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一帘幽梦

缘起一帘幽梦             昨日前尘，浅唱悲欢。孤身天涯，把酒泪尽。半边碎月踏遍，不见缠绵忧绪。一帘幽梦起无心，落水有情缘自散。    黑云压城欲摧烟，柏油沥青苦自自焚。灰色的天空，总会令人感到不舒服。内陆的炎夏，像极了魔鬼的归途。高温将人心底最阴暗的一面勾出，焚烧。看着匆忙的城市半裸地奔跑，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原始社会，人人坦胸露乳，淡然相对。忧愁的永远都只是物质上的需求，食物上的需要而已，也仅此而已。    褪去多余的衣物，半裸着躁动的身体。水分随血液一同蒸发，逐渐消瘦。玻璃外的我机械看着，玻璃里的时空。或许此刻在那边也会有一个人在看着我，念着我。漆黑的玻璃看得到的燥热，看不到的苦闷。毒辣的烈日，躲闪于厚实的烟云之中，肆无忌惮的横扫过我的胸膛，暖暖地，有些痛，只是隐约中少了些什么，忘了些什么。身子越来越轻，仿佛下一刻就要化羽飞仙。苍白的唇齿间，却尽是说不出的苦涩    早早的便到了学校，寂静的校园，仿佛此刻才展现出她的魅力，一种无言的美丽。从三楼的高度看外面的世界刚刚好。透过炽热的空气，时空像是扭曲了似的，我看得出神。 不远处，那十几株高大的杨树拔地而起，枝叶峥嵘，冲天之势欲与天争。七月的大风夹杂着熟透了的热，直吹得人面颊发红。翠绿的叶子在这样的夏日里总是格外讨人欢喜，绿茵茵的嫩色带给人一种沐浴凉风中的清爽。我喜欢这样的绿意，这样暴露在烈日下的璀璨。娇嫩的树叶是不经风雨捶打的，只是一团坚若磐石的意志在逆风中挣扎。数不胜数的绿叶在寂静中左摇右晃，哗哗声像是在与东风打太极。瞧，绿叶又压着东风了，视死如归。只是那一地的落叶证明了生命的脆弱，也只有它才激荡起我对时间的沉思。碎叶在风声中凋零落地，还未等到她零落成泥归根。风，带走了一地失去灵魂的树叶。我为那些在风中无意识飘荡的树叶而叹息。过早的结束了原本就属于她最美好的年华，她还是可以继续在阳光成长的，她，还可以.....然而那份缺憾在老树漫长的征途中却显得微不足道，在英姿飒爽的生命里显得那么不起眼。斑驳的叶子在风里，飘若无骨，只是年轻的她、他们又将去往何方呢?阵阵风声再次震落了树叶，散落，心碎。 风在呼呼叫喊，像是一位骄傲的将军，面对死敌再次发起冲锋的号角。杨树的枝叶竟压得抬不起头，漫天碎叶暗淡了我的视野，我的心不由得痛了。若是你可妥协哪怕就是片刻，又何至于如此卑微辛苦。可是树的主干用行动告诉了我:只有断了身的枝，没有折了腰的干。依旧那么硬直，仿佛再大的风，也休想令它折腰。树的沉默激起了风的怒火，一轮风波更比一轮强。逆着风我赶紧关住了轰轰作响的窗户，模糊的窗面被风咯得伊伊作响。 我看着不屈的杨树，杨树好像也在看着我。突然想起卞之琳的《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却在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隐隐地，我好像是明白了什么。迷茫的眼神抛向一片混沌的云天：我看着灰蒙蒙的天，天也看着芸芸众生里的我；树看着高楼大厦，其中就有我，我看着那一片在风中狂舞的树林，其中就有它；天也在看着树，树也盯着天。我们之间谁是风景，谁又是谁的梦呢？ 一声小而清脆的碰撞，打破了这片沉闷的大地。天更加灰暗了，云也在蠢蠢欲动，完全遮蔽了暗淡的日光。一道闪光划过，闷雷声响起。大雨骤然而降，和着东南偏风，打湿了窗檐。斜着雨势，伤感随之而来。 那年夏天，也是这雨。你撑着伞，瘦弱的身子在和风细雨中摇晃不定。纤细的小手紧紧的攥着伞柄。我远远地，就瞭见了你，走近你，看着你。你低着头，顶着伞，全然不顾的撞到了我的身上。我看着你，泛红的脸颊，一副不好意思的笑意，看红了我的脸。明明是我要你不好意思，自己却在关键的时候丢链子。我拿过你的伞，换过一只更加有力的手臂撑着它。你娇羞了，宁可在一旁淋着雨，也不愿与我共于一把伞下。我强忍着笑容，将你拉到我的身边。你挣扎着，依旧逃不出我的魔爪，简单的话语不时地还威胁着你，三岁孩童的游戏，像个幼稚的大叔。我的步伐合着你的步宽，像是一个人似的。我自得的扬起了微笑，傻傻的，我懂。你笑了，甜甜的，我不懂。你卷起的酒窝，浅浅的甜蜜，像是千年前的玉环在偌大的宫殿里独为一人歌舞，一笑倾城，在唐玄宗的眼中更是回眸一笑百媚生。雨水打出的叮咚声，掩饰了我们潮起潮落的心跳。那一段路我们都走得很小心，你别过头，湿润的头发，在咸咸的泥土味中，显得格外芬芳。