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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三
语言教学与研究 年第 期
‘方 言 ” 的 涵 义
鲁 国 尧
提要 一提及 “ 方言 ”这个词儿 , 学人们就会自然地想起扬雄的《方言 》
一
, 也就认为扬雄首先使用此词 。 其实不然 , 就文献记载而 言 , “ 方 言 ”
一词及《方言 》书名都是首先见于东汉末年应助的著作 。 就我浅见 , 直至十九
世纪末 , 汉语里的 “ 方言 ”意指各地的语言 , 它既包括现在意义的汉语各方言 ,
也包括中国境内的少数民族语言 , 甚至被用来指称国外的语言 。 后来词 义缩
小了 , 仅指各地的汉语土话 , 在本世纪 , 随着中国现代语言学的兴起 , 专家
们袭用传统词 , 赋予 “ 方言 ”以科学的定义 , 例如“ 一种语言中跟标谁语有区
别的 , 只在一个地区使用的话 , 如汉语的粤方言 、 吴方言等 ” 。 近年又出现
“地 域 方言 ” 、 ‘社会方言 ”两个术语 。
北京语言学院张清常教授的新著《胡同及其他 —社会 语 言学的探索 》北京语言学院 出版社 , 年 月 出版后 , 时 贤 己
有专评 , 何庸我饶舌 , 谨做一点补充 。
张著第 页云 “ 元朝的街巷名称 , 虽然文献材料极少 , 尚
略有可考 , 但是胡同名称 , 实在少见 。 例如元末熊梦祥《析津志 》
已亡佚 , 据清乾隆年间于敏中《日下旧闻考 》卷 引云 ‘街制 自
南以至于北谓之经 , 自东至西谓之纬 。 大街二十四步阔 , 小街十
二步阔 , 三百八十四火巷 , 二十九衡通 。 衡通二字本方言 。 ’
·
一
方言二字熊梦祥本人如何解释不得而知 。 我们认为 , 按照 中国古
代的概念 , 方言包括氏外族语言 。 扬雄《方言 》里面 , 东齐青徐方
言包括夷语 , 南楚方言包括蛮语 , 西秦方言包括氏羌语 , 秦晋北
方言包括狄语 , 燕代朝鲜归为一起更不必说 。 这种看法是跟后代
和现在大不相同的 。 ”
上引文段中的 “ 方言包括氏外族语言 ” , 其 中的 “ 氏 ”可能是
排印错误 。 张先生的这一见解很有价值 , 台湾的《中文大辞典 》、
上海的《汉语大词典 》“ 方言 ” 条都未能如此解释 。 笔者六年前著
有《陶宗仪 南村辍耕录 等著作与元代语言 》 待刊 也曾注意到
这一问题 , 先将我所搜集到的数则 “ 方言 ” 用例抄录于下 , 也许
能起到与张先生俘鼓相应的作用 。 元人熊梦祥《析津志 》中的 “ 方
言 ”一词显然指蒙古语 , 宋元人著作不乏类似用例 。
宋人庞元英《文昌杂录 》卷一 “ 阁婆国方言谓真珠为没爹虾
。罗, 谓牙为家凌 , 谓袱泪为家哆 , 谓香为昆墩卢麻 , 谓犀为低密
云 。 ” 庞元英是宋神宗时的官员 , 阁婆国故地在今印度尼西亚的
爪哇岛或苏门答腊 岛 。
宋代出使高丽的使臣孙穆著《鸡林类事 》, 记载了当时的朝鲜
语语词数百条 , 首三条为 “ 方言天 曰汉栋 , 日日恒 , 月曰契 自
往 黑隘切 ” , 此中的 “ 方言 ”显然是指当时的朝鲜语 。
南宋淳熙年间周去非的《岭外代答 》卷四专立 “ 方言 ”条 , 云
“ 方言者 , 古人有之 , 乃若广西之篓语 , 如称官为沟主 , 母为米
囊 , 外祖母为低仆 , 使曰 斋摔 , 饭为报崖 , 若此之类 , 当待译而
后通 。 至城郭居民语乃平易 , 自福建湖湘皆不及也 。 其间所言意
义颇善 , 有非中州所可及也 。 早曰朝时 , 晚曰哺时 , · ” ⋯若此之
