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树旁的老人

香樟树旁的老人 又一次走过那块光滑的青石板，又一次触摸到那棵古老的香樟树，又一次见到了您。时隔将近五年，我回到了这片我从小生活过的土地。五年，时光如白驹一般行云流水地度过，而这里的一切却依然什么都没变，蓝天，绿树，古道，一切都是那么清新脱俗。不，还是变了，那个常依靠在香樟树上的老人变了，我的爷爷，他变了。 还记得小时候的和爷爷在一起的生活，是多么无忧无虑啊！没有繁琐三纲五常，没有恼人的人情世故，我的脸上永远挂着灿烂的笑容，我开心地笑着，不被任何羁绊着。 那时候的我，还没上小班的年级，整天上跳下窜淘气得紧，整天缠着爷爷要和他一起下地干活。嘴上说着是好好干活，但实际上也并没有干多少，就是单纯地找乐子罢了。他也不恼，就独自静静地依靠在那棵老香樟树旁，温柔地看着我，眼里闪着疼爱的光芒。斑驳的树叶，挡着了刺眼的光线，偶尔有一两束光透进来，照在他的身上，好像打了光，像一座虔诚的佛像。等我玩累了，他便起身，去收拾我的烂摊子。每每夜幕降临时，他干好活了，我也在一旁的草垛上梦会周公许久了。他总是很宠我——看我熟睡，不忍叫醒我，就抱起我，走进那条黝黑却又异常光明的小巷。 我的成长，爷爷见证着，月亮见证着，草垛见证着，那棵老香樟树也同样见证着。 四年的时光，听起来很长，可一个蒙太奇便溜走了。我马上要被父母接去上海读书了。与他临别时，他没有流露出任何悲伤的情，和往常一样，拼命地把我爱吃的菜往我的碗里夹，还带了很多家乡的土特产。“娃娃，到了城市里头啊，菜就没这么好了！多吃点哈！爷爷给你带了好多你爱吃的东西，到了城里也可劲吃啊！不够爷爷再给你寄！”他笑着对我说。他的笑，比往常灿烂许多，但除了我，谁也看不出来他笑容背后的苦涩和不舍。 和我道别后，他便转身不面对着我。我走时，最后再看了他一眼——阳光直直地照在他并不宽阔的背上，极像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节，他的双肩似乎有些轻微的抖动。 这次回去，我主要就是为了看他。一下车，我就直奔那块天地，他一定在那儿!果然，他在那儿，他静静地站在那棵老香樟树旁边，岁月不留情，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或深或浅的皱纹。我猛地有些哽咽，轻轻唤了声爷爷。他颇有些吃惊，随即又很快释然了，拍拍他旁边的草垛，说：“娃娃啊，和爷爷一起在草垛上坐会儿吧！诶！年纪大了，腿脚有些不便利了！”我照他说的，把他扶上了我以前经常打瞌睡的的草垛，自己也坐了上去。 我和他就这样坐着，夕阳下的那片田地，陪同那棵老香樟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