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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教士中医观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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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教士中医观的变迁 �专题研究 � 传教士中医观的变迁� 陶 飞 亚 � � 摘 � 要: 明末清初西方传教士入华, 中西医术相遇。最初, 耶稣会士尚能对 中医平等视之, 但此后评价日渐走低。鸦片战争后, 教会医院兴起, 医学传教士 广泛批评中医医理, 轻视中医业者, 普遍质疑中医的价值。民国后, 教会大学医 学院为传教士深入研究中医提供了条件, 中国西医对中医的介绍也纠正不少传教 士对中医典籍的误读。尤其是一些医学传教士因在华日久并与中医同究医道, 在 互动中渐以 同情的眼光! 认识中医理论、诊疗经验和中药的价值, 开了西人理 解和利用...
传教士中医观的变迁
�专研究 � 传教士中医观的变迁� 陶 飞 亚 � � 摘 � 要: 明末清初西方传教士入华, 中西医术相遇。最初, 耶稣会士尚能对 中医平等视之, 但此后日渐走低。鸦片战争后, 教会医院兴起, 医学传教士 广泛批评中医医理, 轻视中医业者, 普遍质疑中医的价值。民国后, 教会大学医 学院为传教士深入研究中医提供了条件, 中国西医对中医的介绍也纠正不少传教 士对中医典籍的误读。尤其是一些医学传教士因在华日久并与中医同究医道, 在 互动中渐以 同情的眼光! 认识中医理论、诊疗经验和中药的价值, 开了西人理 解和利用中医药的先例。 关键词: 传教士 � 西医 � 中医 � 中药 � � 本研究受上海市教委重点学科 (第五期) 近现代中国社会文化史! ( J50106) 的资助。初稿曾于 2009 年 8 月 16 日在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与比利时鲁汶大学南怀仁研究中心联合主办的 基督宗教 与近代中国国际学术研讨会! 上宣读。上海图馆近代文献部黄薇女士、徐家汇藏书楼徐锦华先生为 本文资料搜集提供帮助, 匿名评审意见对本文的完善有重要价值, 在此一并谨致感谢。 ∀ � Judith Fa rquhar, K now ing Practice: The Clinical Encounter of Chinese Medicine, Boulder: Westview Press, 1994, p. 222. # � 梁其姿: ∃医疗史与中国 现代性! 问题% , 余新忠编: ∃清以来的疾病、医疗和卫生: 以社会文化史为 视角的探索%, 北京: 三联书店, 2009 年, 第 26 页。 近代西方科学输入以来, 以学科化的方式几乎取代中国知识传统中的所有门类, 唯一例外 就是中医, 但也引起关于中医性质的激烈争论。医学人类学家冯珠娣 ( Judith Farquhar) 20世 纪末提出, 中国医学是唯一以引人注目的、既是作为一个体系又是以散漫的方式继续到 20世 纪的中国本土的科学!。∀ 由于论争主要在国人间展开, 结果人们似乎忘记了争论的始作俑者是 来华传教士。正是医学传教士, 在跨文化的背景下最早从专业立场评论中医。 现有研究成果大都探讨了传教士在西医东渐过程中的贡献, 但存在两个问题: 一是很少专 门探讨他们对中医的认识, 二是即使探讨也是基本强调他们与中医的竞争和对中医的批评, 但 实际情况要复杂得多。研究此一议题, 正如梁其姿所说, 是艰难但重要的工作!。# 考察西洋医 学背景下的传教士在语言、知识结构及民族文化感情的差异中如何看待中医, 尤其是他们如何 认识中国传统医学中的医疗理性及现代价值, 意义自不待言。迄今为止, 带有 中学西渐! 意 �60� 义的研究与 西医东渐! 研究尚极不对称。∀ 本文主要基于医学传教士的一手文献, 梳理和考察 这些中国文化的 他者! 对中医的评论, 特别关注其认识的变化及原因。这种正本清源的探讨, 可能会对如何理解 传统! 的知识有益。 一 西人最早了解中国医学, 大约是在元代中西交通的过程中。# 但真正实地接触和观察中国医 学并一直持续下来, 应该从明末清初的耶稣会士来华算起。16 世纪末耶稣会士赶赴中国之际, 以亚里士多德的自然哲学和希波克拉底四种体液说为基础的盖伦医学体系仍然支配着西方医学。 中西医学都是以 传统观念和实际经验为依据的!。& 当时双方的差别并未像后来那样大。明末 来华懂点医道的利玛窦 ( Mat thieu Ricci) 就说: 他们按脉的和我们的一样, 治病也相当成 功。一般说来, 他们用的药物非常简单, 例如草药或根茎等诸如此类的东西。事实上, 中国的 全部医术就都包含在我们自己使用草药所遵循的规则里面。! 利玛窦没有轻视中医中药, 但分析 了中西医体制上的差异: 这里没有教授医学的公立学校。每个想要学医的人都由一个精通此道 的人来传授。在两京 (南京、北京) 都可通过考试来取得医学学位。然而, 这只是一种形式, 并没有什么好处。有学位的人行医并不比没有学位的更有权威或更受人尊敬, 因为任何人都允 许给病人治病, 不管他是否精于医道。! ∋ 他还指出, 中国科举制度下从医者地位低下。利玛窦 不是专业医生, 但察觉到了读书做官传统造成的轻视医学的社会心理对中国医生的专业训练和 专业精神的消极影响。这些看法被后来的医学传教士们一再重复。 1621年来华的传教士邓玉函 ( P. Joannes Terrenz) 是第一位到中国的耶稣会医生。他向身 边的中国人指出其祖国瑞士也是用草药治病, 不过与中国人不同的是 草木不以质咀, 而蒸取 其露!。( 耶稣会士对中国医术印象最深的是中国人精细的把脉诊断方法。1671年第一本中国诊 脉著作在欧洲翻译出版。