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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以屯易民_明清南嶺衛所軍屯的演變與社會建構_謝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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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以屯易民_明清南嶺衛所軍屯的演變與社會建構_謝湜“以屯易民”:明清南嶺衛所軍屯的演變與社會建構’謝提提要:在南嶺山地,以軍户爲身份的人群,随着衛所調戍制度的改變以及軍屯的散亂,在明中後期控制了軍屯,獲得了屯田所户籍。清初湖南清丈和興屯的通程中,官方實施了較爲温和的改革措施,强調親族保結、民間報墾、延缓升科。三藩之亂打亂了改革節奏在康熙定鼎後施行的新一輪興屯招墾、裁屯歸縣、編户計丁等改革中,失去屯籍的軍屯户和民田寄莊户面臨户籍及學籍的普遍需求。聯里朋甲的规定,旨在解决這類土地人居格局的難題,其合同户籍内部的組織方式,承續的是明代中後期軍屯散...
_以屯易民_明清南嶺衛所軍屯的演變與社會建構_謝湜
“以屯易民”:明清南嶺衛所軍屯的演變與社會建構’謝提提要:在南嶺山地,以軍户爲身份的人群,随着衛所調戍的改變以及軍屯的散亂,在明中後期控制了軍屯,獲得了屯田所户籍。清初湖南清丈和興屯的通程中,官方實施了較爲温和的改革措施,强調親族保結、民間報墾、延缓升科。三藩之亂打亂了改革節奏在康熙定鼎後施行的新一輪興屯招墾、裁屯歸縣、編户計丁等改革中,失去屯籍的軍屯户和民田寄莊户面臨户籍及學籍的普遍需求。聯里朋甲的规定,旨在解决這類土地人居格局的難題,其合同户籍内部的組織方式,承續的是明代中後期軍屯散亂後的人地關係格局,反映了從順治朝至康熙朝帝國統治藝術的轉變。經過明清國家制度轉型與南嶺社會變遷,一種整齊可觀的明代軍屯社會結構,竟在清代得以構築。關鍵詞:南嶺衛所軍屯藍山縣糧户歸宗近年來,在南嶺歷史地理考察活動中,我們時常涉足一些與明代衛所、軍屯制度有關的山地聚落。在我們到訪的湘南郴州、永州,以及粤北的連州等地不少鄉村地名和碑刻文獻保留着所、堡、屯的名稱,甚至存有屯田所的“頭所”“二所”等排序。許多當地居民對這些地名的軍事傳統也記憶猶新,他們跟我們講述祖先歷史的時候,習慣性使用了軍家、軍聲、民家等稱謂,也不由自主帶出了軍民婚娶糾紛,進山剿撫傜人、傜民繳槍守邊等鮮活的。這類故事的時間跨度可以上溯至明代,也可追述至世紀上半葉,不過,在歷史記憶容易發生時間錯位的同時,地理環境和聚落的相對坐落,在老百姓的講述中却非常清晰。河谷峻峰,達道險徑,南嶺山地的縱横交錯,在他們的日常生活中從未有太多的陌生感和神秘感,本研究承中組部首批“國家高層次人才特殊支持計劃青年拔尖人才支持計劃”“南嶺地區政治地理與民族文化的歷史人類學研究”—、教育部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大課題攻關項目“—世紀中國南部邊疆與海洋經略研究”及首批“中山大學優秀青年教師培養計劃—资助。文史年第輯總第輯聚落的拓展和消長對他們來説也是顯而易見的這種非常明確的地理感知,或許是他們傳承某些長時段歴史記憶的原因。研究明代軍屯問題的著名學者王毓鈴論及軍屯分地的時空差異時,曾特别關注了湖南永州衛在萬曆清丈屯地之後將見額屯田分予見役屯軍的特殊制度清初湖南各州縣興屯、裁屯和招墾的曲折歷程,也曾引起了彭雨新等研究清代土地開墾史的學者的關注。顧誠論及衛所制度在清代的變革時指出,衛所内部“民化”的過程,從明中後期的改革直到清初衛軍正式改爲屯丁,衛所同州縣的差異越來越小,然而衛軍改爲屯丁之後,制度没有完全轉型,比如湖南十三個衛所,其軍事性質沿襲到康熙二十三年才全部改變钆在明清湖南頗爲特别的軍事屯墾制度背景下,軍屯的設立和分布,對南嶺一帶明清以來的土地開發和聚落演變産生了何種作用?是否給社會組織和人群互動帶來影響?這些問題引起了我的濃厚興趣。一、南嶺的衛所軍屯傳統年春我們來到湖南藍山縣進行實地考察和地方文獻搜集工作。藍山地處湘南邊陲,九嶽山東麓,地勢由西南向東北傾斜,南與赓東省連州市接壤。漢高祖五年前曾在這一帶設立南平縣隋朝一度省併人臨武縣,屬郴州。唐玄宗天寶元年復置,因縣南有藍山,據説該山四時蒼碧如藍,故縣名改作藍山縣。宋代藍山屬桂陽軍,元朝改桂陽路,明初屬郴州,後改屬衡州府桂陽州吧雍正十年桂陽州升爲直隸州,領藍山縣。民國四年廢府州廳,藍山縣直隸於湖南省。藍山縣於年月成立縣人民政府,屬郴縣專員公署,年屬湘南行署,年屬郴縣專署,年屬郴州專署。年月改隸零陵專署,年撤銷零陵地區,建立永州地級市藍山遂屬永州。藍山縣境内山、丘、岗、平區相互交錯,以山地爲主,全縣海拔米以上的高峰①王毓餘《明代的軍屯》中華書局年第、頁。②如彭雨新《清代土地開墾史》農業出版社,年,第—頁。③顧誠《衛所制度在清代的變革》《北京師箱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年第期,第—頁。④唐李吉甫《元和郡縣圇志》卷二九《江南道五湖南觀察使郴州》中華書局,年,第頁宋樂史《宋本太平寰宇記》,中華書局年,第頁上。康熙《藍山縣志》卷二《封域志建置沿革》《故宫珍本叢刊》第册湖南府州縣志第册共册)海南出版社年第頁,⑤嘉靖《衡州府志》卷一《建置沿革》《天一閣藏明代方志選刊》第册上海古籍書店,年据明嘉靖十五年刻本影印,第頁。⑥民國《藍山縣圖志》卷一《建置上》《中國方志叢書》華中地方第號臺北:成文出版社年第頁。