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赤壁之战的衬托艺术

2 0 1 0. 0 7 （上旬刊） 摘 要 诸葛亮是《三国演义》的核心人物，在赤壁之 战中，作者使用了衬托手法来塑造这个形象。有周瑜、鲁肃、 刘备等正面人物的衬托；有曹操、吴国“群儒”等反面人物的 衬托；还有曹操衬周瑜，周瑜衬诸葛亮的层递式衬托，突出 了诸葛亮的足智多谋、神机妙算、能言善辩、宽容大度。为中 国文学史，乃至世界文学史留下了一个不朽的艺术典型。 关键词 《三国演义》 赤壁之战 诸葛亮 衬托 艺术 我国第一部长篇章回小说《三国演义》，为我们塑造了 一系列个性突出的典型人物形象，这些形象都长期活在人 们心中。全书的核心人物———诸葛亮，是塑造得最成功的艺 术典型。他高雅、睿智、忠诚，是中华民族忠贞品格和无比智 慧的化身，是古今中外人们共同景仰的不朽艺术形象。为了 塑造好这个核心形象，作者苦心孤诣，精心构思，调动了正 面实写和侧面虚写等各种艺术手法。清代的毛宗岗评《三国 演义》，说它“有以宾衬主之妙”。①所谓以宾衬主，表现在刻 画人物形象上，就是用衬托、对比、铺垫等侧面描写手法，用 次要人物来渲染主要人物，着墨虽在配角，实际落脚点却在 主角上，以达到事半功倍的艺术效果，这是《三国演义》塑造 人物的主要特色之一。诸葛亮就是在徐庶、崔州平、黄承彦 等人的层层衬托下隆重登场的（第 35- 37回），在他死后还 留下了“死诸葛能走生仲达”②（第 104回）的历史佳话。赤壁 之战，把衬托手法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致。这是一次最著名的 由防御转入进攻、以劣势打败优势，从而遏制了曹军南下统 一全国的攻势，使三国鼎立的局面得已形成的关键一战，是 《三国演义》中唯一的一次三方主力都参与的大战。作者为 此花了从 42回至 50回近 4万字的篇幅，其情节曲折、人物 众多，是《三国演义》中描写得最为精彩的一次战役。作者运 用了正面人物衬托、反面人物衬托、递进式衬托等艺术手 法，集中突出了足智多谋、神机妙算、能言善辩、宽容大度、 顾全大局的诸葛亮形象，在中国文学史，乃至世界文学史上 留下了一个千古不朽的艺术典型。 1 用正面人物衬托 赤壁之战的正面指挥者是周瑜，但决定胜负的关键人 物是诸葛亮。“不是孔明施妙计，周郎安得逞才能？”赤壁之 战就像一个大舞台，周瑜是主角，在前台表演，诸葛亮就像 总导演，在后台指挥，利用周瑜的精彩表演，来衬托诸葛亮 的足智多谋。周瑜气量狭小，不顾联合破曹的大局，多次设 计谋害诸葛亮。诸葛亮目光远大，胸怀坦荡，为了共同破曹 的大局不记私仇，凭着他超人的智慧，一次次挫败了周瑜的 阴谋。而老实忠厚的鲁肃则在周瑜和诸葛亮之间来回穿插， 使诸葛亮的形象更加突出。周瑜知道自己的反间计没有瞒 过诸葛亮时，居然第三次下决心要谋害他，令他限期造 10 万支箭。而诸葛亮却欣然领命，主动立下了军令状，还把交 箭的日期从 10天缩短到 3天，好像一点没察觉周瑜的杀 机。表面上，此局设计得很好，大家都为诸葛亮捏一把汗；实 际上，诸葛亮胸有成竹、洞若观火，凭着他丰富的天文地理 知识，已准确地推算出第三天江上必有大雾，可用“草船借 箭”来完成。而周瑜却还在窃喜，以为这次诸葛亮必死无疑。 其结果是：“骤雨飞蝗来战舰，孔明今日伏周郎。”这段文字 写周瑜貌似聪明而实际愚蠢，写诸葛亮貌似愚蠢而实际聪 明。江上取箭，鲁肃作陪，时大雾弥漫，鼓声大作，鲁肃吓得 大惊失色，诸葛亮却在船上酌酒取乐，安闲自得。鲁肃也成 了诸葛亮形象的“绿叶”。 