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

辣椒 前几日贪那香辣，吃了不少母亲自制的辣椒豆瓣，下唇便生了个败泡，小小的，却很疼。 母亲自制的辣椒豆瓣实是鲜辣，忆起来，幼时便喜欢上了这风味。红得让人直流口水的辣椒碎子，浸在金黄的油里，油便也染上了辣子的香味儿，豆瓣反而成了这辣椒的附属品。舀一勺搁在白瓷碗里，放上少许的盐和味精，更是惹得人移不开眼，更想去尝尝了。虽是美味，却是极上火的。所以每每我一贪，母亲便要说上半天。 当然小时候也不乏偷偷吃的，唇上也想这样生个白泡；吃东西也疼，颇有些无从下嘴之感。这样便闪着委屈的眼神，跑到妈妈那儿去诉苦。妈妈总会从一大堆药里找出“西瓜霜”，将那土褐色且带着浓浓苦味的药粉倒到白泡上，接着便是一阵数落。小孩子皆不喜欢那苦味，更何况那苦味要在嘴里包着久久不绝。有时我便会在妈妈给我上完药之后，悄悄弄来一大杯水，一口气喝下去，生怕苦味在嘴里呆久了；可后果是，第二日便无任何作用，食之难安。妈妈再次数落我，我也只能瘪着小嘴——谁叫自己吞了呢？！妈妈便常常跟我说“长痛不如短痛，一次就好了”之类的话，可是貌似也没有什么作用。妈妈也会时常抱着我，说：“傻女儿啊，吃少了是好吃，吃多了可就是受罪呢！”温暖包裹着我的感觉，深深地刻进我的心里去。 于是我便如往常一样，跑到妈妈面前，对她说：“妈妈，我的嘴唇长泡了！”妈妈又扒开我的下唇，责备道：“又吃那么多辣椒，吃那么多做那样？”话绝便转身找药去。 妈妈蹲在药箱前，翻找那盒包装小巧的“西瓜霜”。见她自然卷的青丝竟感觉有些糟乱，银丝掺合在里面，想一颗颗不和谐的音符。幼时她的身形是怎样早已不记得，现在大约有些松弛了吧。我静静地凝望着她的背影，一时无言。 不多时，妈妈找出“西瓜霜”，麻利的扭开盖子，叫我将白泡露出来。她小心地将药粉倒到白泡上，动作轻柔，而细腻。 “姑娘长大了，要学会自己做这些事情，以后你又这样，我可不会再管你了。”妈妈一边收拾一边说。我忍不住笑了，这句话是她一贯的措辞。 熟悉的苦味在口中弥漫，我紧紧地闭着嘴，不愿让苦味四处涌动。 “来，我抱抱呢。”她对我说，又招了招手。我坐到她身边 ，她笑着揽住我的肩，说道：“十三年前我一只手都能抱起你呢，你那么小，一动都怕弄疼了你。现在一下子就变成大姑娘了呢！”她眼角的皱纹堆叠起来，竟像一张揉皱了的纸。 “不要吞了啊，吞了明天又要重新弄！”妈妈提醒我到。 我包裹在她的怀中，只使那暖流兀自激荡，深深地，深深地，刻进我的心里去。 暖暖的，又像是那辣椒的鲜红色，鲜香到无懈可击。我不语，在她怀中，听着妈妈讲起我从不知道的童年事儿，随之悠悠回到童年，享着那苦味儿，及那辣椒给予的小小馈赠，坠入云梦中，又归故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