“以屯易民”■明清南嶺衛所軍屯的演變與社會建構座,溪河縱横,水流湍急,是較典型的山區縣。據説古時藍山城址曾三次遷徙,故有“三藍”之稱。康熙《衡州府志》曰“三藍地遠而僻山紆岡複。鄰于兩粤據桂極南,控引蠻崮。前跨黄蘗,後康藍嶺,左帶大湊,右接九嶷”,言簡意賅地闡述了藍山的地理形勢。民國《藍山縣圖志》形容藍山爲“山國”,並列述其歷代軍事建置:藍山,山國也。赢氏以五十萬兵,南戍五嶺;縣南南風坳,古都龐嶠,五嶺之一也。自兹以降,爲天下重。楚尾粤頭,實居險要,漢武皇之擊南越唐李靖之略嶺南,趙宋初年之取南漠,皆地有所必經,險有所必守。明清間徭崗有亂,土寇竊發,則寧溪、大橋、毛俊、乾溪等處,巡撿汛營,以時備設。⑧位於“楚尾粤頭”的藍山,在明清時期增添了一些軍事建置,文中所説的,寧溪是洪武二十九年設立的寧溪守禦千户所,下設五個屯堡,大橋、毛俊、乾溪是其中的三個,此三處其後又設巡檢司。關於設置寧溪所的由來,《明太祖實録》的記載如下:洪武二十八年)己巳,置道州寧遠衛指揮使司……國初遣兵三千守禦,後調發二千,止存千人。洪武二十一年,山贼何女子、逃卒杜回子與摇蠻劫掠居民,嘗調軍剿捕,至則潰散,退則復聚。盖守禦兵少,不能制敵。乞置軍衛屯守,庶幾民獲安業。詔從之,至是立衛焉。洪武二十九年三月)乙酉,置廣安千户所於桂陽縣土橋、寧溪千户所於藍山縣張家坡。時郴、桂二州民言,連歲爲摇蠻劫掠,官軍至,則遁入山谷,退則復聚。盖因守禦兵逮故也。乞於各縣要害之地增置戍兵,遂立二千户所守之。按實録記載,在洪武二十八、二十九年兩年間,分别位於道州、桂陽縣和藍山縣的寧遠衛、赓安千户所、寧溪千户所的設立,主要是爲了遏制山賊、逃卒以及徭蠻的侵擾至於何女子、杜回子這些叛亂者的身份和活動,細節未詳。有關元明之際南嶺地區的征伐和叛亂,因史載未備後世常莫衷一是,晚清民國的地方志編撰者對於藍山史事就曾有不少考辨。譬如王闓運所纂同治《桂陽直隸州志》稱,元泰定到至正年間,湖南南部州縣均遭徭寇劫掠,至正中期紅巾軍占據各縣,藍山城和臨武城先後落入陳淵手中,其後被陳均義撃退。洪武元年,陳均義歸順明朝。洪武七年和二十九年,⑦康熙《衡州府志》卷一《形勢》,《北京圖書館古籍珍本叢刊》史部地理類第册,書目文獻出版社年,第頁下。⑧民國《藍山縣圖志》卷二《建置下》《中國方志叢書》華中地方第號,臺北:成文出版社年第頁。⑨康熙《蓝山縣志》卷九《武備志》第頁下一頁上。民國《藍山縣圇志》卷六《事紀上》第頁。⑩《明太祖實録》卷二四三,臺北臺灣中研院歴史語言研究所年第—頁。《明太祖實录》卷二四五,第頁。78 文史年第輯總第輯明廷又先後派軍討伐所謂郴桂蠻。至明中後期,徭寇未靖,嘉靖年間,藍山土寇杜回與荆竹源播酋趙朝勝招引庚西苗作亂。民國縣志則傾向於藍山人陳克正的説法:至正十一年,紅巾軍將領占據了道州、臨武、桂陽一帶華陰洞賊劫掠藍山,藍山縣人陳淵伯集合鄉勇千餘人撃潰犯賊,進而立寨自保,以遏洞徭,捍衛籃山。洪武元年,淵伯率衆以城降明。洪武二十年,徭猹杜回子作亂,逾年乃平。顯然,兩部方志的記述有多處不同,陳淵與陳淵伯是否爲同一人,若是相同,究竟是徭寇遺是義民,似乎模棱兩可;根據上弓丨實録杜回子之亂發生在洪武二十一年,那麽洪武二十年作亂的逃卒杜回,與嘉靖年間夥同荆竹徭酋趙朝勝作亂的土寇杜回,又是怎麽回事是否只是年代記録之誤?這些相近或相左的記載提醒我們,明清文獻中關於徭寇洞賊之類的人群界定及史事記載,需要謹慎對待。關於洪武年間杜回子之亂以及明代中期人峒招撫徭人的由來,康熙《永州府志》亦有所回溯:寧逮縣……九疑魯觀等處共一十八崗四十八源,明洪武十八年逃軍杜回子糾土賊奉虎晚等流劫。奏調楊總兵征剿,未絶。後,軍門設策,責令招主雷琯等入崗招降摇寇,免其死罪,共四十二户,回崮復業。宣德七年,余知府入崗探取王木,見摇多田少,許令附近常寧、祁陽、零陵、寧逮四界邊山開墾無額荒田,納糧免差。遞年附近納糧,常寧十二石,寧逮十二石,零陵十二石,祁陽十二石。先招鄧良等四十八户爲崗主,後招張四等七十二户爲户長。各崗主管户長,户長管小甲,吴慶各管散摇。這一記載將逃軍杜回子之亂與九嶽山溪崮徭寇問題聯繋起來,亦提及明前中期對所謂九嶷山猶寇的剿撫策略。寧遠縣與藍山縣毗鄰,分别位於九爆山的北麓和東麓。由這段記載結合實録之述,大致可以推知,杜回子之亂是洪武十八至二十二年前後明廷對九嶷山溪崗的征剿過程中間可能并發了軍卒嘩變人寇等事件。明朝平亂未果,一方面採取了招撫,逐漸設立了崮主徭户,實行納糧免差的政策;一方面在九嶷山周邊州縣設立了衛所制度,藍山寧溪千户所即是其中之一。寧溪所位於藍山縣中南部,距離縣城公里,年建所城鄉,年與大麻鄉合併設所城鎮。鎮政府所在地即是明代寧溪所城的地贴。年藍山考察期間,我們從縣城同治《桂陽直隸州志》卷三《事紀》《中國地方志集成湖南府縣志輯》第册江蘇古籍出版社、上海書店、巴蜀書社年第—頁。清陳克正《藍山縣事紀》,見於民國《藍山縣圖志》卷六《事紀上》,第—頁。康熙《永州府志》卷二四《猫崗》,《日本藏中國罕見地方志叢刊》,書目文献出版社年,据日本内閣文庫藏康熙九年刻本影印,第頁。“以屯易民”:明清南嶺衛所軍屯的演變與社會建構驅車往南,沿着舜水的河谷,由省道前往所城,在良村路口轉人縣道,往九嶷山東麓挺進,一路感覺地勢緩緩升高,車行公里左右,縣道轉上一個小山坡,沿着坡上聚落外圍繞一半圓,再緩緩下坡,“所城鎮”的路牌赫然在目。這個小山坡即是前引《明實録》記載的張家坡,坡上聚落即是在寧溪千户所城舊址上建立的所城鎮所城鎮目前轄有山田、廖家莊、黄泥鋪、東山、所城、高良頭、梘下、長鋪、萬年、幼江、岩口洞、青布、圑園、良村、峽源、小坪源、大河邊、上洞、下洞、上尾菜、三合、軍屯、聯營、林布、東路、半山等個村,全鎮總面積平方公里,近六千户,兩萬多人。