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语言学和认知语言学的认知取向

2009 年第 4 期 东北师大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No1 4 2009 总第 240 期 Journal of Nor theast Normal Universit y (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 Sum No1 240 [收稿日期] 2009- 03- 26 [作者简介] 刘伟萍( 1971- ) ,女,辽宁昌图人,吉林大学公共外语教育学院教师;殷耀( 1963- ) ,男,江苏淮安人,东华大学外语学院 副教授。 =翻译理论与语言学研究> 功能语言学和认知语言学的认知取向 刘伟萍1 ,殷 耀2 ( 11 吉林大学公共外语教育学院,吉林 长春 130012; 21 东华大学 外语学院,上海 201620) [摘 要] 功能语言学和认知语言学均注重研究语言中的认知因素,然而两个语言学派对什么是认知的 解释既有相同点又有不同之处,两种语言理论对认知诠释的异同可见一斑。相同点表现在认知研究目标的基 本一致,不同点则表现在认知研究视角的明显有别。对其异同的分析有助于吸收两个学派的语言理论特长, 进而建构理论中立的语言研究方法。 [关键词] 认知;功能语言学;认知语言学 [中图分类号] H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1- 6201( 2009) 04- 0173- 04 作为当前我国外语界两大主流学派,功能语 言学和认知语言学从各自的理论核心出发多角度 地探讨语言研究中的认知因素。功能派强调认知 (即可能最适合构成此种模型的)不是思维而是表 义:心理映射实际上是符号映射,而认知只是说话 的一种方法。与功能派有所不同, 认知派坚持认 知涉及外部世界的心理表征及其与语言的关系。 有趣的是,功能语言学和认知语言学均以图示展 现基本语言理论为鲜明特征, 从而形象地传递了 两个学派的理论要旨。通过大量对比可以展现两 种语言理论的核心思想,从中揭示两派有关认知 研究的异同所在。研究发现, 两种语言理论在语 言研究的基本出发点上存在相同的看法,而在解 决语言问题的方式上存在不同的见解, 甚至带有 根本性的显著差异。功能语言学和认知语言学有 关认知研究的目的存在相似之处, 而在研究方式 上采取各不相同的视角。 一 在认知研究的总体目标上, 尽管功能语言学 和认知语言学鲜明地标示出了各自的立场,然而 两种语言理论实质上仍然存在基本一致的看法。 两个学派的理论核心集中在经验表征之上,往往 使用同一术语(如/ const rual0这一术语,功能派译 为/识解0,认知派译为/构建0)来阐明人类经验的 语言表征规律,主张通过具体的语言实践来把握 抽象的认知规律。Halliday 指出, 看待语言的视 角除了源于生物体之内还可源于生物体之 间[ 1] 10。Halliday的生物体内是指认知心理, 生物 体间是指人类社会, 而他更加看重两者的结合。 Lee认为, 具体情景的常规编码方式受制于日常 人类经验的功能思考影响很大[ 2] 27。Lee 的这一 观点说明,功能学派和认知学派有关认知研究的 目的在认知编码的功能作用方面构成了明显的理 论交叉。 功能语言学力求透过认知研究找寻概念功能 的语言实例。Halliday 和 Matthiessen 认为, 概 念语义资源识解我们对周围和内心世界的经 验[ 3] 11- 14。我们的经验现象被识解成表义单位, 而这些表义单位逐层分为各种等级组成语义类型 的网络。表义单位结构化为等级中层级的功能结 构。Halliday和 Matthiessen经验建构的总体模 型表明:从人类认知的总体框架上看,人类经验建 #173# 构依照精密度逐级完成。其一, 系统中的经验处 于基本模型层级,逐步分为各种精密潜势。这一 层级是最为抽象和本源的认知模块。其二,语篇 中的经验处于基本域潜势层级, 再细分为各种语 篇潜势。