为了突出诸葛亮这朵“红花”，主公刘备也常作“绿叶”。 小说第 49回写诸葛亮派兵把守关隘，捉拿赤壁败逃的曹操 时，派关羽去守华容道。当关羽立下军令状走后，“刘备曰： ‘吾弟义气深重，若曹操果然投华容道去时，只恐端的放 了。’孔明曰：‘吾夜观乾象，曹贼未合身亡。留这人情，教云 长做了，且是美事’”。诸葛亮根据曹操奸诈的性格，算到他 要从华容道逃走，故意派关羽去“义释”曹操，然后戴罪立 功，忠心效蜀。诸葛亮的智慧，让刘备也不得不叹服：“先生 神机妙算，世所罕及！” 2 用反面人物衬托 为了实现三国鼎立的目的，诸葛亮主动请缨过江，说服 孙权，共同抗曹。恰逢曹操给孙权下了檄文，想“共伐刘备， 同分土地”，当时吴国大臣有的主降、有的主战，孙权慑于曹 操的兵力，也拿不定主意。在吴国，诸葛亮上演了一场“舌战 群儒”的好戏。首先向诸葛亮发难的是孙权手下的第一谋士 张昭，他出言不逊，说：“豫州既得先生之后，反不如其初 谈赤壁之战的衬托艺术 娄性诚 （贵州电子信息职业技术学院 贵州·凯里 556000） 中图分类号：I20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 7894（2010）19- 074- 02 文史 74 2 0 1 0. 0 7 （上旬刊） 也。”并讥讽诸葛亮：“管仲、乐毅，果如是乎？”面对张昭的挑 衅，诸葛亮先分析了刘备兵败当阳，是不忍舍去数十万百 姓，是大仁大义的事情，不是指挥问题；又以刘邦当初屡败 于项羽，后用韩信之策，垓下一战取得彻底胜利为例，说明 国之大计，不在于一城一池之得失；最后说张昭“坐议立谈， 无人可及；临机应变，百无一能。诚为天下笑耳，”说得张昭 “无一言回答”。接着，虞翻、步骘、薛综、陆绩、严畯、程德枢 等主降派，对诸葛亮进行了轮番轰炸、百般刁难。结果，“众 人见孔明对答如流，尽皆失色”。 赤壁战败，曹操逃走，每到一个关键路口见无人把守， 总以为自己神机妙算，前后三次大笑，讽诸葛亮无能。第一 笑是在乌林，曹操“见林木丛杂，山川险峻，乃于马上仰面大 笑不止”。诸将问之则曰：“吾不笑别人，单笑周瑜无谋，诸葛 亮少智。若是吾用兵之时，预先在这里伏下一军，如之奈 何？”话音未落，鼓声大作，火光冲天，惊得曹操几乎落马，赵 子龙奉诸葛亮之命，在此守候多时。第二笑是行至葫芦口， 人困马乏，曹操坐在树下仰面大笑：“吾笑诸葛亮、周瑜毕竟 智谋不足。若是我用兵时，就这个去处，也埋伏一彪军马，以 逸待劳，我等纵然脱得性命，也不免重伤矣。”正说间，张飞 杀到。第三笑是在华容道上。华容道有大小两条路，诸葛亮 布下疑阵，曹操果然上当：“诸葛亮多谋，故使人于山僻烧 烟，使我军不敢从这条山路走，他却伏兵于大路等着。吾料 已定，偏不教中他计。”行不到数里，“操在马上扬鞭大笑：人 皆言周瑜、诸葛亮足智多谋，以吾观之，到底是无能之辈，若 使此处伏一旅之师，吾等皆束手受缚矣”。“言未毕，一声炮 响，两边五百校刀手摆开，为首大将关云长”截住去路。在赤 壁之战中，作者并不把失败方写得愚蠢无能，而是以失败者 的“智”来衬托获胜者的更加高明。从以上“三笑”可以看出， 曹操是个聪明人，他的智慧也是一般人所不能及的，但又远 不如诸葛亮，他逃走的每一步都在诸葛亮的预料之中。在诸 葛亮面前，曹操的智慧就黯然失色了。 3 递进式对比，突出强中更有强中手 如前所述，曹操非等闲之辈。他指挥灵活，坚定沉着，行 事果断，早在官渡之战时就夜袭乌巢，火烧袁绍的辎重粮 草，为自己统一北方奠定了基础。毛泽东在《中国革命战争 的战略问题》一文中，赞扬官渡之战是“双方强弱不同，弱者 先让一步，后发制人，因而战胜的”③著名战例。