寧溪所城故址本依張家坡而建環坡築城因此後世的所城鎮區的建築基本未超出城牆舊址的範圍,所城鎮區至今也保留着不少舊的石板街、墟市、民宅、店鋪。我們在採訪中得知,城内目前人口較多的姓氏有阮、利、朱、黄、古等。随後,我們拜訪了阮氏宗祠。該祠始建於乾隆五十五年,咸豊兵燹後於同治六年重修,其後歴經修葺,今雖談不上金碧輝煌,也顯得敞亮肅穆。步人中堂,幾副紅彤彤的楹聯光彩奪目,其聯句曰:“湘蘭小城寧溪所舜水河畔一小鎮,八兄屯業樂安居都龐嶺下盡朝暉;叔侄聚會暢談農村改革開放新變化,同心協力堅持党的領導邁步奔小康三分巨石朝九嶷山外有山山更高,舜水彎彎人湘江八户兄弟遍五鄉。”閲畢楹聯,進入後進正堂,在“阮氏有元西歴代先祖考妣之神位”旁,我們又發現了牆上有一通作於光緒十四年的《倉穀碑記》,碑文曰:昔者明初土苗作祟楚尾,吾祖與九所各户奉調来藍,守禦寧溪,因以落屯受業,同起排名張、韓、吴、梁、楊、孫、丁、萬、趙。余户係趙所一排……⑩阮氏長老親切地介紹了祖先屯守寧溪的光輝歷史,也展示了《阮氏族譜》。阮祠的所見所聞,令我們興奮不已,這不就是我們要尋找的寧溪所軍户和軍屯的直接錢索嗎?《阮氏族譜》修於光緒二十年,篇首收録了不少舊序,第一篇作於崇禎十一年,不著撰者,其文不載阮氏遷徙開基之事。第二、三篇均作於雍正十一年,其中,第十代孫阮國賢所撰之序曰:我祖係出江南江寧府上元縣固名都勝境人也。明初從戎有功,特授江南左衛旗甲。值元末杜回子負固楚尾,於洪武二十三年奉調本坊寧溪征剿。後敕行屯田制,因受業居焉。寧城之有阮氏,自元公始。顯然,雍正譜序的述,與前引《明太祖實録》所載洪武二十三年平亂立所的史事精確吻合。年筆者於藍山縣所城鎮阮氏宗祠考察時所見。光緒十四年《倉穀碑記》,立於藍山縣所城鎮阮氏宗祠内墙壁。《阮氏族譜國賢公序》藍山縣所城鎮阮氏藏光緒二十年刻本不分頁。80 文史年第輯總第輯光緒年間《倉穀碑記》則增添了有關屯田所的細節,不過碑記中“九所各户”與楹聯中“八兄屯業”“八户兄弟”是何關係?令我們頗爲好奇。阮氏長老解釋,八户是所城八大姓。我們接着又拜訪了一户利姓人家,主人同樣十分熱情,亦展示了他們於年修訂一新的宗譜。宗譜所録舊序中,以康熙三十五年由十一代孫利思義所撰者爲最早,其文曰:吾祖原本肇慶府高要縣籍,當皇明洪武初,調撥江南留守左衛。未幾,而楚尾杜回子作祟,復調寧溪,幸而奏凱安屯守禦。溯其来由,迄今爲世巳十一矣。讀到埴裏,我們頗爲興奮,杜回子之以及締造寧溪所的歷史記憶,在這些所城大姓的譜牒中竟如此清晰。利氏族人還説,他們的宗祠不在所城,而位於一個叫軍屯村的地方,族譜彩頁中就有該村照片。族人又云,黄氏、古氏的人口主要分布在所城以南的下洞村,這些大姓以前都有一部書,老輩人説那是各個姓“共同的族譜”,記得下洞村古氏還藏有一部。這番講述令我們更加好奇。什麽是共同的族譜?在所城用完午餐,我們即直奔下洞村一探究竟。二、《寧溪所志》的發現車出所城,沿着縣道繼續往南行激我們發現縣道完全就緊靠舜水幹流河谷前行了。大約多分鐘的車程,我們來到下洞村,向村民們請教,他們十分熱情地介紹了村中的黄氏宗祠以及水樓等老建築。當我們問及古氏的家譜,年輕人不甚清楚,有位長者告訴我們,那要到下洞南邊大河邊村的山上一户姓古的人家才有。於是,我們兵分兩路,兩位同伴留在下洞拜訪黄氏宗祠和查閲族譜我們則幸蒙長者相伴指引,繼續與舜水並肩,向着藍山最南部的荆竹、大橋瑶族鄉方向前進了。行至沙子嶺舜水受山峰頂托轉了個九十度大彎,這個大彎的東側山嶺,就是大河邊村所在了。長者領着我們走上陡峭的山路。沿路稀疏分布着一些民屋,門前大都堆滿竹木,想必是村民的生計所繋。大約走了分鐘,終於抵達古家,當我們問及那部所謂共同的族譜時,主人家一臉茫然,不過他過了一會反應過來,從裹屋取出了一個大塑膠袋,説裹頭有些祖上傳下來的一些古書,他們也不大懂,大概有我們需要的。袋子一打開,我們都驚呆了,裏頭有兩部分别修於嘉慶十二年和民國十六年的《古氏族譜》殘本、十幾份晚清民國的契約,另外遺有光緒二十九年藍山人阮敬瀋所撰的《寧溪所志》共五册,指引我們的長者興奮《河南郡利氏宗譜》藍山縣所城鎮利氏宗藏年重修本,第一頁。“以屯易民”:明清南嶺衛所軍屯的演變與社會建構地説,這就是他所説的“共同的族譜”,裏頭記載了所城八大姓的祖先的歷史。這部《寧溪所志》未見目録頁,除其中一册保存了題有“寧溪所志卷三”的原封面,其餘四册封面已佚,此四册中有三册由今人用硬紙裝訂,整理者又在硬紙封面添加排序,同時題寫了該册内容。根據整理者的題序,五册依次爲:一、藝文、事紀、新民、摇峒、摇俗、跋二、舜鄉文會譜三、辦學、學田、人物、節孝、高壽四、西方文社譜五、兵制、九所屯田、合約、條規、社穀、西隅排甲年序、廟宇記從内容上看,此排序略顯混亂。根據版式和刊刻字體並結合阮敬濤及李國楨二跋,《舜鄉文會譜》《西方文社譜》應是光緒二十年與《寧溪所志》同時刊刻的兩部與賓興、文會有關的文獻,是否從屬於所志,尚難分清。阮敬瀋本人的簡要履歴也在《西方文社譜》中出現,曰:“阮敬濤,字伯麟,號友于,西隅十甲,紹武之孫,同治二年補行壬戌歲試,錢學院取人文庠。辛卯科恩賜舉人。”《兵制》一册較爲特别,其封面在書名下方標注:“八户:阮、李、朱、黄、利、潘、古、周;九所:張、韓、吴、良、楊、孫、丁、萬、趙。”由此,我們馬上與所城内阮氏宗祠的楹聯及《倉穀碑記》聯繋起來了,此八户即是八兄屯業、八户兄弟之八户,九所之名,除了整理者誤將“梁”寫作“良”按,所志正文均作“梁”之外全部一致。該册所録《九所屯田》《九所籍貫》《立民户合約》《聯里朋甲合約》《輪當值役合約》《西隅十排合約》等篇,也已清楚地表明,所謂九所八户,主要涉及寧溪所城軍、民户籍的演變過程和形成的人群組織。