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部性”的争议

�外部性�的争议 � 王京安 (南京工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09) 摘 要:尽管�外部性�概念及相关理论已被写进经济学教科书, 并成为现代经济学中许多研究领域的 重要的甚至是基础的概念,然而, �外部性�概念不仅与经济学的基础假设间存在着逻辑矛盾, 而且所谓的 �外部性�可以由�交易费用�等概念更好地加以和表达。因此,在一个本应逻辑一致的概念体系中, �外部性�概念的存在并没有多大的价值。 关键词:外部性;交易费用;理论体系 Abstract:As a part of economics textbook and an important concept in many fields of today! s economics, the concept and theory of � externalit ies� is inconsistent with the basic hypothesis of economics, and it can be explained by the concept of transaction cost. Therefore, it is of little value for the concept and theory of � externalities� to exist in the system of economics. Key words: externalities; transact ion cost; theory system ∀中图分类号# F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1- 7287( 2007) 04- 0057- 05 在现代微观经济学中,外部性、外部效应、外部 经济(或外部不经济)等概念表达了类似的经济学 含义。由于其所具有的较强的现象解释能力, �外 部性�不仅已经成为一个被普遍接受的热门概念, 被写进了经济学教科书, 甚至成为环境经济学等应 用经济学的基础概念。在国内外流行的微观经济 学教材中,如在保罗∃萨缪尔森、约瑟夫∃斯蒂格利 茨、N∃G∃曼昆等的%经济学原理&中, �外部性�理论 都被专章论述。然而, F∃奈特、R∃科斯、张五常等 经济学家却在不同程度上表达了对�外部性�概念 及相关理论的不满, 认为这一概念及相关理论是错 误和含混不清的,并导致了错误的政策建议。 一、� 外部性�概念的基本含义 �外部经济�概念的出现最早与所谓的�斯密困 境�有关。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提出的�市场容 量限制劳动分工�无疑是正确和具有重要意义的, 但这却造成了一个两难困境: 如果劳动分工确实受 到市场容量的限制, 那么个别厂商所在产业典型的 市场结构就应该是垄断的,市场这只�看不见得手� 就不复存在; 如果厂商的市场运行特征是竞争性 的, 那么该定理就存在缺陷, 甚至毫无意义。这一 理论困境被称为�斯密困境� [ 1]。面对�斯密困境�, A∃马歇尔既不愿放弃�收益递增�的说法, 又不愿 忽略竞争的存在,因而在其%经济学原理&中发展出 了�外部经济�和�内部经济�这对概念: �可把因任 何一种货物的生产规模之扩大而发生的经济分为 两类:第一是来源于这产业的总体发展水平的(规 模)经济; 第二是取决于从事这个产业的个别企业 的资源、组织和经营效率的经济。我们把前者称为 外部经济,后者为内部经济� [ 2]。 由此可见,现代经济学所讲的�外部性�或�外 部经济�等概念与A∃马歇尔最初的定义有着很大 的差别。现代经济学对�外部性�的理解更多的来 自于 A∃C∃庇古。