类 , 亦云雅矣 。 ”周去非的 “ 方言 ”既指当时的少数民族的篓语 ,
也指广西的汉语 。
笔者曾对陶宗仪《南村辍耕录 》的关于语言文字的条 目作过穷
尽式的研究 , “ 方言 ”一词计出现四次 , 陶氏系元末明初人 , 但《南
村辍耕录 》结集成书不晚于元顺帝至正二十 六 年 公元 年
冬 , 说详拙文《 南村辍耕录 与元代吴方言 》 载《中国语言学报 》
第三期 。 陶宗仪和熊梦祥都生活在元末 , 陶氏本黄岩人 , 但中
年以后隐于松江 , 而熊氏 , 据元人顾瑛的《草堂雅集 》, 本江西人 ,
晚年 “ 以诗酒放浪淮浙间 , 卜居娄江上扁得月楼 , ⋯ ⋯旷达之士 ,
号松云道人 。 ”娄江指今江苏太仓一带 , 与松江相距甚近 。
《辍耕录 》卷八 “ 温墩 ” 条 “ 南人方言曰温 墩 者 , 乃 微 暖
也 。 ”
同书卷二一 “喝盏 ” 条 “ 天子凡宴飨 , 一人执酒筋 , 立于
右阶 , 一人执柏板 , 立于左阶 , 执板者抑扬其声 , 赞日 ‘斡脱 , ,
执筋者如其声和之 , 曰 ‘打弼 , 。
·
一盖沿袭亡金 旧 礼
, 至 今 不
废 ⋯ ⋯‘斡脱 , 、 ‘打弼 , , 彼 中方言 , 未暇考求其义 。 ”笔者按 , 此
条述元帝宴飨之礼 , 明言沿袭亡金旧礼 , 则 “ 彼中方言 ” 当指金
代的女真语 。
同书卷七 “ 回回石头 ” 条 “ 回回石头 , 种类不一 , 其价亦
不一 。 大德间 , 本土巨商中卖红刺一块于官 , 重一两三钱 , 估直
中统钞一十四万锭 , 用嵌帽顶上 。 ⋯⋯呼 日刺 , 亦方言也 。 ”按 ,
元代的回回 , 指信仰伊斯兰教的人 , 分布于我国西部及其以西地
区 。
同书卷十 “ 马判 ” 条 “ 冯公士启梦弼尝言 , 为八番云南宣
慰司令史 日 , 尝 因公差抵一站 , 日已暮矣 。 站吏告日 。 ‘今 夜 马
判上岸 , 麻线须暂停骚程以避之 。 ’
·
一 比曙
, 抵前站 , 站 吏 惊
曰 ‘是何麻线 , 大胆若是耶 ’ “一麻线 , 方言 日官人 , ” 笔 者
按 , 陶宗仪此条系据其先辈郑元钻《遂 昌杂录 》改写 , 查郑著无 “麻
线 ”、 “ 方言 ”二词 。
清代田雯《黔书 》卷下 “蚂蚊 ”条 , 多同于陶氏 《辍耕录 》, 作
“ 骚吏告日 ‘今夕马蚌上岸 , 麻色须暂停以避之 。 ’ · ”一 比曙 ,
抵前骆 , 吏惊曰 ‘ 是何麻色 , 乃若是 ’ “一麻色 , 方言 官 人
也 。
田雯《黔书 》卷上特立“ 方言 ”条 , 文凡四段 , 前三段皆以“ 父母 ”
起首 , 第一段为 “ 拔 , 父也 , 一曰罢 。 蒙 , 母也 , 一曰 明 。 ”一 ”
第二段为 “ 父为包 , 母为蔑 。 ·“ ” 第三段 “ 父谓之索 , 母谓之
咪 。 ⋯ ⋯”
田雯 , 清康熙时人 , 《黔书 》是其任贵州巡抚时所著 , 叙贵州
少数民族事甚详 。 《黔书 》
一“ 方言 ”条所述必系当时贵州的少 数 民
族语言的常用词 。
上举宋人庞元英一例 , 孙穆一例 , 周去非一例 , 元人陶宗仪
四例 , 清人田雯二例 , 加上张清常先生所举元人熊梦祥一例 ,
·
共
十例 。 除 “南人方言 日温墩者 , 乃微暖也 ” 一例及周去非的半例
外 , 其他八例半的 “ 方言 ”词皆指外族语言 。 如果我们有时间多查
阅古代记载国内少数民族的典籍和中外交通史的著作 , 想必能找
到更多的用例 。 前贤曾云 “ 例不十 , 法不立 。 ” 此说之立似无
可疑 了 。
那么 , 在中国古代 , “ 方言 ” 一词的涵义究竟是什么呢 张
