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没有说话

青春没有说话 “折断了翅膀的青春，飞得起么”。 一句话，我想了一整晚…… 黄昏六点的时候，小A来找我，硬把我拉到小广场上。他没说话，静静地躺在草坪上，看着天，看着那橙红交织的天。广场上几个六七岁的小孩，颈上都佩着红领巾。他们围着一个戴着鸭嘴帽的小男孩。戴鸭嘴帽小男孩扯拉着手中的风筝，围观的小孩不时发出阵阵欢呼。欢呼声越高，戴鸭嘴帽小男孩便扯拉得更卖力，小小的年纪，仿佛便懂得什么是荣誉与崇拜。淡淡的一抹落红轻轻从他们的脸上横过，小孩的笑容便在瞬间绽放。那一个个无邪天真的酒窝，溢满了无忧的香醇。倘若说那是一种对生命享受，不如说那是对生命的无畏。 “看见了什么？”小A懒懒地指着那群小孩问我。 “人，风筝，哦……还有一地的夕阳。” 小A没再搭话，摸约过了三分钟，他才缓缓说道：“后天，我18岁生日了。”他说的很平静，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喔。” “恭喜了。”我不忘补上句。 “我不喜欢。”小A有些激动，“太快了，有点不知所措，十八年了……” 的确，十八年了。那些日子，那些人物，那些地方，那些，仿佛在我们转身的瞬间，就消失得不留踪影。人，遇上死胡同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想着转身返回。可惜，十八岁，我们连转身的机会也没有。 过了十八岁，生命就应该结束。很荒谬却又真实得很无奈。 “我记不起我是活了十八年的。”小A埋怨着，“连回忆也记不起了。” 青春留白了，我们却没有了为它涂鸦的机会。 “我不喜欢夕阳。”小A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道。 “是因为短暂？”我问。 “是因为太美。” “太美的东西总会惹人犯错，无论你愿不愿意。”小A点了根烟说着。 逃学、打架、抽烟，小A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全学会了，就在念初二那年。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他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但到了念高一的时候，也是我学会恋爱的那年，我彻底弄明白了，那是因为美。因为，青春太美了。在美面前，懵懂的我们成了俘虏，但我们心甘情愿。只要飞蛾没有被烧焦，她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追求的东西原来是错的。只是，到明白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小A瞟了瞟摇曳着的风筝，突然站起来，快步走向那一群小孩子们。他把烟头往戴鸭嘴帽小孩手上的那根线点了点，半空中的那头风筝马上像失去了触角的苍蝇，不停打转，最后一头扎向地面，残破不堪。 “看见了吗？”小A对着我说。 我没有搭理，呆呆地看着坠地的风筝，然后又把目光转向那群慌张欲哭的小孩。 “你疯了。”我冲着他骂道。 小A又点了根烟，缓缓向我走来。那群小孩慌忙跑去把那破风筝拾起，又慌忙地跑离广场。 “看见了吗？线。” “我只看见你疯了。” “太多时候，我以为我需要风，需要更多的自由，然而，到最后把我摔得头破血流的，却是那份逆叛的自由。”小A把刚点燃的烟往地上扔，然后用脚尖使劲地在微燃的烟头上压磨，就像在向一位夙世仇人泄愤，然而，我却看不出小A有丝毫的快意。 “青春需要的不是像风那份逆叛的自由，而是牵引着它的那份束缚。”小A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 断了线的风筝，飞得起么？飞得高么？飞得远么？ 断了线的青春没有说话。 折断了翅膀的青春没有说话。 垂死的青春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