这一层级是综合和发展的认知模式,比 上一层级的抽象程度具体了许多。其三,语篇中 的经验实体处于个体及事件层级, 体现方式多种 多样。这一层级是经验认知的具体语言实例。 认知语言学注重通过认知研究发掘概念结构 的语言表征。Langacker 认为, 语义空间和音位 空间是人类认知组织的两个方面, 而符号是语义 空间结构和音位空间结构的关联, 不管这种关联 在某一语言中是否构成一个语法单位或者仅被视 为具体用法实例而已[ 4] 76。Langacker 展现了心 理经验是如何通过语义空间、音位空间及符号空 间来构建语言表征和话语结构的。心理经验的语 言表征由语义空间、符号空间和音位空间组成,其 中符号空间是联结语义空间和音位空间的纽带。 从语言的具体操作来看,第一个环节中作为语言 规约的语法统领语义编码,从而完成概念结构的 实例体现;而第二个环节中认可结构统领音位编 码,进而实现目标表达的语音化。在整个语言操 作过程中,符号空间起着连接语义空间和音位空 间的桥梁作用。 上述的简单对比表明:功能语言学与认知语 言学在对待认知研究的目标上取得基本一致的看 法,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则,认知研究的目的 是为了揭示语言是如何体现人类对世界的认识 的。二则,人类经验的语言表征存在哪些普遍特 征。 谈到语言对人类知识的建构作用,功能派坚 持语言表义过程就是经验过程。Mar tin 等 人指出,语言把经验流作为变量加以识解,并将其 表征为过程、过程的参与者及伴随环境一类的结 构。认知派则主张认知方式与语言形式具有内在 的联系性。Dirven和 Verspoor 认为,语言范畴不 仅能使我们进行交际, 而且赋予我们认识世界的 某种方法。 提及人类经验的语言表征的特点,功能理论 强调语义层、词汇语法层和语音层之间的相互体 现。Mart in认为,体现问题与语言及其社会语境 的关系密不可分。上述三个层面的语言特征具体 来讲是语音及书写对词汇语法的体现, 而词汇语 法又是对话语语义的体现。语音及书写是表达 层,而词汇语法和话语语义是内容层。如此看来, 表达层只是体现的组织实体, 而内容层才是体现 的意义识解。认知理论则注重语义结构、符号连 接和音位结构三者的有机联系。Langacker 指 出,如同语言基本规约的编目,词汇通过音位序列 来连接意义, 从而表征了人类凝练的共同经验。 语义结构和音位结构两者通过符号连接起来。拥 有词汇意义地位的概念既有心理自然性又有文化 突显性。如此而论, 人类经验是结构之间符号连 接的产物,而意义是心理与文化的交融。 二 视角是认识事物空间概念的方式,主要涉及 观察事物的角度,并且存在自我中心( egocentric) 和他人中心( allocentric)之分。就认知研究的切 入点而论,采取何种视角是认知研究的侧重点问 题,也就是从哪一方面着手来研究语言中的认知 因素问题。Gee 指出, 不采取任何视角,语法就不 会允许我们说话或写文章。因此, 无论何种语言 理论,对语言现象的研究均该采取类似切入点的 视角。功能观的认知研究主要涉及外在经验在语 言中的体现;认知观的认知研究重点放在内在思 维在语言中的表征。因此,功能学派注重语言表 义的研究,强调语言的表义作用( meaning 意即表 义) ;认知学派则强调语言思维的研究, 注重语言 的认识作用( knowing意即认识)。两个语言学派 有关认知研究的视角差异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 面: 其一,在语言建构模型化上,功能派和认知派 采取了不同的视角。 Halliay 和Matthiessen指出,知识表义的模 型化就是语言的建构。也就是说, 知识是词汇语 法中识解的东西。我们不是从认知过程来解释语 言,而是从语言过程来解释认知。从这个意义上 说,语言维度的根本作用就是经验识解。这一观 点表明,功能语言学关注从语言创造和体现知识 的立场出发对认知进行研究。Halliday 和Mat2 thiessen此处探讨了语言维度的基本内容。