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日本民族自然观与民族文化

2001年第 3期 (总第l67期) 北 方 论 丛 1HE NOR1HERN FORUM No．3．2001 Total No 167 [文章编号]1∞0—3541(2001)03～∞舒一03 论日本民族自然观与民族文化 张 晓 光 (哈尔滨工业大学 外语系，黑龙江 哈尔滨 15(!O01) [摘 要] 日本民族深爱着自然．对自然充满高昂的情趣。在与自然史往的过程中，形成了人与自然融 合的独特的 自然观和民族文化。日本民族十分擅长感情的流露．这种感情富于变化。在感情变化的瞬间又包 管昔突发性．同时，臆藏在反抗和昂扬的娴静之中，即冷静中的激峙，战斗性的淡泊。这便是 日本民族文化性 格的 内涵。 [关键词] 自然观；民族文化；民族性格 [中围分类号]K313 [文献标识码]A 生括在风景秀丽自然环境中的日本民旗，深爱着自 然，对太自然的美姿充满高昂的情趣。四季气候变化明 显之特点，造就了日本民族的感；t敏锐而富有艺术性。 台风袭击、地震发生、火山爆发等鼗鞲的自然灾害，赋予 了日本民族吃苦耐劳的品德。正如埃德温所述，“台风使 日本人习惯于忍受自然灾害并泰然处之。这种听命由天 的思想甚至可以称之为‘台风心理’。但是这种听命由天 舶思想也是由于其他自然灾害促成的。总之日本人既有 一 种宿命的思想，承认自然界可怕的威慑力量，但是也有 — 种 坚强 的毅 力，在 灾难 发 生 后重 振旗 鼓 ，发愤 图 强。”- 】IPI2) 志贺重昂的《日本风景论》对日本人自然现归纳为： ”潇洒、美丽和 自然本色。日本具有得天独厚舶 自然条件 是因为如下四条理由：第一，日本具有多变的气候和海 流 第二，日本气候湿润，水蒸气大。第三，日本火山多。 第四，有丰富的水资源。志贺重昂说，日本山峰给日本国 土增添了绚丽多彩的变化，彩云在山峰的辉映下显得格 外秀美、奇特和壮观。河流的秀丽与奇妙烘托了山峰，山 野的花草树木更是美不胜收。 [2】(嘲 芳贸矢一则在《国民 性十论》中把日本民族的特性归纳为十点：“‘忠君爱国’、 ‘敬祖先重家名’、‘现实的、实际的’、‘爱草木、喜自然‘、 ‘乐天洒脱’、‘淡泊潇洒’、‘纤丽纤巧’、‘清净洁白’、‘礼 节作法’、‘温和宽恕 ‘¨[ J(唧j。芳贺矢一认为，日本人“爱 草木、喜自然”的日本民族文化中的自然观，可从以下几 个方面体现出来。 西方人著书赞美日本姑娘的和睚绚丽多彩。日本秋 景很美，将美丽的秋天景物染在和服上，用自然美装扮自 己，是日本姑娘的特长。从印有菊、樱、梅、牡丹田案的绉 绸、友掸染(染上花鸟、草木山水等花纹的一种缎子)、素 花缎子做的腰带到木厦的带子都装饰着自然界花草术的 图案。就连颜色的名字也取自自然，如樱色、棣棠色、桃 色、葡萄色、黄栌色、木兰色、朽叶色等等。过去，日本妇 女的装束多采用重樱、重海、重棣棠等四季鲜花的图案：， 也有的采用波涛汹涌的大海图案，腰背部绣有蔓藤花样。 日本妇女穿上这种和服，给人以典雅的感觉 日本人的 家徽也多用植物来表示，如天皇家的家徽是“菊 与“桐” 古时江户幕府初代将军德川家康的家徽是“葵”。此外， 还有用桔梗、樱、梅、牡丹、藤、松作家徽的。 日本食品种类繁多，其中取名于自然界名称的约占 总数一半 上。 植物名称为例，牡丹饼、御揪是最有名 气的日本式点心，另外还有松风、红梅烧、矾松 、桃 山、山 茶饼、瞿麦饼⋯⋯ 除植物外，以自然景致命名的有洲滨、 时雨、越之雪、落雁 、盐龟、细石⋯⋯。还有取形于花 木 的，如松叶形、菊花形等等。日本名酒“菊正宗”、 边正 宗”、“剑菱”、 山川”等也是取名于大自然。日本人烹调 鱼类也离不开植物，做好的生鱼片和醋拌生鱼片都得盛 在垫着竹叶的盘子里。送牡丹饼的时候，双重食品提盒 内一定垫上南天竹叶，据说这样可以消毒 过去 日本有 一 句俗话“叶碗 叶膳”，饭碗 周围用金线描绘花木图案。 