在 A∃马歇尔的%经济学原理&中 并不存在�外部不经济�概念, 而庇古在其%福利经 济学&中提出了�外部不经济�和�内部不经济�概 念, 使其与�外部经济�和�内部经济�概念相对应。 57 第 6卷 第 4期 2007年 12月 南京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 ∀收稿日期#2007- 06- 15∀作者简介#王京安( 1971- ) ,男,河北安国人,南京工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新经济学。 庇古认为,从社会资源最优配置的角度来看, 在经 济活动中,如果某些厂商给其他厂商或整个社会造 成了损失而不需要付出代价, 那么就是存在� 外部 性�现象了。或者,按照 J∃M∃布坎南的理解, �外部 性�就是某个人的效用函数的自变量中包含了他人 的行为,即经济效果传播到了市场机制之外, 并改 变接受效果的厂商的产出和由其操纵的投入之间 的技术关系。这最终导致了私人边际成本与社会 边际成本、私人边际收益与社会边际收益之间的不 一致,从而使竞争性市场中的市场价格不能反映生 产的边际社会成本, 市场经济因而不能靠其自身达 到有效率的状态,社会福利的最大化也就无法得到 保证。�外部性�因此被认为是造成�市场失灵�的 重要原因之一[ 3]。更为具体地讲, 如果生产中存在 正的(或负的) �外部性�, 那么这个生产者的投入或 产出行为就会对另一个生产者产生有益(或有害) 的副作用,这种影响既不通过价格体系起作用,也 无须受益者(或损害的责任方)付出任何代价。对 于社会总体而言, 存在正的外部性, 就意味着社会 边际成本小于私人边际成本或者社会边际收益大 于私人边际收益,由于竞争性市场所能提供的激励 只能保证私人边际成本与私人边际收益相等, 因 此,市场所能提供的存在正的�外部性�的活动总是 少于社会的真实需要量。同理,市场所提供的存在 负的�外部性�的活动总是多于社会的真实需要量。 按照上述理论,在存在�外部性�的情况下,市 场机制无法实现社会福利的最大化。对此,庇古提 出,对产生正的�外部性�的产业进行补贴和对产生 负的�外部性�的产业进行征税的来校正�外部 性�,这就是著名的�庇古税� [ 4]。换言之, 由于�外 部性�的存在,就需要政府对市场行为进行调节,以 尽量减少�外部性�, 进而实现社会福利的最大化。 这就为政府干预市场提供了理论基础。 二、� 外部性�概念的困境 尽管在庇古之后,经鲍莫尔等人的发展, �外部 性�概念及有关理论逐步完善,成为现代经济学中 的一个重要概念,甚至成为某些应用经济学的基础 概念,但这并不能说明�外部性�概念的正确性及其 存在的恰当性。杨小凯和黄有光认为, 刻画、评价 一个分析框架的好坏,可从其组织程度、概念和演 绎的严格程度、一般性程度、内生程度、内洽程度、 强壮程度以及可处理程度等角度来考虑[ 5]。由此, 仅就概念本身而言,一个理论体系同时也是一个概 念体系。在这个体系中, 每个概念不仅要有明确、 严格的含义, 而且对于整个体系而言还必须是必要 的,与其他概念之间必须是相洽的,从而使理论是 内洽的。然而, �外部性�概念在上述这些方面似乎 都有些差强人意。F∃奈特、J∃斯蒂格勒和蒂博尔∃ 希托夫斯基等都曾指出, � 外部性�、� 外部经济�是 一个模糊和难以处理的范畴,是经济学文献中最难 以捉摸的概念之一[ 6]。 首先,在一个存在普遍联系的系统中, 任何活 动都不可避免地对其周围环境中的其他活动主体 产生影响或联系, 而这些影响中只有部分的、主要 的影响通过价格关系反映和进入到经济系统之中, 进行评价和交易。这似乎是不言自明的。因此, 从 �外部性�理论的角度看,由于每项活动间都存在着 相互联系和影响,那么�外部性�现象就不再是经济 活动中的个别现象, 而是普遍存在的,由此所造成 的�市场失灵�也就是普遍存在的了。