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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小时7分钟又7秒

2012-02-01 23页 doc 86KB 141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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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小时7分钟又7秒正文: 7小时7分钟又7秒(TF/EF) 引 画本 第N次翻开那本一直放在床头的画本,迎面是熟悉的卷首语。初次打开的时候,那句话让不二无法把视线移开: 所谓幸福,就是永远都不知道真正的幸福究竟是什么样子。 那本书是手绘的画本,简简单单的蓝、白、红三种颜色画出的插图画本。那是不二15岁时得到的生日礼物,送礼物的人看起来和这个画本的风格完全没有交集。 永远都不知道真正的幸福是什么样子吗?你不会不甘心吗?龙马……你,这样真的会幸福吗? ……记忆的洪流吞噬了不二的思维,他在记忆里找寻曾经的人和曾经的事,那真的很难也很简...
7小时7分钟又7秒
正文: 7小时7分钟又7秒(TF/EF) 引 画本 第N次翻开那本一直放在床头的画本,迎面是熟悉的卷首语。初次打开的时候,那句话让不二无法把视线移开: 所谓幸福,就是永远都不知道真正的幸福究竟是什么样子。 那本是手绘的画本,简简单单的蓝、白、红三种颜色画出的插图画本。那是不二15岁时得到的生日礼物,送礼物的人看起来和这个画本的风格完全没有交集。 永远都不知道真正的幸福是什么样子吗?你不会不甘心吗?龙马……你,这样真的会幸福吗? ……记忆的洪流吞噬了不二的思维,他在记忆里找寻曾经的人和曾经的事,那真的很难也很简单。 7年之前的事情,还没有变成发黄的老照片。那时候,不二22岁。 1、7年 “怎么会这样的?!”焦急的声音有点难以相信的味道。 “可这是事实……”另一个声音稍显稳重,却也难以掩盖阴郁,“听我说,现在要讨论的是怎么帮他,而不是怀疑事情的真假。” “帮他?怎么帮?他现在那个样子,和别人说句话都难!” “别急……总会有办法的……大家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办法……”又一个声音出现,有点怯懦,“总之……啊!那是……!!” 于是那一堆焦躁的人都随着他的声音转头,走廊的尽头急急地走来一个身影,瘦高却带着难以忽略的霸气。那样的感觉,让人觉得眼熟……直到那个身影来到众人跟前。 “啊?!越前!!”桃城第一个接受不了地大叫起来,“你怎么……!!” “这不是重点,前辈。”来者似乎一点也不在乎面前人的惊讶,“重要的是,前辈们应该不会无聊到和我开这种玩笑吧?” “越前!我们当然没可能玩儿这种恶作剧!但是……你不是回不来么?而且你……”乾推了推眼镜,根据他的计算,本周内马上就要有比赛的越前不可能抽出时间回国,另外,眼前的越前俨然换了一个人一样,不但有着超过180公分的身高,还有一脸不属于他那个年纪的冷淡和成熟。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回来了?拜托哪位前辈帮我讲解一下目前的情况?”越前的神情并不像他刚才的脚步那样焦急,准确地说,他的神情有点漠然。他似乎在竭力避免眼前的众人谈及他的变化。 “最精简的解释:不二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点事故,开车送他的姐姐当场死亡,不二可能是看着他姐姐断气的。他自己没受重伤,但受了不小的刺激,精神性视神经障碍,也就是说两只眼睛好好的却什么都看不见。”乾合上本子,重重地呼了口气。 “机场?”越前有点不理解,这个时候不二难道要出国?大学里面不是应该要升学了吗? “对,似乎是要去法国。嗯,具体目的就……”乾摇了摇头,显然数据缺乏…… 然而这对越前来说却已经足够了。法国吗?原来如此,马上就要开打了,他绝对是要去看比赛的。只不过,他要看的是八号种子,而不是身为世界头号种子选手的自己。 “他家人呢?”越前又问了一句,同时小心翼翼地向门里面望去。 “他弟弟才回去,我们一大群人堵在这里也是刚刚的事情,大家还没想好见到他要说什么……”大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越前,原来你跟不二也算是不错,你看……”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乾拽了一把给拦住了。 越前一脸不介意,扭头向病房里看。隐约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身影靠在床头,头偏向窗外。真抱歉啊,回来的是我而不是他……越前金色的眼睛里没有反光,目光静静地投射在那个病号的身边。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开口说话。”乾在一边说,“他从醒过来就一直这个样子,什么都不说。对家人也一样。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们也没必要一大群人担心地跑过来。越前,你说实话,你的比赛到底……” “啧,真是罗嗦!”越前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收回目光皱了皱眉头,“我明天就回去,赶得上。还等谁吗?不进去?” “海堂搬到北海道去了,还没联系上他。菊丸的话,现在没办法请假,明天应该会过来吧……”乾推了推眼镜,“好吧,我们先进去吧,什么都商量不出来的话,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 “呵,该来的到底是没来啊……”越前哼了一声,“我们在这里没什么作用。” “越前?”大石有点莫名其妙,毕竟这不像是越前说出来的话。 “没什么……”越前低着头,不再说话。 果真如越前所说,屋子里这一堆人对于死不开口的不二根本没什么作用,不论是乾的分析大石的关切河村的劝慰还是桃城的咋呼,哪个都不管用。越前则始终不开口,他站在床脚的位置,离不二最远。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不二,看着那双毫无焦距的宝石蓝色的眼睛,看着那个本应溢满了笑容的面容,现在只是一脸寂寥颓唐。 气氛很快就变得尴尬,无声的环境让几个人难受。凝重的空气被一直一言不发的越前划破,他转身往外走,一点都不犹豫。 “越前!你去哪儿?”大石见状反应过来,这个别扭的孩子,总不会就这么走了吧? “抽烟。”越前没有回头,随意地摆了摆左手,“顺便,去把那个能让他说话的人找来。” 能让他说话的人?屋里的几个人诧异地看背对着他们站在门口的越前,这小子搞什么名堂? “他想见的只有手冢国光而已。”