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流小说的文体特点及其“形式”的传译

第26卷第5期 2006年 1O月 黄 冈 师 范 学 院 学 报 Journal of Huanggang Normal University V01．26 No．5 0ct． D06 意识流小说的文体特点及其“形式”的传译 汪燕华 (湖北教育学院，湖北 武汉420205) 摘 要：意识流小说充满了各种形式变异。本文以爱尔兰著名作家詹姆斯乔伊斯的著作《尤利西斯》(u． 1ysses)的中译本为范本，从剖析意识流小说的形式变异人手，指出译者在翻译过程中要充分考虑意识流的语 体特点，保留其形式，实施一种以变异应对变异的翻译策略和方法。 关键词：翻译；意识流；语体；尤利西斯 中图分类号：I109．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078(2006)05-0044-03 意识流小说，又称为“心理现实主义小说”， 是本世纪二十年代前后盛行于西方的一个重要的 小说流派，它主要运用意识流的手法来创作。 “意识流”这一概念最先由美国实用主义哲学家、 心理学家威廉 ·詹姆斯提出，他认为，人的意识活 动不是“以劈成碎片的样子出现”，也不能用“链 条”或“系列”这类字眼来描述，只有“‘河’或 ‘流’这样的比喻才能最自然地把它描写出来”。 意识流小说的代作家有爱尔兰的乔伊斯、英国 的沃尔芙、法国的普鲁斯特、美国的福克纳、奥地 利的卡夫卡等。 意识流小说的出现有着其深厚的历史背景及 令其孕育和生长的气候和土壤。二十世纪初，随 着英美等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相继进入帝国主义阶 段，西方各国为了争夺世界市场、重新瓜分世界而 展开了空前规模的残酷斗争，并最终导致了第一 次世界大战的爆发。这场史无前例的劫难和随之 引发的历史上最严重的经济危机不仅使人们筋疲 力尽，而且也使他们的精神濒于崩溃。“传统的 伦理道德与价值观念以及现存的社会秩序和人际 关系都被炸弹砸炸的四分五裂，人们十分恐惧地 生活在一个混乱不堪 和荒诞可笑 的世界 里”⋯ M’，在这样一个“混乱不堪和荒诞可笑的 世界里”，人性受到严重的压抑和扭曲，人们感到 思想空虚、精神孤独，无所适从。也正是在这样一 个现实背景下意识流小说诞生了。因此，意识流 小说的一个最重要、最根本的特点是着重表现西 方人的复杂心态与悲观情绪，通过揭示那个痛苦 的“自我”来反映社会生活的现实。通过以上对 意识流小说的特点及其产生的历史背景的介绍分 析，我们不难理解为什么意识流小说语言里充斥 着形形色色的“非常规”，因为只有这种非常规的 变异才能表现意识流小说里变态、扭曲的人物形 象，才能映照出那个“混乱不堪和荒诞可笑的世 界”。而语言作为思想的载体，就必然以某种形 式来迎合并显现出这种特点。与文辞优美、句法 、结构严谨的传统小说不同，意识流小说的特 点通常表现出非理性的、不受制于任何逻辑秩序 的、支离破碎的语言片断。句法上极不完整，语义 上仅保留了“核心信息”，屏除了一切日常交际话 语中为了表达清晰而采用的“剩余信息”。语言 的单位与单位之间没有表面上的联系，具有极大 的随意性、跳跃性以及不连贯性。这种语言特点 通过形形色色的变异反映在文本中。如，词汇变 异、语法变异、语义变异、拼写变异和语域变异等 等。这里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变异并不是作者随 心所欲玩弄的一种文字游戏，而是他独特的艺术 匠心和丰富的思想内涵的见证。正是这些非理性 收稿 日期：2006-03-22 作者简介：汪燕华(1969一)，女，湖北十堰人，湖北教育学院外语系讲师。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第5期 汪燕华：意识流小说的文体特点及其“形式”的传译 的语言为兼有双重角色的译者(同时也是读者) 设置了一个又一个障碍和难，稍不留意，便会误 读其意，落入作者设置的陷阱之中。同时，这种语 言的变异和意识流小说的非理性、非逻辑因素也 决定了文本的“抗读性”。因此，意识流小说翻译 策略和方法的选择必须建立在对其语言风格的全 盘把握之上，从而真实的再现原作。 下面从意识流小说的“流动性、呈现性、模糊 性”[2】( 三个文体特点人手，通过比较分析《尤利 西斯》∞的两个译本 ，谈谈尊重原文的形式的重 要性。 1、意识流小说的“流动性”的传译 意识流 小说集中体现在一个“流”字，人类心理活动的种 种意识：回忆、印象、想象、观感、推理以至直觉、幻 觉等等，交替混杂，汇集成一股活动的“流”。