清常先生认为 “ 方言 ”包括外族语言 , 他重 申林语堂说 。 林氏《前
汉方音区域考 》根据扬雄《方言 》一书将前汉方言区分为十四系 ,
兹将张先生所引的五系录如下
燕代北鄙朝鲜冽水为一系 ,
东齐海岱之间淮洒 亦名青徐 为一系 杂人夷语 ,
南楚 自为一系 杂人蛮语 ,
西秦为一系 顿人羌语 ,
秦晋北鄙为一系 杂人狄语 。
现在我在张先生之后再作申说 , 扬雄《答刘欲书 》中自称其著
作 日《殊言 》, 自述搜集方言词的方法 “ 常把三寸弱翰贾油素四尺 ,
以问其异语 。 ”刘欲《遗扬雄书 》也说到 “ 属闻子云独采集先代绝
言 、 异国殊语以为十五卷 ” , 郭璞《方言注序 》说 “ 盖闻《方言 》之
作 , 出乎辅轩之使 , 所以巡游万国 , 采览异言 。 ”葛洪《西京杂记 》
卷三亦云 “ 扬子云好事 , ⋯⋯从诸计吏 , 访殊方绝域四方之语 。 ”
上述的 “ 殊言 ”、 “ 异语 ”、 “ 异国殊语 ” 、 “ 异言 ” 、 “ 殊方绝域
四方之语 ”指的什么呢 那我们还是看看应劲的《风俗通义 序 》
“周秦常以岁八月遣辅轩之使 , 求异代方言 , 还奏籍之 , 藏于秘室 。 ”
这是“ 方言 ”一词首见于典籍 。 颜师古《汉书注 》于 “ 司马迁传 ”引应
劲 日 “扬雄《方言 》云 ‘海岱之间 , 骂奴 曰减 , 骂脾日获 。 燕之
北郊 , 民而昏脾谓之减 , 女而妇奴谓之获 。 ”这是《方言 》书名始
见于文献 。 扬雄的这本著作中搜罗的词语主要是各地的汉语词 ,
也有不少非汉语词 , 例如卷八 “ 虎 , 陈魏宋楚之间或谓之李父 ,
江淮南楚之间谓之李耳 , 或谓之放彪 郭璞注 今江南山夷呼虎
为彪 。 ”据现代中外学者考证 , “ 李父 ”、 “ 李耳 ”、 “ 龄彪 ” 都
是非汉语词 详 见张永言《词源探索三例 》, 《中国语言学报 》第三
期 。 《左传 · 庄公四年 》孔颖达疏 “ 扬雄以《尔雅 》释古今之语 ,
作书拟之 , 采异方之语 , 谓之《方言 》。 ”总之 , 《方言 》所 搜 罗的
‘ 方言” , 都是异方之语 , 自然不论汉语方言和少数民族语言 , 都
在采集之列 。
我再妄言如下 在中国古代 , “ 语言 ” 、 “语 ” 、 “ 言语 ” 、
“ 方言 ” 等似乎是近义词 , 不象在现代汉语里有严格的区别 。 最
近随手查了几本记述国内少数民族和国外民族的古籍 , “ 方言 ”词
的用例不赘 。 谨述其他词例如下 玄奖《大唐西域记 》卷十一“ 狼揭
罗国
·
一文字大同印度
, 语言少异 。 创 按 , 着重号为本文笔者所
加 。 晋法显《佛国志 》 “从此西行 , 所经诸国 , 类皆如是 , 唯
国国言语不同 , 然出家人皆习天竺书 、 天竺语 。 ”元汪大渊《岛夷
志略 》“交趾 ”条 “其诵诗读书谈性理为文章皆与中国同 , 唯言
语差异耳 。 ”萧大亨《夷俗记 》“ 习尚 ”条 “ 其言语多喉舌声 , 而
不清轻 。 分而元周达观的《真腊风土记 》则 “ 语言 ”“话语 ”和“ 言语 ”
并用 “ 国中语言 自成音声虽近 ,
,
而占城遏人皆不通话语 。 ⋯⋯
城市村落言语各自不同 , 亦与中国无异也 。 ”宋人周去非则 数 词
并用 , 其《岭外代答 》卷三 “ 五民 ”条 “ 二日北人 , 语言平易 。 ”卷
四 “ 方言 ”条 “ 方言者 , 古人有之 , 乃若广西之 萎语 ”一至 若
城郭居民语乃平易 。 ”
当我写好此文初稿后 , 查阅赵元任先生的《语言问题 》时 , 发
现前辈先得我心 , 高山仰止 , 深悔 自己以前读书不细心 。 不过赵
先生书中只举一例 , 拙文可作赵著的注脚 。 另外赵先生的论点未