说完,当年那个小猫一样的孩子,转瞬消失在病房的门口,干净利落地不带一丝痕迹。 给我一点时间,我把你的“幸福”带回来…… 2、归者 带着一屋子人的诧异,越前头也不回地离开病房。不看也知道,只用那个名字,就可以让他有点反应。事实也确实如此,像人偶一样的不二终于转过头,把空灵的视线移回病房里,呆呆地重复那个被越前说出口的名字。 “手冢……” 一屋子人顿时慌乱成一团,但无论如何,好不容易发出声音的不二,就是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另一边的越前可是一点也不慌张,镇静异常地拿着手机打国际长途。 “我说过了,我是越前龙马。我知道这个时间是封闭训练的,你要么叫经理出来接电话,要么等着我回去找你麻烦!”对着电话,嚣张的年轻人头一次摆出了大牌球星的冷傲和蛮不讲理,“这个号码是俱乐部配给我的,不信的话现在就查!” 电话那一边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越前知道自己过分的措辞终于奏效了。 “喂?越前?你还不回来摆什么架子?!……” “经理阁下,要出人命了。回去你宰了我都可以,现在拜托你让那个混蛋手冢国光给我滚回日本来!”越前对着电话冷冷地说,“我明天就回去,但那个混蛋一定得过来!!” “越前龙马,你也节制一点,小孩子脾气要学会收敛。”经理上了年纪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什么要出人命了。你们两个还有3天就都要比赛,这是最要紧的!” “经理大人,我没办法了。出什么事情的话你就扣我薪水吧,不行把我从俱乐部里除名也行。再见!”越前毫不犹豫地按了挂机键,真是的,尊重你个老人家,我才先打电话给你的,早知道是这样,我才不理你!想着,越前随手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尊敬的手冢国光前辈,抱歉打扰你休息。”越前的声音冷了至少10摄氏度。 “越前?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现在是封闭集训,不能……”手冢皱着眉头,这个当年的学弟,如今的俱乐部队友,还是一样的小孩子脾气,想起什么是什么。 “这不是重点。事关人命,你先听我说完,谢谢你。”越前的声音像是电话留言机,机械一样,“不二周助出事了,他为了看你比赛,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这个我知道,大石已经联络过我了。”声音有点不悦。 “我知道我说了你不爱听。可是,他想见的人就只有你。现在他根本不说话,对他家人都是一样。”越前的语气变得暗淡,“你想不想来当然是你的自由,可是你忍心看他这个样子?” “越前,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马上就是比赛了,你还不调整心态的话……”手冢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断掉了,只剩下单纯到可怕的断线音。只想见到我吗?手冢关上了手机,我当然知道,我也想回去。但是……他应该会更想要看到我赢得比赛,难道真的要我…… 手冢并不是冷血,只不过他的思维回路里永远都是事业优先。何况,那是不二,不二周助。不二不需要人来宠他,不需要有人整天哄着他,不二从来都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从来都是个通情达理的善良的人,他不会觉得你选择了事业前途而忽略了他。 不二是一个要求很少的人。 至少,手冢是这么想的,这也是他当初答应不二和他交往的原因之一。 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么想,比如那个动不动就犯小孩子脾气的嚣张小孩儿。 比赛?对于你来说,比赛比他重要是吧?还是说,你真的傻到以为他更愿意看你比赛胜利而不是弃权跑过来陪他?难道……最傻的人是我才对?! 如果是我,我肯定弃权比赛回来陪他,就算他会骂我也是一样;如果是我,我肯定定时打电话给他,就算他无奈地说我夸张也是一样;如果是我……他爱的不是我,上面那些我还是全都做了,就算我和我做的这些事对他来说无足重轻,我还是做了,因为我爱他。 越前忽然觉得自己很傻,自作多情。当年只有13岁的自己,把那个画本送给他的时候就已经给自己的感情判了死刑,现在还在这里干什么呢? 所谓幸福,就是永远都不知道真正的幸福究竟是什么样子。 那本叫做《蓝·白·红》的画本,卷首语就是这样写的。越前站在医院外的街道上,仰起头望着天空,他知道自己应该消失了。如果真的有“幸福”这种东西,我一定是个幸福的人。他兀自笑了,转身走进茫茫人海。 …… “不二前辈,我下班路过这里,上来看看你。”明知道不二不会有任何反应,桃城还是活力异常地打了招呼。他和其他几个人说好,谁有空闲的时间就来看看不二,多少待一会儿,跟他说两句话。 然而出乎桃城的意料之外,那个人偶一样坐在床上的前辈,循着自己的声音转过头,微微地笑了!他竟然笑了!!那种久违的不二式经典微笑!!桃城傻在了当场,手里提的东西重重地砸在地上。 “喂?!英二前辈!!是我我是阿桃!我是说……你听我说……那个……不二前辈他……!!” 消息迅速传开了,那一大堆人又挤在了小小的病房里。大石开始相信什么是奇迹了——不二笑眯眯地对着大家,只是他仍旧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循着声音做出反应,跟你说话。 “什么嘛……!不二你吓死我们了!”菊丸拽着不二的胳膊摇晃,“你那个样子很恐怖你知不知道!” “呵呵,对不起……”不二把头转向菊丸声音的方向,平静地报上一个满怀歉疚的笑容。 “比起这个,不二,你怎么突然……”乾觉得哪里不对劲,“谁来过了吗?” “嗯,吓了我一跳呢!”不二的笑容里带出了幸福的味道,“因为,马上他就要比赛了,没想到他竟然跑回来了。” “?越前吗?他不是说今天就走吗?”河村诧异地挠挠脑袋。 “不是啦,是另一个和他参加同一个比赛的家伙哦!”不二竖起手指,故作神秘地说。 “……难道是……”乾不敢说出那个名字,那个人和今天要回法国去的越前一样,都要参加已经开赛的法网公开赛。他们两个人都是种子选手:第一和第八。他,不可能留在这里啊…… “手冢回来了?!!”菊丸忍不住叫了出来。 “嗯,没错。”那个阳光般的笑容,借着窗外的夕阳把病房染上了温暖的橘子色。 一切开始变得美丽了,尽管小小的病房已经炸开了锅。 白天的时候,那个人不声不响地走到不二的身边,静静地拿起不二的右手,细长的手指在不二的掌心里描画。 我回来了,陪你。 虽然,不可能太久……3、7周 “呐,手冢,你的比赛……”不二对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担忧地说,“你真的……” 没有回答,但还是那双手,宽大的手掌带着温热的气息。拿起不二的右手,左手在掌心里描画: 不用管比赛。你不看,我就不用去了。 “你……”不二有点惊讶,他知道手冢站在床边,于是他微微抬头,“你这样我会有负罪感的,这又不是普通的比赛,而是……” 都一样的。手心里这样写,有点痒痒的感觉。 “呵,手冢,你干吗不说话啊……”不二有点不甘心,这个家伙从来不会隐瞒什么或者做些拐弯儿抹角的事情,这次出乎意料的别扭。 惩罚。这就是回答。 “惩罚吗?罚我?我做错什么了?”不二委屈地笑了笑,自己都没发觉脸上满是撒娇的意味。 不会心疼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一笔一划写得很慢很认真,顿了顿,又写下去:害我担心。 “嗯……我不是故意的啊……”不二撇撇嘴,“我失去了姐姐,这个惩罚还不够吗?” 这次没有了回答,不,回答换了一种方式。不二被一双手臂揽了过去,紧紧地禁锢在宽敞的怀里。 “……宠我一次……好不好?”怀里发出呢喃的声音,非常难得的带着受伤的音色。不二有种想哭的冲动,说不清是感动还是什么,只是,自己从来没有被这样宠过。 很明显地,搂着不二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不二知道,手冢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明白地知道自己并不是那种喜欢撒娇耍赖、胡乱要求一些有的没的的人,如果不是这样,当初向他告白的时候,他也不会那么痛快地答应。不二当然也不是什么糊涂的人,毕竟是曾经的“天才”,这样的称谓并非虚名。既然如此,少要求一些又何妨?两个人你情我愿,不是很好 看着他打球,看着他赢得比赛,看着他成功。这样也不错啊。不二这样对自己说。何况,那本陪了自己7年的画本,一次次对自己说:所谓幸福,就是永远都不知道真正的幸福究竟是什么样子。那么,自己应该一直都是幸福的吧。 不二曾不止一次奇怪,那个孩子怎么会这么清楚地了解自己?!那句卷语是他想对自己说的吧?越前,永远比看起来要深不可测,那个孩子绝对不是单纯可爱到迟钝的白痴小孩……然而依不二的性格,他绝对不会问出口,但是这一次,他没能自己找到答案。原来天才的智慧也有不够用的时候。那个孩子现在应该在法国,准备比赛了吧?头号种子选手……很强啊! “手冢……”不二轻轻把搂着自己的人推开,“你不回去比赛的话,排名位置要下降了哦!而且,还会拉大和那个嚣张的小猫的距离啊!不后悔吗?” 那双手臂微微地颤了一下,马上恢复了平静。于是不二右手手心里又有了感觉。 不会。 “真像你的回答!”不二仰起头笑,笑得很开心。他看不到眼前的人,但他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存在,感觉到他的宠爱。也许是因为眼睛看不到吧,不二觉得自从眼睛看不到,感觉反而被强化了,很多很多原来根本没有注意过的感觉,现在都是那么清晰。 比如桃城会带着一阵火山风一样的气息冲进病房;大石一进来就会带着整个病房变得很温暖;轻到连开门声音都几乎没有的必然是乾那个很有特务潜质的家伙;英二嘛,人还没进来就会先嚷出声音来…… 还有眼前这个。这个不肯说话的家伙,每次进门都带着室外清新的空气,凉凉的很舒服。然后等那种温凉的气息来到自己身边,就会变得温暖。一双手握住自己的手,然后在自己的右手手心里描画各种字迹。 没错,就是他。就是那个看着冷冷的,实际上却非常温柔的人。 不二不知道他可以在这里呆多久,他试着问过,对方没有给回答。 “呐,手冢,你每次都自己来啊,为什么不等大家?”不二握着他的手,笑着问。 白天他们有工作,晚上我要去练习。 “时间刚好错开了是吗?”不二依旧笑得灿烂,他知道,手冢不想留到大家都在的时候。为了陪自己,这个扑克脸的家伙居然弃权法网公开赛!面对大家的时候,难免不提到这件事情,那么那个时候,觉得尴尬的只能是不二自己,他会有负罪感的…… 这,恐怕就是手冢才有的温柔。 想着,不二幸福的笑浮上脸颊,他根本无法察觉自己此时的面容是怎样的满足,他就那样笑着扬起脸,高兴地对面前的人说: “也好啊!只有你在就够了。” 对方握紧他的手,重重的力度渗进他的骨髓…… “呐,手冢。我想到下面的大厅去。”之后的一个上午,不二忽然这样要求。 有事?我去吧。 “不是啦,我想去‘听’电视。虽然你弃权了,我还是想听听。”不二柔柔地笑。 你想听比赛? “嗯……”不二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把本来准备说的话吞了回去,换了另外一个说法,“呃,其实,找个收音机来也行啊……” 没有了回答。 果然,不二琢磨,手冢这个家伙简直是超级醋坛子,逮到谁吃谁的醋!从当初和他交往开始,几乎凡是接近不二的人,都会被手冢的“绝对零度射线”给扫描个狼狈不堪。每次说起来,手冢都坚决不承认自己在“吃醋”,那种别扭的个性有点可爱。 刚才,不二本来是想说“听听越前的消息”的,手冢弃权了,那个小猫却还在比赛嘛……当然,幸亏不二没有说出来。只不过,手冢似乎已经明白不二的目的了,所以连回答都省了。 眼看气氛尴尬,手冢不肯说话也不肯写字,不二笑着开口了:“我一时想起来的罢了,其实你不参加比赛了,我听也没什么意义。” 我会告诉你结果。终于,手心里有了这样的字迹。 不二扬着脸笑:“手冢,你又犯老毛病了,无缘无故就乱吃醋哦~~~” 我没有。细长的手指在手心里加重了力度,不二觉得痒又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开心极了。 “呐,手冢,你究竟要‘罚’我到什么时候啊?!”不二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换个话题问。 等你能看见我的时候。 “我能‘看到’你的呀!”说着不二伸出手,试探地向上伸过去。结果被那只手拦下了,还有几个手心里的字:说好了,要等你看到我。 “好。等我亲眼看到你。”不二的笑容愈发灿烂,依旧没有焦距的蓝眼睛里,渗透出了幸福的神色。 有他的日子,过得太快了。 7周,转眼就没有了…… 4、谎言 “真累……”乾合上本,靠在走廊的墙上,转过头看了看旁边坐在椅子上人,“你……真的没事吗?” “你也看到了,罚款而已。算是给我面子了,不过禁赛是肯定的了。算了……”坐在椅子上的人穿着长长的外套,厚重的黑色,包裹着他瘦长的身躯。 “啊……他真的很快就回来吗?”乾叹了口气。 “他这次再不回来,我就杀了他!”声音变得阴冷。 “……你……值得吗?”难得的,乾的声音里全部是难受。 “……”终于,那个人把一直捂着眼睛的手拿了下来,“……我该走了……”说着,瘦高的身影站了起来,向走廊的尽头迈开步子。 “越前!”乾忍不住叫了出来。那个身影,落寞得让人揪心地疼。 “前辈,记得你答应我的——这会是个永远的秘密。”低沉的声音和那个身影一起消失了。 乾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7周,一个多月,自己活得真是很累。不,比起刚刚离开的那个人,他已经相当幸运了。 那个曾经的学弟,如今世界排名第一的网坛明星,不仅弃权法网公开赛,惹得网坛上下风起云涌,更是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扮演着另外一个人,7周的时间! 