这 股“流”是指从“从内到外”，无意识或潜意识的流 动。在《尤利西斯》这部小说中有许多段落全文 没有标点，毫无停顿之处，语义模糊不清。这种流 动的语言形式恰好反映了人物睡眼朦胧的意识状 态及头脑中恍惚迷离的神智活动。请看例句： ⋯and then I asked him with my eyes to ask a— gain yes and then he asked me would I yes to say yes my mountain flower and first I put my arms around him yes and drew him down to me so he could feel my breasts all perfume yes and his heart was going like mad and yes I said yes 1 will Yes． 萧译：于是我递个眼色教他再向我求一回于 是他问我愿意吗 对啦 说声好吧我的山花 于是 我先伸出胳膊搂住他 对啦 并且把他往下拽让他 紧贴着我 这样他就能感触到我那对香气袭人的 乳房啦对啦 他那颗心啊如醉如狂 于是我说 好吧 我愿意 好吧。 ‘ 金译：于是我用眼神叫他再求一次真的于是 他问我愿意不愿意真的你就说愿意吧我的山花我 呢先伸出两手搂住了他真的然后拉他俯下身来让 他的胸膛贴着我的乳房芳香扑鼻真的他的心在狂 跳然后真的我才开口答应愿意我愿意真的。 这一段近乎梦呓的言语从表面上似乎是一种 文字游戏，但却是作者设置的一种极端陌生化的 表达方式。从上面的两译文，可以看出，萧译本在 语言的转换过程时将本无标点符号的原文根据自 己的理解断开，而金译本则遵从原文，未作变动。 根据意识流小说语言的“流动性”特点，原文无标 点，无任何形式上的停顿所要表达的人的内心的 真实世界，绵绵的情感和流动思绪，宛如从远古一 直延续到了今天。对于这种风格特点和文学意 蕴，金译本里再现的相当贴切，而萧译本根据个人 的理解自主地断句，既背离了原文的形式风格，又 不符合汉语的习惯。 2、意识流小说的“呈现性”的传译 呈现性 是意识流小说的另一个较为显著的特点。它是指 作者在创作的过程中直接再现人脑中固有的复杂 状态，取消了作者本人的插入和转述，而将复杂的 心态和客观现实直接地呈现出来，就像把人脑当 作荧光屏，让所有一切都在这屏幕上客观地再现 一 样。 例如：From a hill above a corpesestrewn plain a general speaking to his of~ricers，lean ed upon his spear．Any general to any officer．They lend ear． 萧译：尸骸累累的平原，将军站在小山岗上， 拄着长矛，正在对幕僚训话。任何将军对任何幕 僚训话，他们都洗耳恭听。 金译：陈尸遍野的平原，将军站在小山上，手 持长矛，向部属讲话。任何将军对任何部属。他 们都洗耳恭听。 从上面的两译文，可以看出，萧译本在语言的 转换过程时将原文中的一个句号改成了个逗号， 而金译本则遵从原文，未作变动。根据意识流小 说语言的“呈现性”特点，原文用句号断开的一个 个短句呈现的是一个个事实，一个个真实的场面。 如同剪贴画一般，将各个场景并置在一起。萧译 本改成逗号后，改变了原文的组织结构，将两个断 开的画面连接到一起，使后面半句的译文变成了 前半句的解释说明，错误解读了原文的形式。 3、意识流小说的“模糊性”的传译 意识流 小说在描写非理性的无意识和潜意识时，突出刻 画人物内心的混乱、迷离、恍惚和无逻辑的状态， 从而表现出其“模糊性”。乔伊斯《尤利西斯》这 部小说的创作中将这种“模糊性”发挥到了极至， 设置了一个又一个迷津。他本人在苏黎世一家咖 啡馆里对人说，“我在这本《尤利西斯》里设置了 那么多谜津，它将迫使几个世纪的教授学者们来 争论我的原意⋯⋯ 这就是确保不朽的唯一途 径”。原来“艰涩难懂”是作者“确保不朽”的意图 之一。也是原文的风格之一。如果译者的目的把 艰涩难懂的原作化开，使译文尽可能流畅，易懂可 读，那么所采取的措施是能解谜的，而不是设置谜 津的，就必然有悖作者的意图和风格。例如：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 46· 黄 冈 师 范 学 院 学 报 第25卷 Example 3 Stephen bent forward and peered at the mirror held out to him，cleft by a crooked crack， hair on end．As he and others see me．