此衆人之所願于先生也又曰成人有徳小子有造非其鄉子弟之資之者乎先生必能兩盡之焉今之為詩以贈先生行者皆其典文衡時所得門生也以球父子皆出先生門特俾之序球因道夫此之所惜彼之所喜者以見先生之去就皆有關於人望如此云   送福建叅議耿君赴任序   方面之寄為至重皇上毎深注意焉今年夏詔榜其名于朝之西序猶以為不得常目及之復詔榜于文華殿之東西壁文華寔上朝夕與侍臣論道之地至親且宻士而列名于其間亦不為不榮矣然乘輿出而目其名也必將詢察其人之賢不肖焉入而目其名也亦將詢察其人之賢不肖焉則是非于是乎明而賞罰黜陟之政不可以不舉列名於此者又寜得而不慎哉能自慎焉以恭其職斯不負乎朝廷貴重方面之意而可長有其榮矣和州耿君淑靜以刑部郎中秩滿陞福建布政司叅議其得列名親宻之地自茲始矣君由胄監出而擢主事陞郎中厯官二十餘年皆在刑部其才識之明敏政事之練達見譽于同列知名扵當道已非一日豈不能慎以修其職哉雖然上之徳意不可不申告之也夫位至方面則環數千里之民皆在其使令之下必得其人然後民可安其生樂其業老者有養少者有教無饑寒之色鬬爭愁嘆之聲以動朝廷之念慮不然則民苦之朝廷亦不得不憂此皇上之汲汲以得賢方面為心者所以為民也非自為也君其體是心何患賢名不入扵聖聼哉昔唐太宗嘗録刺史名于屏風當時民富足而天下號為小康或者以此為太宗甄别刺史之效今之方面固非昔之刺史比而皇上欲别其賢不肖嚴于太宗予知太平之兆在今日矣請于耿君之行卜之   送鄒翰林還吉水詩序   有惜離悵别之意必托文詞以發之此吾詞林寮寀中故事也况於待詔良中以疾而歸乎良中庶子鄒先生肖子也先生官詞林二十餘年徳行文章舉足為世表今之與良中别者皆進扵先生之後而景先生之餘烈為已乆固當有詞以致意于良中之行也予嘗辱先生之教而知良中最深又可嘿無所言哉夫去紛擾即閒安不以事物自外來者維其心困敗其體固君子寜神卻疾之道然當明世而道不行于時澤不被諸物名不稱于世亦君子之所惡焉是故長卿理渇于茂陵子厚藥痞于愚溪而憂世立名之志未嘗不存諸心形諸聲古人之不忘心乎世也如此良中年方冨其為疾也尚可理而去之朝廷雖従其請而假以休養之命然其才質之美非可乆抑扵無事之地殆必有徴詔之期進用之日亦豈可有忘世之心乎當因其閒暇加學而進徳使有諸已者日益篤無諸已者日益増以求資乎他日之所施扵無窮不可溺乎山溪田里之樂而遂忘扵進也良中行矣吾儕尚日引領輦轂之下以望冠盖之復來幸無安於獨處果於離羣而語人曰顧瞻玉堂如在天上送   按察使郭公赴福建序   凢内外切要之職有缺必詔公卿舉賢以補之實皇朝令典也是嵗之秋所舉者十九人上特選其能者十四人授以方面重任蕪胡郭君懋眀其首選也得拜福建按察使士大夫皆快之而欲期以古昔賢監司之政乃告之曰位列監司則一方之人舉將従而聼觀其言動以為趨向進退茍不自重則羣有司無所取則而民失所望矣君亦豈得不慎乎已以正乎人使逺近得蒙其利如鮮于子駿之為福星于一路乎又曰福為濵海鉅藩其民富其去京師也逺以故郡縣之吏得肆其墨以為民病所以救其弊者惟賢監司是賴君亦豈得不急扵祛其蠧如馬亮之免民于寃乎又曰今天子睿聖凢百職事有才溢其位政優于職尚不吝於拔擢况監司之重尤所注意於奬勸者茍有所樹則股肱之司可不次而至君亦豈得不茂乃績著乃稱如吕居簡之屢遷其秩乎郭公為人寛平端重在内臺為都御史者一為監察御史者再而喜慍未嘗見其言面可謂有君子長者之風故聞斯言也欣然諾曰某雖不徳敢不承命而以古之人自期待哉又曰茍在官政有所失而不自知也猶乞逺致誨言以匡其不逮士大夫以郭公既受其言又欲有所聞其進盖未可涯也遂相與賦詩以贈之余扵郭君有同年之好特書所言以申作者之意云   復樸藁序   備諸體之文名之曰復樸藁者蜀府長史泰和劉仲珩先生所為文章也余使蜀時獲覩之已若干巻後數年先生之子蘩見余京師言其又増至若干巻且請序之予惟邃古之世風龎而人尚質當時未之有文其為道也樸而已自皇帝王伯之迭興然後道隂陽也有易記言事也有書吟咏性情也有詩公天下之是非也有春秋行敬而宣和也有禮與樂六經既作而文已著然所載者無非民生日用彝倫之道猶樸如也先秦兩漢去古未逺文雖不足以凖經然其氣猶渾厚有古之遺風焉逮晉以降世俗日偷人惟儷偶是攻古樸之意蕩然矣唐有天下三百年能汲汲作起斯文以救積世之弊者一韓子耳其文雖足以振古亦豈能遏五季之衰使不轉而襲六朝之謬歟宋興百餘年然後歐陽子出而韓氏之言尊周程張朱數子作而六經之道眀由是天下之為文者得其宗自宋迄今作者固多能追跡乎古者殆未幾人而先生其一焉盖古之文所以髙于今者以其道髙於今而文随之也必由其道而後能其文韓子所謂學古道則兼通其詞是也先生篤實君子自少舉眀經為儒學師厯官至藩國首臣凢内之所存外之所施無非古道故其發為文也華而有其實變而歸乎正詞浩瀚而其本深以沉駸駸乎與古作者逼得非古之遺樸乎後之誦斯藁者當知先生能身古道以為之本也不但其詞之髙而已   