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颜色

春天的颜色 我已经注意很久了。 在街心花园空旷广场上，大片枯黄的树叶沉寂在冷漠的土里。有一位少女始终保持着跪的姿势，她的怀中躺着一面澄澈的镜子。这时候，天边飞出一只鸟，我才发现，整个蓝色的天空都被啼成血色的黄昏，风把阳光吹走了，垂下弥漫的，灰色的雨。 雨下得稀里哗啦，溅起了大滴大滴恼人的水泡。我下意识地靠屋檐躲了躲，彻骨的寒意逐渐蔓延到四肢，全身。 少女一动不动，好像一塑完美的雕像。 雨点模糊了她姣好的面容，拉下一个长长的孤影，冻结空气中传来一丝茫然忧伤的喃语：“我不知道春天是个什么样子，不过是见着一些雪片，在墙角下开花，发芽，一些日子草草的开始，又草草的结束……”一时间我屏住了呼吸，静静地聆听着，生怕这丝浮在空气的天籁会不经意间飘走，雨淋湿了少女的头发，她微微低下头去，雨水顺着她柔美的长发渗透土壤，那里的一滴水，蔓延开来，我甚至认为，它可以浇灭全世界的火光。 清亮的声音响起了： “我看见自己的坟墓了，它面朝南方，它端坐在云朵之上，我从没吃过紫色的樱桃……” 一袭白裙，在飞花溅玉的雨点间，变幻出无数道白，假使不是镜子反射出强烈的缤纷。那么我几乎快辨别不出哪是少女，哪是雨点。 天还没黑。 天已经黑了。 天空是灰色的，在雨无数次汹涌的冲荡后，黄昏明亮了，镜子碎了一地，化作流动的水波撑开了另一面天空，荡漾的碎片流过石头，凿出了一朵又一朵的花，飘出一缕一缕的金色。少女抬起头，接受雨水最后的洗礼，我在水波倒映中看见她的唇边绽开了暖暖的微笑，她用纤长的手掬起一汪闪烁着、跳跃的碎片，抛向朦胧的苍穹，于是她吟唱着：“ 天空绿了，所有的阳光都很耀眼，一些泥沙心满意足，我永远端坐云端之上。” 一霎间，乌云，雨水，尘埃都消逝了，石头上的花依然开着，吐着芬芳，绿色，蓝色，红色，橙色各种颜色穿梭在大地上，我看见远处，山上的野花开了，山上的野花全开了。 时日很长，时日很短。 我愣在这儿，久久地。突然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