日本漆器、冉器的图案也以草木花鸟为主。装茶的茶罐 是枣形的，日本民间习惯称匙羹为“莲花”。 日本人的居住环境也离不开 自然。参观 日本式庭 院，坐在日本式客厅里，品尝 日本菜肴．使人感到日本人 始终与自然融洽地结台在～起。就连饭馆的名字也洋溢 [收稿日期]2OO0—01一l8 [作者简介]张晓光(1 l一)，畀，黑龙江望奎人，哈尔滨工业大学外语系副教授，主要从事日丰民族历史与文化研究。 一 63 —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北方论丛 2,001年第3期 着自然的情趣。例如“红叶馆 内的单间以“‘菊室”、 梅 室”、“撄室 相称，穿着艳丽和服的女招待周旋于其间，如 果问起她们的名字。也多为 阿花”、“阿松”、“阿梅 、“阿 菊”、“阿蝶”之类。用植物形容妙龄少女也是日本民族文 化特点之一。日本最古老的文献《古事记》《日本诗经》已 经记载着用绚丽的樱花、纤细的管茅、白净的荠根形容女 人的亮丽。 日本人的插花、造园、山水盆景独具匠心。绘画十分 注重花木的天然色和飞鸟的自然舞姿。努力体现自然的 真实感。西方插花方法要击掉花枝和花叶，仅将花朵插 入瓶中。日本式插花按照自然搭配的原则，讲究 活花方 式”。将带枝叶的花卉艺术地插入瓶中，追求花卉的自然 美。将自然景观收入一盆之中的盆裁也体现了日本民族 别具一格的艺术表现手法。可以说，日本人是大自然的 知音。他们熟知大自然。日本古典文学当中的“军记⋯谣 曲“、“净流璃”等都是以大自然为材的。秋风使人联想 到“孤独与萧瑟”、春风则使人寻味起“春意 。日本和歌 用词都有一定的传统规律。每首和歌都使人陶醉在自然 景观之中。l7个宇的短诗俳旬也表达了人们的心境。日 本文学名著《源氏物语》如果没有叙景部分。就失去了它 真正的价值。该书描写居住在六条院的女性们喜欢春天 或者秋天，所以，她们的性格也因此而不同。日本民族有 赏花、赏月、赏雪的习惯。春的樱花、秋的红叶常常使人 诗性大发。日本人隐居时一定要摘盆栽，从和歌、插花的 情趣中寻求欣慰。日本人厌世时，大致上脱离世俗，拼命 写诗歌，追求精神到达高雅的境界。西方人厌世，便是地 地遭道的厌世 ，除了自杀投有其他路途。日本人厌世时， 往往摆脱讨厌的人事关系，走到花、鸟、风、月中去，使自 己从苦闷中解脱出来。例如西行法师杨言永遁尘世，以 花月为伴。 崇尚自然，尊重现实是日本民族文化一大特点。单 纯、质朴是日本民族文化坚实的基础。日本建筑是这方 面典型的，尽管 日本寺院建筑仿照了中国寺院建筑 的格式，采用繁琐式建筑手法，建筑规模宏大 但是，日 本民族生活的基础—— 民宅建筑从古至今始终保持纯 日 本式风格，同中国、印度、欧洲帝王、贵族们豪华宅邸形成 鲜明的对照。尽管日本大量吸收外来文化，但始终固守 自身传统的生活方式。这一特点建立在彻底崇尚自然和 尊重现实基础之上。日本民族喜欢使用木料建筑，擅长 将自然景观纳入庭院建筑构图之中。开放式的房屋建 筑，与自然浑为一体，与自然相协调是日本建筑文化的特 点。 日本人对森林的印象始终未能摆脱原始人对森林的 恐惧感。他们认为，森林的深透、幽远是神秘的或者是妖 气十足的。文学作品尤其是诗歌几乎都不赞美森林。在 日本从建筑材料到生活资料，几乎全都使用木头，可以说 日本人对木材的浓厚兴趣超过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但 不可思议的是，他们不太欣赏木材的故乡——森林。由 — — 64 —— 此可见。日本人对自然的看法并投有完全扎根于现实之 中，仅限于概念和细节。所以这种自然观往往是软弱的， 不完全的。这些塑造了日本民蘸在文化领域独创精神相 对较弱而模仿性较强的个性。日本人一味在城市里建造 大盆景式的公园，却不愿在城市里建森林公园。