尝不可以做点修正 。 《 语言问题 》第七讲 “ 方言和
语 ”里有一
段话
“ 方言这个名词 , 在中国是很久就有的名词 , 从前是当
各处地方不同的语言讲 。 东汉有相传是扬雄写的《方言 》一部
书 , 讲什么地方管什么叫什么 , 它是注重一处一处语言词汇
的不同 , 同样的东西叫法不同 , 那都是中国的语言 。 不过方
言这个名词在广义上讲起来么 , 也当根本不同的语言讲 , 比
方清末在北京有广方言馆 , 事实上就是教英国语言 、 德国语
言 、 俄国语言 、 法国语言 、 日本语言 , 各处很不同的语言 ,
根本不一定有关系的 、 历史上不一定同源的一些语言 。 那是
最广义的方言的名词的用法 。 ”
赵先生立论正确 , 所举的广方言馆一例也很有价值 , 但是他
的广义说似乎可以商榷 , 那是由于站在 “今义 ”的立场而“ 以今视
昔 ”的缘故 。 在十九世纪以前 含十九世纪 的中国人的心目中 , “ 方
言 ”即语言 , 无所谓外族语言和汉 语 方言之分 , 这是和今人迥然不
伺的 。 今人看下列例子时怪顺眼的 葛洪《抱朴 子 ‘ 钧 世 》 “ 古
书之多隐 , 未必昔人故欲难晓 , 或世异语变 , 或方言不同 。 ” 陆
德明《经典释文 · 序录 》 “ 方言差别 , 固自不同 , 河北江南 , 最
为拒异 。 ”唐皇甫冉 《同诸公有怀绝句 》 “ 移家南渡久 , 童稚解
方言 。 ”宋沈括《梦溪笔谈 》卷三 “ 尝观文字注 ‘秦人谓豹 曰程 。 ’
予至延州 , 人至今谓虎豹为程 , 盖言虫也 。 方言如此 ,
,
抑亦旧俗
也 。 ”宋费衷梁籍漫志 》卷七“ 方言人诗 ”条 “ 方言可以入诗 , 吴中
以八月露下而雨谓之淋露 , 九月霜降而云谓之护霜 。
· ·
⋯‘诗人皆
用之 , 大抵多吴语也 。 ”宋林希逸《竹溪虞斋十一稿续集 》卷二十
八 “ 乡邦俗语即方言也 , 今人简帖或用之 。 ” 今人看这些例子
毫无滞疑 , 是因为在现代汉语里 , “ 方言 ” 词义缩小 了。 民国初
年的《辞源 》将 “ 方言 ”释为 “ 土俗语也 。 囿于一方 , 不能通 行 各
地 , 故 日方言 ”。 民国十九年的《王云五大辞典 》解释为 “ 各 地 方
的土话 ”。 我揣侧 , “ 方言 ”词义在现代汉语里缩小的原因可能是
汉语 自古以来方言分歧十分复杂 , 几乎人人都能感知 , 而接触少
数民族语言和外国民族语的人总是少数 , 能形诸笔墨的则更少 。
而至二十世纪 , 现代语言学的建立给予 “ 方言 ” 以科学的明确的
界定 , 不再含混 。 例如民国八年的范祥善《国音浅说 》 “ 国音者 ,
国人公有之音也 。 一国之人 , 必有语言文字以传达意思 。 语言文
字 , 必有声音 , 其限于一区域者 , 为土音 , 为方音 , 不适于全国
一
之用 , 未可谓之国音 。 ” 这段方音与国音即标准音对立的论述 ,
是具有现代语言学观点的人才能作出的 。 沈步洲在其 《言语学概
论 》 商务印书馆 , 民国二十年 给 “ 方言 ”下的定义也显出时代的
精神 “ 故方言者乃同一种语言 中由历史所经之情境而发生 , 非
两种源流不相同之语言由历史之机会而接触者也 。 因地而殊 , 莫
为之界 , 因时而异 , 难辨其期 废之不可 , 减之甚难者也 。 ”
在二十世纪的中国 , 现代语言学的建立当然与西方语言学的
影响密切相关 ,
·
即以 “ 方言 ” 一词而言 , 英语的 “ 、 法语的
·
, 源于拉丁语 , 导源于古希腊语的
‘ 言语 、 语言 、 方言 ” 的意思 。 这个名词源于动词 ,
