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了远了

久了远了 我是说，那时候，比现在还要年轻呢。 该如何去丈量岁月的宽度呢？ 日光下饱满的空气和风，粘满灰尘的帆布鞋中不安分的双脚，微微一动就僵硬起来的关节，释放时的满心快活，在快要在水汽与空气中生出锈斑的筋骨中，一节一节，刻上年轻的坐标。 更年轻的时候，总有很多愿望，细微纷繁，类似你那片宇宙中貌似光点的行星。 愿望是，希望明天不要下雨；愿望是，见底的零食箱里还有一条巧克力；愿望是，喜欢的衣服可以在买之前打出一个更低的折扣；愿望是，老师让买的作业本书店永远没货；愿望是，课桌里的冰淇淋在下课以前不要融化；愿望是，雨后的马路上不要有那么多蚯蚓的尸体；此刻，我的愿望是……（呵欠）“哎呀，我好想睡觉哦。” 那时，满腹志气的我们都说要离开，都说要去很远的地方。我们都用过各种难听的词语，去指责这个被我们讨厌的世界。冷血的，无情的，残酷的，不公的…… 一张张稚气的脸，因愤怒而扭曲着，又重新拼接，被时光雕刻，打蜡，直至你长成现在瘦削的，有着少年棱角的侧脸。 在大雪纷飞的那么一个夜晚，我们信誓旦旦的给彼此承诺。我们说，未来的某一天，我们长高了，就买一张很远的火车票，趁着天黑离开这里。结果当然是谁都没有逃走。   后来的每一天，都照着原先的轨道行走，与理想背道而驰，偏离出了一整个你的星系。可这个时候，我们都没有办法像肥皂剧里那样，挤出眼泪哽着嗓子诉说对白。所以只好用沉默去宣泄叛逆的年轻。 我在沉默中挣扎，反抗，质问，不服输。但顺从的你们早已将我抛远。我总是抱怨是这个世界把我们抛得太远。 你一边在计算纸上龙飞凤舞，一边笑着说，不会啊。 上学路上偶尔还是可以遇到，听到老师的声音还是匆匆而逃，我们还是会在每月月底吃光了零食饿得嗷嗷叫；每天都还是有我们讨厌的理化课，教室后的钟还是走时不准；我们还是会在历史课上偷偷写试卷，我们还是会不定期地下楼买冰淇淋，我还知道你要的是巧克力口味。 “你看，没有嘛。”你面红耳赤地转过头，用力地指着试卷上的抛物线题。“我知道你在算动点P的第二个坐标。”你响亮地对着后面人说：“你看，没有嘛……”   刚考完试的教室一团乱。文件夹撒了以后，我蹲在试卷堆里不知如何是好。 抱着膝盖，会想起阳光下打开一瓶汽水时，鼻尖好闻的味道。同桌递来餐巾纸时，微微涨红的脸。大开窗户吹过脸颊的干净的风，晚自习结束前趴在桌上睡得酣甜的人。还有，还有男生们打完篮球看到初一走廊上无限崇拜与憧憬的少女，他们嘴角露出的好看的牙齿。 我的餐巾纸也快用完了。 我也，走开很久了，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