虽然中 世纪曾摸仿欧洲城市在江户城正中建立了仿自然森林的 “山内”。然而直到今天，日本人对森林 的兴趣仍然不 大。 日本人对色彩的认识能够体现 日本民族固有的生活 态度和文化价值观。日本的《古事记》多次提到“白” “黑”．“青”、“赤”四种颜色。却很少提及“黄 、“绿” 褐 ． “茶 、”“紫”。除了“黄泉”以外，几乎投有用过 黄”字。大 概原始时代的日本民族仅仅用黑、赤、白、青的对称表示 色彩体系。到了《万叶集》时代开始大量使用“黄”、“绿” 色彩名称。例如，车持朝臣在千年的歌中提到用“黄土 粉”染衣服。还有一首歌提 到用“红土粉”染表服。 黄 叶”即枫叶。可见 当时的 日本人对黄与红的区别还不明 显。一般说来《万叶集》中出现的色彩种类很少。“正宗 敦夫编《万叶集总索引》作了一个统计。其中提到 青”鲫 次。除白、黑以外 “青”名列第一，如香青、左青、青海原 ． 青香具山、青旗、青渊、青角发、青柳等。第二位“赤”，书 中提到“赤”和“明”共 67次，如赤帛、赤驹、茜根、明星、赤 柏等。第三位“鲜红 ，共提到36次。如吴蓝、罗红、红等。 《万叶集》用金形容秋，有“金风”“白风”为侧。” 这显然 是受到中国的影响。按照传统，日本民族是用 黄”形容 秋天的。可以想象《万叶集》时代是以应季花草、树叶之 色为染料基础。尔后 ，由于中国染色法的传人，色彩的名 称才逐渐抽象化 了。城户幡太郎的《国语表现学》系统地 分析了日本人的色彩表现。他对 日语中的色彩名称进行 分类，形成植物色类(如嫩绿色)、动物色类(如鹦鹉色)、 矿物色类(如铁色)。城户幡太郎在分类的基础上，统计 百分比，最后得出结论，植物色类所占比例居首位。十分 有趣的是，色彩的植物色类与矿物色类所占的比例，日语 为 ％比10％，英语则为封％比34％。比较而言，英国人 往往比其他的欧洲人处于优越的自然环境中，他们对 自 然景物有着特别敏锐的感觉，所以使用植物类色名称往 往多于其他欧洲民族 。尽管如此 ，相 比结果 日语中植物 类色名称的比例远远超过英语。而且，英语中矿物类色 名称又占总色名称的三分之一。可见日本人喜爱草木的 说法并不是投有根据的了。 日本保留一些传统耕作方法，主要是水田耕作法。 农民根据水稻一年的生长规律，将一年分为几个节气，每 个节气又形成了相应的传统祭祀活动，这方面日本同中 国有许多共同之处。水田耕作不仅是一门科学，同时也 包含宗教文化色彩。农民们根据常日、祭 日的交替，组 织、安排自己的生活。为了农作物茁壮生长，每逢祭日， 都要虔诚地祈祷。几乎每个农业节气都要举行隆重的祭 祀。在日本农民看来，“平日 与“祭日”的区别是十分严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张晓光：论日本民族自赫观与民族文化 格的，他们认为这将关系到一年农作物是否可以获得丰 收。随着都市生活不断发展，农业祭祀已失去了原本意 义。生活在都市里与农业毫无关系的市民们参加祭祀， 仅仅是为了享受一下风土人情。过去与农民耕作密切相 关的信仰文化，如今已经抽象化、一般化了。 由于这些客观原因，“日本人亲近自然，则把自己看 做是自然界的一部分，思想感情沉浸于自然之中，崇尚和 顺从自然界的本来面貌，通过对自然物欣赏性的细致观 察，追求与自然景物融合为一，求得与自然的和谐。所以 有人说，日本人对自然的态度，不是理性的，而是情感的； 不是科学的，而是直观的”I J( ”。 日本民族形成了“对季节变换十分敏感，喜爱花草树 鸟”的传统习惯。因此要充分理解日本民族的自然现，必 须对日本列岛所处的地理的、历史条件有一个大概的认 识。日本列岛地处印度洋季节风区域。除了受到自然气 象的恩惠外，同时也遭受了不少损失。无论就植物生态 学来说，还是就人类社会生态学来说，气候都是至关重要 的。生活在季节风区域内的日本民族的生存方式也是特 殊的“季风式”的，即 宽容～忍从”。