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派】中毒

【青春派】中毒 引子 大理寺王大人一大早便听手下人说有人在衙门口击鼓报官，待他戴好乌纱帽，穿好官服，踱步来到堂上，才得知银库的主管韦仁德吊死在自家宅院里，心头一紧，急忙带领手下人马前去查看。 一 李老头的供词 大人，适才击鼓报官的就是小人，发现尸首的也是小人。小的姓李，旁人都唤我李老头，在韦家作厨子许多年了。就在今儿个早晨，小的发现我家老爷在书房梁上吊死了。说来也是奇怪，若是以往，天还没亮我就起来生火做饭，今日一睁眼，竟已日上三竿。我一骨碌爬起来，见其他下人还睡得死死的，心想：坏了，都这时候了，老爷、夫人怪罪下来，可担待不起。我想这时老爷应该已经起来去书房办理公务，便去书房寻他，却见房门紧闭，敲门无人应答。我怕是老爷生我的气，大着胆子一推门，只见老爷的尸首直挺挺挂在房梁上，面色青紫，双目圆睁。我吓得“妈呀”一声，转头去喊人。宅里的人都来了，夫人见老爷的死状，晕死过去。小的见大家都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心下觉着还是早些报官妥当，于是便跑到衙门口击鼓，惊扰了大人。您问近日府上可有异常？哪里会有，府上自夫人以下，两个丫鬟、两个门房、我一个厨子，俱在此处，并无异常。对了，老爷还有一个随身侍卫，叫李金的，也在这里。说来这李金还与我沾亲带故，是我一个远房侄子，小伙子练得一身好武艺，曾救过老爷性命，深得老爷信任。 二 捕头的报告 大人，属下已经查看过现场了。属下见桌案上放着一本银库的账目，上面记着最近一笔调拨给咱大理寺的钱款，与咱们接收的数目不符，想来必是韦仁德贪污了这笔钱财。属下推测，韦仁德应是因为填补不了银库的亏空，自知罪责难逃，畏罪自杀了。兄弟们在韦府没有搜出赃物，但听昨夜巡查的兵卒们说，在韦宅附近捉住一个叫田七的飞贼。属下想，贼不走空，说不得银钱是让田七盗去了。 三 飞贼田七的供词 大人，您可不能冤枉俺啊！俺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毛都没得到，与这条人命更无瓜葛。昨夜是这么回事。俺当天听人说，那人家当家的是个吃皇粮的，俺琢磨着，人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做官的哪个不贪，家里金银财宝肯定不少，便打定主意，夜里前去搞点财物。昨儿个夜里，俺穿上夜行衣，带上迷魂香，悄悄潜入那宅院。这迷魂香真是个好东西，点着了，把烟往屋里一吹，任你是金刚罗汉也得睡上几个时辰。俺用这迷魂香迷倒了几个下人，随后走到后院一间厢房前，看上去似是一个女眷的所在。俺捅破窗户纸向里观瞧，见一对男女缠绵悱恻，俺思忖着，迷倒这对男女，再进去拿些珠宝首饰。刚在窗口把香点着，还没向里吹，只听里面响起一个男子声音：“快屏住呼吸。”窗户“喀嚓”一声开了，从里面跳出一彪形大汉，大喝一声：“什么人？”那大汉端的是好武艺，我与他刚一搭手，胸口就捱了一下，现在还疼哩。这时又有一人跨步进了院子，我见还有帮手，哪肯恋战，转身便跑。也是该着我倒霉，刚跑出那宅子就撞上一群军爷。大人，人都说家贼难防，说不得是那厢房里的狗男女做的，问俺作甚？反正俺的性命在你手上，大人信也好，不信也罢。 四 夫人马娇娘的供词 奴家知道这事情隐瞒不得，既然大人问奴家，待奴家慢慢说与你听。唉，想我也是个苦命之人，韦仁德本有正房夫人，见奴家有几分姿色，便花了二十两纹银将我买来作妾，他那正房对我心怀怨恨，处处刁难与我，奴家寄人篱下，只得委曲求全，受尽屈辱。