該册中還有一篇《九所規約》稱:户之有規,由國之有律,律必准乎人情,户規必當乎衆志……一、寧溪所志同刷十部,每户各取一部,餘存一部與户老收執,一部舆册書輪值……一、寧溪所志於光緒二十一年乙未刊刻,共計十部,第一部面繪太極圖,圖下列先天八卦,次序卦名,下依席圖位次,列八户姓氏,存收執人處;第二部面排“興寧一”三字,下注“册保”二字,付册書存收;其餘八部依次各列一先天卦名,字型大小即载某户字下不著撰者《西方文會譜諸紳履歷》,藍山縣所城鎮大河邊村古氏藏光緒二十年刻本,第頁。⑩清阮敬瀋《寧溪所志九所條規》,藍山縣所城鎮大河邊村古氏藏光緒二十年刻本,不分頁。82 文史年第輯總第輯根據這段叙述,可知當時所志一共刊刻了十部,照其描述,我們所獲得的這部所志,如果其整理者在《兵制》一册硬紙封面的題注乃照原本而寫,那便可以認爲,這部所志即是《九所規約》中所説的、列八户姓氏於封面太極圖下的、在八户收執人中流轉的那部所志。因此,指弓丨我們前來尋書的黄姓長者才會説,這是八户共同擁有的那部族譜。無論如何,所志只刊刻十部,且各有重要歸屬,但下落不清,如今十逢其一,我們已是萬幸了。古氏所藏的這部所志略有殘損,阮敬濤序言可能在《兵制》或《藝文》這兩册之篇首,早已散佚。所幸民國《藍山縣圖志》抄録了《寧溪所志序》,有學者也早已注意到這篇序言的重要性。比如,趙世瑜論及明清易代的失序與地方社會的運作時,就提及民國《藍山縣圖志》户籍篇的按語——“初,九所原係屯户,諸買民田,率寄糧民家,不能自立。厥後生齒日繁,人才日競,得請立户口,號興寧一,朋歸西隅十甲,蓋在清康熙間乃易屯爲民”,以及該志所録《寧溪所志序》所言“洪武二十三年杜回子以元末餘醜作祟楚尾。時余祖輩領江南各衞所軍調赴征剿,大軍屯南平,進據寧溪。……爲田六十頃有奇,爲糧二百石有奇……及於中葉,族姓蕃昌,雖置民田,實屬寄莊。迄國朝有拆衞散軍之旨,諸户流離,僅餘數姓”,趙世瑜認爲,藍山九所八户的屯户,就是明初所設寧溪所的軍户,是在明初平亂後屯守的。除了置買民田寄莊者剩餘的八姓軍户在清康熙時申請改變軍户身份爲民户,這説明了清初軍户處在極不安定的n態气趙世瑜將軍户籍貫問題置於明清易代與區域歷史延續性的論辯中去射論具有重要意義。不過,單靠這一志序,尚未能徹底理清軍屯聚落變遷和屯軍户籍演變的錢索。寄莊與易籍是否只是不同軍户群體的不同選擇?朋歸民户的契機和做法是什麽?户籍的轉變給土地、聚落及其社會組織帶來什麽影響?這些問題随着《寧溪所志》的發現和解讀,可作進一步探討。以下結合其他史料,圍繞《寧溪所志》所謂九所八户的户籍演變問題試做。三、明代武備沿革與屯田流轉關於洪武年間設立的寧溪千户所的建置,較早的記載見於嘉靖《衡州府志》:民國《藍山縣圖志》卷九《户籍上》第頁。民國《藍山縣圖志》卷九《户籍上》第頁,趙世瑜《“不清不明”與“無明不清”——明清易代的區域社會史解釋》《學术月刊》,年第期,第—頁。“以屯易民”:明清南嶺衞所軍屯的演變與社會建構藍山縣寧溪千户所在縣西二十里,洪武間因杜回子作亂開設,屬茶陵衛。置官:千户四員,百户九員,吏目一員,司吏一名,旗軍一千餘名;民兵:一百六十名;守禦軍:歲撥茶陵衛官軍三百餘名,以指揮一員領之,防守界地;屯田:寧溪千户所屯田九十餘分;屯糧:七百二十余石;演武場:在城外場内建演武亭三間。值得注意的是,寧溪千户所的守禦軍曾實行了“歲撥茶陵衛官軍三百餘名”的制度,也就是説,在寧溪千户所由千户百户統轄的一千多名旗軍,並不承擔重要的防禦和作戰任務,而是借調了其練屬的茶陵衛的班軍。對於這種班軍調防制度的由來,嘉靖《茶陵州志》有所記載:茶陵衛,在元爲萬户府。國朝吴元年始立衛,命指揮范谷保領焉。以州之譚悦道等歸附軍千人,並調蘇松歸附軍千人置左、右、中三所。洪武十三年,復以襄陽歸附軍千人補之。二十二年命都督李勝垛州民户,得軍二千八百人。以二千人置前、後二所,調其餘以守禦责州清平衛。二十八年,以後所五百户、旗軍五百六十人往鎮宜章,置黄沙、栗源二堡。後復調五百户以置宜章守禦千户所,而衛仍統之,以職事屬。統轄如宜章者凡四守禦所,曰郴州,曰桂陽,曰廣安,曰寧溪。天順中,奏調征戍者凡三處,曰廣西柳州,曰藍山,曰臨武,分六班輪戍焉。每班軍凡三百。這段材料頗爲細緻地叙述了明代前中期茶陵衛的旗軍來源及去向,早期的衛軍來源於長江中下游地區的歸附軍,其後又從茶陵州進行垛集抽軍,總共將近六千軍人。其後,除了茶陵衞的前後二所駐留二千軍人,其餘的軍人主要撥往貴州,以及湖庚南部的宜章。此時期茶陵衛也統轄了湖廣南部的若干守禦千户所。天順年間,茶陵衛開始以班軍輪戍的形式,調往廣西和湖南南部的藍山、臨武二縣,這又是因何而設呢?明中後期南嶺地區的府縣誌叙及城池建設時,對天順年間廣西猹寇、苗賊流劫南嶺的事件多有着墨,譬如嘉靖《衡州府志》和萬曆《郴州志》即稱:永興,舊無城,天順間,知縣江常曾於縣後一帶築土垣。……宜章,舊無城……天嘉靖《衡州府志》卷七《兵防》《天一閣藏明代方志選刊》第册上海古籍書店年据明嘉靖十五年刻本影印,第頁。嘉靖《茶陵州志》卷之下《武備第二》,《天一閣藏明代方志選刊纗编》第册上海書店年据明嘉靖四年刻本影印不分頁。84 文史年第輯總第輯順八年廣西流贼劫縣,成化八年,知縣劉寧築磚城……桂陽,舊無城……天順八年,廣西苗贼流劫至桂陽,典史張英奏聞,成化元年展築土城……衡山縣,舊無城,成化八年知縣劉熙重修……常寧縣,舊排栅爲城,正統八年,副千户鄧英易栅築城。天順四年,副千户胡綱修築石瓷……桂陽州,古監城……天順末燬于寇,成化四年,都指揮使翟瓒重築瓷以石……臨武縣,舊無城,天順四年因猹寇,縣丞張稹築土城,成化元年瓷以石……蓝山縣,舊無城,天順八年,因猹寇,知縣萧祓築土城,成化七年瓷以石……天順、成化年間,在南嶺一帶縣份比較顯著地出現了重建城池的過程,不少府縣此前只有土城,在寇亂時期,部分城池被攻破這些縣份大都是在天順以後才砌石築城的。明代中期,南嶺衛所面對所謂摇猹寇盗的侵擾,採用了明前期的班軍輪戌這種帶有某種調遣性質的臨時軍政。