然而, �外部 性�理论似乎并不否认市场在多数情况下是有效 的, 只是把�外部性�及由此引起的�市场失灵�作为 个别现象加以分析。进一步地讲,经济学分析的只 是以市场和价格关系来表达、体现的人与人之间的 交互关系,最为典型的就是商品、劳动力等的交易。 而那些难以或无法进行市场交换的交互关系则不 在经济学的分析视野之内。 其次, �外部效应�的正负来自行为主体之外的 评价,而对一项活动所产生的后果的评价往往是因 人而异的,难以有完全一致的评价。燃放烟花时无 法禁止人们免费观赏往往被视为存在�外部经济�, 可这不仅对于一个胆小、有心脏病或呼吸道疾病的 人很难说, 而且现在我国的多数大城市都曾以污 染、威胁公共安全等 ∋ ∋ ∋ 典型的�外部不经济�为由 禁燃烟花。莎士比亚的名剧%威尼斯商人&中的犹 太商人夏洛克说得好: �有些人不爱瞧一只张口的 猪仔;有些,瞧见一只猫会勃然大怒;又有人, 听到 了风笛在呜呜鸣响,会不禁流小便。因为爱憎和喜 怒, 激情的主宰,指挥着它的意趣,全凭一个人的好 恶。�尽管我们在多数情况下对多数事物可能达成 某种程度上的一致,但我们却无法彻底消除夏洛克 式的好恶。因此, 如果以� 外部性�理论为基本逻 辑,对于一项经济行为或产品的交换,我们甚至不 58 �外部性�的争议 能确切地知道应该由谁付钱给谁, 因而可能很难有 哪笔交易能够顺利达成。但如果以市场的自由交 易和等价交换为基本逻辑, 问就简单多了: 让各 行为主体做主, 让货币讲话。换言之, �偏好�在市 场上是以价格或货币形式来�显示�的。从这个角 度讲, �外部性�理论的坚持者并没有理解市场或价 格机制的真正涵义及其在资源配置上的运行方式 和价值。 而且,在对某些�外部性�存在的例证进行深入 分析后,我们会发现这些案例中大量存在严重的重 复计算问题。比如, 工业区的噪音、废气等的污染 往往被看作对周围居民存在负的�外部效应�,但我 们却看到这类区域的居住用房的价格和租金往往 是比较便宜的, 这表明居民对污染的忍受已经通过 相对便宜的房价获得了补偿。同样, 机场的噪音、 周边地区的商业繁荣和较高的房价往往是紧密联 系在一起的。显然, 要获得商业繁荣和高房价带来 的好处就必须忍受机场的噪音。实质上,实际交易 中所交易的不仅仅是某一个单一的物品,与该物品 相关的各种因素也往往被考虑了进来, 即交易的实 际上是一个�物品群�,购买者支付的则是一个综合 的价格。因此, 某些被认为存在�外部效应�(无论 是负的还是正的)的活动往往已经在交易中通过其 他方面得到了补偿, 即支付了价格。显然, 地摊上 经过挑选的个头匀称的草莓和未经挑选的草莓价 格不等,是因为前者出售的不仅是草莓本身, 还有 挑选的劳动及时间。同理, 就价格便宜的房屋而 言,房主出售的不仅是房屋,还有房屋周边不太好 的环境等一系列物品。 再次,每个行为主体在经济活动中都可能会产 生所谓的�外部经济�或�外部不经济�, 那么从总体 上应该如何评价这些� 外部效应�呢? 如果我们假 定,这些�外部效应�的累加应该为零, 那么我们应 该如何进行经验检验? 如果不为零,那么对于整个 经济系统而言, 外部又在哪里? 进一步讲,与�外部 性�概念紧密相关的�社会成本(收益) �概念同样是 有问题的。社会成本是指, 由于某人做出一项行 动,他本人不一定要承担全部成本或取得全部收 益。他承担的那部分成本就是私人成本,不承担的 部分就是外部成本, 私人成本与外部成本之和就是 社会成本。在经济学中,成本通常是指机会成本。 由于个人行为的最优化假设, 因而从机会成本的角 度界定�私人成本�是可行的。但我们很难设想整 个社会在思考和进行最优选择,然而如果没有选择 和舍弃, 我们又怎样定义和测量�社会成本�呢? 以 外部成本与私人成本之和来估计社会成本似乎可 以绕开这个问题, 却无法回避前面对外部性的批 评。而且,从�成本(收益) �概念的历史来看, A∃马 歇尔和A∃C∃庇古的理论所采用的是基数效用论, 效用是可以加总的,通过对个人效用的加总就不难 得到社会总效用,因而�社会成本(收益)�概念的存 在及其度量在理论上并不存在内部逻辑矛盾。