‘谈话 ”的意思 。 西方在十九世纪初期 , 方言研究成为一门学科 ,
其后方言地理学盛行 , 大型方言地图集问世 。 素绪尔 《普通语言
学教程 》、 布龙菲尔德《语言论 》都化了很多篇幅介绍方言地理学 。
一
索绪尔说 “ 这一事实在德国和意大利是很普遍的 , 那里到 处 都
·
可以看到方言和正式的语言并存 。 在任何时候 , 任何已达到一定
文化程度的民族都曾发生过 同样的事情 。 希腊人 曾有 过 它 们 的
玉 己‘共同语 , 那是从阿狄克方言和伊奥尼亚方言发展出 来 的 ,
跟它并存的就有好些地方方言 。 ” 《普通语言学教程 》 中译 本 第
、 页 , 上举范祥善的话可与之 比照 。 沈步洲在其《言语学
概论 》的序言中自称 ,’胜喜习文于英 、 德 、 法各语 ” , 他的书就是
·
引进西方语言学的产物 , 他给“ 方言 ”下的定义当然是 渊 源 有 目
的 。
且看近年汉语词典的“ 方言 ”定义。 多现代汉语词典 》 年
版 “一种语言中跟标准语有区别的 、 只在一个地区使用的话 ,
如汉语的粤方言 、 吴方言等 。 ”《辞海 》 年版 “ 一种语 言 的
地方变体 。 ”与此同时 , 不少西方的词典和百科全书给 下的
定义也仍然如此 。 如 《
· 立 》
一
“旦
, ,
、
一
, , 力。刃
·
,
,
吐
“ “ 、弃 》 邢
又 , 一
” ‘
》 “ 乙
”
》 首段 “ 即 企
主 , ‘ ,
近来西方语言学家 给 下的定义有所变化 。 如
·
的 《 》
“ 凡
,
“ 此 ”于是中国的语言学家又相应 地 造 出 了 “ 地
域方言 ”和“社会方言 ”两个术语 , 但是多数语言学者和一般 人 还
、
是把“ 方言 ”局限为“ 一种语言的地方变体 ”。
布龙菲尔德在《语言论 》的“ 方言地理学 ”的一章 里 说 “ 有一
句至理名言 , ⋯⋯每个词都有它 自己的历史 。 ”我愿借用此语 , 说
明汉语里的“ 方言 ”一词 , 自东汉以来一千余年 , 意义并不单纯 。
只是我们掌握的用例还太少 , 不足以确定它在各个时期的意义 ,
也难以推阐它的演变史 。 这样一个重要的词 , 尚且未 能 研 究 清
楚 , 某些学术著作对其古义也未作阐述 , 可见汉语史 研 究 的 薄
弱 。 我们不禁要向汉语词汇史家呼吁 , 在大力研究俗 语 词 的 同‘
时 , 可否也注意非俗语词的考察 。
还有几点余论 。
戴震《方言疏证序 》云 “ 至应助集解 《汉书》, 始见 征 引 , 称
扬雄《方言 》。 , 这是据《隋书 · 经籍志 》” 汉书集解 音 义 , 二 十 四
卷 , 应韵撰 ”立言的 , 戴书卷三引录了应助语 。 我也将《汉书 》颇
往所引录的应劫注数百条全部翻检一过 , 确仅 “ 司马迁传 ”一条
。
但戴震未能注意颜师古的《汉书叙录 》中的一段话 “《汉书 》旧无注
解 , 唯服虔 、 应劫等各为音义 , 自别施行 。 ⋯ ⋯有臣珊者 , 莫知
氏族 , 考其时代 ,
·
亦在晋初 , 又总集诸家音义 , 稍以己之所见 ,
续厕其末 , 举驳前说 , 喜引《竹书 》, 自谓甄明 , 非无差爽 , 凡二十
四卷 , 分为两峡 , 今之《集解音义 》则是其书 。 而后人见者不知臣
攒所作 , 乃谓之应劫等《集解 》。 ”
赵元任先生在《语言问题 》里说 “ 清末在北京有广方言馆 ” ,
是这误记 。 同治元年 年 设京师同文馆 , 翌年署理南洋通
商大臣李鸿章奏请在上海和广州也设立同文馆 。现存《广方言馆全
案 》, 约编定于光绪二十年 年 或稍后 , 未署编者姓名 , 系
江苏巡抚 、 江海关道 、 江南制造局总办 、 会办等关于广方言馆的