送山東叅政洪公赴任序   正統三年冬十有二月上用少師泰和楊公薦擢刑部員外郎洪君本立為山東布政司叅政吾儕以少師之薦也得其人洪君之擢也當其職雖無所請猶當有言以致其欣喜况與洪君有寮寀之好者請文為之贈也甚勤予豈得不言哉夫大臣為國其事莫忠于薦賢庶僚謹職其志莫榮於膺薦然為上者之知人為難而為下者之遇知扵人亦難彼强扵外者或柔于中仁其色者或暴其行短于逢迎之才者或優于亷靜之徳此知人之所以難也愛憎任情而是非昧焉毁譽異口而黒白亂焉其不以正直有檢者為狂妄則以囬邪不徳者為恭謹此遇知于人所以亦難也非為上者有素知之眀而薦之為下者有可薦之實而膺之又豈能免夫人之非議哉洪君廣之髙州人由進士起而掌刑罰者十數年詳宻而不刻簡重而有文閑于吏政而不改儒素之風亷於守已而未嘗有矜人之意人嘗薦其能于朝矣詔特留之以待用則其賢也未為無實其見知于少師也不可謂不素故是薦也不問識不識者莫不謂宜吁使世之薦人者皆如少師之得洪君則公論豈有不愜百官有司豈有不得人哉此吾儕所以深為之喜也雖然叅政之位非副郎之比君之徃也尚加慎焉以無懈于其初則少師之眀益彰而君之超進也又將有地吾儕之喜豈有窮耶   送彭教諭赴四會詩序   違悔吝之境即亨嘉之途固人情之所快也然是二者未嘗不相倚伏焉觀于易之否泰有以知之矣夫隂内陽外之謂否否者君子悔吝之象積而至于上九隂衰而陽徳振于是復有傾否之喜則否之極者泰之兆也陽内隂外之謂泰泰者君子亨嘉之象積而至于上六陽微而隂遂張于是有城復于隍之吝則泰之極者否之兆也否泰之相徃來也理固如此惟君子處泰常存艱貞之心遇否能不忘乎苞桑之戒故能常泰而不至于否予於彭璧毓髙之去垣曲適四會也豈得不以處泰逺否之道望之哉垣曲在太行之西俗陋而知學者尠自吾安福人視之不啻若絶域也毓髙以天台訓導免喪來京為有司所抑移訓其地與親故不通音問有年今以秩滿陞四會教諭四會為廣之饒邑其誦詩書以取科第者先後相踵士風之振殆不减于吾鄉其地之去吾鄉又近毓髙之徃既得取便拜其親見其宗族故人又得與其弟子日優游于道徳文學之中可謂去否而即夫泰矣其可不知處泰逺否之道哉毓髙今廣東僉憲毓敬之弟也僉憲平昔視富貴利誘澹若外物之無與扵已故自脱艱險以躋華要未嘗移易其所志於泰否之道盖知之眀而處之不惑矣毓髙嘗従其兄授易今復官其兄之部下惟慎所履以毋忘其凡之教則於處泰逺否也何難哉予於其行也既告之矣又為贈行詩序以申之焉   漣川李氏族譜序   漣川之有李自大觀始大觀之先廬陵朋川人六世祖公溥始徙安福荆山至大觀復徙漣川嘗譜荆山朋川之族傳至其曽孫刑科給事中原縉猶勌勌乎桑梓之思以予其祖鄉人也屬序其譜夫李氏之族於吾鄉也衆矣然家聲莫振于朋川嘗聞大父老人稱其家當宋元時不獨科名宦業甚盛其經眀徳茂之士著為文章徃徃與百家之書並行於世故子弟多好學里中絃誦之聲旦暮不絶冠章甫而服縫掖者相望於途宛然江右望族也今雖少衰他族猶有所慕者跡其開家剏始則肇自大觀十五世祖三經處士元膺一人耳元膺實西平王子隴西公憲之冡孫王之武功忠烈固足蔭啓其後人處士又能首勤儒業以承之宜其子孫獨盛也大觀至漣亦嘗業儒以訓後故未幾世而給事中與其従父衛經厯學初俱由儒科入仕其故家流風猶存盖不忝為朋川之後矣使其後人能繼之而不怠充之以盡其餘則漣川衣冠文物之盛安知不為湖南之朋川耶盖儒道之足以大人家也譬猶淵泉之水焉注之愈逺則其來愈洽而其澤愈廣非若池潢行潦之倐盈而忽竭也雖然亦在乎為之前者有以浚其源繼之後者有以達其流然後能臻其大焉予見李氏浚其源于前也深矣特序其譜以望將來者能達其流于未涯焉   兩谿文集巻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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