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铃声

雪的铃声 认识一个人不容易，就像一朵花要完美盛开不简单。离开一个人太容易，就像一片绿叶要干枯零落太简单。   这个夜晚很安静，很温馨。同学们基本上回家了，而她——逝雪还在那个角落安静看着书。我轻轻地来到她的身边，在她前面的位置坐下。我拿出两份自制的“同学录”给她。   “大家离别在即，你就留点纪念吧。呵呵，小铃铛，帮个忙！”   “谁？”   “小铃铛！你们可是行影不离的！”   逝雪莞尔一笑，打开纸张，仔细地看看其上面的内容。“姓名；生日；生肖；星座”，平凡而庸俗。“乐园——最喜欢的书／颜色／食物／动物／明星”，依然普通而粗俗。“追忆似水流——最难忘的事／最难忘的人”，有点深刻。“个人主义——情感观：爱情／亲情／友情；金钱观；梦里花；墓志铭”，个人主义，自我的伟大。“闪亮的日子……”个性强了，趣味浓了。逝雪这样简单看一下便将纸张轻轻折好放进书包里。   “近来感觉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很努力但收获不大”   我给逝雪讲下自己的学习方法和，希望它在她那里能有所帮助。虽然时间慢慢流逝，但已经很晚了。我们都要回家了，于是我陪逝雪一起走。   逝雪背起她那个大大的看起来很沉重的书包，她走在我前面，那马尾辫在空中左右晃着，雪白的上衣陪衬着，就像精灵在舞动。走出追梦班的门，一下子感觉好呢轻松，不知道是因为外面的空气较清新较凉爽还是因为能暂时离开那种死战的气氛。在逝雪回宿舍之前，我们一起去吃夜宵了。在其间，我们谈得很开心，只是我自己有淡淡的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逝雪。   她跟我讲，她从小就是和她的爷爷奶奶住在一起，而她的爸爸妈妈在Y省经营一个不大不小的五金店，她的弟弟妹妹也都去那里读书了。每年她的爸爸都会寄一笔数目不小的钱给她的爷爷，但他们人很少回来，甚至一两年也没回来过。不论是以前看见宿友有爸爸妈妈来看望或接他们回家还是最近看到小铃铛的妈妈来看望小铃铛，她每每看到这种情景总是很歆慕，一股伤在心里缓缓流着，慢慢地折磨着她。我在听完她的倾诉后只是告诉她，其实老爸老妈都是很爱自己的孩子的，我们要因为这份爱更认真生活。可当我说完这话时，我看见逝雪眼睛湿润着，像是委屈的眼神又像是感动的眼神。我一时无语，迅速吃完我的东西。我知道我并没有真正的以她的角度来体会她的心情，来思考这个问题。   最后，我送逝雪到她宿舍的楼下。我们简单地道别，她转身上楼，我转身回家；她安静地走，我沉重地走，我们一样有浅浅的痛在心里的一个角落。   接下来的三天，逝雪还是那样安静地复习。小铃铛依然是那样娴静，一整天坐在自己位置从未离开过。而我还是老样子，来到教室来到自己的座位后，就拿下要用的书就从教室的最前面往最后面跑，在那里建设我的新居，在那里读我自己的书。当我从小铃铛身边走过时总会偷偷看她几下，那温柔而美丽的形象；可我们还没说过话，就像草地上的小孩仰望着天空中的飞鸟却没有亲密接触的机会。   那是一个晴朗的上午，逝雪拿着那两份“同学录”来我的“新居”，轻轻放在桌上，甜美一笑，离开。我欣喜地打开它们，逝雪写得基本完整，保留了一些秘密。一个小女生的心灵宝盒是不会轻易对人开启的。在最后的祝福留言里，逝雪讲述了我们之间的邂逅与相识，并表达了珍惜之意。而小铃铛给的“同学录”基本上空白。她在最后留下一句令我忽然顿悟又感伤的崇高的留言。“人本来就来来去去，缘分何必强求。