前不久他那正房死了，奴家本以为是苦尽甘来，没想到那韦仁德将奴家玩弄够了，嫌弃奴家，对奴家非打即骂，还在外面寻花问柳。唉，奴家真是有苦难言。本以为李金是个信男善女，时常与他倾诉，不曾想他也是个奸淫之徒。昨夜他到我房里，我只道与往常一般，置办酒菜款待他。他吃了几杯酒，手上不规矩起来，我推开他，告他不要坏了规矩。他又拉住奴家的手道：“夫人，你我情投意合，你便跟我好了吧。”我道：“我怎能不守妇道，做出这越礼之事？”他嘿嘿一阵淫笑，一把将奴家揽在怀里道：“春宵苦短，夫人还是与我共度良宵吧。”说着动手扯奴家衣衫。奴家毕竟是女流之辈，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起先还有气力挣扎，之后似是闻到一股异香，便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四肢无力，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待奴家稍稍清醒了些，睁眼看到当家的与李金先后跨入房来。他见奴家衣妆不整，面露愠色，厉声问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在这里做些什么？”奴家被人非礼，又羞又怒，道：“你不都看见了吗，还用问吗？”当家的指着李金怒道：“你原来这般无耻，我真是看错你了！” 说着掣出随身长剑向李金劈去。李金扬手去挡，我方才见到他手中有一黑漆漆的什物。当家的满脸怒容：“你这恩将仇报的狗奴才，还敢挡？我供养你，不料你这般对我。好，很好。”说着掷下长剑，出了门去。奴家又羞又愤，不由得两泪涟涟：“姓李的，你非礼我还且罢了，这丑态还让当家的撞见，让我颜面扫地，这可如何是好？”李金道：“夫人，小人是猪油蒙了心，一时把持不住，才干出这等事情，待我向老爷负荆请罪。”说着拾起长剑，也出去了。不多时，李金与当家的一同回来，也不晓得李金和他说了什么，当家的还对我好生安慰。李金满满斟了杯酒，双手奉上：“老爷，今夜是场误会，一杯酒权且压惊。”当家的取过酒盏一饮而尽，酒入腹中，登时发作。当家的一手按腹，一手指着李金，怒目圆睁：“你……”话音未落便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浑身颤栗，不多时便不动了。我吓得呆在一旁，不敢出声，李金却哈哈大笑：“这匕首上的毒果真厉害，我就在酒水里一沾，这老东西就归西了。“奴家心中大骇，不知如何是好，李金走上前来哄我道：“这老东西死了倒也不错，你不一直盼他死吗？他如今下去见了阎王，正好留咱们在阳间做快活夫妻。”他又劝我同他一起将尸首拖到书房吊起来，装成自缢而亡的情状。我心中太过害怕，一时没了主意，便依他说的做了。一切处置妥当，又听他的吩咐将那匕首丢进了茅房的粪坑里。大人，奴家不敢欺瞒您，求您可怜可怜奴家，这都是李金逼奴家做的。 五 韦府侍卫李金的供词 大人，您明察秋毫，可千万不能冤枉咱家。我可曾经救过老爷的命，当年他的马在山道上受惊，可是我拼死挽住了缰绳。您说，我这么忠心耿耿，能害老爷吗？大人莫要听那婆娘乱讲，那淫妇是勾搭我不成，心生忿恨，陷害我的。没错，自然是她要勾搭我。先前，那婆娘屡次三番找我，诉说老爷如何负心与她，挑唆我与她成一对露水夫妻，我都不为所动。昨夜她又在房里置办了些酒菜，唤我前去，我不好推辞，便去了。哪知道那婆娘吃了几盏酒，竟愈发风骚起来，说什么“你我情投意合，你便与我好了吧。”说着还宽衣解带。我哪里肯干，急忙按住她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我怎能做此越礼之事。”哪料到那妇人身子一软，竟顺势躺倒在我怀里。