但 在现代经济学中, �效用�概念是以序数效用论为基 础的,因而不同主体间的效用在本质上是不可以加 总和相互比较的。换言之,通过对个人效用的加总 是无法得到社会总效用的。 同时,尽管现代经济学中存在各种以效用的比 较和加总为基本内容的理论,但它们在最初的理论 构建中都声称是以序数效用论为基础的,只是在随 后的理论推演中,无一例外地逐步加入了各种假设 条件或限制,使效用变得可比较和可加总, 这实质 上是在逐步回到基数效用论上去。从一般意义上 讲,成本或收益是针对目标而言的,为达成一定的 目标而付出(放弃)的被称为成本,目标的达成程度 则是收益。如果我们承认,现代经济学是以个体主 义方法论为基础的, 那么严格地讲,在现代经济学 中,目标只能是能够思考的个人才会有的, 所谓的 集体目标、社会目标无非是集体行动 (博弈)的结 果, 因为集体是不会思考、计算的。如果存在一个 社会利益和社会公正的绝对代表者,由它来告诉我 们,社会成本和社会收益具体是什么以及如何达 成,那么保留�社会成本�、�社会收益�概念也未尝 不可。不幸的是,这个社会利益和社会公正的代表 者并不存在。因此, 在严格的现代经济学分析中, 我们就不应该继续保留�社会目标�、�社会成本�、 �社会收益�这类概念。 最后, 我们必须注意到,保留�外部性�的经济 学是没有最优的经济学。加里∃贝克尔指出: 最大 化行为、市场均衡和偏好稳定的综合假定及其不折 不扣地运用, 构成了现代经济分析的核心[ 7]。然 而, �外部性�概念被认为与�最优�概念矛盾,而�最 优�是经济学建立的基础。按照�外部性�的定义, 外部性是无处不在的,那么社会的边际成本与私人 的边际成本就不可能有一致的时候,这意味着世界 59 南京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上没有什么最优和均衡。而经济学告诉我们的是, 人们在一定的约束条件下所做出的选择是理性的。 人们总是在约束条件下达到最优, 如果不承认这一 点,就没有经济学。一个不存在最优和均衡的世界 应该是一个没有经济学的世界。 三、� 外部性�的实质与重新表达 要得到正确的答案, 首先就必须要问正确的问 题。我们并不否认�外部性�概念所描述的现象的 存在,但问题是: 这种现象的实质是什么? 是什么 原因导致了这种现象的存在? 这是否就意味着市 场机制不能解决�外部性�问题? 随着新制度经济 学的兴起和发展,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从交易费用、 产权等角度看待�外部性�问题,并接受了通过交易 的方式来消除�外部性�的思路。然而, 如果� 外部 性�能够以交易的方式消除, 那么�外部性�理论就 是有问题的。因为在经济学中, 市场被定义为�各 种交易关系的总和�, 交易总是和市场联系在一起 的,我们不能让一项物品既能够交易, 又不能在市 场上完成交易。因此, 我们有必要重新考察� 外部 性�的实质、产生原因等问题, 并对该现象进行重新 表达。 在关于�外部性�的早期理论中, 庇古、鲍莫尔 等将�外部性�的实质看作是一人对另一人的损害, 是应当禁止或赔偿的,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计量损 害、确定赔偿量, 从而使社会生产恢复到实现社会 福利最大化的状态。而且,由于�外部性�处于市场 关系之外, �外部性�的消除只能是由政府或其他非 市场方式加以解决。这种思路实质上已经隐含了 司法中心主义、政府运行无成本等假设。 弗兰克∃奈特确立了对庇古的�外部性�理论批 评的产权思路, 并得到了 A∃A∃阿尔钦、J∃M∃布坎 南和 R∃科斯等人的进一步补充[ 8]。在%论生产的 制度结构&的一开始,科斯就指出: 庇古等人的思路 掩盖了不得不做出选择的实质。