朋友的圈子本来就小，何必挤得太满；也许多留点空间，还能漏些许清辉。”我看完这话，沉默在那个角落，感觉就像一支小舟在水上漂着，没有此岸也没有彼岸。   风依然自由地游游荡荡。时间依然从从容容地离去逝去。我依然默默地学习，复习，备战。逝雪和铃铛还是那样行影不离，两人总是背着大大的书包，悠悠地上学回家。她们走在路上，风都会喜悦会青睐，风起秀发舞。逝雪的眼睛大大的水晶晶的，像一眼泉水在那里，醉人的；而小铃铛的眼睛小小的，不过很美丽，那眼光一闪就是洁浩的月华洒在这世界。两人在一起，美，锦上添花。何况两人都是静而温柔，动而可爱。   因为我们每周六晚上都不用上自习课，而且再苦再狠斗的奋斗也需要些许的休息。在那个周六，上完下午的第二节课，我去逝雪那，在她的身边，玩着她的手机。她伏在桌上，眯着眼，休息。我们忽然间变得不陌生，很亲近的感觉。我不玩手机了，轻轻地将它放在逝雪的桌上。这时候，她睁开眼看我一下，轻轻一笑。我问她，“放学后，你，小铃铛，我，我们一起去爬山，怎么样？”“我会去的。她，我问问。”“放学后，我等你们！”铃声忽然响起。我向逝雪微笑道别。   我们三个一起去爬山。山就在我们学校后面，不是很高，但是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最常去的，每到周末总能看见一群一群我们学校的朋友，穿着新颖而美丽的校服，在路上快乐着。沿途上，我们谈得很快乐，话题随意，语言风趣。当我们到“孔子龛”时，那里有很多形状怪异的石头。逝雪和小铃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上面，其中逝雪还险些摔下，还是我和小铃铛拉她上来的。我们在那里跳着、哼着，轻松而欢乐！最后我们爬到山顶，那里风很大很大。我们三人在山顶的亭子上往山下看，望得了蓝溪两岸的远远近近。我们挥手着，呼喊着，喊着心中的大学！在下山时，我们还绕道要去摘杨梅。可是，站在杨梅树下，只看见满地的烂果，嘴里唾液慢慢滋润着。酸啊！   时间飞快，最后的战役来了。我是在考试的前一天才知道小铃铛没回X市参加高考的。在考试那两天都在下雨，呵，这几年来的高考都是雨中度过的。九个小时定生死。考完后，大家各奔东西了，联系的人少了，一下子感觉空空的。   “解放”后的第二周，逝雪去Y省了。毕竟那里是她的家，爷爷这也许只是一个寄托。她是到小铃铛的家所在的X市坐火车去Y省的，因此离开那天小铃铛去送她了。情浓浓，难离舍。我想那天她们一定最妙地演绎了离愁别绪。   又过了一段时间，考试结果“出生”了。小铃铛最好，二本中档；我退步至极，刚好二本线；逝雪没上本科线，只能选择专科；总之，我们都是失败的孩子，即使之前很不错，可最后都输了。   后来，我去拜访了逝雪的QQ空间，她在那里讲诉她在临去Y省前与舅舅的争吵。她认为她的妈妈是偏心的，是重男轻女的。她的舅舅认为她这样说是既因为她的妈妈没让逝雪在Y省读书又因为在最后的战役时她的妈妈没回来照看她。然而逝雪拒绝这样的解释，逝雪的妈妈对她说“你要花多少钱就多少钱我从来没有不让你花的，手机一年换一个也让你换，难道这就是不关心你，是偏心？！”她的妈妈和舅舅一致认为每年大把大把的钱寄给她，同时每年都给她换手机，这样的“贯”就是疼爱她。而逝雪在空间里大笔墨渲染着她的伤心，她的无奈与愤慨——他们竟然以钱来衡量亲情！当钱在情的面前舞动，当钱在情的世界独裁，那情也就只能在角落躲着黯然哀伤。我不知道自己能理解逝雪多少，那种伤，那种痛，那种无言……   在很久之后，我才遇到逝雪一次，而且是在网上。那次逝雪在闲聊中忽然问我，“如果我没再继续读书，你们还会联系我吗，会遗忘了我吗？”