乾无法想象那个孩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当初是他最早发现了那个孩子的计划,并答应他帮他保守秘密。原因再简单不过:帮不二尽快恢复过来。等到他后悔答应了那个荒唐的计划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二确实开始笑了,开始说话了,开始变得像以前一样了……然而,那个选择了沉默的孩子,脸上的活气一天比一天少,金棕色的眼睛里蒙上了雾蒙蒙的晦暗色彩,本来就瘦削的脸庞显出了更加清晰的骨骼的痕迹。看着那个始终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在不二手心里写字的孩子,看着他静静地陪在不二的旁边,看着他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另外一个人,看着他漂亮地骗过了天才的敏感…… 看着这一切,乾真的很想冲过去对他说:越前!够了!!饶了你自己吧! 不二的笑容,不二的幸福,全部都是给另一个人的,另一个不在这里的人。乾无法想象一个20岁的孩子要如何面对那明明就不是给自己的笑容。不知道真相的,恐怕只有一直看不到东西的不二了。电视、报纸、广播……各种媒体最近都在炒作那条消息:越前龙马弃权法网公开赛。对于越前此举,乾承认——他失算了。 其实乾还算是冷静的,菊丸和桃城自不必说,几次差点把真相告诉不二,连一向稳重的大石也看不下去了,连连劝越前回去。 三番五次,他们全部输给了越前的执著。那个孩子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遮掩着疲惫的眼神,故作轻松地一次次回答:不用担心我,我很好,可怜的是不二前辈,被我骗得这么惨。 大家也奇怪过,就算一句话都不说,越前也不可能瞒不二这么长时间啊?越前满不在乎地耸耸肩,那有什么难的,装蒜我早就学会了,尽力而为罢了。谁让天可怜我,偏偏我也是个左撇子…… 那个孩子,就这样笑着回答,继续他的“演出”。渐渐地,乾发现他已经无法在越前的眼中找到灵动,那双眼睛变得映不出任何东西,只为了那个人。 终于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越前必须要回去了,而那个人要回日本了。刚刚好,换个位置吧。等待越前的,是近20000美金的罚单,还有禁赛三个月的处罚;而对于那个前不久才夺下法网冠军的人,等待他的则是不二幸福灿烂的笑脸。 最后一次走出不二的病房,越前站在门口向门里面望,不二前辈,请你一直这样笑着,笑着等待真正的他来到你面前。 さよなら,不二前辈…… 回过头的瞬间,越前觉得自己耗尽了所有的精力,眼前一片漆黑……摸索着走到走廊的另一头,他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不一会儿,乾来了——这就有了刚才的开篇对话。越前告诉乾,他要回法国去报到交罚款,然后再回美国去归队,不会再回来了。 顺便,那个人应该明天就回来了。手冢国光,回国了。 在飞机上终于睡着的越前,梦境一片黑暗。梦中有那双美丽的蓝宝石色的眼睛,还有那眼中的幸福。 为了那个幸福,请所有人保守这个秘密吧,永远……睡梦中的越前挑起了嘴角,也终于落下了眼泪…… …… 法航的协和客机降落在巴黎戴高乐机场;日航的波音757降落在东京成田机场。 他走出关口,成片的闪光灯蜂拥而至——为什么弃权法网?请问你这一个多月去了哪里?…… 他走出关口,成片的闪光灯蜂拥而至——夺下法网冠军的感受如何?下一个目标是?…… “我回来了。”对着俱乐部经理几乎能杀人的眼神,越前平平淡淡地应了一句。 “我回来了。”对着接机众人满脸的五味陈杂,手冢说得有点犹豫。 “越前,我要和你单独谈谈。”经理走过来,把厚重的手掌放在越前的肩上。 “手冢……我得跟你说件事。”大石皱着眉,有点凝重地说着。 ……地球的这一边和那一边,出惊地雷同。 “所以……看在我们所有人的份上,拜托你把这件事暂时瞒下去,不然的话,越前所有的努力就……而且,不二的眼睛已经没问题了。”大石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头疼的厉害。 “可是这样对越前并不公平,毕竟回来这里的人是他不是我。再说,从一开始你们就应该知道,这件事早晚会曝光,怎么可能瞒得住呢?”到了什么时候,手冢都会非常自觉地遵循理性思维的过程,尽管这整个过程都令他很不高兴。 “手冢,你现在拆穿这个秘密也无所谓。只不过……你想没想过不二的感受?越前之所以在这里坚持了整整7周,就是想等舆论平息下来。等不二恢复了,这整件事也从媒体的关注下淡出了,你这个时候回来也好遮掩。”乾靠在墙上,眼镜反着惨淡的白光,看不出他的情。他说得很不舒服,越前那张瘦削泛黄的脸浮现在他眼前。 那些天,越前面对不二的笑容连表情都无法调整,似笑非笑,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痛苦的神情,看了让人觉得锥心的疼痛。想到这些,乾实在无法继续站在这里,摇摇头走开了。 手冢一时语塞,他承认自己没有想到越前会有这种考虑。在手冢看来,20岁的越前仍旧是当初那个任性的小孩子。如今的情况,看起来非常像越前的处事风格,却又非常之不像,矛盾异常。说像他的风格,无非是这个孩子竟然弃权法网,甚至比赛结束半个多月了还不归队,只是任性地做他想做的事;说不像,也很好理解,他竟然选择在暂时失明的不二面前扮演另一个角色,另一个个性与他相差甚远的人。 这一次,越前完全放弃了自我。 原来,从当初国中毕业分开到现在的7年间,那个拽天拽地、嚣张任性的孩子,已经变了——不是外在,而是整个心。在大家都没有发现的时候,那个单纯到可爱的小家伙儿已经不在了。这样的改变是喜是悲?或许这个问题根本不成立,那个孩子的改变与成长,是没有任何可以被他人置评的余地的。 “手冢,就当是……迁就这个学弟的任性吧。”看着手冢一直不说话,大石以为他生气了,于是说出了这句自己听着都难受的话。“迁就”吗?的确,当年的小猫需要学长们迁就他,然而今天呢?今天被迁就的,还是他吗? 或许是吧,毕竟不论是手冢还是不二,都没有要求越前这样做,越前这种做法和全部后果,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别人无需为此负责。 “迁就……”手冢轻声地重复这个词。迁就那个孩子的任性,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5、7天 睁开眼睛的时候,不二很想看见那个陪了他7周的人。记得那个人“说”过,等他能“亲眼看见”那个人的时候,他就会开口对他说话。那么久了啊……就是听不到他的声音。不过今天……不二小心地睁开眼睛,室内的苍白墙壁反射着刺目的白光,搞得他好一阵子才适应,隐约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很久没有见到光线了,也很久没有听到他说话了。