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制对不起马兰_马兰等不起体制

14 ARTS CRITICISM 提起黄梅戏，普通观众会脱口而出一个人的名 字：马兰。倘若是不喜欢戏曲的普通人，恐怕就只 知马兰而不知黄梅戏。这就是角儿的魅力，角儿的 价值，角儿的影响和角儿的存在。此时此刻，你会 分不清到底是黄梅戏造就了马兰，还是马兰提升了 黄梅戏。什么是角儿？角儿就是演艺术精湛、技 能超众且深受观众喜爱或痴迷的头牌演员。戏曲表 演是三位一体的，即创作者、创作、创作成果 高度集中，不可分割，因为，三位一体的体就是演 员自身，故而人们通常把戏曲的演出定位于以演员 表演为中心。其实，这种定位到近代就越发的不准 确，应该概括为戏曲是以头牌名角儿表演为中心的 艺术。以京剧名角儿谭鑫培开始创立名角挑班制为 标志，京剧艺术发展进入成熟阶段，此后流派纷 呈，繁花似锦。凡是卓有成就、影响广泛的头牌名 角儿，都是流派的创始人。同样，几乎所有的戏曲 表演流派也都以头牌名角儿命名，名角儿的个人艺 术风格就是这个流派的艺术特点。换句话说，没有 这些头牌、这些名角儿，也就没有流派，没有后来 表演艺术的高、精、尖。头牌、名角儿不仅仅是流 派的标志，更是班社的标志，同样也是这个剧种的 标志。马兰毫无疑问是黄梅戏的名角儿、头牌，同 样也是这个剧种的一个醒目耀眼的标志。无论你怎 么向不熟悉黄梅戏的普通观众说明，黄梅戏还有一 些演员在某些方面超过了马兰，还有一些优秀的苗 子将来不逊色于马兰，但他们不会听你的解释，甚 至不让你把话说完，因为他们不是专门的研究者， 他们只是普通的欣赏者，他们迷上了马兰。没什么 道理可讲，这是特定的历史条件和特定的个人素质 包括一切生理条件、气质性格、表现才能、思想修 养、社会生活经验相结合的产物，其中个人素质是 主要的构成要件。当然，黄梅戏绝不会只有马兰一 个名角儿，还有韩再芬、吴琼、吴亚玲、黄新德等 等，但无论唱、念、做、打的技术技巧的全面性， 还是在全国观众中影响的广泛性，以及扮相的俊 美、气质的高雅等方面，马兰都是最为出色的名角 儿。 马兰在黄梅戏舞台上消失好几年了，即使从 2001年算起也有5年多了。据说原因很复杂，但我 听到最多的议论则是马兰得到的荣誉太多了，所以 骄傲了，主要表现在她认为她的付出与回报不成比 例，致使心态严重失衡。这是一个我早就想说的敏 感话。作为名角儿的马兰究竟该得多少回报？说 白了，该拿多少钱？自近代名角儿挑班制出现后， 戏班成员的收入便由固定包银制转变为戏份制，有 演出就有收入，无演出则无收入，而成员之间差距 极大。从1917年农历10月17日北京广德楼戏院的支 付账单上得知，当晚的演出名角儿梅兰芳得80元， 而最底层的龙套演员只得0.6元，两者收入相差133 倍之多。这不是差距最大的，李旭东在《戏班管理 体制初探》中介绍了民国初年戏班戏份的分配情 况，头牌演员的戏份每日可得二、三百元，最少也 得几十元。二路（主要配角）十几元，二、三十元 不等。三路零碎角色（次要配角）只得铜子十吊， 武行的“上下手”和龙套每人只能得二、三吊。当 时币值五吊钱为一元，而当时的物价是大米0.14元 一斤，肉0.18元一斤，棉花0.42元一斤，盐0.05元 一斤，糖0.20元一斤，布0.14元一尺。可以算出头 牌演员与龙套演员每天收入相差大约400倍至600倍 之间，龙套演员每天可以买米大约3.6斤，而头牌演 员则可以买米大约1429至2142斤。难怪过去科班的 教师常常指着练功毯告诫那些童伶们，练功毯上有 洋楼、汽车。事实确实如此，你一旦成了角儿，就 可以买二进三进的四合院，坐最新型的雪佛兰和大 体制对不起马兰 马兰等不起体制 贾志刚 关注·马兰真相三方谈 FOCUS 14 ARTS CRITICISM ARTS CRITICISM 15 别克，比市长坐的小别克豪华气派得多。当然， 大牌、名角儿有了钱，不只是购房置地，他还要 聘请一流的编剧、杰出的导演、唱腔设计、优秀 的琴师、鼓师，最终打造出经典剧目。马兰也是 头牌、名角儿，有了马兰，演出上座率就高，可 她拿不了多少钱，无非是比龙套多个三、四倍而 已，因此她就不可能去组建一流的创作班底，实 现强强联手，更别说再供养几个深谙戏曲三昧的 文学雅士与个中高手。有的只是疲于奔命，致使 自己身心交病。也许有人会说，聘请高手那是剧 院的事，何须你个人承担？且不说剧院经费捉襟 见肘，困难重重，倘若剧院有钱也不是你想聘谁 就聘谁的，“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这是普通 的庄户人家相传多少代的“古训”，绝非毫无道 理。 