向欧洲介绍中医最多的是担任过王室御医的波兰耶稣会士卜弥格 ( M ichel Boym)。他也翻译了中国诊脉的著作。在以他的名字出版的 ∃中国医药概说% 中介绍了 一些中药品种和中医处方。一个为东印度公司服务的德国医生克莱叶 ( A ndreas Cleyer) 在 1682 年出版的译著 ∃中国临床% 中节选了 ∃王叔和脉诀%、∃脉经%、∃难经% 和 ∃黄帝内经% 等中医 经典。此书使英国医生福劳业 ( John Flo yer) 受到启发, 发展出一种结合西方和中国诊脉经验 的诊断新方法。) 大致在这一时期, 传教士和受其影响的西方人还是乐于向中医学习的。 随着了解的深入, 耶稣会士对接触到的中医有臧有否。传教士注意到 中国人给孩子接种 疫苗的方法比英国式的更温和、危险性更小!, 但他们更津津乐道自己在医学上的成功。如康熙 患疟疾时 服用了金鸡纳霜, 这种药以前在中国是不为人知的!。他们观察到中国人对血液循环 �61� 传教士中医观的变迁 ∀ # & ∋ ( ) 中文学界的研究多集中于西医东渐, 内地如马伯英、李传斌、何小莲、高晞、董少新等的论著较有影 响, 对本文涉及问题的研究尚付阙如。就作者所知, 英语学界近年有吴章 ( M inehan) 相关的研究, 总 体上研究比较薄弱。 L inda L . Barnes, N eedles, H er bs , Gods , and Ghos ts : China, H eal ing , and the West to 1848 , Cambr idge, Mass. : H arva rd Universit y P ress, 2005, p. 8. N icolas Standaer t, ed. , H andbook of Chr istianity in China, Vol. 1 : 635�1800 , Leiden: Brill, 2001, p. 786. 利玛窦、金尼阁: ∃利玛窦中国札记% , 何高济等译, 北京: 中华书局, 1983 年, 第 34 页。 刘侗、于奕正: ∃帝京景物略% , 北京: 北京古籍出版社, 1980 年, 第 207 页。 Nicolas Standaer t , ed. , H andbook of Chr istianity in China , Vol.1 : 635�1800 , pp. 795�796. 有所认识, 但 并不清楚地知道, 血液是以什么方式在流出肺部后分配到全身的, 也不知道它 们是怎样回流肺脏的!。1705 年来北京的罗马教皇特使多罗 ( Charles�Thomas M aillard de Tournon) 患病, 太医奉康熙之命为其治疗, 一段时间后他觉得清廷宫中 缺乏良医!。∀ 总的 说来, 这一时期在皇帝要求下清朝宫廷里的中西医之间在制药及临床诊断方面还有合作, 但医 学理论上的沟通交流则未见其有。# 1793年英国使臣马嘎尔尼 ( Geo rge M acartney ) 觐见乾隆时, 英国古典医学已逐渐开始近 代性的转型, 在许多方面与中医拉开了距离。和珅生病时同时延请了中西医师, 结果是西医治 好了和珅的疝气。马嘎尔尼使团中人也没有像传教士那样有在中国长期生活的经历, 对中医已 经没有耐心理解。斯当东 ( Georg e Thomas Staunton) 完全以否定的口吻描写中医的把脉诊断。 他认为: 中国人根本不懂外科, 他们连放血都不会。人体解剖是他们所深恶痛绝的。! & 其实, 放血! 恰恰是古典西医中最有代表性的糟粕之一。∋ 斯当东的指责反映了随着中英社会发展的 差距, 满怀文明优越感的英国使者即使接触中医, 也有了不屑一顾的倾向。 1807年英国伦敦会传教士马礼逊 ( Robert M orrison) 来华, 标志着基督新教与中国接触的 开始。马礼逊不是专业医生, 但受过一点医学训练。他主编英文刊物 ∃印支搜闻% 时, 英国的 哈克尼 ( H ackney) 公司探究全球野生植物分布情况, 请马礼逊帮助了解中国百姓的生活习 俗、疾病分类、医疗法和中草药的使用和鉴别。这引发了马礼逊对中医中药的兴趣。他购买中 国医书与李文斯顿 ( John Livingstone) 共同研究。李文斯顿是专业医生, 对中医药和中国疾病 分布状况展开研究。1820年, 他们在澳门设立一家诊所, 所内配备各种中草药, 并收藏了八百 多卷中医药书籍, 还聘请一位在当地有声望的老中医和一位中草药专家, 到诊所讲解中医中药。 李文斯顿说自己的目的是想了解中国的药物和疗法是否 可以对现今西方所掌握的、能减轻人 类痛苦的手段再做点补充!。( 显然, 在李文斯顿看来, 两者的关系已经变成西医为主、中医为 辅。在耶鲁大学受过神学和医学训练的伯驾 ( Peter Parker) 是第一个从美国来中国的传教士医 生。他于 1835年在广州开设了一家眼科医院, 该院到 1839年扩展成治疗各种疾病的医院。1838 年, 英国东印度公司的郭雷枢 ( Thomas R. Co lledge)、伯驾和裨治文 ( Elijah C. Bridgeman) 等倡议成立了中国医学传教士协会。这个学会认识到中医药治病的价值, 建议用中药来充实自 己的诊所。他们认为熟悉中国人的疾病情况, 将有助于完善自己的医学概念, 有助于他们去纠 正中国人的 错误!。一位名叫道宁 ( Downing) 的医生与当地的中国药师交朋友, 称其为 我 的专业兄弟!, 请其解答自己的问题。这位中国人也表达了对欧洲人如何治病的兴趣。一次, 这 位中国药师生病, 请道宁开处方, 道宁有机会看遍了药房里的一切。这位老人 从别人意想不 到的角落里拿出他最珍贵的灵丹妙药!, 让道宁看到了第一手的中国药物学。) 鸦片战争前夕来华的郭实腊 ( Karl Friedrich August G�t zlaf f ) 也有一点医学知识, 有时给 中国船长和水手们看病, 还将医疗活动拓展到沿海口岸附近。郭实腊对中医理论有一点了解, �62� 历 � 史 � 研 � 究 2010 年第 5 期 � ∀ # & ∋ ( ) 杜赫德编: ∃耶稣会士中国书简: 中国回忆录% VI, 郑德弟译, 郑州: 大象出版社, 2005 年, 第 230、 52 ∗ 53、142 页。 