其 中,人类经验通过语言符号加以识解,整个识解过 程分为实体、实体类型和子潜势。在终级的语言 潜势中, 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存在其 中。语言依照层次分为语义、词汇语法、音位和语 音,并且与各种语境取得联系,而词汇语法则以各 种层次为语言潜势的实际体现提供动力。语言元 功能(概念功能、人际功能、语篇功能)与语境配置 #174# (语场、语旨、语式)的有机结合, 使得人们可以表 达各式各样的意义[ 5] 7。 Fauconnier 指出,在话语建构的某一特定阶 段,其中一个心理空间是系统的基础,可能同样一 个心理空间又处于焦点之中。下一阶段的建构要 么与基础空间有联系, 要么与焦点空间有联系。 , , 以此建立的心理空间的内在结构是框架和认 知模型,而其外在连接通过连点来进行,不仅连接 空间之间抽象的成分,而且连接更为抽象的结构。 这里不难看出, Fauconnier 的语言思维是以心理 空间为内核的, 而话语的建构是空间与空间之间 的各种联系。Fauconnier此处论证了语言思维的 过程维度。以基础空间为起点, 话语建构呈现空 间的外向延伸。从一个空间连点到另一个空间连 点,基础空间延伸到扩展空间,形成了心理空间的 架构。话语信息在空间架构中穿行, 并且随着空 间的转移而改变观点和焦点。然而, 基础空间始 终是话语建构的出发点。以此建构出来的话语概 念更多地反映了人类的思维方式。因为概念化是 以人类为中心的, 任何可能的时候我们都是用人 类范畴来描述和理解人类之外的东西。这样一 来,人的躯体就为空间方位的表达提供了最为重 要的模型[ 6] 40。 其二,在隐喻研究的内容上,功能派和认知派 采取了有别的视角。 功能语言学主要研究语法隐喻,而认知语言 学重点探讨词汇隐喻。功能观认为, 隐喻对意义 潜势的扩展是语言能力的精密度延伸。具体来 说,隐喻分为词汇隐喻和语法隐喻,而语法隐喻才 是功能学派关注的中心。认知观认为, 隐喻是一 种思维方式,是心理空间的语言表征。具体来讲, 隐喻是思维方式的语言符号体现, 而词汇隐喻是 认知学派研究的重点。 功能观首先把隐喻当作语言系统的扩展, 然 后再谈其词汇语法体现过程。Halliday和 Mat2 thiessen指出,从系统上讲, 隐喻造成意义潜势的 扩展:通过创造新的结构体现形式,隐喻开启了新 的意义系统域, 并为扩展意义潜势施加压力, 而实 际上意义潜势则处于意义隐喻模式发展之后。这 一观点表明,语法隐喻的主要作用是语言系统的 扩展,并且集中在深层的语义潜势之中。这与语 言的基本构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语言内核的 精密延伸。Halliday 和Matthiessen 在此谈到了 语法隐喻是如何实现的。一个语义内容由序列中 的图形及其成分组成, 体现在词汇语法中则是由 小句组成的关系,而小句则进一步降级为词组,直 至词本身。不难看出, 概念功能中的语法隐喻就 是逐级降低语法层次的过程。也就是说,语法隐 喻就是将多元的语法结构变成单一的语法结构过 程。在人际功能中, 语法隐喻使得句法结构变得 紧凑、明晰、益于理解;而在语篇功能中,语法隐喻 使得两个主位结构需要双重分析[ 7] 170。限于篇 幅,本研究对人际隐喻和语篇隐喻不予讨论。 认知观首先把隐喻作为思维行动方式, 并在 此基础之上论及隐喻和转喻之间的认知作用。 Lakoff和 Johnson指出, 一般说来,人们把隐喻视 为语言的特点而已, 只是词语的事情而非思维和 行动。基于这个原因, 大多数人认为没有隐喻他 们照样生活得很好。相反地,我们发现隐喻在日 常生活中随处可见, 不只表现在语言中,而且表现 在思维行动中。从本质上说,作为我们思维行动 的概念系统基本上是隐喻的。这个观点表明,隐 喻是思维的一种方式, 主要提供认知域之间的心 理连接。语言中出现的隐喻现象, 不仅是语言的 特征而已,而且是思维方式在语言中的凝结。 其三,在认知研究的方式上,功能派和认知派 采取了迥异的视角。 