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闪电

幸福的闪电 一 这不知是他第多少次登上山顶。他气喘吁吁，浑身湿透，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额上渗出，在发尖凝聚成小小的水珠，待头发已不胜重荷，汗滴便离开它落到硬而厚的土地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留下淡淡的水痕。他匆匆找了块干净的草地坐下。   山顶上没有高大的树，只密密地长着深长的草，间或几丛灌木，零星地点缀着濯濯的峰顶。土地缺少水分，有些地方已露出土壤的黄色，像包子掰开后露出的馅，成群的蚂蚁在上面奔忙。风拂过，草木低下昂扬的头，也渐渐吹干了他身上的汗水，平息了过分激动的脉搏。   他站起来，眺望着远方群山后边日落的地方。   “山的后面是什么呢？”他想，“也许是城市吧！城市的后面又是什么呢？一定是海了。”不知是什么撩动他的渴望与向往，像一匹烈马的跳跃，无法驯服。然而又不知是什么突然紧紧地将它捆缚，他停止了思考，仍望着远处。   山下便是学校了，因为是星期天，校园内除了几个爱玩篮球的人在奔跑，便只剩下脉脉斜晖照在操场边那棵老树的窄叶上。学校向西的一面是水库。此时，潮水涌动拍打着岸边的岩石，绿绿的水上闪动着粼粼耀眼的橘黄色波光。   他决定走了，因为山下应景有人上来。 二 阳光洒在草叶上，洒在树的翠叶上，洒在水田里，洒在农人的锄柄上。五月的天气，温暖之外有一丝燥热，五月的人们闲散之余多了几许忙碌。   A――也就是前面提到的那个男孩――几乎是从床上跃起，草草穿好了衣服，把书塞进包里，便急忙踏着风迎着阳光往学校跑，后面紧跟的是灰尘与母亲的訾骂。   林雪从回来了。   当他赶到时，教室里空落落的没有一个人。他怅然地坐下，责怪自己来得太早，于是慢慢放下书包，坐着发呆。   鸟儿叽叽喳喳乱叫，从树枝的一头到另一头，从一棵树到另一棵，从树上再分向无边无际的苍穹。他看着陆陆续续到来的同学，心里莫名有些感伤。   林雪回来了。   从外面传来了一片嘈杂的人声，一位微笑着的女孩在众人的簇拥下进来了。她穿着洁白如雪的连衣裙，身材修短合度，一双玲珑的手像极了春天抽芽的柳枝的温软，秀发长而黑，闪着微光。A看得不觉看得有些呆了。   “林雪，你看到还了吗？林雪，海水是蓝的吗？带礼物给我们了吗？旁边的人不住地问这问那。   林雪笑而不语，默默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海螺，交给了其中一个。“给我。”“给我。”他们便闹着嚷着争着夺着，在教室里追逐。林雪笑了，一边坐下。“早！”他向一旁A说。可是他一动也不动，收紧了双唇，眼睛也呆呆的。“啊……恩……什么……”他突然发现林雪正睁着迷惑的眼睛看着自己，不觉有些尴尬。   “嘭。”教室里突然静了下来。海螺碎了。“都怪你……”“怪你……”   林雪的脸上掠过一丝哀婉，A的心似乎也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有些疼痛。   三 一天晚上，夜有些深了，教室里A和林雪，他们相视而笑。   林雪的家有点远，大概有好几公里吧。此时，虽然天空缀满了星星，却只有些许微明落到地上，街头巷尾在狗吠中显得幽昧森然。林雪有些害怕，有不好意思A接班同行，心里便有几分急。   “一起走吧！”A鼓足了勇气。他真实的意思是想送林雪回家，但不好意思直说。   林雪愣了一下，笑了，“好吧。”然后他们轻轻关了灯，轻轻合上门，轻轻地似乎怕破坏这夜的宁静。   他们下了楼，穿过操场，出了大门，一路无语。A时不时看着林雪，心里砰砰的。他努力平息急促的呼吸，可是适得其反，反而更加剧烈了。   “那天站在山顶上的是你吗？”最终林雪打破了沉默。   “恩……是……”A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我看见你了，刚要叫你，你却走了！”林雪轻轻地道。   “其实……这……我……”A有些尴尬，他不能告诉她是因为她的缘故。   他们又都沉默了。   月亮从云层的深处出来了，露出皎洁清冷的皮肤。月光洒在这片美丽的陆地上，微微照亮了漆黑的夜。有些地方却被建筑物顽固得挡住了，头下灰黑的长影。明与暗奇妙得交错着，四面一片寂静。蒙蒙胧胧的如童话一般。   走了很久，他们终于到了林雪的家前面是一副很高的石阶，石级短而矮。   “你回去吧！”林雪说。   “好，那我走了，你要小心》”A有写哀哀的。   林雪转身准备上去，不料脚下踩空，一个踉跄，身体直往一边落。   “小心！”A急忙抓住她的手往一边拉，林雪才勉强稳住了。   “谢谢你！”林雪轻轻地有些羞怯地说。   A连忙松开了林雪的手，局促地站着，然后目送想像小鹿一般小跑着的林雪，到了上面的平地的时候，她回过头来，看了A大约十秒钟，然后又静静地走了。   A心里有些慌，但更多的却是幸福了。 四 “听说你在学校耍朋友（谈恋爱）？”有一天A的父亲突然在吃饭时问道。   A吃了一惊，慌了神，心里七上八下，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绞得一片乱麻。“你听谁说的？”   A父不答，夹了一块猪肝在碗里。   “没有的事！”A完全否认，然后从从容容地继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