董少新: ∃形神之间: 早期西洋医学入华史稿% ,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8 年, 第 246 页。 斯当东: ∃英使谒见乾隆纪实% , 叶笃义译, 上海: 上海书店出版社, 1997年, 第 374∗ 375、222、401页。 爱德华� V� 吉利克: ∃伯驾与中国的开放%, 董少新译, 桂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8年, 第 131 页。 K. Chmin Wong and L ien�teh Wu, H istor y of Chines e Medicine, Shanghai: The Mercury Press, 1936, 上 海辞书出版社 2009 年重印, p. 307. L inda L . Barnes, Needles, H er bs , Gods , and Ghosts : China , H ealing , and the Wes t to 1848 , p. 296. 但总要向他所遇到的中医挑战。他写道: 与这些在想象力方面是如此出色的人竞争, 不是一件 容易的事, 但我总是能使他们相信, 我们的理论付诸实践时, 总能产生最有益于健康的效果。! 尽管如此, 郭实腊 1837年发表 ∃中国人的医术%, 赞扬了中国人的诊脉和草药知识, 但又批评 中国人 对解剖的无知, 外科的无能, 在急救时几乎毫无用处!。差不多同时, 麦都思 ( Walter H . M edhur st ) 认为可能是由于耶稣会士的影响, 中国医术过去受到了过多的赞誉。∃中国丛报% 1840年社论说得更加直言不讳: 在中国人的医书中如此多的错误和如此少的正确混合在一起 ++如此多的没有用或者是肯定有害的与如此少的值得一提的东西, 这使得弄明白中国人到底 知道多少, 以及他们怎样运用这些知识及效果如何就变得非常必要和重要了。! ∀ 在明末清初后两百多年中西医学时断时续的有限接触中, 两大医学传统从似曾相识而终于 渐行渐远。西医随着工业资本主义时代的到来, 作为学科和行业都在发生近代性的转变, 而中 医却依然停留在古代世界, 相应地, 在历史进程的时差里西方人对中医的评价开始走低。 二 两次鸦片战争后, 中外不平等条约的签订使得传教士的活动空间扩大到整个中国, 医学传 教活动以诊所和医院为平台从中国的边缘向中心推进, 开启了医学传教士接触和认识中医的新 过程。但此时西医的知识结构已经发生深刻变化。19 世纪是西方医学高歌猛进的时代, 细胞病 理学说及细菌学的发展对疾病原因提供了更准确的说明, 化学研究带来了麻醉药和消毒化学剂 的发明, 使得外科手术成为西医的强项。药理学的发展推动了制药业的进步。听诊器、血压计、 体温计以及一系列光学器械的应用推动了临床医学的进步。至今仍在刊行的医学界权威杂志 ∃柳叶刀% 也在 1823年问世, # 这使得海外传教士可以通过杂志了解最新的医学成果, 发表研究 成果。& 传教士尤其是大学医学教育科班出身的医学传教士, 显然会用西医的标准来比较中医 了。前者被看做是现代的和科学的, 后者则成为传统的和非科学甚至迷信的。在这样的视角下, 对中医的批评如潮出现。 他们批评中国医学缺乏以解剖学为基础的人体器官和生理学知识。英国伦敦会传教士医生 合信 ( Benjam in Hobson) 最早在 ∃全体新论% 的序言中批评中国医学缺乏以解剖学为基础的人 体知识。他说: 予来粤有年, 施医之暇, 时习华文, 每见中土医书所载骨肉脏腑经络, 多不知 其体用, 辄为掩卷叹惜。夫医学一道, 工夫甚巨, 关系非轻。不知部位者, 即不知病源; 不知 病源者, 即不明治法; 不明治法而用平常之药, 犹属不致大害。若捕风捉影以药试病, 将有不 忍言者矣。! ∋ 这种观点被一再重复。英国人德贞 ( John Dudgeon) 担任过北京的英国伦敦会医 院的外科医生, 还被聘任为英国驻京使团的外科医生和同文馆的解剖学和生理学教授, 对中国 医术有所了解, 他认为中医缺乏正确的人体知识, 很多理论基于猜测和附会。翻译过 ∃省身指 �63� 传教士中医观的变迁 ∀ # & ∋ L inda L . Barnes, Needles , H er bs , God s , and G hosts : China, H ealing , and the Wes t to 1848 , pp. 296, 288, 238. 罗伊� 波特: ∃剑桥医学史% , 张大庆等译, 长春: 吉林人民出版社, 2000 年, 第 612 页。 例如德贞在华时期就曾在 ∃爱丁堡医学杂志% ( Ed inburgh Medical J ournal) 和 ∃格拉斯哥医学杂志% (Glasgow Medical J ournal ) 发表医学论文。参见高晞: ∃德贞传 ∗ ∗ ∗ 一个英国传教士与晚清医学近代 化% , 上海: 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9 年, 第 489 页。 合信: ∃全体新论% , 咸丰元年新镌, 上海墨海书馆藏板, 第 1 页。 掌% 的美国传教士博恒理 ( Henry W. Porter) 也提到与中医大夫探讨人体内部构造, 中医 所 言皆出臆度!, 中医著作 所言经络脏腑, 诸多舛讹!。∀ 在天津行医的英国伦敦会马根济 ( John K. M ackenzie) 的说法更苛刻, 认为中医 关于解剖学和生理学的知识几乎等于零, 他们以荒 谬的理论来代替这些准确的知识!。# 与解剖学相关的外科是医学传教士的一个老话题。早在 1838年, 郭雷枢在美国费城发表题 为 中国医务传道会! 的演讲, 提到 中医的医疗充满了儿戏般的迷信; 即使是富人也无法得 到外科手术的治疗, 因为他们不懂得任何外科手术!。