问题的关键不在 于如何制止损害方, 由于�外部性�问题具有交互 性,因此真正要决定的问题是:允许哪方实施损害 行为, 其关键在于 如何避免较为严重的损 害[ 9] 141- 142。比如,在工厂造成污染这一典型的�外 部性�案例中,工厂产生污染会对周边居民或农业 生产造成损害, 但制止这一损害行为同样会对工厂 造成损失。在这种情况下, 损害是难免的, 不是损 害工厂, 就是损害作为其对立方的周边居民或农业 生产。现实的做法就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在各种 可能的选择中选取损害最小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工厂会在停止污染、削减产量以减少污染、赔偿、技 术改造等之间进行选择,而另一方则可能做出制止 污染、获取补偿、搬离等某种决策。这不仅取决于 初始的法律规定,还与各方的谈判能力等交易费用 因素有关。 基于这一思路, 在%论生产的制度结构&中, 科 斯通过分析大量�外部性�问题的法律判例,得出了 后来被归结�科斯定理�的观点:法定权利的最初分 配从效率角度上看是无关紧要的,只要这些权利能 自由交换。即由法律所规定的法定权利分配不当, 会在市场上通过自由交换得到校正[ 9] 304。这就将 �外部性�问题转化成了产权问题和交易费用问题, 使得这一问题可以通过产权或交易费用概念加以 分析和重新表达。换言之, �外部性�现象产生的原 因在于,由于交易费用的存在, 使得相关产权未能 清晰界定或有效实施。在这些未明晰的产权背后 所隐含的利益逐渐被认识时,相关各方就会对此展 开争夺,试图使之明晰, 从而产生了所谓的� 外部 性�问题。随着各方就相关利益分配达成一致, 相 关产权得到明确和有效实施, �外部性�问题也将随 之消失。这说明�外部性�现象的产生不是因为�市 场失灵�, 而是分析者忽视了合约达到的某些约束 条件。在充分考虑了合约达到的各种限制条件后, 我们就会发现市场或经济系统的运行仍是有效率 的。因此, �外部性�只是一个关于�市场失灵�的神 话,而非�市场失灵�的真正原因。也正是基于此, 张五常把科斯%论生产的制度结构&中所要表达的 本意理解为是要说明�合约的局限条件�,而非�外 部性�问题[ 10]。 可以认为,张五常对�外部性�理论的批评是最 有力、最彻底的。在�外部性�理论中, J∃米德关于 苹果种植和养蜂中存在私人成本与社会成本背离 的例子广为流传:养蜂者的蜜蜂飞到隔壁的果园里 采蜜而又不付任何费用,肯定导致果树数量低于最 优数量,而蜜蜂采蜜的同时也在传播花粉, 所以果 园主也没有向养蜂者支付蜜蜂传播花粉的服务费 用。然而, 张五常在 1972 年对美国华盛顿州进行 的实地调查显示,在农民与养蜂者间不仅长期以来 存在合约安排,其中的定价及合约安排与有效率的 60 �外部性�的争议 资源配置是一致的, 并不存在所谓的 � 市场失 效� [ 11]。而且, 张五常在调查中还发现, 苹果花很 少甚至没有蜜, 因此,对养蜂人而言,单纯让蜜蜂在 苹果园采蜜并不是一件有利可图的事。这不仅可 以说明 J∃米德的理论是建立在虚构之上的, 也在 很大程度上说明人们在接受某种理论前并没有经 过仔细地调查和深思熟虑。 张五常指出,在存在交易费用的情况下,帕累 托最优是应该被重新理解的。在现实经济中,帕累 托最优是处处满足的。如果认为帕累托最优条件 没有被满足,则是因为我们忽略了某些特定的约束 条件。由于交易费用的存在, 任何合约都不可能是 完全的,总会有某些内容无法被考虑到和写入合约 中,这并不能说明市场是失灵的, 或者说市场均衡 是不存在的。恰恰相反, 正是在考虑了包括交易费 用在内的各种成本之后,制订完全的合约、完全界 定和实施产权既是不可能的, 也是不经济的。考虑 了交易费用后的均衡是在节约交易费用、生产成本 及由此产生的各种损失间的均衡。