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人来聊聊天

找个人来聊聊天 周日。 阳光明媚，空气像被洗过一样清新。阿男站在窗口大吸了一口气，然后惬意地叹道：“啊——” 吃完早点，阿男写作业。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题目怪怪的：《找个人来聊聊天》。“找个人来聊聊天？”阿男重复着，“嗯，好主意！松弛的星期天，的确想找人聊聊。” 于是阿男拨了飞猫家的电话。话筒那头的铃响了好几遍，就在阿男想挂电话时—— “喂。”话筒里传来一个心不在焉的声音。 “喂，飞猫吗？我是阿男呀。” “噢，阿男，有事？”对方还是不很在意。 “没，只是想和你聊聊。” “嗯。”无动于衷的反应。 “飞猫啊，我跟你说一件事，特逗。昨天下午我遇见张芬。她说，小孔雀啊小孔雀，你上哪儿？飞猫，你知道我最恨人家这样叫我了。我回敬她：不告诉你，小山田心子。张芬笑笑就走了。她多憨呢，飞猫，‘小山田心子’不就是……” “小崽子！”对阿男一大堆废话毫无感觉的飞猫冷不丁在电话那头冒出这么一句，把阿男吓了一跳。 “小崽子！”飞猫又骂了一句，“竟把和我聊的‘咪咪菜’抢走了，该死！” 阿男明白了：网虫飞猫正在网上聊天。他此刻，八成守在电脑前，按着电话机的“免提”键，边听电话边上网呢。 “哦阿男，你讲哪儿了？继续继续。” “嗯，后来嘛，我又……” “小兔崽子！”飞猫又骂开了，“你这‘水天一色’竟骂我‘鬼嘟嘟’是‘肥猪猪’，看我不打几个拳头‘揍’你！……阿男，你讲啊你讲。” “啊——”阿男觉得鼻子上有许多灰，“算了，飞猫，我看你挺忙的，咱们周一再说吧。拜拜。” “再见。”飞猫麻木地说了一声，挂了电话继续在网上叫骂。 阿男叹口气：我这种聊天哪儿跟哪儿呀！ 阿男下楼进客厅喝水。妹妹小鱼正目不转睛地看电视。 “小鱼，咱们讲会儿话吧。”阿男全不顾小鱼一脸的痴迷，问道。 “嗯。”小鱼随口回答。 “哈，周五我见你们班李克在操场打篮球来着，后来球擦篮板的时候……” “ＯＫ！花泽类，太棒了！”小鱼一跃三尺高。 “后来球就夹在篮筐与篮板之间了。你想想，李克那种‘海拔’，能够到球吗？所以他……” “哈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这……这……我的妈！”小鱼乐得挤出了眼泪。 “……” 阿男站起来，说：“得，我还是回房写作业吧。”小鱼好像没听见似的，咧着嘴盯着电视。 阿男脸上不红不白的，暗骂：现在找个淑女可真难！ “找个人来聊聊天。找个人来聊聊天。找个人……”阿男嘴里念经似地重复着。他的脚不规矩地搭在书桌上，手里玩着笔，“找个人来聊聊天……”阿男叨叨，身子向后一仰—— “扑通！”整个人都摔在地板上。弄出的声响很大，楼板都震动起来。 “阿——男——”在天井里洗衣服的妈妈叫道，“怎么了？” “没什么。”阿男一边爬起来一边大声回答。 “你们这些男孩子呀，真是越来越闹。刚说好去写作业，怎么又震出个地动山摇来？是不是跌了？有没有摔伤，要不要紧……”妈妈又开始唠叨了。 阿男跑下楼说：“妈，我出去走走。” “去哪儿呀，阿男？作业怎么办？你这孩子，怎么大人的话一点也听不进去……”不等妈妈说完，阿男已奔出家门。更年期的女人！阿男心想。 街上多了一个高个子男孩。他吹着口哨，踢着石子，把手插在裤包里。 四月的天，蓝蓝的。阳光啊，暖暖的。大路，很干净。春天，年轻的不成熟的春天，可爱的春天。 阿男走到市政广场。有许多小朋友在放风筝。阿男抬起头来，突然觉得那些高高的风筝也在喊：“找个人来聊聊天！”“我今天怎么了？”阿男自问。 阿男仰望风筝。有一只蝴蝶风筝好像断了线，飘飘悠悠坠到阿男脚边。 阿男盯着这只风筝，风筝似乎也认真地看着他。“找个人来聊聊天。”阿男心里说。风筝也好像在说：“找个人来聊聊天。” 阿男来了灵感。他捡起风筝。它的尾巴在空中飞舞。“听着，朋友，让我们来聊聊天，”阿男轻轻地说，“本来呢，我该同家人、朋友聊天。可他们都在忙，我被搁在一边儿了。那么，就咱俩聊吧……”阿男慢慢地讲，风筝也好像在静静地听，很专注的样子。讲了一些话后，阿男轻松了许多，笑盈盈地看着风筝。 一个小姑娘跑过来说：“大哥哥，这是我的风筝。”“哦，给，小妹妹。”阿男把风筝递过去，“谢谢你，还有你的风筝。”小姑娘欢喜而又奇怪地看着阿男，阿男笑着起身离开。 “找个人来聊聊天，”阿男高兴地自言自语，“同一只风筝聊？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