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

拒绝 犹记得当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被这座现代小镇上的重点中学录取。许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又或是自己的虚荣心作祟，我竟要求早已因病提前退休在家的父亲开车去送我。话刚刚出口，我便知道了自己错的有多离谱——父亲去哪里找车啊！ 而父亲竟答应了我这个无理的要求。 直到今天，我仍然相信雨是会放大人的情感的。清晰的记得，那一天狂风舞动着，窗外的雨水在排水管里翻涌着，梧桐树叶打在窗户上，我为自己的幼稚愧疚着。伸出手，雨打在手上，我感到自己的世界竟如此的潮湿着…… 父亲关紧了所有的门，却仍挡不住他打电话的声音透过墙壁被我听到。我走向阳台，看到邻屋的父亲缓缓地戴上眼镜，轻轻地翻动着通讯簿，恐怕有一丝翻纸的声音惊动我。父亲拿起了电话，眼中满是慈爱，但我又分明看到了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卑微。父亲的电话打给了以前的同事。我不知道电话的那头在向父亲说着什么，但我的父亲一直苦笑着，说道没关系。我知道父亲被拒绝了。 父亲放下电话又拿起。 时至今日，我已经忘记了有多少拒绝父亲的电话。父亲在职时是怎样的备受尊重，但如今，身体不好早退的他却为了女儿一个毫无道理的要求，蹲下身子，用指甲把埋在土里最深层的卑微，一点儿一点儿抠出来。其实父亲不仅在撕掉自己内心的薄膜，他也在牵动我的心啊。那一天，我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父亲直到最后也没有听到一声允诺。他叹着气坐在床上，又慢慢地摘下了眼镜…… 我站在阳台上，思维得不到控制地去想那一声声的拒绝。雨天，很黑。来来往往马路上汽车的车灯打在墙上，又一闪而过，把父亲的影子大大地映在墙上…… 当然，开学的那天，我是乘坐一辆高级轿车进入这座海滨中学的，看到父亲舒心的自足，我的泪无声地流进心底。 只是，有一点我不能说破，也不愿说破，车，是父亲背着我，花钱租来的。他宁愿千万人拒绝他，也不愿拒绝那份对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