当我看到这句话时，也就明白她将会选择放弃继续的学业，而且她很怕失去一些朋友。而我自己既不想她放弃大学，也不愿失去她。我回答她：“我始终坚信——茫茫人海中，认识一个人不容易，所以我们要惜缘，要滋养友情，要珍惜朋友！因此，我会继续与你共同耕植这份友情，不会遗忘你，请你放心！”我自己以为这样的答复是可以不让逝雪依然感到伤感。但是她依然说她怕她不敢相信。   “我很害怕，怕你们会忘记我，怕我会在你们的记忆里化成一缕烟，风吹即散。”   “相信我！相信我们！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是假的；相识胜过珍惜深深一抱，才是真的！”   “可是，时间是可以淡化一切的啊，包括任何情与义！”   “说得如此深奥，也有所符合现实。但说得太悲观。如果真要这样，那更要我们共同努力，共同耕耘！让我们把这份友情化成脚下的泥，在那里繁花似锦！”   “希望。希望这份缘的美丽真的不会离去。朋友！”   “希望”，看见这个词，我的心情很沉重，因为它很脆弱。希望可以是阳光，那份温暖让柔嫩的小草也坚韧；也可以是寒冰，也许要等上千年才能等到一回融化，这希望是越望越稀。在这次与逝雪聊天后再也没遇到她了。也许真的是“稀望”，望到最后什么也没希望了。可是我真的不想失去逝雪这个朋友。   没有冬天，没有看见雪在飘；没有春天，却感觉到雪在融化。虽然我与逝雪都跟随着日子的脚印在走，但是我们就这样沉默了。而我与小铃铛也并没有现象中那样深化感情，虽然我们之间接触得比以前多了。   那是在七月，“战后” 的第一个月，我到X市到体会社会生活。在这段时间，我们见过面的。其实我们只见三次面。三个脚步是走不远的，所以我们并没有在这三回游玩中变得情深意浓。   第一次，我们是通过短信约定在离她家不远的海边见面的。在海边，风并不狠，柔柔的。刚开始，我们站在海边，看海浪起起落落，一波一波地袭来，拍在沙滩，再迅速地退回去，海浪这样反反复复，不抱怨不断息。每一波海浪都会将沙滩上的坑坑洼洼变成平坦而细腻。过了一小段时间，我和小铃铛脱掉鞋子，将其放在一边，然后散步在沙滩上，一步两步三步……细细的沙在脚下，很舒适。可是，不知道流沙里可以埋下多少秘密。海水兴奋地冲来，又幸福地离去。我们对大海呼喊，快乐如潮。   夜幕降下，我们澎湃的心还未安静。可是，胃的抱怨和吵闹让我们离开沙滩离开大海，去寻找胃的“情人”。我们走很长很长的路才找到饮食店，狼吞虎咽地吃饮着，手舞足蹈地谈笑着。之后，各自上了各自的公车回家了。   第二次和第三次，我们的故事很简单，简单到没什么可以好叙述的。   第二次，我们去一家图书管，在那里看各自喜欢的小说。小铃铛安静而幸福地沉醉在安如意的《陌上花开缓缓归》，那古典韵味的文字，那柔美而凄伤的爱情，那如梦如实的想象……而我则慢慢跟随余秋雨笔下的文化之旅，思考其中深奥的文化精神和文化生命，感叹着、钦佩着、可惜着、伤心着……时间在眼睛和时间的对视中在文字的身影处离去消失，我们离开图书馆，又踏各自的公车回家了。   第三次，是在我回家的时候。小铃铛正好要到长途汽车站附近办事，于是也就送送我。简单的微笑，简单的挥手，简单的再见，简单的一起。短暂的时间后，她离开了去办她的事；我没离开，但车把我送回故乡了。   别了，散了，不再见面了。我回家后一星期就开学了，我去了那所不好不坏但花钱像流血的象牙塔。我知道，逝雪真的不再继续她的校园生活了；小铃铛走进了她的象牙塔。但是，我们谁也没联系上谁。我想也许是我们谁都不想联系了，都想让它安静地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