日本列岛处于特殊 的地理环境之 中，每逢台风季节，台风暴雨猛烈袭击列 岛。同时日本也是世界上降雪量最大的地区之一。这种 大雨、大雪的双重自然现象可称为“热带”、“寒带”的双重 性格。水稻以及各种各样的热带蔬菜，麦子以及各种各 样的寒带蔬菜都是人类创造的，它们需要必要的雨和阳 光的哺育。台风可以欢毁庄稼的花蕊，会给人类带来威 胁。台风那种季节性的、突发性的双重性格，形成日本民 族生活观的双重性。湿润的气候丰富了日本民族的饮食 文化，同时它又以洪水、暴风的形成威胁日本民族。所 以，在日本人“宽容 、“忍从”的双重性情中又注人了“热 带 的、“寒带”的“季节性 的、“突发 的抽象成分。日本 民族是以特殊的形式接受季风影响的。首先它既是热带 的，又是寒带的。既不长期地表现为单调的热带感情．也 不长期地表现为单调的寒带情感，而是始终处于丰富的 变化、持久的惬静的感情之中。第二便是季节性和突发 性。它既不仅仅限于单纯的季节的、规则的变化．也不仅 仅限于单纯的突发的、偶然的变化，而是变化的每一个瞬 间，都包含着相对的规律性。总而言之，“经过几千年漫 长的历史，日本人在与自然交往的过程中，形成 了人与自 然相融合的独特文化，又孕育出了日本独树一帜的风土 人情。” JfP156’日本民族十分擅长感情的流露，这种感情中 孕育着持久的变化，这种持久的变化的瞬间又包含着突 发性，这种活泼的感情中包含着隐藏在反抗和突发的昂 扬中的娴静。即玲静中的激情，战斗性的淡泊。日本四季 分明优美的景观使得生活在得天独厚自然环境中的日本 人，深深爱着大自然，对自然充满高昂的情趣。多变的自 然气候形成了感觉敏感而具有丰富艺术性的日本民族文 化性格。 [参 考 文 献] [1][美]埃德温-奥 -赖 陈文寿译 当代 日本人一传统与变革[M] 北京：商务印书馆，1992 [2]大岛建言．日本 老知 6事典 [M]日本社会思想社发行出版． 1989． [3]魏常海．日本文化概论[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1996 4]朱荣根．樱花之国一日本[M]北京：科学普及出版社，1998 The National Culrare and Natural Outlook of Japan zHANG Xiao—guang (H Institute ofTedmotogy，H 15(]001，China) Abstract：111e Japanese people，wholirein a beautiful natural~virenment，have adeeplorefor and an elatedinterestin nature．AdistJn~ve national character and cullurein harmonywithnature hasthustak一 即 shape dIⅡiDg their contact with nature．They 8ie inclined t0 reveal their cnx~om fuⅡ of varieties which c0ntaln great suddennessinduded and hiddenin fit refinementofopposition andmorale------afervor ofc&lnl— l1essand amilitancy ofindi~i'eTtce．Th isisthe cormotation ofthe culture and character ofJapanese nation． Key Wolds：Japanese nature；national culture；and national ehar&eter [责任编辑 ：北 辰]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