& 高德 ( Wm. Gauld) 在 1877年的大会上 说: 在外科方面, 医学传教士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领域, 在这里直接的、经常是迅速的效果 使中国人大为震惊, 传教士在这方面的优势无容置疑。! ∋ 中国医学中的外科经验在传教士眼中 完全不值一提。 从西医的病理学和药理学出发, 他们对中医用药理论的哲学基础也有尖锐的质疑。合信在 ∃内科新说% 序言中说: 中土医书, 方论浩繁++每论一病, 必浮举阴阳五行, 缠绕不休, 每 用一药, 必以色香形味, 分配脏腑, 更或高谈脉理, 妄事神巫, 脏腑功用, 茫然不知, 甚矣医 学之衰也。! ( 在东北行医多年的苏格兰长老会传教士司督阁 ( Dugald Chr ist ie) 对中医理论有 所了解, 知道中医把人体和五行联系起来, 疾病是五行失去平衡的结果, 要恢复健康, 就要运 用根据五行分类的药物去恢复五种器官平衡的理论。他感叹: 中医的说道实在是太复杂了。! 在他的叙述中, 全是中医大大小小的医疗事故, 并评论说: 中国医学处于如此的混乱状态, 治 疗方法又是这样荒谬和千奇百怪, 期待患者对医生抱有更大的信心是不现实的。! ) 花之安 ( Ernest Faber ) 在著名的 ∃自西徂东% 中说他 尝考中国医书, 汗牛充栋, 然求其颇有可取者, 尚多臆度之说。如论病则以阴阳五行相生相克立说, 论脉则以寸关尺为言, 论药则以一味可医 数十症, 且言其轻身益寿延年, 岂不大谬!。, 对中医药典把人体器官入药, 更有很多非议。据 玛高温医生 ( Daniel J. M acGow an) 统计, 中药中用人体器官做成的药品至少有 32种之多。− 对中医望闻问切的诊断方法, 特别是以前一度被欧洲人推崇的切脉之法, 医学传教士也专 门给予猛烈批评。雒维廉 ( William Lockhart ) 认为, 无穷无尽的解脉种类多为空想。合信认 为, 对于血液循环, 中医 迷惑不解, 错误百出!, 不知静脉、动脉之分, 对心脏的真正功能一 无所知, 也不懂得血液在毛细血管和肺中的变化。他发现中医中 每一脉对应一个内脏, 但却 �64� 历 � 史 � 研 � 究 2010 年第 5 期 � ∀ # & ∋ ( ) , − 博恒理: ∃省身指掌% 序! , 光绪十一年, 京都灯市口美华书院印镌。转引自高晞: ∃德贞传 ∗ ∗ ∗ 一个 英国传教士与晚清医学近代化%, 第 298 页。 Mrs. Bryson, J ohn K enneth Mackenz ie: M ed ical M issionar y to China , L ondon: Hodder and Stoughton, 1891, p. 102. Thomas R. Colledge, The Med ical M iss ionary Society in China, or iginally published in Philadelphia, USA, 1838, appendix , pp. 3�5,转引自吴义雄: ∃在宗教与世俗之间 ∗ ∗ ∗ 基督教新教传教士在华南沿海 的早期活动研究%, 广州: 广东教育出版社, 2000年, 第 297 页。 Wm. Gauld, .Medical M issions, " in Records of the General Conf er ence of the Protestant M issionaries of China: H eld at Shanghai , May 10�24 , 1877 , Shanghai: P resby terian M ission Press, 1878, p. 120. 合信: ∃内科新说% 卷上 ∃总论病原及治法% , 铸记书局, 咸丰年印本, 第 1 页。 杜格尔德� 克里斯蒂: ∃奉天三十年 ( 1883 ∗ 1913)% , 张士尊等译, 武汉: 湖北人民出版社, 2007 年, 第 30、35 页。 花之安: ∃自西徂东% , 上海: 上海书店出版社, 2002 年, 第 207 页。 丁韪良: ∃花甲忆记: 一位美国传教士眼中的晚清帝国% , 沈弘等译, 桂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4 年, 第 217∗ 218 页。 无一脉对应大脑!, 说是荒唐可笑。∀ 德贞说: 尝读中医脉书, 云五脏六腑十二经脉, 以五脏六 腑计之, 其数十一, 不符十二之数, 中医多强名牵合, 有指为包络膻中者, 有言应命门三焦者, 聚讼纷然, 指无一定, 无非牵合臆断, 以足十二经之数。! 他进一步认为: 再所言脉分两手, 寸关尺仅止六部, 若以诊五脏之病, 则多一部, 若候十二经之脉, 则少六部, 以理推之, 咸多 附会之谈耳, 贻误后世。! 因此中医常有误诊, 妇人之脉常以妊娠为经闭, 每用行经破血之药, 往往攻堕其胎, 甚至子母两伤!。# 传教士们还像利玛窦一样看到中国缺乏专门的医学教育, 认为这是导致中国医学落后的根 源。合信指出 中土医学, 今不如古!, 因为中医没有专门的医学教育和医生资格考试制度。他 在 ∃西医略论% 中说: 西国医士, 必须屡经考试, 取列有名, 方准行世, 其贵如中国举人进士 之名, 其法略如中国考取文士之例, 所以习之者精益求精, 中国医士, 士人自为之, 不经官考, 不加显荣, 此不精之故一也。! & 花之安则讲: 泰西医师, 职甚尊崇, 非学经考选, 不能与世应 酬, 非若华人浅尝辄止, 妄自尊大者同其科也。! 他还抨击 无如有等读些少脉论, 略识几味药 性, 晓得数条汤头, 遂诩诩然自命为儒医, 且有等高车稳坐, 自夸为行时, 而扣其所学, 多是 杀人之技!。∋ 对中医业者的水平和医德, 传教士也颇有非议。下乡传教时经常给人发药的李提摩太 ( T imothy Richar d) 说, 中国当时最好的医生 医术不比西方一个高明的草药商强多少!。( 高 德说: 任何无法以其他手段谋生的但能读懂医书又会抄写方子的人都可以行医。在很大程度 上, 人们都落到庸医手中, 他们主要目的就是向病人收费, 而不管后果如何。! ) 而中国社会种 种带有民间信仰色彩的所谓治病行为, 在他们看来更是荒诞不经。