因此,在张五常 看来, �外部性�概念是没有意义的, 问题的实质是 交易费用,即�外部性�水平是由界定及行使产权的 交易费用与不明晰行使产权带来的扭曲之间的两 难冲突决定的。 由此,我们可以看到,解决所谓�外部性�问题 的关键并不在于实行�庇古税�,也不在于由政府出 面制止某方的行为, 只在于如何降低交易费用。而 且,在各经济学教科书仍在大篇幅讲述�外部性理 论�的同时, R∃科斯、张五常和 Y∃巴泽尔等有关内 生外部性水平的理论已经被杨小凯、威尔斯、霍尔 姆斯特伦和米尔格龙等形式化。这表明现代经济 学的主流学派已用正式模型否定了�外部性�概念, 取而代之的是用内生外部性、各种复杂的两难冲突 解释制度的复杂特点[ 12]。 四、结语 综上可以看出, 解释能力看似强大的�外部性� 理论并没有多么高明,恰恰相反, 这是一个漏洞百 出的理论。而且,其描述的现象完全可以通过交易 费用和产权理论进行更为完善、更为真实的表达。 退一步讲,交易费用理论也并非完美无缺[ 13] , 但它 至少与新古典经济学体系中的其他概念是互洽的、 逻辑一致的。而对于一直在追求和强调理论体系 完美性的经济学而言,实在看不到在其理论体系中 保留�外部性�概念及相关理论的必要。即便在那 些流行的经济学教材中, �外部性�理论甚至已经被 以数学的形式进行了�科学�的表达,但它毕竟与整 体是矛盾的, 也不是什么真实的。 参考文献: [ 1] J∃斯蒂格勒. 产业组织与政府管制[ M] . 潘屹, 译.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上海: 生活∃读书∃新 知三联书店, 1996: 23. [ 2]A∃马歇尔. 经济学原理:上册[ M] . 石再,译. 北 京: 商务印书馆, 1964: 279- 280. [ 3]罗必良,王玉蓉.外部性的几个问题[ J] .学术研 究, 1994( 4) : 69- 72. [ 4]厉以宁, 吴易风. 西方福利经济学述评[ M] . 北 京:商务印书馆, 1984: 222. [ 5]杨小凯,黄有光. 专业化与经济组织: 一种新兴 古典微观经济学框架[M] . 北京: 经济科学出版 社, 1999: 2. [ 6] J∃伊特韦尔. 新帕尔格雷夫经济学大词典: 2 [M] . 高鸿业, 译. 北京: 经济科学出版社, 1996: 280- 284. [ 7]加里∃贝克尔. 人类行为的经济分析[ M] . 王业 宇, 陈琪,译.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生活∃读书 ∃新知三联书店, 1995: 8. [ 8] W∃布雷特. 经济学家的学术思想[ M ] . 孙琳, 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北京大学出版 社, 2004: 222- 223. [ 9] R∃科斯. 论生产的制度结构[ M] . 盛洪, 译. 上 海:上海人民出版社、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 店, 1994. [ 10]张五常. 五常谈学术[ M] . 香港: 花千树出版有 限公司, 2001: 206. [ 11] 张五常. 经济解释 [ M] . 北京: 商务印书馆, 2000: 133- 161. [ 12]杨小凯. 杨小凯谈经济[ M] . 北京: 中国社会科 学出版社, 2004: 28- 29. [ 13]约翰∃克劳奈维根. 交易成本经济学及其超越 [M] . 朱丹, 译. 上海: 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 2002. 61 南京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