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间闻到一股异香。行走江湖的都知道，有种叫迷魂香的迷药，甚是厉害。我见那妇人眼光迷离，想来必是吸入了些许迷香所致，急忙说了声：“夫人快屏住呼吸。”自己也屏住呼吸，将其抱上床榻，冲出屋去，向窗下观瞧，果然在窗子下见着一人，手拿迷香。甭看他会玩些不入流的小手段，功夫却与我差许多哩。不几合便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这时候，老爷闻声跨进院来，问道：“李金，发生了什么事，如此吵闹？”贼人见状，虚晃一招，掉头便逃，我紧随其后。倏地那贼人一回身，我耳中听得一股风声，知他放了暗器，急忙驻足闪身，出手抓住了暗器，原来是柄黑漆漆的匕首，一见便知喂了剧毒，再抬头时那贼人已不知去向。我提着匕首来见老爷，老爷见我已打跑贼人，微微颔首，拉着我进了屋子，正好见到那淫妇醒转，在床榻上搔首弄姿。老爷见她衣妆不整，面露愠色，厉声问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在这里做些什么？”我正寻思着如何与老爷解释，不想那妇人似失心疯了般，两眼瞪着我，阴阳怪气道：“你不都看见了吗，还用问吗？”我连连摇头：“夫人，你可不要乱讲，咱俩间可什么都没有啊！”老爷听了那淫妇谗言，不分青红皂白，指着我破口大骂：“你原来这般无耻，我真是看错你了！”说着掣出随身宝剑向我劈来。情急之下，我抬起匕首挡了几下，老爷愈发生气，喝道：“你这恩将仇报的狗奴才，还敢挡？我供养你，不料你这般对我。好，很好。”说着掷下长剑，出了门去。我恨那淫妇陷害与我，骂道：“贱妇，我与你并无仇怨，你何必如此？”不想那妇人哭哭啼啼，只央求我去让老爷不要休了她。我心一软，出去追老爷，编瞎话说有采花贼对夫人不轨，被我救了。老爷信以为真，与我一同折返，还对那妇人好生安慰。我见老爷不再怪罪，便敬了老爷一杯酒：“老爷，今夜是场误会，一杯酒权且压惊。”老爷接过酒盏喝了，不曾想他双目一瞪：“你……”话音未落便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浑身颤栗，不多时便不动了。如此情形是我始料未及，呆立在当场，良久才敢上前查看，发现老爷鼻息全无、脉搏已停。那妇人立在一旁，呆呆地问：“他死了？”我一点头，那妇人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这老东西终于死了，死得好！哈哈哈哈！”妇人笑够了，拿出那贼人的匕首，唤我道：“姓李的，没想到吧，我就用这匕首上的毒，毒死了他，现如今他死了，咱俩谁也脱不了干系，不如你帮我把尸首吊起来，做成自缢身亡的假象。你也知晓他平日里贪污银库的钱财，案子了解了分你一半好了。”我心中暗自吃惊，想不到这女子心肠如此歹毒，一时沉吟，不料那妇人对我冷嘲热讽：“我原道你是条汉子，想不到做事如此婆婆妈妈，还不如我一个女子。”我一咬牙，就照她说的做了，把老爷的尸首吊在书房梁上，又把匕首扔进了茅房。大人，我说的句句是实，请大人明察，千万不要让那心狠手辣的婆娘蒙蔽了。 尾声 大理寺对案件的结论 银库主管韦仁德，利用职务之便，营私舞弊，将本来调拨给大理寺的钱款贪污。其妻马氏与侍卫李金通奸，两人觊觎韦仁德贪墨的财物，心生歹意，与飞贼田七串通，三人合谋毒杀了韦仁德，意欲瓜分钱财，不想韦仁德连日来寻花问柳，将贪污的金钱挥霍一空，难以寻回。此三人依法应枭首示众。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