往来咨札及有关章程 , 内有同治二年 了 年 的 “ 上海初次议
立学习外国语言文字同文馆试办章程十二条 ” , 同治 六 年
·
年 “ 江海关道应详通商大臣曾江苏巡抚院郭 ” 的文书中始 改 称
“ 上海广方言馆 ”。 学习的外国语文主要是英文 , 其次为法文 、俄
文 、 布文 、 德文 。 光绪五年的 “ 江海关道刘察复南洋通商 大 臣
沈 ”的文书中有 “ 至俄文 、 布文 , 似应一并令其肄习 ” , “ 沪目上 广
方言馆 , 向有学习英文 、 法文 、 布文生徒 ” , “ 至俄文 、 布文本应
兼习 ”诸语 , 其中 “ 布文 ”不知何指 。 京师同文馆于光绪二十八年
一
年 并入京师大学堂 , 上海广方言馆于光绪三十一年
一
年 改为兵工专门学堂及 中学堂 。
关于《方言 》一书是否扬雄所作 , 历来作肯定回答的多 , 如戴
‘
震《方言疏证 》、 罗常培先生《扬雄 方言 在中国语言学史上的地
位 》等 , 宋人洪迈《容斋随笔 ·三笔 》卷十五“ 别国方言 ”条则持否定
一
态度 “ 必汉魏之际 , 好事者为之 。 ” 《四库全书总 目提要 》则云
“ 反复推求 , 其真伪皆无显据 。 ”周祖模先生的《方言校笺序 》 “ 方
言是不是扬雄所作 , 很不容易断定 。 ”赵元任先生《语言问题 》说 ,
“ 东汉有相传是扬雄写的《方言 》一部书” , 这都是持审慎的态度 。
按 , 《方言 》书名也是始于应劲 , 颜师古《汉书注 》的 “ 司马迁传 ”
’
引录了应劫的话 , 应劲引扬雄《方言 》证 “ 藏获 ”二字 。此后《尔雅 ·释
虫 》“ 莫貉峭螂蚌 ”郭璞注 “孙叔然以《方言 》说此义 , 亦不了 。 ”刊、
叔然乃孙炎字 , 魏人 , 著《尔雅音义 》。《左传 ·庄公四年 》“ 授师孑
焉 ”晋杜预注 “ 扬雄《方言 》‘矛者 , 戟也 。 ’ ” 晋常壕 《华阳国志 》
·
卷十上 “ 先贤士女总赞 ” 、 卷十二 “ 梁益宁三州先汉以来士 女 目
录 ” 各出现《方言 》书名两次 。 可见 自应动以后 , 扬雄《方言 》书名
·
逐渐出现在魏晋典籍上 。 不过有些现象值得注意 , 如《华阳国志 》
袭用 、 点窜《汉书 》成句 , 《汉书
·扬雄传 》 “ 以为经莫大于易 , 故
作太玄 , 传莫大于论语 , 作法言 , 史篇莫善于仓领 , 作训篡 , 蔑
莫善于虞篇 , 作州篇 , 赋莫深于离骚 , 反而广之 辞莫丽于相如 ,
作四赋 。 ” 《华阳国志 》改末句为 “典莫正于尔雅 , 故作方言 ”。 而
应劫的《风俗通义序 》叙述扬雄调查方言事乃是依据扬雄 《答刘欲
、
书 》, 我看 , 如能从词汇 、 语法 、 风格等方面鉴定刘欲 、 扬 雄 遗
答二书也许是解决扬雄是否著《方言 》这一悬案的办法之一 , 前人 、
今人似尚未从此着手 , 汉语史学人从词汇史角度辨证 《列子 》真
伪 , 成绩斐然 , 可否也如法炮制
本文初稿曾请几位先生看过 , 他们的建议和意见使我获益良
深 。 有位师长建议我写成正规的论文 , 我反复考虑 , 掌握的 “ 方
言 ” 一词的用例嫌少 , 只能加个 “
提要 ” 的帽子 , 正文只得
是这样的半论文半札记性质的东西 。 拙文就算是块引玉之砖吧 ,
肯定是块有裂纹的砖 , 甚至破砖 。
校后记 近见《国际英语知识词典 》
。。 原著 , 宋文伟 、 钱厚生等译 , 江苏教育事 版 社 ,
年 的“ 方言 ”条 , 所述甚为周赡
【责任编辑 陈亚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