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教育的幸福

享受教育的幸福 ——朱永新访谈录   采写/父母课堂记者－孙骊君   朱永新，全国人大常委、民进中央副主席、中国教育学会副会长。新教育改革发起人，2009年被评为“回响中国——2009年度教育风云人物”。在国内和美国、英国、日本等国发表有关教育的、文章400余篇。著有《朱永新教育文集》《我的教育理想》《困境与超越——当代中国教育述评》《回到教育原点》《新教育》等。   父母课堂：由教育部和中央电视台联合举办的大型公益活动《开学第一课》已是第4个年头，今年的主题是“幸福”，如何让中国孩子拥有幸福。越来越多的“大人”已经意识到，物质生活优裕的孩子们，并没有那么幸福。 朱永新：是的。大家经常感慨，现在的孩子没有童年，没有快乐。在入幼儿园前，父母怀着许多梦想，让孩子弹琴、画画、唱歌、跳舞……一进学校，进了考试圈，很多父母就退出先前的游戏。当然学习也不是为了给孩子快乐，而是寄托了许多幻想。逐渐地，现实让他们梦碎，到了初中，那些美丽的幻想中的爱好便被斩尽杀绝，剩下的是“苦”。正如孩子们所说：“起得最早的是我，睡得最晚的是我，最苦的是我，最累的是我，是我，是我，还是我。”每天早晨天没亮就匆匆赶在路上的是孩子，每天夜晚熄灯最晚的还是孩子。现在的孩子没有享受到应有的幸福！ 我曾经写过一首小诗叫《教育的理想和理想的教育》，用简单一句话来说，我希望所有的老师、孩子和父母都能过上真正意义上的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教育本来应该带给人真正意义上的幸福感，无论求知也好，无论探索也好，应该都是带给人快乐的过程。但是现在的教育不是幸福的，是痛苦的，是烦恼的，是各种各样的纠结。有人说，今天的痛苦是为了明天的幸福。但事实上，今天幸福，未来可能更幸福；今天痛苦，将来可能有阴影。强调“完整”，是因为教育要实现个体的身心统一，让一个人成为他自己。有很多家长对于教育的态度过于功利，眼睛只盯着分数和好工作，培养出的就是单向度的人。人本身应该具有的素质——对自然的热爱、对社会的关切被大大忽视了。而社会是多元的，需要具有不同能力、不同个性的人。让人成为他自己，一个完整的自己，才是教育的最高境界。 父母课堂：您说的“完整”就是教育应该帮助人性更好地张扬，并且能更好地发挥。 朱永新：对，同时这些人能够组成更加美好的社会。这是教育最重要的地方。目前从学校教育到家庭教育，几乎都是为社会分数准备的，就连参加一项运动、学一门乐器也是为了升学的需要，孩子自然很难享受到奔跑的快感、音乐的优美。一个人最幸福的事是让他喜欢一件事情，哪怕是种花、养小动物，使业余时间、精力有所寄托。在家庭中、在学校中，每个孩子都应有个兴趣爱好。教育应该让孩子有一样自己喜欢的东西，那他即使考不上大学，考不上名牌，也会有健康人生、幸福人生。不同的孩子有不同的价值。 前两年，复旦大学一位研究生跳楼自杀，他曾是某省的文科高考状元，应当说学习成绩是出类拔萃的，可又怎么样呢？父母白养了他，还不如没考上大学留在身边的子女，对社会也没有贡献可言，他有什么价值？很多优秀人才并没有接受过正规大学的教育，但他们在成长过程中，学到的诸如善良、勤勉远远超过大学里的收获。每个孩子可以有不同的成长道路，让他喜欢一样东西，会影响孩子一生的生活质量。一个人的精神生活是否快乐，这很重要。对于父母来说，凡有助于孩子精神状态培养的，就要去做；凡无助的，就要少做或不做。 父母课堂：您说过一句话，“应试教育为人生的某一时刻服务，关心的是你走得快不快；素质教育为终生服务，关心的是你走得远不远”，家庭教育尤其应该关注孩子的素质。可是愿望是美好的，碰到现实往往就要打折扣。比如在择校面前，父母只能无条件地培养孩子成绩优异，才艺出众。 朱永新：关于择校问题，普通家长确实显得无能为力，这需要有一个顶层的设计。第一要充分认识现在学校和学校之间不平衡的现象，这是客观现实。把好学校的教师拿走送到差学校恐怕也不行，我们不能削峰填谷。 我曾经提过“木桶原理”，教育能装多少水取决于最短的板有多长，也就是说要不断地拉长最短的板。作为政府就要作出，每年改造比如 20%的学校，在资源配置的时候绝不搞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其中一个办法就是让优秀的学校帮助落后的学校。我曾经做过这样的改革，把最差的学校交给最好的学校办，不出三年学校就会改变，因为它会把它的干部和优秀教师送到这个差学校来，这是它们之间的合作，而不是简单地政府强迫你把校长和教师调走。这就有了一种一体感，像中国人民大学附中就帮助了很多这样的学校。 其次，对于择校最热的学校，不妨让它转为民办学校，走因材施教的道路，包括特别好的幼儿园也是如此。因为这些学校从过去来说往往都是权力、金钱的体现：有权有钱的人才能进。今后我们就把它作为有才华的人才能进的学校，有才华而没钱的政府补贴，这是公办学校民营化的道路。这就做到让政府公正、公平、合理、均衡地配置教育资源，通过三五年的努力做到政府办的学校基本处在同一水平线。 父母课堂：这些现实问题的解决需要时间，父母在期待中能做些什么呢？ 朱永新：家庭教育最重要的任务是建筑人格长城。影响终生发展的因素中，分数并不是最重要的，起着制约作用的是品德、品格，是做人的快乐，是受人欢迎、尊重，而不是知识学问。点点滴滴的影响，将会对人格的健全发展奠定厚实的基础。过多关心孩子的学习，甚少关注他的品德，这样的教育理念、方式令人忧虑。 我的孩子小时候也拿过家中东西，但我们让他知道犯这种错误受到的处罚远远胜过考试学习知识的失败，让他知道了爸爸、妈妈不是很看重分数，而很重视品德，使他成为了一个谦和的人。行为习惯的养成也是很重要的。我的孩子小时候整天丢三落四，今天买的尺子明天丢，到三骑车上学，钥匙也常丢，常要我们送。怎么行！后来我们决定：钥匙再丢得自己跑回来拿备用钥匙。四年级还这样，他自己把车扛回了家。那得花多少时间和精力呀！但换来的是钥匙再也不丢了。所以，父母应充分重视品德、习惯的养成教育。 父母课堂：幸福是一种体验，享受着教育的幸福，这是教育的一种境界。在采访结束之前，您有什么想对父母说的吗？ 朱永新：就用几句诗表达我对天下父母的祝愿吧： 有一种态度叫享受 有一种感觉叫幸福 学会面带微笑才能享受生活 懂得播种快乐才能收获幸福   享受着教育幸福，你就多了一种生活的诗意 你能从平凡中品味出伟大，从失败中咀嚼出成就 你能读懂每一个孩子的脸庞，走进每一个孩子的心房 你会惊奇地发现：幸福从此熙熙攘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