據康熙《藍山縣志》載,“弘治初年苗賊作亂,都御史王公題請撥茶陵衛千户三員,官軍三百名輪班戍守”,然而,連續的長途調軍似乎帶來諸多弊政和隱患。嘉靖《茶陵州志》就説:正德十二年,復以臨武班借戍桂陽縣,久而成額,士卒颇苦之,恐當復還臨武也。柳州之役,水土不習,戍而死者十常七八,殊可哀也到了嘉靖年間,面對寇盗突發時的征戰策略,應對方式發生變化。此前我們曾提到嘉靖年間土寇杜回夥同荆竹徭酋趙朝勝在九嶷山一帶作亂,對於這一事件,同治《桂陽直隸州志》的叙述如下:嘉靖二十三年,藍山土寇杜回作亂,與荆竹源徭酋趙朝勝通引廣西苗劫大橋。巡道到縣鎮撫,遣千户張世恩征討,令歸義徭民成世仁、鍾富光入巢譬論諸徭,舆之要約,殺朝勝、杜回等,經歲乃定。因奏以世仁、富光爲撫徭官,免大橋、白龜、白溪、程里諸源徭役,惟納田税,號下山徭。其荆竹諸源,以山爲業,皆不輪税。對於土寇“杜回”是爲記述之誤抑或附會之筆,暫不深究,不過,這位招撫徭民、以徭治萬曆《彬州志》卷八《創設志上城池》《天一関藏明代方志選刊》第册上海古籍書店据明萬曆四年刻本影印,年第—頁。嘉靖《衡州府志》卷三《城池》第—頁。地方志中也收録了一些城陷之後不畏强暴堅貞守節的故事,醤如桂陽縣王氏、臨武鄺氏、藍山雷氏等可參嘉靖《衡州府志》卷六《人物》第—頁。康熙《藍山縣志》卷九《武備志》,第頁下一頁上。嘉靖《茶陵州志》卷之下《武備第二》《天一閣藏明代方志選刊纗编》第册上海書店,年据明嘉靖四年刻本影印不分頁。同治《桂陽直隸州志》卷三《事紀第二》《中國地方志集成湖南府縣志輯》第册江蘇古籍出版社、上海書店、巴蜀書社,年第頁下。"以屯易民“:明清南嶺衛所軍屯的演變與社會建構徭卓有功勳的千户張世恩,倒是確有其人。據同治《藍山縣志》記載:明代武舉人厲邦相,南平人,中嘉靖甲子科;張世恩,寧溪所副千户,中隆慶丁卯科;張世忠恩弟,副千户,中隆慶庚午科;利邦相,軍生,中天啓甲子科我們年考察藍山縣城塔下寺時,閲讀了寺内保存的自明代到民國的碑刻,其中一方萬曆八年《新建東塔碑記》上書“寧溪所千户張世恩施銀伍兩、陳孟元施銀一兩伍錢”。隆慶年間張世恩、張世忠兄弟接連中武舉,且均升任副千户,可算是寧溪所的大事了。從史料所透露的一些迹象來看,帶有某種“本土”身份的寧溪所軍官的地位的提升,似乎對既有的茶陵衛班軍體制造成了影響。例如康熙《藍山縣志》提到:萬曆十三年,知縣陳顯良因督哨指揮池宗武縱放刁軍,以橐糧爲由,幾至激變,地方申文院道,題請革裁茶陵衛戍守官軍,仍於附近桂陽所調軍一百名,千户一名哨守。萬曆四十年,復因桂陽哨軍潛歸,虚冒行糧,城池不守,知縣陳良楚申文院道,即以本縣暨臨武比例附近軍充撥哨守,仍以桂陽守禦千户所官一員督哨,兼理大橋營務。漬職放縱、監管不力這類指控理由,以藍山本縣的立場提出,其確切性大概需要略打折扣。顯然,無論是茶陵衛的輪戌軍還是桂陽所哨軍,都在藍山遇到了部分抵制乃至排斥。若究明代兵制的整體沿革,嘉隆以後的轉變頗爲重要,也更爲複雜。康熙《郴州總志》言簡意賅概括爲“衛所設自洪武,營哨調自正德,殺手募自嘉隆至末圑練鄉勇而兵益弱矣”對於藍山地區而言,明代中後期的募勇和圑練的發展情况,遺有待日後進一步考察。此處先轉而討論軍屯的問題。明初設立衛所制度的同時,亦創設了軍屯這一養兵守邊的重要策略。按照萬曆《大明會典》的記載,明初兵荒之後,民無定居,糧餉匮乏,遂命諸將分屯各處,“後設各衛所,創制屯田,以都司統攝,每軍種田五十畝爲一分,又或百畝、或七十畝、或三十畝、二十畝不等”。本節開篇所引嘉靖《衡州府志》記曰:“寧溪千户所屯田九十餘分”,其屯田單位即是以“分”而計。除了這個屯田分數記載,嘉靖府志還記載了衡州衛本身的左右前後所共有屯田同治《藍山縣志》卷十《遘舉志户口》哈佛大學漢和圃書館藏同治六年刻本,第頁。按:該碑立於藍山縣塔下寺墙壁碑額題爲《重建東塔碑記》正文首列題爲《重建迴龍寺塔記》。康熙《藍山縣志》卷九《武備志》第頁下一頁上。康熙《郴州總志》卷四《武備志》《國家豳書館藏清代孤本方志遘》第輯錢裝書局,第頁。萬曆《大明會典》卷一八《户部五户口》,赓陵書社年,第頁。86 文史年第輯總第輯頃,其他所轄州縣的屯田數未記録,而寧溪所屯田之總數,以及每軍種田之數,尚不甚清楚。按《寧溪所志》的記載,寧溪所原額屯田六十六頃四十九畝九分二厘四毫。此屯田數尚不知何據,若按嘉靖府志所言一千餘旗軍作除法則每軍屯田約有畝。王毓銓先生論及明代軍屯分地畝數時,就特别提及康熙《永州府志》所載萬曆時期永州府屯政:往時户籍不明,屯田侵隱,有一軍而占田一二百畝者,有一軍而田不滿二三十畝者。至萬曆九年,該衛申詳兩院,奉文清丈,多者攤之不足者捕之……至十七年,守道馬委林推官改正魚鱗册,而又造歸户册每軍給由票一張,上载土名田數,計田五十一畝八分,軍無不均之歎。也就是説,到了明代隆萬時期,湖廣南部的户籍及軍屯情况十分混亂。王毓鈴先生指出,萬曆九年實行的清丈,旨在以見額屯地分配給見役屯軍,因此才會出現五十一畝八分這個畸零數字。與永州府毗鄰的衡州府,有無同步施行清丈政策並頒布歸户册?尚無法確定,不過,關於明代中後期湖赓軍户逃絶、屯田散亂的情形,從各種文獻看來,似乎有一定的普遍性。萬曆後期任禮部右侍郎的湖廣湘潭人李腾芳,就提到茶陵衛屯田多被典賣的現象:頃因遼軍增餉,普地加徵,百姓莫不急公屯弁豈容獨厚?年來已派每糧一石加銀八分,昨又奉衛票,絶軍糧一石加银五錢。……今軍既絶矣,姑聽其買寶,而以此五錢爲田價耶?則承平日久,軍田係軍屯種者十無一二,而私相買賣者非一朝夕矣。既賣之田,又許重賣,仍異蛇足,而令百姓重出一番田價,人情似亦不甘;或謂買絶軍田者,雖曾出價,必少於軍未絶之田儐,而姑以此爲償耶?則今查本縣屯田,盡是流水接貿,其契多係先朝年月及買賣主高曾姓名,其田皆曰屯田,並無絶軍字樣,其價皆是平價,並無絲粟便宜……今歲月漶漫,即云該衛未必無册,然亦難盡以爲確據矣。