踮起脚尖

踮起脚尖 时间悄悄地在生活的隧道中流逝，繁杂的世界尽是关怀的足迹。奶奶今年七十岁了，岁月的痕迹在她的身上刻得越来越明显，奶奶一年比一年矮小。 在我小的时候，奶奶一直在家照顾我，那时候家里有个大柜，书柜顶上总是放满了好吃的，那时候的奶奶尚还年轻，每次我馋嘴的时候总是会撒娇地拉着奶奶的衣角，哀求着奶奶拿东西给我吃，奶奶站在衣柜旁，轻轻地抬一下手，就可以够着衣柜，那时候我觉得奶奶高大极了。 不知不觉，我长高了许多，足足比奶奶高出了一个脑袋，再也不用叫奶奶帮忙拿东西了，而我却发现奶奶一年比一年矮小。去年，奶奶为了收拾书柜里的书竟在脚下垫了一张板凳才勉强够得着。我不禁捂口暗笑起来。 那个时候发现奶奶瘦削的脸庞在灯光的照耀下会变得迷离模糊，微微眯起的眼睛传递着难以掩饰的哀怨和怅然，那曾经是一双最明亮最直指人心的眼睛，现在却是这样凄切地散发着幽幽的散乱的光。 一次，正在上课，我总感觉窗外有什么东西在晃悠，但每次朝窗口望去却没有看见人影，心中难免惊恐不安。过了好久，才发现一双褶皱的双手扒在窗台边，满头银丝一闪一闪地掠过窗台，我的心开始纠紧，正疑惑是谁会在窗边鬼鬼祟祟的。又过了好久，我竟发现人还在窗外摇晃着，我如坐针毡，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扔下手中的钢笔，向外探去。 眼前的一幕使我吓坏了。窗下的奶奶身穿着一件泛黄的马褂，削瘦的肩胛骨微微托起了有痕弧的棱边，有些皱痕的衣背沿着弯曲的背部显现出伛偻的线条，踮起的脚跟微微地在发抖，垂肩的白发恰好处地挽到了耳后，露出泛着油光的脸颊。奶奶努力前倾着身子，保持着踮起的姿势，夕阳温柔地勾勒出她金黄色梦幻的轮廓，余晖在她精致的睫毛上轻盈地舞蹈。 “奶奶……” 奶奶转过头来注视着我的眼睛，空气中仿佛氤氲着德彪西的《月光》，她的瞳孔是那样的澄澈且熠熠发光，可以一直望进去，没有尽头。 “哎！乖孙女儿，奶奶早上去山上采了些野果，赶着给你吃，可新鲜着呢！” 说话间，我看见奶奶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几丝头发顺着汗水贴着，脚不停地打颤。 奶奶老了，老得够不找柜顶拿东西了。奶奶老了，老得再也踮不起脚尖了。 秋天的雨寒冷彻骨，映在地上发着亮亮的光，落叶凝结成一种固有的形式，仿佛落在了地的另一端。梧桐树上的那些夹杂细小的琐碎在这个时刻——这个属于想念的季节里毫无防设地侵入我的思绪。 时间悄然的流逝，带走了奶奶，却永远带不走奶奶给我的永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