有句俗语叫 “说曹操，曹操到”，形象地说明了曹操用兵的灵活与迅速。 赤壁大战时，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统雄兵百万，上将千 员”，其势如虹。而这样的英雄豪杰，这样有利的战争形势， 结果却“赤壁楼船一扫空”。周瑜年轻有为，精通韬略，机智 谨慎，计谋迭出。在赤壁之战中连续对曹操使用了反间计、 苦肉计、诈降计、连环计等，都获得成功，他还识破了曹操派 蔡中、蔡和过江的诈降计，从而“将计就计”。在庞统授连环 计成功后，曹操已危在旦夕，但还毫无察觉，仍然在盲目骄 傲。面对“长江一带，如横素练”的美景，曹操为自己的事业 所陶醉：“誓愿扫清四海，削平天下，所未得者江南也。今吾 有百万雄师，更赖诸公用命，何患不成功耶？”还遥指对岸， 嘲笑对手：“周瑜、鲁肃，不识天时。”又指夏口：“刘备、诸葛 亮，汝不料蝼蚁之力，欲撼泰山，何其愚耶！”乘着酒兴，横槊 赋诗，还杀了前来规劝他的刘馥。而对岸的周瑜，虽然胜利 在望，却非常谨慎，毫不懈怠。决战前，他亲自登上山顶，察 看敌阵。当突然想到隆冬之际，没有东风，用火攻不但烧不 到敌人，反会烧到自己时，急得“大叫一声，往后便倒，口吐 鲜血”，不省人事，表现了周瑜的谨慎和精细。大战前夕，两 边的主帅一个毫无察觉、狂妄自大，一个考虑周密、行事稳 健，谁胜谁负已经清楚了。在曹操与周瑜的较量中，曹操成 了周瑜的“绿叶”。 再看周瑜与诸葛亮的较量。在赤壁之战中，周瑜的一连 串计谋都瞒过了曹操，但全都没有瞒过诸葛亮。他的计策越 多越妙、表现得越聪明，诸葛亮的形象就越光彩。在与诸葛 亮的斗智中，周瑜总是显得捉襟见肘、力不从心，他精心策 划的计谋，一次又一次地被诸葛亮识破或挫败，心高气傲的 他不得不多次叹息：“孔明神机妙算，吾不如也！”第 57回写 周瑜在临终前，还发出了“既生瑜，何生亮”的千古绝叹，强 烈地表达了他一直力图压倒诸葛亮而又无可奈何心情。而 诸葛亮则从容不迫，气定神稳，游刃有余，计谋层出不穷，吴 魏两国无一人能与他匹敌，周瑜就像他手上的一具玩偶，被 他耍弄于股掌之间。在周瑜与诸葛亮的较量中，周瑜又变成 了诸葛亮的“绿叶”。 作者用曹操衬托周瑜，再用周瑜衬托诸葛亮，通过层层 衬托，全面展示诸葛亮足智多谋，处处棋高一着，体现出强 中更有强中手。所以民间有云：“孔明未卜先知，周瑜一见就 知，曹操过后方知。”形象地说明了三人之间的阶梯式差距。 如果一个人战胜了一个平庸的人，当然显示不出他的聪 明来；如果他战胜的是一个智者，那这个人一定非同小可；如 果他战胜的是一群智者，那这个人一定聪明绝顶。诸葛亮就 是这样一个是当之无愧的“智绝”。周瑜、曹操、刘备、鲁肃等， 尽管都长于计谋，但与诸葛亮一比，就都相形见绌。作者把诸 葛亮放在惊心动魄的赤壁之战中，通过战争的矛盾冲突和一 大批一流人才的衬托，使他的性格、才智得以最充分的展示 和升华，为我们留下了一个千古不朽的艺术典型。 注释 ① 罗贯中.毛宗岗评本.三国演义[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2). ② 罗贯中.毛宗岗评本.三国演义[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2). ③ 毛泽东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7(11). 编辑 孙 静 文史 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