只憑旗甲之開報知因之質證,則何文不可舞,而絶曰不絶,不絶曰絶乎可見,屯田之散亂已達到“流水接買”的程度,典賣田契隨意記録屯軍世系,衛册簿記形同虚嘉靖《衡州府志》卷七《兵防》《天一閣藏明代方志選刊》第册,上海古籍書店年據明嘉靖十五年刻本影印,第—頁。清阮敬瀋《寧溪所志九所屯田》藍山縣所城鎮大河邊村古氏藏光緒二十年刻本不分頁。康熙《永州府志》卷一四《武備屯田》第頁。王毓餘《明代的軍屯》第頁。明李騰芳《李宫保湘洲先生集》卷三《議絶軍糧議》,《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册齊魯書社,年第頁。“以屯易民”:明清南嶺衛所軍屯的演變與社會建構設,田之屯與非屯軍之絶與非絶,竟只須憑旗軍出質開報即可。如此看來,明代後期之屯籍,恐與屯田之歸屬脱離者甚多。《寧溪所志》所載《九所屯田》中又稱:其屯糧籽粒係衛所官徵收報銷,每歲科入軍學文武二名,以定屯户。(稱爲九所張韓吴梁楊孫丁萬趙也。)……明季寧溪諸户苦於科派徭役,每多逃亡,僅餘數姓。該文指出,明後期由於屯户被科以徭役,逃亡脱離,寧溪所九所屯户幾成空籍。此外,李騰芳在《征丁議》一篇中還提到“有積鏹堆囷,權子母而出之而其家無田,不名一差;有專賣屯種肥膏至數千畝,而其家無民田,不名一差”的情形,也就是説,若買占軍屯而不置民田,在萬曆時期仍可以通過各種手段規避差役以謀利。如此一來,軍屯的實際占墾情况恐怕就更爲複雜了。在我們搜集的寧溪所城“九所八户”的若干族譜中,也發現了一些反映明後期寧溪所軍屯流轉的蛛絲馬迹。譬如所城利氏的宗譜所録嘉慶年間序言就提到了明代先祖邦俊公置買軍屯,其後定居所謂“軍屯村”的前事:唯我利氏肇基賢生公,而其由来巳彰於各叙余無庸赘。獨是落屯寧城之後,復擇吉於軍屯,實邦俊公之貽謀也。在我們前往下洞村尋覓大河邊古氏的途中,夏洞(下洞)黄氏的族譜也得以搜集,譜中所載雍正七年譜序中稱:予祖義高公家緣粵東肇慶府,雖世掌戎行,每以善自持。先明洪武初欽調江南,緣邑之大橋杜回子作祟,於二十三年又由江南奉調寧溪,落屯之由則基此也……加之子嗣渐盛,遂卜居於此。置田疇,購山嶺,優游林下,他無所事。日惟以勤儉耕讀,淑身善世,督訓子孫爲務。至萬曆時以丈剩餘田花撥各軍,以充子粒,而屯田之受又由此矣。嘉靖間,曾祖富公、吉公念食指日繁,復置民田以供日用。在黄氏的家族記憶中,有兩個關於土地占墾的記憶先是提及萬曆清丈分撥屯田,然後又追溯到嘉靖置買民田。關於後者,我們隨後還要進一步討論,無論如何,明中後期軍屯流轉和軍户身份重構的迹象已逐漸顯露。其實,辨别洪武落屯還是萬曆受屯,分清明初軍户還是晚明佃民,也已經不重要了。值得考察的是,明末軍屯流轉的n况到了明清之際有何後續演進?所謂的“九所八户”的結構和叙事又是如何形成和被强調的?清阮敬瀋〈寧溪所志九所屯田》藍山縣所城鎮大河邊村古氏藏光緒二十年刻本不分頁。明李騰芳《李宫保湘洲先生集》卷三《議征丁議》第頁。《河南郡利氏宗譜》嘉慶元年十四代孫利和暄增生利成器《序》,藍山縣所城鎮利氏家藏年重修本第頁。《黄氏族譜》雍正七年十一代裔孫文燦撰《重修家譜序藍山縣所城鎮黄氏家藏年,第頁。文史年第輯總第輯四、清初墾荒與里甲户籍重整明末清初,南嶺戰事紛繁。順治二年,福王以何騰蛟兼湖南巡撫,招降李自成餘黨,分十三鎮。同時,故巡撫中軍曹志建鎮龍湖關,後取郴州。到順治三年,曹志建招降臨武縣的軍兵,並徵其税。順治四年平南王尚可喜取衡州,破桂陽,五年,永明王朱由榔諸將取湖南地,曹志建旋復取之,永明王又與曹志建混戰,順治七年至九年,曹志建和永明王先後被平定,湖南正式進人清朝的統治之下,清廷亦進人順治親政的時期。清廷在征戰中拓展統治地域的同時,逐渐着手處理土地抛荒和人口逃亡的問題,順治六年開始,一系列推行墾政的規定開始頒布其重點在於招徠流民人籍、給予墾荒執照、規定六年升科、嚴禁僉派差徭等。然而,類似的墾政在實際推行中却困難重重。譬如在湖廣南部,戰亂時息時興,城頭變幻大王旗,縱有意墾荒者亦難以下定决心認墾,此外,在恢復熟田舊額與開墾新增荒田之間,也存在着操作上的左支右絀,因此墾政一直推行不順。順治十二至十四年,時任經略湖赓、江西、庚西、雲南、貴州等處地方總督軍務兼理糧鈉、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的洪承疇,在湖南推行了一系列軍政和墾政的舉措。在順治十二年三月初八日的題本中,洪承疇提出修舉邊地屯田諸策,且多述湖南情形,其文曰:湖南寇亂多年,田地荒蕪已極,人民逃徙殆盡,雖設有興屯道廳料理開墾,而臨邊衡要之區,值賊氛未靖之際,孰能履畝踏勘,躬親招徠?是以逃者照舊未歸,荒者仍然未墾……滿洲大兵與臣軍前官兵,俱奉旨駐紮長沙及常德、衡州等處,所用軍费不貲……惟有屯田一事,可以儲國課,可以招流移,可以佐兵食,又可以資軍前經費之所不雄。但湖南荒蕪田地無主者固無人墾辟,即有主者亦不敢耕種,逃散之家,久不復業,以其一苦於贼,耕種在地未收,而賊寇突来,徒费工本;再苦於兵,糧米在家未食,而官兵一到,搜掠無存;三苦於差徭,田地方耕未熟,而差徭催逼,難犬弗寧……委前任江南漕運道、今任偏沅撫臣袁廓宇,於十年十二月内,自武昌先赴長沙勸論招徠,分令管道光《永州府志》卷一七《事紀略》《中國方志叢書》華中地方第號,臺北成文出版社,年,第頁。同治《桂陽直隸州志》卷四《事紀第二之二》,《中國地方志集成湖南府縣志輯》第册,江蘇古籍出版社、上海書店、巴蜀書社年,第—頁。《清世祖賨录》卷四三順治六年四月壬子。《順治九年六月十八日户部尚書臣車克等謹埋爲開荒渐有成效勸農宜請特恩先陳巡歴三郡情形》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藏《户部抄檔地丁題本湖南三》第册第—頁。