Halliday和 Matthiessen 指出, 当我们开始 探讨语法功能时,语言会呈现出不同的面貌。这 即是说,从语言如何创造和表达意义的立场出发 关注认知研究及对语言研究产生的影响。功能观 把词汇语法合而为一;认知观将词汇语法各自分 立。功能派关注语篇层, 认知派关注词句层。 功能理论主张从具体的语法驱动到抽象的语 义系统进行研究, 认知理论主张从抽象的思维方 式到具体的语义表征进行研究。如此一来,功能 派把词汇语法合而为一, 关注语言的认知共性,强 调语篇分析研究, 并且从语言实例中找寻思维规 律。也就是说,人们使用语言时的语言行为就是 表义。按照这一说法, 语法便是研究用词以及音 调和重音等语言形式来构建意义的学科[ 8] 1。认 知派则将词汇语法各自分立, 注重认知的语言个 性,强调概念化研究,并且从理论阐释中找寻思维 规律。因此,语法理论不仅能够提供话语结构表 征模式,而且能够提供话语结构之间关联的组织 模式,这些可能存在于说话人的心理之中[ 9] 257。 Mart in 和 Rose指出,在系统功能语言学中, 话语分析接合语法分析和社交分析, 是介于语法 学家和社会理论家之间的学问。这一点部分地与 我们观察事情的尺度有关;语篇大于小句而小于 #175# 文化。语法学家对小句类型及其成分特别感兴 趣。然而,语篇通常大于单一的小句。因此, 话语 分析家较之语法学家有着更多的考虑。Mar tin 和 Rose这里探讨了社交活动、话语和语法之间 的相互体现关系。很显然,社交活动拥有文化要 素,话语拥有语篇要素,而语法拥有措词要素。社 交活动、话语和语法是现象的不同侧面,三者之间 的抽象程度有所不同:社交活动较之话语更为抽 象,而话语较之语法更为抽象。从另一个意义上 说,语法体现话语,而话语体现社交活动。上述语 言系统的考察过程就是语言实践的过程。因此, 语言系统的研究从一开始就限定在语言使用的框 架之内[ 10] 5。 三 功能语言学和认知语言学有关认知研究的异 同昭示了当代语言理论的基本走势。从认知研究 的相同点来看, 两个学派语言研究的基本立足点 趋于一致。两种理论均主张从语言现象上寻找思 维属性,最终揭示语言表征人类经验和行为的本 质规律。从认知研究的不同处来讲, 两个学派语 言研究的基本策略和方式还存在较大差异。就基 本策略而言, 功能语言学强调化整为零的 top- down 模式, 而从上到下的策略似乎基于形状和 功能的一致性[ 6] 136。认知语言学则注重还零为整 的 bottom- up 模式, 而(自下而上的策略)先要 找出词义和句法再行合成句义[ 11] 234。就基本方 式而论,功能语言学注重语言外在表义功能的研 究,而认知语言学注重语言内在思维方式的研究。 选取认知视角作为切入点来研究功能学派和认知 学派在语言研究上的相同点和不同处, 目的是为 了弄清两个学派在语言研究内核问题上的融合及 区别,更好地吸取各自语言理论的长处,进而建构 理论中立的语言研究方法[ 12]。 [参 考 文 献] [ 1] H alliday,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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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 he above analysis on their simi2 larity and differ ent iation will help absorb the advantages of their linguistic theor ies so as to construct a t heory2neutral lin2 guistic approach. Key words: cognition; functional linguistics; cognitive linguistics [责任编辑:张树武] #1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