成都的加拿大合一教会教士 启尔徳 ( O. L . Kilborn) 在 1901年 4月发表的 ∃中国医药差会的事工% 中说, 中国不合格的医 生多如牛毛, 而且都是精通各科知识的 通才!。他们唯一目的是劝说患者接受处方。如果误 诊, 他们会千方百计开脱, 最重要的理由是指责病人或许吃了某种犯克的食物。, 传教士还批评中医保守。德贞 1869 ∗ 1871年在传教主流刊物 ∃教务杂志% 上连续 8期发表 长文, 批评中医在近代以来因为保守而日益落后, 他们的病理学至今还与盖伦的病理学相似!。 他认为在中国 医书越古老越受尊重。这一点他们和我们有很大不同。中国书几乎销不动, 西 方则年年有新的版本, 为的是与新的发现保持同步!。− 德贞说自己 访考医术二十余年, 叹中 国之医书甚多, 何明医之绝少也。细究其弊, 一由于无专功, 一由于泥古法!。/ 司督阁则认为 �65� 传教士中医观的变迁 ∀ # & ∋ ( ) , − / William Lockhar t, T he Medical M issionar y in Chi na: A N ar rativ e of Tw enty Year s� Exp erience, London: H urst and Blackett, 1861, p. 115. H obson, R ep or t of Chinese H osp ital at S hanghai , f or 1857 , pamphlet , Shanghai, 1858, p. 155. 转引自爱德华� V� 吉利克: ∃伯驾与中国的开放%, 第 38 页。 德贞: ∃西医举隅� 脉论% , 光绪己亥正月刻本, 第 7、9 页。 合信: ∃西医略论% 卷上 ∃中西医学论% , 铸记书局, 咸丰年印本, 第 1 页。 花之安: ∃自西徂东% , 第 207 页。 苏慧廉: ∃李提摩太在中国% , 关志远等译, 桂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7 年, 第 46页。 Records of the General Conf er ence of the Protes tant M issionar ies of China : H eld at Shanghai, May 10� 24 , 1877 , p. 119. O. L. K ilborn, .M edical M ission Work in China, " T he Chines e Recorder (以下简称 CR ) , Apr . 1901, p. 175. J. Dudgeon, .Chinese Ar ts of H ealing , " CR , N ov . 1869, p. 164. 德贞: ∃全体通考� 自序% , 同文馆聚珍版, 光绪丙戍孟夏印本, 第 1 ∗ 2页。 在许多世纪里, (中医) 关于致病的原理和治疗的手段止步不前!。∀ 批评中国医学最有影响的人可能是美国长老会的嘉约翰 ( John G. Kerr )。1877 年 5月在上 海召开的第一次新教在华传教士大会上, 嘉约翰宣读有关医学差会的论文, 提出东方民族医疗 方面的九个问题。第一, 对解剖学和生理学彻底无知, 而且还用荒谬的理论来替代真正的知识; 第二, 对疾病本质的无知, 把疾病起源归因于并不存在的原因, 以五行和阴阳说来解释病情; 第三, 在很大程度上对药物性质无知; 第四, 外科是极其原始和残忍的; 第五, 产科不仅谬论 盛行, 而且一旦病情紧急急需手术时, 要么手法野蛮, 要么不知所措, 在中国这样一个人口众 多的国家, 如果今天能拿出一个百年的统计数据, 那么一定会披露令人恐怖的受折磨和丢了性 命的人的数字!; 第六, 迷信的思想和行为主宰着所有未经启蒙的民族的医疗并使其误入歧途; 第七, 对儿科卫生和儿科疾病的无知; 第八, 完全没有卫生法规; 第九, 没有照顾病患的慈善 机构。# 嘉约翰实际上从医学和药学的理论、临床实践、医疗体制和政策管理等方面, 几乎彻底 否定了中医。嘉约翰后来还担任传教士医生学术组织 博医会! 的首任主席和 ∃博医会报% 的 首任主编, 可见这种否定中医思想的认同度了。在 1890年第二次在华新教传教士大会上, 内地 会的道思韦德 ( A. W. Douthw aite) 做医药传教的报告说 关于中国的医学科学我们能说什么 呢? 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东西!。& 总之, 在 19世纪来华的大部分传教士医生那里, 中医被看成 是与现代世界不相容的古代世界的产物。在他们的视野中, 中医没有地位。 不过, 中医的问题不可能这么简单。因为, 备受传教士批评的中医在这个时代几乎没有变 化, 只是其缺陷在同时代西医的对照下被相对地凸显出来了, 但怎么也不至于因为西医的出现, 中医只有 无知! 而没有合理的一面。正如对中医多有批评的司督阁在自传中不得不设问的那 样: 中医有这么多缺点, 难道没有优点吗?! ∋ 就连很轻蔑中医的丁韪良 ( W. A. P. Mart in) 也苛刻地承认: 在对疾病的治疗当中, 中医虽然既无研究又无科学, 但几千年来积累起来的经 验肯定会像瞎猫抓耗子那样, 摸索出一些行之有效的疗法。! ( 因此, 当传教士转向中医的经验 领域或者西医所缺乏的领域时, 无法忽视本地医学的贡献。 他们最先看到的是中药的疗效。传教士医生往往对中医采取 医!、 药! 分离的态度。汉 口威尔斯利会的斯密斯 ( J. Po rter Smith) 和嘉约翰都较早撰写有关中药的著作。) 1858年合信 在 ∃内科新说% 中有意识地对比了中西的药物。其中 ∃东西本草录要% 认为有的西医用药和中 医医理相通, 如茯苓、车前子等; 有的则中西医医理不同, 但西医所用的多有中医本草中记载 的药材。, 他还主张西医在中国 药剂以中土所产为主, 有必须备用, 而中土所无者间用番 药!。− 可见他对于中医药材还是比较能接受的。