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文学这买卖

CULTURE I文化 虽然投资网络文学的资本日子越来越好 ，但对大部分心怀发财梦想的网络文学作者来说 ，不仅年入百万遥 遥无期 ，甚至得为一日三餐发愁。 网络文学这买卖 本刊记者 魏迪英 4月l8日，盛大网络官 方宣布，旗下控股公司盛大 文学已向美国证交会提交上 市申请。 这 是 网络 文 学 界的盛 事。年初 ，盛大文学领衔版 权保护行动 ，迫使搜索巨头 百度让步 ，被视为行业成熟 的标志。 现 在 ，到 了 ，}}j成熟 的 “商品”换钱的时候了。从 2004年盛大收购起点中文网 开始 ，这一天盛大经营了很 久，也等很久了。 ▲ 盛大文学为旗下人气作者而推出邮票 盛大 以网络游戏起家 ，多年来 一 直寻找替代游戏的新造钱机器。现 在，这个梦越来越近了——盛大试图 将盛大文学搞成 “中国迪斯尼”，涵 盖平台、原创内容、电子书籍、版权 交易，乃至影视游戏改编等创意产 业 。 这个宏大的梦想和买卖，起源于 起点中文 。 网络文学这买卖 “如果没有起点中文网开创的商 业化潮流，就不会有今天网络文学行 业的发展 。” 2003年 ，行业盈利模式不明之 际，遭遇资金瓶颈的起点中文网推出 收费阅读和稿酬支付，开始了网 络文学的商业化尝试。 在稿酬吸引下，许多业已成名的 作者纷纷投入起点中文网旗下 ，人气 作品的更新获得了用户付费阅读的认 可，迅速形成了良性循环。起点中文 网由此确定了业内的领导地位，并被 多位同行模仿。 “如果没有起点中文网开创的 商业化潮流，就不会有今天网络文学 行业的发展”，纵横中文网的主编许 斌 ，对竞争对手当年的创举评价颇高。 商业运营成功的起点中文网，不 久就被在网络游戏中斩获颇丰的盛大 收购。在市场调查中，网络文学的读 者和网络游戏的用户重合率很高，暗 示这两个行业之间不乏互相渗透和促 进的可能。而对主营网络游戏的盛大 来说，依靠原创作品改编游戏将是巨 大的市场机会。 自此之后，盛大频频出手收购网 络文学原创网站 ，并在2008年整合成 为收益 八 。 立盛大文学公司。 在盛大的运营下， 起点中文网的商业模式 大大加强。在网站首页 的醒 目位置，打出各种 排行榜。这些排行榜是 依照读者的各种投票计 算的，而读者能获得的 各种投票机会 ，一般是 根据其阅读消费的金额 兑换的。读者要支持自 己喜欢的作者，就必须 增加阅渎消费 这些消 费一部分支付给作者作 另一部分作为网站的营业收 作者的收入 ，主要取决于读者 的付费订阅；网站首页排行榜上的作 品，订阅量会有明显增JJu。排行榜的 排名，取决于读者的投票；渎者掌握 的投票机会 ，与其阅读消费的金额直 接相关。除网站平台的收入之外，作 者还有机会获得作品版权转让、改编 的收入，但这其实也取决于作品的订 阅量。 事实上，起点中文网提供的是 一 个竞价排 名模式 ，其效果也十分明 显。人气作者一般都有不菲的收入， 几位受访的作者向记者透露的年收入 高达百万。 靠网络文学可以发财，但运营商 和作者又靠什么吸引读者呢? 网络文学是商业与娱乐定位的写 作 ，这在2003年以后渐渐成为业内共 SOCIAL OUTLOOK!社会观察 65 文化J CULTURE ▲ 2010年，中国网民规模突破4．5亿。网络文学大众化风头正健。 识。 出卖 “梦想”也赚钱 有关英雄、关-k-@梦想和传奇，在 想象中满足了无望读者的内在渴望。 “你的故事一定要让你将 自己 代入主角时感到快乐 ，感到兴奋，感 到里面有无数的乐趣”，一位编辑十 分直白地解释说， “想到一些事情， 会为之高兴，为之愤怒，为之流口 水。” 这位编辑同时指出，网络文学只 适合于那些 “喜欢幻想，喜欢写作， 而且也希望利用写作来换取收入的作 者”。 这些告诫出自一份名为 《网络写 作新人指南 》的材料，作者是起点中 文网的资深编辑 。这份材料被无数新 人作者收藏、推荐，奉为金科玉律。 那些很早就成名的作者，对此更 66 社会观察I SOCIAL OUTLOOK 有一番体会。2003年以后，扩招后蜂 拥而出的天之骄子——大学生，被就 业 、收入 、房子折了翅膀，年轻一代 焦虑不安，充满都市情调和中产阶级 趣味的 “榕树下”每况愈下 ，而不断 涌上网络的各色朝不保夕的打工者， 0渴望能找到一个让自己呼风唤雨 、 撒豆成兵的梦想世界。 这些能止人放松的故事 ，常常 让读者不 自觉问把自己想象为故事主 角——往往在类似古代中国或中世纪 西方的世界中，古典文明崩溃，政权 林立 ，战乱不休，民众流离失所。主 角往往出身寒微，但依靠自我修习， 不断成长，不断击败敌人和对手。而 一 些被击败的挑战者则成为主角的朋 友和亲信，在未来的冒险生涯中担任 助手，支持主角建功立业，甚至建立 政权 ，世界统一。 有关英雄、美女的梦想和传奇， 在想象中满足了无望读者的内在渴 望。在幻想的世界中，可以尽情上演 普罗大众的盛大节 日。 “社会压力很大，我希望给读者 带来放松，这是以商业和娱乐为定位 的故事”，网络文学作家张威这样对 记者表示。 张威在网上用 “唐家三少 ”的 笔 名写作 ，已有近七年的专职 写作 经历，跻身人气作家之列也有六年之 久。他 目前是盛大文学旗下的明星作 家，在2009年出席了业界著名的德国 法兰克福书展。 这些网络小说往往和网络游戏相 去不远。这些故事不仅容易获得网络 游戏用户的认同，也十分适合游戏的 改编和推广，因此深受游戏公司的青 睐。 早在2()07年 ，完美时空公司就 成功地将小说 《诛仙》改编成网络游 戏，为业内树立了商业典范。面临竞 争对手的压力，盛大此后加快了商业 运营的步伐。旗下的起点中文网，成 为盛大着力的重点。 CULTURE I文化 “卖梦”者难圆的发财梦 有商业价值 的作者大约仅 占2％ 左右，这其中约半数仅靠写作难以为 生 。 “新手最好不要指望写一两部作 品 ，或者一两年内就获得认可”，人 气作者陈彬在入行之初经历过挫折， “要抱有学习的心态”。 “依靠写作生活是美好的想法， 但目前来说很有挑战”，陈彬建议那 些有志于网络写作的作者 ，应该先找 到稳定的谋生之计，然后在业余的时 间写作。 “尽管网络文学门槛不高， 但不论是技巧学习，还是写作积累， 都需要一段时间。” 为了能更好地让作者转化为网站 的 “现实生产力”，起点中文网经过 长期摸索，搞出一套工厂化 、流水化 的作者培养。 起初 ，网站编辑会关注那些能坚 持写作，又受到读者注意的作者；作 者有一定积累后，网站编辑会安排签 约 ，将其列入继续培养的对象；签约 完成后 ，编辑会安排作品的推荐和宣 传活动 ，继续观察读者的反应 ；那些 反馈良好的作品，会加入网站的付费 平台接受读者的订阅。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有许多 作者迟迟无法进入流程，最后灰心离 去。