我安静的看着你，碰的一声，撞到了坚硬的电线杆上。你捂着嘴，笑出了声。我擦了擦手上的泥水，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捡起伞。 愤愤不平地说：“喏，你的伞，该你给我撑了”你依旧笑而不语。拿过伞，轻轻一合，就把我凉到了一边。 我看呆了，用粗壮的声音说：“你可真不讲义气”你看了我一眼。笑着依旧不说话。 我怪异的朝着天空说：“蒙娜丽莎，你祸害了整个西方数百年，现在又害苦了东方黑眼仁。你笑就笑，还那么神秘，就怕别人不知道你笑似得。”你再次笑出了声，依旧不语，只是花哨的眼睛眯得更紧了。 终于快走到校门了，突然，你也不知是怎么地，一个箭步冲向前方，像是挣脱了什么束缚似得，欢愉得包都上蹦下跳。原来原来，是她呀！猛然间，心就失落落的，我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眼睛一眯，不觉得也笑了，甜甜的。 那条路走得很安静也很长，直曼延岁月深处，教人难忘那个雨天。 我喜欢下雨，喜欢它慢慢流入心扉的感觉。喜欢登高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空间的窗口看着地上来往匆忙的人群。还有那在幽静小道里惬意散步的少男少女，总会有点沧桑有点伤感。我喜欢下雨，因为它是我青春烙下的印记，深到骨子里的痛。 斜着雨势，隐约中，透过光与影，我看到了一个女子，很熟悉的感觉，只是不会是她。 浅蓝色的便装，俏身的合着，白泽的肤色透着一种不健康的感觉，一束黑发安静的披落肩后。略有暗淡忧伤的眼神，直视前方，像是在思索什么。双手拿着书包放于身前，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似的。 我远远的就被她与世不同的气质所吸引，就像一朵朴素的白莲在雨后晴天，放开所有忧愁，只是淡淡的与时光安然处之。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像极了戴望舒在《雨巷》中所述的丁香姑娘：                          撑着油纸伞，                      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                    默默彳亍着，                   冷漠 、凄清，又惆怅......    雨早早便停了，彩虹桥高高的连着积云端。一束阳光艰辛的从云彩里挣脱出来，奔向远方，莫知的地点。    她还在原点不动，是他等的人还没到吗？依稀间，我看到了她苍白的脸颊还存着点点雨露，发梢的晶莹雨水，闪着莫名的光彩。我为她等的那人感到羞愧，怎能让这样一个女子等待了整整一场雨。    终于她动了，朝着校门外望了望，挣扎着在原地跺了跺脚，转身走了。她还是不忘回头张望，不经意间掠过我的方向。那是一双怎样清澈的眼眸，如一泓清泉，深而见底。只是淡淡的孤独、失落，映出眼眸，令人心碎神伤。她又连着回了几次头，像是确定了什么，头猛然一回，沿着来时的路，再也没回头，走得慢而有调，我的心跳声跟着她的起起落落，直到她的背影逐渐淡出我的视野，消失天际。心猛的就是一痛，感觉一如当初。    我自嘲的笑了笑，笑那过往，也笑那朵盛开却极快凋谢的丁香姑娘。我们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着自然给我们的馈赠，享受时间对我们的宽容。相逢时的不相见却是那么冷漠残忍。我不怪你，也希望你不要怪我。 青春是人生的一段血与泪的过往，没有什么对与错，只是缘起一帘幽梦，我们过早的看向了彼此。于是，便相互碰撞，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我们就结束了。青春的雨季挥撒完我们的天真，然后又遍体凌伤的一点一滴的拾起，颤抖的放入记忆的空壳里。 一点钟的方向，你是否也在感伤那段路呢。希望我们都可以快乐。下次别早开了你的帘纱。梦妮。    一只五彩的蝴蝶，在我的窗前停了停，转身又飞走了。阳光闪起蝴蝶原本的色彩，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那里有你和我。那女子正撩起淡黄色的帘纱，抬头，四目对视，彼此倒映着对方的身影，初见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