Who chose this face for me?This dogsbody to rid of vermin．It asks me too．‘ 萧译：斯蒂芬弯下身去照了照举在跟前的镜 子。镜面上有一道弯曲的裂纹，映在镜中的脸被 劈成两半。头发倒竖着。穆利根和旁人眼里的我 就是这样的。是谁为我挑了这么一张脸?像是一 只央求人替它捉拿跳蚤的小狗。它也在这么央求 我。 金译：斯蒂芬伸头看了看举在面前的镜子，镜 面已破，歪歪斜斜有一道裂纹。头发都乍着。这 就是他和别人眼中的我。是谁为我选了这张脸? 排除虫子的小狗子。它也在问我。 意识流小说的风格之一就是其“模糊性”。 让读者自己去揣测、去想象。萧译文将“cleft by a crooked crack”译为“映在镜中的脸被劈成了两 半”，这种译法以译者的推测和想象代替了读者 的联想，阐释过度，大大限制了读者的想象空间， 完全背离了原文的风格。关于狗崽这一形象的描 写，也做了过度的阐释，而且在理解上欠妥，因为 原文里的狗崽并没有“央求”什么。后译则贴近 了原文的风格。 从以上的例证分析可以看出，译者在翻译意 识流小说的过程中，要尽量保持原文的形式，改变 了原作的形式也就改变了其形式所承载的内容， 同时也破坏了意识流小说极端“陌生化”的风格。 当然，译者也不能不考虑译文的可读性和可接受 性，但“可读性和可接受性”是一个相对的概念， 不同的文本其可读性和可接受性也有所不同。 《尤利西斯》作为意识流小说的颠峰之作，自问世 起就是专家学者研究和争论的对象，从中可窥见 其“抗读性”。此外，“可读性和可接受性”也是一 个动态的过程，从来就没有一种从外来文化中引 进的东西会同时被所有的人接受。它总是先被某 一 人群接受，然后推而广之。起初可接受性差的 “异国风情”和“异己分子”，随着译语读者经验视 野的不断变化和时间的推移，会逐渐被读懂并接 受。这里还要补充说明的是，阅读外国文学作品 的读者心中都潜在着期待，渴望“获取异域文化 知识，通过想象思维欣赏异域风貌，满足跟阅读本 族语作品不同的审美需求”。“对这两点的期望 潜在于他们阅读外国文学作品时的心理准备之 中，而这两 点也 正 是外 国文 学 作 品的魅 力。”[3】(蹦 因此在翻译意识流小说的过程中，译 者必须考虑译文读者对异域文化的接受心理和审 美期待，尽量以恰当的手法传达出原语文本的差 异性特征。 注释 ： (~)Joyce，James．Ulysses．Middlesex：Penguin Books，1986． ②两个译本一为《尤利西斯》金陧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 社，1994．一为《尤利西斯》萧乾、文洁若译，南京：译林 出版社，1992． 参考文献 ： [1]李维屏．英美意识流小说[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 版社，1995． [2]柳鸣九．意识流[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89． [3]杨晓荣．小说翻译中异国情调的再现原则[A]．译学 论集[c]．南京：译林出版社，1997． 责任编辑 张吉兵 Translation of Stream Consciousness Fiction ⅥrANG Yan—hua (Hubei Institute of Education，Wuhan 438000，Hubei) Abstract：Stream consciousness fiction is full of formal deviations． I1li。paper．through careful analyses of these formal de— viations and detailed comparison between two Chinese versions of Ulysses，shows that if the original is linguistically or stylistically innovatory，its form is鹊 important鹊 its content，and the text translated should stick closely to the linguistic and stylistic features of the origina1． Key words：Translation；Stream of consciousness；Ulysses；Style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