而对那些幸运通过考验的作者而 言，他们必须既保持写作的速度，同 时又留意读者的订阅。许多作者为了 规避订阅波动的风险，更愿意与网站 缔结买断版权的，但这种要求往 往不会被后者接受。 许斌估计，有商业价值的作者大 约仅占2％左右，这其中约半数仅靠 写作难以为生。 “这个行业的收入结构是金字塔 形的，只有顶端的少数人气作者才能 获得体面的收入”，许斌表示， “这 和传统的出版行业并无本质区别，甚 至更加悬殊。” 2010年 ，起点中文网宣布有近 100万作者。根据业界的平均水平 ， 有商业价值的签约作者约为2万人 ， 其中约半数作者的生活需要援助。起 点中文网对那些月稿酬收入不足1200 元的作者发放短期补贴，在2010年之 前，约有500名作者申请补贴且被接 受。 被盗版蚕食的钱袋 “我的作品更新一章之后 ，五分 钟之 内就能在网上看到盗版。” 201 1年初，盛大文学领衔发起版 权保护行动，这被一些市场人士视为 上市前的概念预热。不过那些支持起 这个行业的作者，对此有更切身的体 会和看法。 “用百度搜索我写的 《斗罗大 陆 》，可以找到1000万个的链接地 址。” 说起这个成绩，张威本人毫无欣 喜之情，因为这部作品在起点中文网 的正版链接 ，还不到3()0个。这个规 模的盗版，对许多人气作品来说并不 罕见 。 “我的作品更新一章之后，五分 钟之内就能在网上看到盗版。” 陈彬曾经去向盗版网站交涉，要 求其手下留情。在作者的请求下，一 些网站同意在时间上稍作延后。 相比线上的版权流失 ，线下盗 版也极为严重。除了作者授权的正版 外，市面上的盗版往往多达几十个版 本。这些非法版本在印量上也不会有 限制 ，因此作者最常见的往往是 自己 作品的盗版。 在盗版的挤压下，正版市场也难 有机会。大部分网络小说都难以引起 主流出版社的兴趣，最后必须依靠中 介运作才能出版。按照业内的规则， 作者一般只能收到第一次印刷 的版 税。几位受访的作者都表示，从未收 到加印的或版税。 喻美丽是一位女性作者 ，她写 的古典风格的言情故事大受欢迎。这 位敏感的女作者认为 ，盗版横行扭曲 了作者与读者问的关系。读者为作者 的劳动支付报酬本是很自然的，但现 在这成了对作者的恩赐。在起点中文 网， “打赏” 、 “跪求”之类的用词 十分流行 “读者在阅读上花了几分钱，而 你必须表示感谢”。喻美丽可以写出 轻巧空灵的文字，但想起现实中的境 遇不免十分失落。 由于盗版的肆虐 ，人气作者损失 了大笔收入，但还不至于因此立刻毁 掉写作生涯。较高的付费订阅量，以 及版权的衍生收入，为这一小部分作 者提供了庇护。但是，对那些正在努 力的作者 ，盗版夺去了他们本来就微 薄的收入，这种打击是沉重的。 虽然偶尔也会挫伤 自尊 ，但是 依靠写作，喻美丽经营了自己在内地 城市的安静生活。但在她的作者朋友 中，已经有人因为辛劳的写作和微薄 的收入，损害了踺康。 对于喻美丽的烦恼，陈彬也是感 同身受： “在一个盗版横行，缺乏规 则的环境中，作为作者你会发现自己 什么都不是。” 许斌发现，在目前盗版盛行的环 境下，平台为避免风险，只会支持一 些早已成名的作者。而大部分中问作 者，已很难分享到本就渺茫的机会。嚼 更正启事 本：1：02011年第4期 《破解李鸿章受 贿疑云》一文中的配图错为张之 洞 ，特此更正 ，并向读者致歉。 SOCIAL OUTLOOK I社会观察 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