此外, 在中国从事传教, 药费始终是传教士医 �66� 历 � 史 � 研 � 究 2010 年第 5 期 � ∀ # & ∋ ( ) , − 杜格尔德� 克里斯蒂: ∃奉天三十年 ( 1883∗ 1913)% , 第 29页。 Records of the General Conf er ence of the Protes tant M issionar ies of China : H eld at Shanghai, May 10� 24 , 1877 , pp. 115�117. Records of the General Conf er ence of the Protes tant M iss ionar ies of China : H eld at Shanghai , May 7� 20 , 1890 , Shanghai: American Presbyt erian M ission P ress, 1890, p. 270. 杜格尔德� 克里斯蒂: ∃奉天三十年 ( 1883∗ 1913)% , 第 32页。 丁韪良: ∃花甲忆记: 一位美国传教士眼中的晚清帝国% , 第 217 页。 Kennet h S. Latourette, A H istor y of Chr istian M issions in China, N ew York: T he MacM illan Company, 1929, p. 460. 合信、管嗣复等: ∃内科新说� 卷下� 东西本草录要% , ∃西医五种% , 铸记书局咸丰年印本, 上海图书 馆藏, 第 1 页。 合信、管嗣复等: ∃内科新说� 例言% , ∃西医五种% , 第 1 页。 生考虑的重要因素。医药传教士金 ( Geo. King ) 指出, 在中国的医学传教活动西药材供给紧 缺, 因此在这样的环境中任何可以信赖的药材都是有价值的。他以中医使用的鸡嗉囊为例, 说 当时在美国已经有研究证明可以用鸡嗉囊作为促进消化的药物, 而且他在中国也有用此药治愈 病人的经验。∀ 毕业于美国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的聂会东 ( James B. Neal) 在 1891年递交给中 华博医会关于中国药物问题委员会的报告中, 认为当时对于中国药物的研究 既缺乏广度也远 没有被外国医药工作者充分利用!。他建议教会诊所应当更广泛地利用中国本土药物。他对 60 种在济南地区可以购买到的药材用西医及近代化学的方法进行了测量, 除小部分没有能够量化 外, 对大部分药物给出了外表、物理、化学性质等指标, 而且具体指出其中哪些药物是确实有 作用的, 哪些是没有药效的。# 不少传教士还对中药材进行了长期研究。 医药传教士对于中医传统中强身健体的运动疗法表现出很大兴趣。德贞的 ∃中国医术% 回 顾了古希腊罗马文明体育运动的传统, 强调这类运动在印度和中国这类古国中也同样源远流长, 因为在中国周代的 ∃周礼% 中就提到了 射! 与 御! 的重要性。他认为运动疗法在预防、治 疗某些疾病以及作为愈后恢复手段等方面有一定的价值。& 而随着西方医学自身的发展, 瑞典、 德国、英国等国的医学人士提出了理疗以及身体锻炼在预防疾病中作用的理论。所以, 德贞专 门节译了明代的 ∃遵生八笺%, 编辑为 ∃功夫: 道家的医疗体操% 一书传播国外。∋ 曾担任香港 爱丽斯医院首任院长的英国伦敦会医学传教士谭臣 ( John C. Thomson) 也对中国的运动疗法有 所青睐。( 即使在一些医学传教士痛批的方面, 也有人提出肯定看法。英国传教士医生雒维廉 1841年 说: 不能这样推断, 中国人在医学问题上的所有意见都仅仅是胡说, 因为他们的一些著作显然 是由一些很有天赋的人写作的, 他们已经非常仔细地检验了疾病的本质和起因, 一些用于控制 传染病的规则和观念是决不能被轻视的。! 雒维廉还指出在北京太医院 人人对医学非常熟悉, 拥有无可非议的品格。人们通过考试进入学院, 担任职务, 行医治病!。) 雒维廉显然已经觉察 到被西医们一概而论的中医业者实际上存在着不同层次, 不能把游方郎中和江湖骗子与中医一 概而论。他还赞扬说: 在很大程度上 (中国) 医生依靠经验非常明智地处理病例。尽管他们的 医学理论是不完善的, 但他们掌握了许多药物的性能和用法; 他们也明白不同形式饮食的用途。 作为准确的观察者他们能仔细地追溯病因、找到治愈疾病的办法。他们能根据经验对症下药。! , 谭臣 1892年撰文专门讨论 中国的外科!, 对中国古代医学成就给予很多肯定, 称: 中国的外 科系统 (如果可以称其为系统的话) 产生于 4500年前, 那时候人们就知道血液循环。早在公元 前 1100年, 中国人就能勇敢而有技巧地做阉割手术; 公元前 6世纪就能解剖人体; 公元前 4世 纪发明了按摩疗法; 在基督纪元到来之前, 中国人就用现在西方的方法治疗梅毒; 公元 3世纪, 就发现有人使用麻醉剂, 至少开始开孔; 公元 6世纪在腹部手术上取得长足进步。! − �67� 传教士中医观的变迁 ∀ # & ∋ ( ) , − Geo. K ing , .A Cheap Substitute for Pepsin, " The Chines e Med ical M is sionar y J ournal (以下简称 CMMJ ) , vol. V , no . 1 ( Mar . 1891) , pp. 24�25. James Boyd Neal, .Inorg anic Native Drug s of Chinanfu, " CMMJ , vol. V, no. 4 ( Dec. 1891) , pp. 193�204. J. Dudgeon, .Chinese Ar ts of H ealing , " CR , Apr. 1872, pp. 281, 282, 284. 李经纬: ∃中外医学交流史% , 长沙: 湖南教育出版社, 1998 年, 第 317 页。 