但是,那种温凉如水的温柔陪了他那么久,想到这里,不二很知足的笑了。那,其实也是一种阳光吧…… 门响起来的时候,不二忍不住立刻转过头去,视线凝固在门口—— “欢迎回来!”看着走进病房的手冢,坐在床上的不二先是一愣,然后静静地对着手冢微笑,灿烂的,一如窗外的冬月冰冻的阳光。 只这一句,跟着手冢一起进来的所有人都傻了眼,这句话……怎么听起来…… “刚下飞机吗?很累吧?”不二睁开蓝色的眼睛看着手冢,湖水一样的蓝色没有温度。 “不二……你?”大石惊讶地张大双眼,没有人告诉过不二啊!! “就是……不二你什么意思啊?这些天……不是手冢一直陪着你嘛……”菊丸试图帮腔,结果发现自己撒谎很蹩脚。 “呵呵……大家都别再装了,很辛苦的。”不二又笑眯了眼,“你们一进门,我就全都明白了。我相信直觉。”没错,那种夹带着室外清新空气的感觉,那种温凉如水的温柔,那种走到近前就会变成温暖的气息……统统……都没有了。 不用任何人给他解释,天才不是浪得虚名的。 “他呢?”不二的眼睛看着手冢,问得平平静静。 “前天的飞机,现在应该已经达到巴黎了。”手冢回答得平平静静,面对恋人冰一样的视线,他知道有些什么事不是他能够想象并控制的了。 “这样啊……还没跟他说‘谢谢’呢……”不二笑着把视线移到窗外,“再见面的时候要补上。” 还能是谁呢?!太简单了!和他一样的左撇子,和他一样要参加法网的选手,和他一样从海外飞回来的人,和他一样……关键不在这里,而是——大家都在这里了,唯独没有他的身影。恍然间,不二想起了那双金棕色的眼睛,想起了那本画本,想起了那句“不二前辈……” 越前,是你吧?我不会猜错的。 屋子里的空气凝结了,就像当初一屋子的人围着死活不肯说话的不二想办法时一样。那个时候,越前就站在床脚的位置,一句话都不说;现在,站在床脚那里的是手冢,同样一句话不说。 时间的齿轮却没有停下。出院的不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眼睛完全恢复,又开始了他自由撰稿人的职业生涯。报纸、网页、杂志……到处都可以找到两个多月前的网坛风波报道。越前的照片铺天盖地,所有的角度、场合,却是同样的表情——麻木,甚至是冰冷。 越前……变化这么大……从你国中毕业去打职网开始,已经7年没见了吧。7年啊……越前,你怎么会变化这么大?我都已经……认不出你了…… 不二看着越前的照片发呆,全然不顾坐在一边沙发上的手冢那接近零度的视线。 “……手冢,你什么时候回去报到?”不期然地,不二突然这样问。 “一周之后。怎么了?”手冢假装从报纸中抬起头。 “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不二扭过头对着手冢微笑。再转过头的时候,视线还是停留在那个孩子的照片上。越前,该说你聪明还是糊涂呢?你居然骗了我整整7周,我竟然就一直没有发现;可是,7周的时间,掩盖不了真相的,只要我睁开眼睛,你所有的努力就都成了泡影,你想隐瞒的消息,是无论如何都隐瞒不了的啊…… 不二起身到卧室去找那本从他15岁开始陪了他7年的画本,那本当初只有13岁的越前送给他的《蓝·白·红》。 那个时候,越前决定去美国准备打职网,走之前的一个下午,小猫一样的孩子踮着脚尖把一个精致的画本塞到了不二更衣柜顶端的投信口里。站在更衣室窗外的不二看着那个孩子对着自己的更衣柜发了半天呆,转身走开了。 那天换衣服的时候,不二在自己的更衣柜里找到了那本画本,海蓝色的硬皮,烫银的题名《Blue·White·Red》。翻开来看,卷首就映入眼帘: 所谓幸福,就是永远都不知道真正的幸福究竟是什么样子。 那一刻,不二真的无法移开视线,看着那句话,不二想到了很多很多。从那天开始,这本画本一直没有离开不二的生活。那个画本里的图片,还有那句卷首语,都是不二珍贵的回忆。 越前,是你告诉我,只要永远都不知道真正的幸福是什么样子,我就是幸福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让我知道?让我知道究竟什么才是我的幸福……傻瓜,你骗不过我的。我太过相信感觉了,我早该想到那是你。你竟然…… 越前……你连自己都舍弃了吗?…… 窗外的风有点冷,从窗缝中钻进了不二的卧室,让他瞬间打了个冷战。 “又在看这本儿童画……”手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不二就被身后跟进来的人搂进了怀里,“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小孩子脾气了?” “……真像……怎么会这么像……”不二把头靠在手冢肩膀上,有点不知所云地自言自语。 “别这样,你这个样子会让我不舒服。我很快就回去了,我们能在一起的机会本来就不多,你不要……” “手冢……你还爱我吗?”没来由地,不二平平淡淡这样问。 “什么意思?”手冢稍稍有点不高兴了,自从回来,不二没有一天“正常”的,在手冢看来,罪魁祸首就只能是那个自作主张的臭小子。 “不……没什么……当我从来没有问过吧。”不二转过脸吻他,非常认真也非常沉溺的吻,好像要证明什么,又好像,在拼命寻找什么丢失了很久的珍宝…… 就着这个吻,手冢把不二紧紧地圈进臂弯,仿佛要把对方嵌进自己身体里一般。那是一种强烈异常的,独占欲。 找不到……那种感觉……找不到…… 那种带着清新空气的感觉……消失了; 那种温凉的感觉……消失了; 那种只要来到自己身边就会变得温暖的温度……消失了; 那种幸福——真正的幸福——的感觉……再也找不到了…… 不二在手冢的拥抱中流下了眼泪,无声地恸哭。 不过7天的时间,让不二觉得比7年的时间还要长。如果不是拿下了法网的冠军,手冢才不会有这么多的时间陪着他,按道理说,不二应该觉得很满足才对。不过很不幸,不二就是找不到这种满足感。而且他不想让手冢看出他的忍耐,于是他只好不断地微笑,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这一周7天,不二周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真是……一直都笑习惯了,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是有点吃不消了……夜色下,不二一个人起身到阳台上吹冷风,刺骨的夜风撩起他淡褐色的头发。真是难以想象,那7周他究竟是如何坚持下来的?演戏这么麻烦的事情,不像是那个孩子的特长啊……何况,一直蒙在鼓里的自己说了那么多,那么多不是对他说的话。那个孩子当时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啊…… 有时候,不二会为自己的聪明和敏感感到麻烦,如果他没有这么聪明,他不是什么别人所说的“天才”,他的领悟能力差到迟钝的地步……那么现在的他也绝对不会觉得矛盾困扰。那个孩子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喜欢”之类的话语,但当那双漂亮的金棕色大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眼底满溢出来的快乐清晰异常。