“以屯易民”:明清南嶺衛所軍屯的演變與社會建構屯各官,會同州縣印官,真心實意,親到鄉村,委曲開導,不論土著流移,但有親戚户族認識之人,互相保結,即就其鄉居去處,准投赴認,必於州縣民人見種纳糧熟地之外,兩相隔逮,决不許相連以致混雜滋擾……俟田地耕種成熟,永爲己業,遵例於三年之後仍歸州縣以作民田,照例起科,不許原主争告,不致官員人役科派使費……洪承疇的題本詳盡地叙述了興屯道廳難行興屯舊政之緣故,主要就是官兵搜刮與州縣差徭使得兵荒中之墾辟缺乏保障,進而提出由州縣官員到鄉村招徠,並力行三年升科政策。值得注意的是,對於墾荒田地之認定,洪承疇强調了“户族保結”的必要性和屯田必須陞作民田的原則。這對其後之土地墾荒進程具有頗爲深遠的影響。經過一系列的政策改革,南嶺縣份的賦税問題有了調整契機。順治十二年,朝廷下詔蠲免順治八、九年逋糧,諭民墾荒田許十年後起科禁有司横斂私徵,十三年始定五年一次编審人丁,並始設州縣赤曆册,令民自登納糧。十四年,經略五省軍務洪承疇治兵於衡州,又免除了官紳本身丁徭。顯然,這些措施都貫徹了洪承疇的屯政新思想,突出了州縣以下民人自行保結、登籍納糧,官府緩徵起科的政策要點。據巡按湖庚湖南監察御史胡來相和偏沅巡撫袁廓宇等合題,順治十三年湖南各屬共墾荒田畝,應該算是不錯的效果。不過好景不長,在順治後期至康熙初年,湖南墾荒中弄虚作假的現象開始出現,其主要弊病在於“縣令不晰地方之苦,不査荒地之墾否,勒令里民報墾,妄將未墾作已墾之熟糧,希圖邀功”,“蠲荒之令未幾,而勸墾之行即下”,加上康熙二、三年進剿所謂西山逆賊的戰事中,對各縣攤派勞役,導致民衆“包賠苦累,流徙他鄉”,結果到了康熙九年“舊荒未墾,僅存熟田,又行荒蕪”,衡州府不少州縣都徵輸乏力。康熙十三年,清廷在湖南與吴三桂叛軍展開拉鋸戰,當年對民間預徵了三年的丁糧且增斂軍器銀,康熙十七年,占據衡州的吴三桂死去,親藤二十年,吴三桂餘黨盡平大兵凱遺’與民休息,衡州府臨武、藍山、嘉禾諸縣徵調悉罷。南嶺地區又面臨着重新整頓賦税和户籍的複雜《順治十二年三月初八日欽命經略湖赓江西赓西云南貴州等處地方總督軍務兼理糧鲔太保兼太子太師内翰林國史院大學士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副都御使臣洪承疇謹題爲修舉邊地屯田事宜以拯民生以佐兵食恭報上聞事》,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藏《户部抄檔地丁題本湖南三》第册第—頁。《頗治十三年八月二十四日内閣下順治十三年七月二十四日欽差巡撫偏沅等處地方提督軍務兼理糧餉都察院右僉都御史臣袁廓宇謹題爲清理人丁地土以裕國用事》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藏《户口人丁題本》第—頁;道光《永州府志》卷一《事紀略》第頁。《頗治十三年十一月初十日到顒治十三年十月日巡按湖廣湖南監察御史胡來相謹揭爲恭報湖南情形并陳管見仰祈睿裁事》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藏《户部抄檔地丁題本湖南三》第册第—頁。康熙《衡州府志》卷五《田賦附录抚院請理捏墾逃荒奏疏并司府申文康熙九年五月初九日)》,《北京画書館古籍珍本叢刊》史部地理類第册書目文献出版社年第—頁。同治《桂陽直餘州志绻四《事紀第二之二》《中國地方志集成湖南府縣志輯》第册江蘇古籍出版社、上海書店、巴蜀書社年第—頁。90 文史年第輯總第輯問題。順治四年湖南初入版圖時,清廷曾“降旨撤衛散軍,寧溪以郴桂守備統之。專防各處徭峒,外屬於湖廣提督總兵官總督,内屬於兵部”。《寧溪所志》對順治至康熙中期兵制轉變期間的屯田及户籍的演變有不少叙述,譬如《九所屯田》一篇重點叙述了康熙四年至六年由巡撫周召南主持的豁除衡、郴二屬“無徵米石”的善政。所謂“無徵米石”,是明末因軍餉激增而加派的賦税。順治年間衛軍巳裁,明末加徵本巳廢除,康熙四年又忽然加派。經過周召南的努力,此項加派終獲開除。據《九所屯田》稱:康熙二十八年奉文,寧溪所丁糧充餉二百一十一兩六錢六分七厘有奇。厥後,九所歸於民籍,民亦獲豎屯梗,其田遂交售矣。也就是説,寧溪所除了原來自徵報銷的屯田籽粒已經開豁外,曾一度向屯丁加徵的二百多兩派餉也裁革。康熙十七年,清廷也已下令,湖廣“歸併衛所,屯丁亦令照州縣人丁例一體編徵”。問題在於,裁革衛所制度之後,原來的軍户和屯丁,以及他們墾種的田地,又面臨怎樣的處境呢?所謂的“歸於民籍”“獲豎屯梗”又是何意?《寧溪所志》又撰有《九所籍貫》一篇,其文曰:八户原係江南軍籍,大明洪武二十三年奉調寧溪,征剿平定後,設所守禦,分軍屯田,仍厲軍籍。雖置民糧,實厲寄莊。是時,門户未立,難免苛索,祖輩奮興有志,遂于國朝康熙二十八年,屯糧歸併在縣,遂於是年入民學敷名。是時,籍雖新而户未定。至三十一年,上有聯里朋甲之論,有李葉秀、祝世英、黄富吉、朱榮貴、阮清、利瓚、李之盛等具名呈請聯里朋甲,時舞度效力者李遷喬、阮嘉偉、黄光顯、朱九錫、利思義等往返星沙三次,蒙巡院司、布院司申奏批允在案,始立興寧一户口,朋歸西隅十甲,遂棄軍籍而世爲民籍焉……又户口都甲向来三十六里,每都每甲皆探買六石,興寧一亦該六石,九所照户攤派,歸衆领給,嗣因各户分立,户首一應攤派,各歸本户,潘户後進,以其新入,未立户首,其一分探買因坐歸興寧一。九所所名:張、韓、吴、梁、楊、孫、丁、萬、趙寧字櫃屯糧户首:張所一排李宗保清阮敬潘《寧溪所志兵制》藍山縣所城鎮大河邊村古氏藏光绪二十年刻本不分頁。清阮敬潘《寧溪所志九所屯田》藍山縣所城鎮大河邊村古氏藏光緒二十年刻本不分頁。《清朝文献通考》卷一九《户口考一》《萬有文庫》本《十通第九種》商務印書館年第頁下。