美国著名学府耶鲁大学每年以百万美元年薪 全球聘请教授，而耶鲁大学的在职教授中仍有一 些只有8万美元年薪。耶鲁的条件是它要高薪聘请 的教授必须是这个领域的前三名，最好是第一 名。尽管我们不知道第四名究竟比第三名差了多 少，但有一点我们再清楚不过，就是耶鲁大学的 校长肯定没喝多，他所梦寐以求的是这个领域的 头牌或者名角儿。似乎这不仅仅是年薪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一种竞争机制，没有这个机制，任何 一个剧团、剧种、单位都将是一潭死水，前途渺 茫。现在新的词语层出不穷，头牌不大提了，而 被领军人物替代了，事实上，两者不一样。挑班 的头牌、名角儿，就是戏班的主持人，但可能不 是班主，戏班上演什么剧目，演员如何分配角色 等等，头牌、名角儿既有发言权又有最终决定 权。一个剧院和上级领导应该加倍重视头牌、名 角儿的培养、保护与宽容，个人恩怨与戏曲事业 相比则微不足道。当前一些省市的有识之士正在 积极地做这样的事情。今年5月，福建省文化厅和 省实验闽剧院邀请我去看林瑛的《王莲莲拜 香》，他们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要打造闽剧的 头牌、闽剧的名角儿，并以名角儿为中心创立闽 剧表演艺术流派。我在文章中盛赞这一举措，认 为此举对于闽剧创造新的辉煌具有战略意义。 马兰的丈夫余秋雨在博客里提到：马兰的对 手，是一种不良体制，而不是某几个人。我相 信，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体制上的弊 端终归会被消除，一种适应进一步改革开放的体 制必将出现。我不但相信，而且可以向一些由于 体制问题暂时遇到困难的人去解释并说服他们， 可我唯独不敢去说服马兰，因为她不能等，也等 不起。 说到这里，我非常遗憾，甚至有点儿难过。 马兰是20世纪80年代中期就走红的戏曲演员中知名度较高的 演员之一，近几年来少有演出。两年前，马兰演出了一部名为 《秋千架》的作品，用这部作品的名字形容马兰目前的处境是颇 为形象的。人在荡秋千时无非有四个方向，即前、后、上、下， 对于走下舞台淡出黄梅戏多年的马兰，是重上舞台，出现在热爱 她的观众面前，还是永远离开舞台，在幕后过平静而又恩爱的日 子，看到近日媒体的相关报道，再次想起了多年来被观众爱戴的 马兰，作为个体的马兰来说是不幸的，但是，一定程度上暴露了 戏曲界长期以来存在的诸如演员流动、人才的使用、角儿的问题 等，这些问题暂且不谈，还是先从马兰说起。 当彩虹出现之后 黄梅戏有限的发展历史中，马兰无疑是一位承前启后的重要 人才。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阳光明媚的日子里，马兰与同在艺 校读书的吴琼、杨俊、吴亚玲、袁玫一起分配到当时的安徽省黄 梅戏剧团，一起走上了黄梅戏舞台，不久，因为艺术上的成就， 她们五人被誉为黄梅戏的“五朵金花”。生逢盛世，百废待兴， 禀赋极好的马兰迅速成功并且走红，排“五朵金花”之首。实践 证明，马兰的崛起既有时代提供的客观原因，也在于自己勤奋、 努力及艺术上的不懈追求。马兰的成功不仅对她本人以至于对黄 梅戏来说，都意义重大。 黄梅戏原名黄梅调，是在以黄梅采茶调为主的民间歌舞基础 上发展而成的，从清乾隆末期到辛亥革命前后，它仅仅才是“二 小”、“三小”的歌舞形式。辛亥革命到1949年，在其他剧种 的影响下逐渐发展。黄梅戏的真正形成并迅速发展是在解放以 后，1953年安徽省黄梅戏剧团成立以后，陆续排演了《打猪 草》、《夫妻观灯》、《女驸马》等剧，在剧种音乐和表演艺术 上逐步成熟。20世纪60年代前后，严凤英、王少舫等演员表演 的《天仙配》、《女驸马》、《牛郎织女》等剧被搬上银幕以 后，黄梅戏才真正被更多的人了解。文革开始，黄梅戏受到摧 残，艺术上几乎失传。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改革开放的大好形 势，为黄梅戏的发展提供了新的机遇。马兰欣逢大好时光，正值 青春年华，应时代之邀，以一个优秀演员应该具备的才能和素质 登上了黄梅戏继承、发展 和创新的舞台。马兰很好地把握了这 何玉人 “秋千架”中的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