分别7年之后的今天,他突然开始怀念那个显得稚嫩的声音: 不二前辈…… “不二,你怎么又这样跑出来?”手冢质问的声音里有点生气的味道,不过刚好把握在因为关心和心疼而不悦的范围内,一件厚外套也披了上来“你在这个样子犯神经病,肯定会被冻感冒!我明天就走了,拜托你不要这么让我不放心可不可以?” “呵呵……是、是。”瞬间换下刚刚凝重的表情,不二的经典微笑在夜色下染上了清冷的色彩,“手冢,我好想跟你一起走……” “这不像你说的话,不要连你也这么孩子气……”手冢无奈地叹了口气,搂着不二的腰,“就算你跟着我跑到美国,我们还是没办法在一起啊。” 没错,手冢要在俱乐部里训练;而不二,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不二当然不可能跟着手冢跑过去,但是这个板着一张扑克脸的家伙也未免太过诚实了……其实不二只不过想要一句宠溺的话而已。 算了,跟眼前这个人要求这种东西,实在是荒唐。手冢是个温柔的人,尽管他的温柔表现出来那么的别扭。 被手冢搂着入睡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如果不二不曾被另一双手臂拥抱过的话。 不二决定,这次为了自己做点事情。 7天后,手冢如期搭上了飞往华盛顿的飞机。在登机口告别手冢的7个小时后,不二搭上了当天最后一班飞同一目的地的飞机。 6、流星 “好了,休息一下!”场边的教练对着球场的方向下命令,正在做常规练习的人马上停了下来,走向场边的长椅。 “感觉如何?没有比赛的日子很清闲吧?”教练递上水壶,故意挖苦眼前这个被禁赛三个月的超级球星。 “……没错,清闲得我都忘了我姓什么了。”越前冲那个没正形的教练瞪了一眼,拿着水壶坐在旁边。 “越前……我一直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让你连法网都不在乎了。不对媒体透露是必然的,可是对俱乐部里的人,没必要这么介意吧?”教练小心翼翼地问着,怕惹得这个年轻人不高兴。 “没什么,我本来就是个任性的人。”越前也不回头,简单地应承着。 “算了,我问得过分了。”教练非常美式化地耸肩,“趁着这三个月,好好调整心情吧,四大公开赛的冠军在等你呢。”信任地拍拍年轻人的脊背,教练站起身来准备走。 “啊,对了,忘了说了。手冢明天回来,去不去接他?俱乐部会派车。”教练拍拍脑袋这样说,没有看到越前坐在椅子上全身一颤。 “不了,他痛恨不守规矩的人。我又是他学弟,这次弃权,他肯定得骂死我。”越前愣愣地摇了摇头。手冢,你现在恨不得杀了我吧?纵然我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你最爱的人,我也没有对他施加什么影响,我甚至让他不知道那是我,就算这样,你还是不会原谅我对不对?呵,我都能想象你看到我时的表情。越前甩甩头,对着太阳眯起了眼。 曾几何时,那双猫一样的金棕色眼睛里满是清净无杂的甜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金棕色被暗褐色取代,所有甜美的神采全部消失殆尽,冷色调的双瞳中映出了天空的碧蓝。 果不其然,手冢很生气,这次气到连看都不看越前一眼。越前根本不介意,继续自己的常规训练来打发三个月的禁赛。笑着和队友们谈论NBA,打着闹着和一群人一起偷偷溜出去喝酒,偶然撞见几个胆大的家伙竟然窝在集体宿舍里看A片,便连恐吓带要挟地骗了好几顿快餐……越前似乎恢复了往常的生活,这样更让手冢觉得不平。这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似乎根不会去考虑做事的后果。 几天后,手冢和其他一些主要的队员随队出去比赛,只剩下越前这个仍在禁赛中的倒霉小孩儿看家。星期天,越前裹着厚重的黑风衣,竖起领子戴上墨镜,搞得像个特务一样从俱乐部本部溜出去散心。原本应该平息的一切,在越前经常去的那片公共绿地复苏…… 草黄了大半,很没精神。越前就那样像个乞丐一样和衣躺在杂草丛中看着头顶上的天空。冷冷的风拂过越前的脸颊,刀割一样的疼痛转瞬消失——麻木得太久了。 “啊……对不起,我想我有点迷路了,请问……”一个清亮好听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有点生硬的英语,似乎是个外乡人。 越前隔着墨镜瞥了一眼,一副阳光般灿烂的笑脸毫无前奏地闯入视线,让越前动弹不得,连说话都忘记了……天啊!!都说千万不要再见了…… “啊……我的英语不好,那个……”仍旧在笑,有点尴尬的样子,“请问你……啊!!你是……!” 看来,戏剧般的情节必然要继续了,越前很想马上跳起来逃跑,但他做不到。 “越前……”宝石蓝的颜色穿透了墨镜的阻隔,深深地印入越前的眼睛和心底,那个人跪在了越前的身边,勉强把惊讶的表情换回笑容,“呵呵,真巧……越前,是你吧?” “不二前辈……”别无选择,越前从杂草中坐起来,伸手拿下墨镜,露出了瘦削的脸和黯淡的眼睛,“你还能认出我?真巧,都7年没见了……” “越前,你看着我。”不二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夹带着阴沉。 不明所以,越前还是抬起头看着那张脸。那张俊秀的脸啊,为了让那张脸空上永远写着幸福的笑容,越前忍痛扯开嘴角笑了:“前辈,你变化不大嘛。怎么有时间跑来这边?你不是才恢复吗?前两天大石前辈才告诉我的。哦我知道了,手冢前辈前两天才回来的,你跟他一起过来的?他这两天有比赛,你不知道吗?你不去……” “越前龙马!!”不二难得愤怒的神情和大声的喝斥打断了越前的念叨。在越前惊讶的目光中,不二无法做出笑容。 “怎么了?前辈……”越前向后撤了撤身子,试探地问。 “越前……玩儿个游戏好么?”不二忽然笑了,阴霾的神色瞬间从他的脸上消失了,“很简单,算是重逢的纪念吧。” “不二前辈……你……”越前还是没缓过来,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答应吧。”不二笑弯了眼睛。 “好……”越前这个时候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很简单,来,手给我。”不二伸出手,对着越前笑。 “哦……”越前应了一声,下意识地把左手递了过去,“干吗?” “现在,把眼睛闭上。”不二继续指挥,看着那双暗褐色的眼睛阖上了,他握着越前的左手腕,抚平他的手掌,此时他才发现,越前左手的小指上戴了戒指——独身主义的标志。那个时候,似乎是没有啊…… “很简单。”不二伸出食指点着越前的手心,“猜猜我写了什么……”说着,不二开始在越前手心里描画着:我全部都知道了。 猛然间,越前反应到了什么,一下子把手抽了回去。他睁大惊恐的双眼看着面前的不二,仍旧跪在草地上,脸上挂着笑容,只是那双漂亮的宝石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细碎的星光。 “前辈……对不起……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越前低下头,不敢看不二的脸,拼命地别过头去。