“以屯易民”:明清南嶺衛所軍屯的演變與社會建構張所二排利賢生韓所一排利均禄勞祖任阮方興頂吴所一排周清泰梁所一排潘伏二楊所一排朱一君孫所本户失名丁所本户失名萬所本户失名趙所一排阮有元趙所二排黄義輿趙所三排古記德西隅十甲户名:興寧一在字櫃西隅十甲民糧户首:李元授阮有元朱一君黄二高利賢生周旭生古記德潘户承頂興寧一這篇文獻詳述了寧溪所户籍的轉變,其重要一環就在於,康熙二十八年屯糧歸併人州縣,故軍的户籍歸屬却懸而未决。三年以後,“聯里朋甲”的政策頒布,明代寧溪千户所的九姓屯田所下掛的軍户,就聯名申請朋充里甲,頂了藍山縣西隅里第十甲的户頭,立名爲“興寧一”,由此轉爲民户。在這一户頭下,先後由八個姓氏各出一户首,承擔里甲賦役。至此我們也終於明白了所謂“九所八户”的由來了。目前傳世的康熙《藍山縣志》,是康熙五十五年由藍山教諭劉世臣據康熙八年鄭夢坤舊清阮敬潘《寧溪所志九所籍貫》藍山縣所城鎮大河邊村古氏藏光緒二十年刻本,不分頁。文史年第輯總第輯志修纂而成,關於康熙三十年前後寧溪所“聯里朋甲”這一番變化,在縣志中得以記載。該志賦役卷卷首言:“昔逃者今則歸矣,昔之衰者今則盛矣,昔之絶者今則續矣。”其後列有户口表,以下以其中三個里的户口名單爲例:西隅里下一甲蕭鼎忠二甲胡景安三甲李壬叟四甲孟子勝五甲何勝卿六甲彭榮德、福七甲雷張丘八甲雷李義九甲蕭華仲十甲摔:變:舜二都里下一甲蕭得勝二甲陳逢伯三甲李盛輕四甲蕭康仲五甲史彭普六甲蕭克慶七甲雷光榖八甲謝均華九甲楊劉一十甲奪承南四都二圖里下一甲黄二十七二甲陳元伯三甲絶四甲蔣得銘五甲高謝通六甲絶七甲黄實甫李思誠實八甲李真逮九甲絶十甲高元程景恒在西隅里第十甲的位置“興寧一”的户名已經登録。從其他甲的情况來看,我們可以發現不少絶户的記録,也有諸如“楊劉一”“彭榮德、福”之類的類似朋户的迹象。在《九所籍貫》的記載中我們可以看到至少三類人名,一類是明代九所軍屯下的屯户户名,一類是康熙三十一年各姓申請朋立民户時所出示的户名,以及朋充民户之後,在新的户口下開具的户首名,另一類是康熙三十一年在申請程式中實際活動的具體人名,如李遷喬、阮嘉偉、黄光顯、朱九錫、利思義等人。關於他們的事迹,各姓後世修纂的族譜中常有提及,譬如所城阮氏收藏的一部民國《阮氏族譜》中,就特别提到嘉偉公才器邁衆,凡鄉族善舉力任不辭,我族向屬屯籍,康熙三十一年有興里出甲之論,九所建議改籍。公多方籌度,攜弟嘉昌公並九所親友,三赴星沙。蒙憲批,易屯爲民,始得歸於西隅十甲,其有裨於後世者匪淺也。在《九所籍貫》之後,《寧溪所志》又收録了若干份與九所八户契約,頭三份見於附録二。從中我們可以得知,所謂“聯里朋甲’’“朋里聯甲”或“連甲出里”,即是成立“合同户”,如附録二《立民户合約》所列,包括阮嘉偉在内的康熙三十一年申請朋立民户的實際參與者,後來即構成這個“合同户”下的“合同户丁”。在藍山縣城塔下寺中所立康熙六十年《重建東鄉官廳山門石磴金剛殿宇修筋寶塔正殿碑記》中,“信户興寧一捐)壹兩”的字樣出現在捐資題康熙《藍山縣志》卷四《賦役志户口》第頁。康熙《藍山縣志》卷四《斌役志户口》,第一頁。《阮氏族譜歷代義行》藍山縣所城鎮阮氏藏民國年間刻本,殘本,第—頁。“以屯易民”:明清南嶺術所軍屯的演變與社會建構名中,可見,“興寧一”這一户頭在成立後的幾十年間,就已經實際發揮了社會活動中的人群組織功能,而不僅僅只有簿册登記的意義。附録一是同治《藍山縣志》所録户口表從表中内容可以看出,康熙年間聯里朋甲政策頒布以後,以朋户方式承頂絶户,乃至以朋户方式再增入朋户的情况還在增加,絶户的數量也逐漸减少。在這裹,我們稍將目光移開湖南,轉至清初東南沿海的閩粤地區,不少學者曾集中討論了該地區康熙中晚期賦役制度的改革,以及隨之觸發的社會結構變遷其中一項重要改革,即是所謂“糧户歸宗”的問題,劉志偉、鄭振滿、陳支平、劉永華等學者均有專文討論。所謂糧户歸宗,是清初福建、廣東所實行的里甲賦役改革,其基本做法是按宗族系統歸併錢糧花户,在此基礎上徵派里甲賦役。在福建地區的考察中,鄭振滿和陳支平都重點關注了康熙二十八年至三十年前後閩浙總督興永朝在福建全省推行的糧户歸宗改革。劉永華認爲,由於興永朝本人的傳記中未提及糧户歸宗,這項改革的前後脉絡還有待考究,爲此,他着重考察了光緒《漳州府志》所引《合户始末》一文,該文叙述了康熙二十六年海澄縣鄉紳鄭之惠向時任閩浙總督王騭控訴里甲編役之弊政,並獲准在海澄鄉實行“歸宗合户”的過程。劉永華認爲,興永朝在康熙二十八年五月由偏沅巡撫調任閩浙總督之後,隨後兩年全面推行了糧户歸宗措施,將漳州府的改革前奏成功推進。在興永朝任後,福建的高級官員繼續推行了糧户歸宗改革,但成效不一。劉志偉將糧户歸宗改革置於清初廣東整頓圖甲制的政策過程中去理解,認爲政府很可能有意識地順應了當時宗族組織的整合趨勢糧户歸宗又進一步增加了圖甲制中的血緣色彩。劉永華的分析路綫也是頗有啓發性的,他提醒我們從糧户歸宗改革所要解决的主要矛盾出發分析清初閩西南的里甲賦役變化n况及地方格局。康熙三十年福建的糧户歸宗,也就需在“前興永朝時代”和“後興永朝時代”的福建“連續”語境中進行解釋了。當我們考察了康熙三十一年寧溪所的“聯里朋甲”改革,以上討論似乎又有了新的生長點,因爲除了改革形式和實施時間上的契合,我們遺發現,興永朝調任閩浙總督之前即是擔任與湖南賦役改革直接相關的偏沅巡撫一職。興永朝是漢軍鑲黄旗人在康熙十三年鎮壓吴三桂叛亂中得到薦舉重用。據康熙朝實録記載,興永朝於康熙二十七年二月從四川按察使升任偏沅巡撫,康熙二十八年閏三月,興永朝上疏,請示在丈量湖南地畝過程中,對豪劉志偉《清代赓東地區圖甲制中的“總户”與“子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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