John C. T homson, .Surger y in China, " CMMJ , vo l. VII, no. 1 ( M ar. 1893) , pp. 3�4. Linda L. Barnes, Needles, H erbs , Gods , and Ghosts: China, H ealing, and the West to 1848 , pp. 239, 240. W illiam Lockha rt , M edical M is sionar y in C hina: A N ar rativ e of T w enty Y ear s� E xp er ience , pp. 113�114. John C. T homson, .Surger y in China, " CMMJ , Dec. 1892, pp. 219�220. 不过, 尽管还可以找到一些类似的例子, 但医学传教士们对中医的认同仅仅在这些有限的 层面上。嘉约翰、合信、德贞及雒维廉等对中医有所肯定的人, 也正是在要害问题上猛批中医 的人。两种看法并非平分秋色, 而是有主次之分。批评中医是传教士医学界的强势话语。研究 美国长老会在华历史的布朗 ( G. T hompson Brow n) 说: 近年以来, 医学传教士因为他们对传 统中国医学的敌视而被批评。但是, 科莱恩 ( Sophie Crane) 认为这方面有一些可以理解的原 因: ( 1) 他们所来自的美国医学界正进入一个把 0庸医1 驱逐出业界的阶段, 它对任何被认为 是对医学的科学基础的偏离都不能容忍; ( 2) 医学传教士碰到许多在传统医生手里受了折磨的 悲惨患者; ( 3) 繁忙的日程和语言的限制使得他们很少有机会与中医业者交流, 后者感到自己 受到来自外国的医生竞争的威胁。! ∀ 其实, 除此之外, 医学传教士评论中医还受制于一些其他 因素。 首先, 医疗业耗费传教事业的人力和物力, 又不能直接传教, 其价值在教会内部常受质疑。 最强烈的质疑往往来自布道传教士。1874年传教士斯加布罗夫 ( W il liam Scarbor ough) 在 5、6 月号 ∃教务杂志% 上发表 ∃医药传教士% 的长文, 声称自己传教多年, 与汉口卫理公会医院有 十年之久的联系, 他赞扬医药传教士做了 不可否认的好事!, 是 最受欢迎的外国人!, 但狠 狠批评它不像传教机构, 而仅仅是 慈善机构!, 与信仰基督教不相干。# 因此, 为维护自身事 业在整个传教运动中的合法性, 医学传教士必然要在各种场合批评中医。就像高晞指出的, 嘉 约翰在传教大会上针对中医的发言是 为强化医学传教在中国的必要性和可行性!。& 他们通过 否定中医的价值, 来证明传教士在中国行医的合理性, 求得教会内部的支持。在这种教会政治 的考量下来谈中医, 难免有失真之处。 其次, 如柯文 ( Paul A. Cohen) 指出的: 从广义上来讲, 19世纪末西方的优越感在本质 上是包罗万象的, 不仅是在诸如财富和力量的物质范畴方面, 而且包括了文化、宗教、道德、 风俗及其他的精神领域。! ∋ 这一时期来华的传教士, 往往有强烈的文化和宗教优越感。在一些 传教士眼中, 东方诸民族正处于灭亡的阴影中, 没有希望、没有上帝, 自愿成为罪恶和撒旦的 奴隶!。( 明恩浦 ( Ar thur H . Smith) 晚年写给年轻传教士的手册说得很直白: 就说年轻传教 士到中国来这件事, 这就是假设他有一种优势 ∗ ∗ ∗ 否则, 他来干什么?! ) 这种优越感往往导致 传教士轻视甚至缺乏正面认识一切本地文化的意愿。嘉约翰在宣读的论文中, 反复使用 未开 化民族!、 未经启蒙的国家! 的词汇描写中国的医疗状况, 正是这种思想的表现。 最后, 即使医学传教士想深入认识中医, 也有条件的限制。教会诊所和医院规模比较小, 医学传教士疲于诊疗与宣教之间。同时, 对中国语言文化的了解有限, 客观上也不太具备深入 研究中医的必需条件。此外, 在传教士对中医议论纷纷之际, 中国人一方是失语的。一批接触 到西医的中国人, 惊眩于西医的新奇和疗效, 反观出中医的种种不足, 几乎完全丧失了对中医 �68� 历 � 史 � 研 � 究 2010 年第 5 期 � ∀ # & ∋ ( ) Sophie M . Crane, .PCUS Over seas Medical M issions, " M anuscript pr epar ed for t he PCUSA Global M ission Unit, 1992, pp. 31�32, See G. Thompson Brow n, E ar then Vessels & T ranscendent Pow er : A mer ican P r esby ter ians in China, 1837�1952 , New Yo rk: Orbis Books, 1997, p. 225. William Sca rborough, .Medical M issions, " CR , M ay�June 1874, pp. 137, 144. 高晞: ∃德贞传 ∗ ∗ ∗ 一个英国传教士与晚清医学近代化% , 第 100 页。 柯文: ∃20 世纪晚期中西之间的知识交流% , 陶飞亚译, ∃文史哲% 1998 年第 4 期, 第 22 页。 爱德华� V� 吉利克: ∃伯驾与中国的开放%, 第 29 页。 Arthur H . Smith, .The Relations betw een M issionar ies and the Chinese, " in A rt hur H . Smith, ed. , A Manual f or Young M issionar ies to China, Shanghai: Christian Literature Publishing House, 1918, p. 45. 的信心, 成为传教士批评中医的文字助手。前面提到的合信和德贞的中文著作, 就是在中医人 士帮助下写成的。在这些文字中, 可能也体现了这些中国人在接触西医后对中医信心的动摇。 值得注意的是, 当时医学传教士人数很少, 但能量很大。