怎么会这么快……就曝光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不二伸出手臂,把越前的头揽进了怀里,“不要紧,骗我也不要紧。只是……只是越前,不要把你自己丢了……”不二说不下去了,头靠在越前浓密的黑发上,紧紧地搂着他。 没错,是那种清新空气的味道,是那种温凉的气息,是那种在自己身边变得温暖异常的温柔…… “越前,那7个礼拜我竟然不知道……竟然没发现那是……你知不知道,你变得让我都认不出了……”越前,你何必这样折磨自己?你何必…… “不二前辈,你才是……”越前扬起了嘴角,灰暗的眼睛里面映出了不二的脸,“你为什么不装的糊涂一点呢?你装糊涂,装作完全被我骗了,不是很好?那样的话,你还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是啊……”没错,因为那样我永远都不会发现有人比他更爱我……幸福,就是永远都不知道真正的幸福是什么样子……是不是?龙马? 越前笑着推开了不二:“不二前辈,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很吓人。跟我来,带你去转转。”说着,越前站了起来,顺便拉起了跪在地上的不二。 “你怎么……?”不二还是有点惊讶,越前变得很高他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当初那个娇小的孩子竟然会长得和手冢差不多高。 “怎么?连身高都很像吗?我可是比他哦!”越前似乎看出了不二在想什么,扯了扯嘴角,“呐,他随队比赛去了,你不会不知道吧?下周才会回来,你要不要去俱乐部那里等?” “不用了,他不知道我跟着跑美国来了。本来我在找去你们那家俱乐部本部的路,结果居然就在这里碰到你了……”不二微笑着解释,然后语气忽然一凛,“你好像很清楚我在想什么?” “……差不多吧。”越前吐了口气抬头看着天,“我……的确很清楚……”因为我爱你。 …… 不二怎么也没想到,越前竟然开了车带着自己飙车到海湾!越前的表情始终都很平静,话也不多,一路上开着音响,放着同一首曲子。 Black Sunday. “这不像是你听的歌。”不二侧过头对开车的越前说。 “是么……那像是谁听的?”越前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简单地反问。 ……沉默代替了回答,不二说不出口。 “我知道你有多爱他,所以放心,我不会横插进来给你们捣乱的。”毫无预兆地,越前这样说,“我也知道他很爱你。只不过那家伙实在很笨蛋!你是个太容易就知足的人,稍微对你好一点,你就以为人家是在宠你。” 不二惊讶地扭头看着越前。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在越前的脸上组拼着怪异的构图,斑斑点点好像失水的橘子皮。 “你这个人,有时候只要一句话就能打发。”越前的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的起伏,静静地说着这样的话,“说穿了就是有点贱骨头。不过,你这样的家伙宠起来比养猫养狗的容易很多。” “越前……很过分呐!”不二无奈地皱起了眉。果然,这个孩子,他什么都知道! “呵呵……算了,不损你了。”越前把车停在港口的停车场,带着不二徒步走上了海湾的跨海桥。走到钢桥中段的时候,夜色染尽了天空,猛烈的海风吹得越前的风衣噼啪作响,游走的风勾画出了越前的身形,单薄得让不二一阵没来由的难受。 “怎么样?像不像日本?”越前看着桥下低沉地咆哮着的海水,眼睛里反射着海岸上的霓虹。 “你说彩虹桥?龙马……你该不会是要拉着我在这里跳下去吧?”不二好心情地开起了玩笑。 “放心,我有那个心情也没那个胆量。再说,要跳也是他陪着你跳,我才不做这么不值得的事情。”越前笑笑,“不二前辈,我曾经非常非常地喜欢你,喜欢到愿意为了你放弃我自己。我曾经想过,要做一个像他那样足够让你喜欢的人。” “龙马……” “你也看到了,我失败了。再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手冢国光而已,至少对于你来说是的。”说着,越前笑着抬起头,从风衣的胸口口袋里掏出烟点上,“现在我连嘲笑自己的心情都没有了。你就当这是我的小孩子脾气好了,所有的一切,统统都是我个人决定的事。你不要想太多,我也不需要你的道谢。如果前辈可怜我,或者觉得可以原谅我,就努力地活得幸福一点、再幸福一点吧……” “龙马……刚才有流星呢。”不二把话题扯到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领域,“我对它许愿说让我忘了你。” “哦,那样,挺好啊。”越前趴在桥栏上,静静地凝望着远处。 “龙马,还是谢谢你。”不二走过来,从正面搂住越前的腰,靠在他的胸口,“谢谢你宠了我那么久,谢谢你了解我那么多,谢谢你容忍我无耻地无法报答你……” “用这些换一个拥抱,可以吗?”越前再次扬起了嘴角,问得很小心。 “可以啊……”不二的声音变得沉闷。 “哦,不必了,那个时候我够占便宜的了,那时已经拥抱过了。”越前动也不动,任不二紧紧地搂着自己,“前辈,忘了我吧,我帮你……”现在你需要的就是忘记我。 那是越前对不二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天晚上,越前一声不响地把不二送回下榻的饭店,转身消失在纽约光怪陆离的夜色中。不二隐约记得,越前走之前,曾经转过身对他微笑,那个笑容看起来很面熟,不二一时怎么也无法想起在哪里见过那个笑容…… 那个笑容好像在说: さよなら,不二前辈…… 真的是“さよなら”。那之后,越前失踪了,网球男单世界排名第一的超级球星,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哪里都找不到……他再一次搅得网坛上下风起云涌。 温网、美网、澳网,就差一个法网的冠军。 如一颗流星般,只来得及给你一个最后的微笑,便消失无踪。 7、7小时7分钟又7秒 合上画本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不二仍旧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回忆。尽管那时7年前的事情,尽管那时的他和他们都还年轻,尽管…… “怎么了?这么晚了还不睡?”手冢的声音把不二的意识拉回了现实,“我还以为你在处理稿子什么呢,原来又在看这本儿童画。” “手冢,我们在一起多久了?”冷不防,不二笑着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你这家伙,又在想一些奇怪的事情了。”手冢无奈地皱着眉,“从我们高一开始,14年了。” “14年啊……好久了……两个7年呢。”不二的眼神游走到窗外,“如果只给你7个小时,你还会爱我吗?” “真受不了你了!”