教会医院也逐步在城市铺开。中 国朝野接受西医几乎没有什么障碍, 医学传教士得到中国官绅赞赏的例子比比皆是。∀ 在 1907 年召开的传教士来华百年大会上, 担任医学分会主席的司督阁宣布教会医学院学生的文凭得到 了清政府承认。# 1910 ∗ 1911年东北鼠疫大爆发, 西医被官方委以防疫重任并成功控制了疫情, 这被看成是西方医学在中国被认可的标志性事件。& 辛亥后, 官方认同西医的趋势继续发展, 医 学传教士要在一个新的行医环境下来审视中医了。 三 民国以后, 医疗格局大变。在北洋政府和国民政府的制度安排中, 西医获得中国医疗业的 领导权, 形成 西医在朝, 中医在野! 的局面, 中医不断受到挤压、不断奋起抗争。∋ 对医学传 教士来说, 教会医疗一枝独秀的风光不再, 其地位逐渐被中国人的西医业所超越, 后者掌握了 医疗的话语权。在传教运动内部, 教会医疗业的重要性则得到教内各方和传教运动领袖穆德的 肯定。( 因此, 他们观察中医时, 已经不必再从为西医开拓空间和在教内争取医疗业地位这两个 方面来考量了, 而更多地是在医言医。传教士也较早地感受到民族主义对教会医疗业的挑战。 聂会东注意到: 中国最近的运动已经在人民中发展出民族主义的愿望++我们必须承认这一 点, 使我们工作中的外国因素越少越好++! ) 因此, 在中国人废中医的争论激扬之际, , 医学 传教士并没有随声附和。相反, 他们在道尽中医的不是后, 一些人开始从疗效出发关注中医的 经验技术! ( empir ical skill) , 重视中医药的言论反而日渐增多, 不再像先前那样仅仅是零星和 偶然的现象。 对中药的关注这一时期有了重要成果。1911 年, 美国美以美会的师图尔 ( Geor ge A. Stuart ) 医生出版 ∃中国药物学: 植物类%, 被 ∃中国医史% 称为这一时期 最有价值的医 书!。− 师氏因去世而未能继续原来全面研究中药的计划。一直关注中药的英国伦敦会传教士伊 博恩 ( Bernard E. Read) 更是研究中药的佼佼者。他从 1920年出任北京协和医学院药理系主任 起就对中药进行研究, 在随后的 20年中发表了大量关于中药的论著。1923年 7 月, 他为帮助对 中药有兴趣的西医, 专门发表了 ∃西医 (关心) 的中药疗效% 一文, 列出一批中药名单, 并规 �69� 传教士中医观的变迁 ∀ # & ∋ ( ) , − 合信 : ∃全体新论 � 赞% ; 德贞: ∃西医举隅% 毛昶熙序 , 光绪己亥正月刻本, 上海图书馆藏本 ; 李鸿章序 , 洪士提反译 : ∃万国药方% , 美华书馆, 中华民国 6 年 13 次重印, 上海图书馆藏, 第 11 ∗ 14 页。 China Centenar y M issionar y Conf er ence Records , Repo rts of the Great Conf er ence, H eld at Shang hai, A p r il 5th�May 8th, 1907 , New Yo rk: Amer ican T ract Society , 1907, p. 263. 何小莲: ∃西医东渐与文化调适% ,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6 年, 第 6 页。 李经纬: ∃中医史% , 海口: 海南出版社, 2007 年, 第 398∗ 399 页。 R. J. Shields, M . D. , .Why We Need Medical Schools, " CR , Oct. 1913, p. 597. J. B. Nea l, .Medical Schools in China, " CR , O ct . 1913, p. 595. 张效霞: ∃无知与偏见: 中医存废百年之争% , 济南: 山东科学技术出版社, 2007 年, 第 12、104 页; 刘理想: ∃中医存废之争% , 北京: 中国中医药出版社, 2007 年, 第 69 ∗ 78 页。 K. Chmin Wong and Lien�teh Wu, H istor y of Chinese Medicine, p. 643. 定送到实验室检验时的具体要求。∀ 1924 年, 他把中国丰富的草药资源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众 所周知的与西药标准一致的中草药, 第二类是植物学性质相近可以取代西药标准的草药, 第三 类是值得现代医学科学研究其药用价值的植物。他还和同事一起到冀州每半年一次的中药集市, 看来自中国 13个药材中心的客商从事药材交易。药材中 有从遥远的西藏来的藏红花, 广州来 的橘子皮和荔枝干、蒙古来的蘑菇和黄芪, 四川来的大黄等等。那里敬献给著名的药王的没药 和乳香, 就像 (圣经中) 智者献给婴儿基督的宝贝!。他的同行、一个受过良好训练的药剂师第 一句话就是 这些样品真是出奇的好!。伊博恩认为中国批发市场上的中药材极为纯净, 应该使 那些有兴趣购买药物的同行更加重视中药材。# 1931年, 他发表中药中动物药材的研究成果。 英国长老会的马雅各 ( James L. M axw ell) 在书评中说: 伊博恩博士成功地把在中国使用的动 物类药的丰富信息收集到一起, 这将是非常有价值的。! 但他认为 作者决没有穷尽动物类的药 材, 例如爬行动物和昆虫都没有包括在介绍具体情况的单子中。在中国药典中这两类东西相当 多!。与传教士从前一概否定动物类中药的看法不同, 马雅各还说: 现如今有一种明确的在科 学实验基础上回归使用动物制剂的倾向。尽管在中国多少代以来对动物制剂的过分使用使其显 得近乎荒谬, 但其中一定有某种经验的基础促成这种做法。! & 伊氏直到抗战爆发前还发表了中 国药典中昆虫类药物的研究, 在中西药比较研究方面有重要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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