手冢抢过不二手中的画本扔在一边的沙发上,“你最好不要再看那本书了,这么大的人了学不会控制情绪,动不动就跟着书跑了,这样怎么行,嗯?” “手冢……你又批评我……”不二装作委屈的样子撒娇。 “哦?应该的。”手冢难得地笑了笑,随即把不二整个人抱了起来。 他的唇游走在自己的颈间,他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脊背。不二侧着头,冷却的视线刚好把旁边沙发上的画本捕捉到。摊在沙发上的画本打开着,卷首语对着不二的瞳孔: 所谓幸福,就是永远都不知道真正的幸福究竟是什么样子。 我真的再也不可能知道真正的幸福究竟是什么样子了,是你,把我的幸福全部带走了……终于,不二想起了越前最后一个微笑究竟在哪里见过,那是——他的笑容,那种带着冰冷的幸福的笑容,那种被别人叫做“不二式微笑”的笑容…… “前辈,忘了我吧,我帮你……”那最后一句话无法兑现。忘记你吗?龙马,现在除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们所有人都回到国中那个时候,否则无论你怎样,我都无法忘记你。但就算一切回到过去,我还是…… 那个孩子用7秒钟拥抱他,用7分钟说喜欢他,用7小时构建他一生中唯一一次浪漫的相处,用7周的时间宠着他、折磨着自己,用7年的时间深深地爱着他。 最后,他却没有留给他自己哪怕1秒钟的幸福。 龙马,给我7个小时,不、7分钟,7秒钟都可以!这一次,让我来给你幸福…… 闭上眼睛的瞬间,宝石蓝的颜色破碎融化了。 全文 End 7年到永远-7小时7分钟又7秒篇外(EF) 我知道我无法对他说爱,连“喜欢”都说不出口,从过去的7年到永远…… 接到大石前辈的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毕竟现在快要开始封闭了,很少 有电话可以过得了俱乐部的审核关而找到我们。封闭?没错,法网快开始了,封闭训练。 所以当我知道那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完了,我得回去一趟再回来比赛,但愿 赶得上吧。既然是他出事了,就一定要叫上那个扑克脸的混蛋了……原谅我对前辈如此不礼貌,我实在找 不到什么理由尊敬他……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算是我的小孩子脾气吧。没错,我是个小孩子脾气的人——至少在他们两个人面前 是这样。说起来简单得很,那就是,我在不知不觉中掺乎到两个前辈的感情中间去了。 啊,你说我是第三者?呃……我应该不是的,至少我没有去给他们添乱,我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没 错,我无法勒令自己不爱他。 就这么简单而已。 当年我只有13岁,小鬼一个。说起来那应该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可他们的爱恋在我看来却格外清晰。也 就是那个时候,我发自己竟然也是喜欢他的,不然,我不可能一下子就看出那个扑克脸的家伙喜欢他。也 就是说,我和那个时候的部长大人有着同样的心情。 怎么说呢,我觉得自己非常荒唐,凭我一个小孩子,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前辈呢?于是, 生平第一次,我选择了退缩。要说这并不是真正的理由,真正的理由让我不太想面对: 不二前辈他,喜欢的就是我们的部长大人。 所以你看,我根本没有插足的余地,应该不能被叫做第三者吧。那么,我起码有点权利在旁边看吧?我只 是想看看不二前辈幸福的样子而已。那个一直一直都在笑的前辈,其实并不是看起来那么高兴,很多时候 他不过是在强迫自己笑给别人看罢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那么,起码在他的面前不要也这样伪装自己呀,不二前辈。在他的面前,你要活得真实才对啊。 很不幸的,我们这位不二前辈,似乎是习惯了把所有坏心情、不高兴统统埋在心底,只把一张灿烂的笑脸 对着大家,就连在他的面前也是一样…… 前辈,你何苦呢?他那么爱你,绝对不会介意跟你分担坏心情的,就算你怕他担心你,也要跟他说实话啊 !毕竟,爱你的人希望你快乐,希望你比别人幸福……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罢了罢了,我又在自作多情地胡思乱想了。没错,我再怎么想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人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想了,那些过去的事情……7年过去了,我和当年的部长大人隶属于同一个俱乐部。如果不是肩膀上有 旧伤的缘故,他的排位应该比我靠前才对,这一点我承认。认识我的人说我变化很大,就连老爹和母亲也 都这么说,我不知道他们所说的变化指的是什么,我想可能是我那个幼稚的决定造成的吧。 曾经,我幼稚地以为我可以改变自己,变得让他喜欢。当然我也尝试过,非常荒唐的尝试。但结果注定是失败的——我不可能是第二个手冢国光,尤其是在他的面前。等到我后悔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发现自己放弃了很多很多,已经变得不再像我了,算了,无所谓。如果是为了他,放弃自己也没什么不可以。 现在,我站在不二前辈的病房里。一众前辈似乎很惊讶我居然回来了,但是对我来说,法网那个“光亮的 盘子”比不上面前这个前辈的笑容。前辈们似乎也发现了我的改变,7年了,变化再大都可以归结到时间上,我不在乎。 面对他的沉默和失去笑容的面孔,我只觉得难受。我们这一大群人在这里根本帮不上忙的,他想见到的,就只有那个还在巴黎准备比赛的家伙而已,可那个死板到家的人却以为不二前辈更想看到他获胜! 算了,我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呢?也许真如那个人所想,不二前辈想看的就是他的胜利和成功。 可是,不二前辈这个样子,看了让人心疼!我知道我在前辈们眼中仍旧是个小孩子,别说去心疼别人了, 根本还是需要别人来迁就的罢了。可我真的很想很想好好宠一宠这个只会为别人着想的笨蛋“天才”! 他不会开口要求什么,他不会期待别人宠爱他,他不会表现的需要别人更多的照顾……但这些并不代表他不需要这些啊!不二周助这个人,好像从来不会为自己考虑什么……就是这一点让人觉得难受。不二前辈,你就不会对自己也温柔一点么? 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决定就是绑架也要把那个人给绑架回来。 但是,我还是失败了。那个人啊……我不得不佩服他强大的理性思维模式,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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