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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va Collins' Way 中文

2012-04-16 50页 doc 228KB 7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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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va Collins' Way 中文Marva Collins' Way 中文 献给我的孩子们,也献给全天下所有的孩子,愿他们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道路。——马文·科林斯 序 亚历克斯哈里(译注:Alex Haley,美国著名黑人作家,《根》的作者) 1990年6月14日 目前,我们的大多数公立学校表现都极其糟糕。事实上,工业巨头们曾多次向我们教育的本源发出严厉警告:除非美国的学校能够培养出更高质量的学生,否则美国工业将会陷入更加无底的深渊。他们指出,现在美国面临的是前所未有的受到了更好的激励与训练,也更为聪明的人群的竞争。此外,这些新型的竞争者还将追求卓...
Marva Collins' Way 中文
Marva Collins' Way 中文 献给我的孩子们,也献给全天下所有的孩子,愿他们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道路。——马文·科林斯 序 亚历克斯哈里(译注:Alex Haley,美国著名黑人作家,《根》的作者) 1990年6月14日 目前,我们的大多数公立学校表现都极其糟糕。事实上,工业巨头们曾多次向我们教育的本源发出严厉警告:除非美国的学校能够培养出更高质量的学生,否则美国工业将会陷入更加无底的深渊。他们指出,现在美国面临的是前所未有的受到了更好的激励与训练,也更为聪明的人群的竞争。此外,这些新型的竞争者还将追求卓越的教育作为了他们的基本国策。 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本书向大家展示了马文科林斯的教育观点以及她通过实践得出的行之有效的教育方法,从中,我们可以理解到她为何被认为是美国最重要的教育家之一。当然,除了科林斯以外,还没有哪位中学校长曾连续被两任总统邀请担任美国教育部长一职。然而,我们的韦斯特赛德预备学校的创始人兼校长马文科林斯拒绝了这些邀请,选择了继续做自己——她不愿政治因素或者官僚作风干扰了自己的教学。 一个信念始终激励着马文科林斯:她想要证明,在大多数的少数族裔青年均能得到奖学金以前,人们还可以做许多正面的、有建设性的事情来阻止大量辍学事件的发生。并且,美国公立教育的缺陷对少数族裔学生造成的伤害要远大于所有学生受到的平均损害。即使是有着最多精英的一些高等学校也一直在抱怨申请入学的少数族裔学生的糟糕质量。美国工业界最近更是爆出了一个令人胆寒的数据:有超过30%的工作申请者因为不能正确地填写申请表而不得不被拒之门外。 马文科林斯曾多次提出一个大胆的挑战:“给我任何城市里的任何一个班级,给我成绩最差的学生、表现不佳的学生。不必告诉我关于这些学生的情况,甚至不用告诉我他们都在学些什么,我可以走进教室自己去向学生们了解”。 然而马文科林斯所取得成就却比她的挑战还要引人注目。自她从教的十五年来,从她的文法学校毕业的每一个学生都走上了光明的道路:有的获得全额奖学金进入了一些顶尖的预备学校,有的进入了杰出的学院或是大学。而这都是些如若没能得到此类教育,将很可能因受到周遭不利环境影响而辍学、依靠社会救助或是形成某些癖嗜的人。 这样,世界各地的教学管理人员都来芝加哥参观这所贫民区的学校,并深入地了解这位坚定地献身教育事业的老师及校长所开发出来的课程一事也就不足为奇了。科林斯一直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教育事业带来创新。 马文科林斯一直反复向她的学生们强调,不管他们是谁,不管他们住在哪里,也不管其他人怎么反对这个观点——他们终究都将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为何马文科林斯的这本书如此重要因为这本书展现了她的生活、她的信念以及她的工作。事实上,如果马文科林斯的教学理念能够获得一些特权并在全国范围内得到推广,那么美国人无疑将会受益更多。(序言完) 第一章 马文科林斯让弗雷迪哈里斯脱掉身上的圣路易斯红雀队夹克并将其挂到椅背上。 这是学校开学的第一天,上课铃声刚响过不久,位于芝加哥近西锡德的德拉诺小学的老师们表现出了异于寻常的容忍——因为还没有学生会如此早地便向老师们发出挑战。事实上,尽管尚未发生什么恶战,但老师们在洗着班级卡片并做出位置安排时一直密切注视着周围的一切——没有老师愿意在这1974-75学年刚开始十分钟的时刻便领着学生进入校长办公室,承认局面已过早的失控。 原本弗雷迪是否在上课时穿着夹克并不是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但科林斯老师从他放在口袋中的手上看出了他的挑衅。事实上她真正关心的还是弗雷迪在教室里一直穿着夹克会很热。时值夏末,教室里已是非常闷热,十时左右恐怕将会更热。科林斯老师走进弗雷迪时,才发现他双唇紧锁并耸起着双肩,她开始意识到弗雷迪哈里斯是在努力地想要耍狠。 弗雷迪希望他在德拉诺的日子——尤其是这节课——能够早点结束。九岁的他是二年级的一名留级生,一个麻烦制造者,其档案由于加入了心理学家们的评估报告及从前的老师们的差评而早已鼓鼓涨涨。去年五月,他因打架而被停课至该学期结束。此前,他还因在快餐店扔食物而被赶出学校。再早以前,他还曾诅咒一位老师。这次学校在秋季入学时再次接纳了他,但校长已发出警告,如果他再玩什么把戏,将会被永远地赶出德拉诺。 弗雷迪倒是非常期盼这样的结果。他不喜欢学校,其他的孩子不喜欢他,他也同样不喜欢他们。他那个年龄的孩子们认为他是个被困在二年级的婴孩,而二年级的学生们则认为他是个大傻个。此外,他觉得只要他被赶出德拉诺,便再也不用上学了。他认为母亲不会付钱让自己去上私立学校,并且母亲不喜欢教堂,所以应该也不会把他送去教区学校。他现在只需要让自己被踢出这个课堂,便能终日闲荡并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因此,当马文老师让他脱掉夹克时,他反而坐得更牢了,双手放在口袋里,两条腿也伸到了前面同学的凳子底下。 马文老师温柔地说:“亲爱的,你不必在教室里还穿着夹克。我们把它脱掉吧!顺便再拿出一支笔,咱们一起来完成一些任务。”她知道弗雷迪是想试图激怒她,而她对于此类场景的应对早已是驾轻就熟。她目前还不清楚弗雷迪将要坚持抵抗多久。他是以这种方式在做自我介绍还是将会有进一步的动作她注视着弗雷迪,心里想着有多少老师参与造成了这个孩子目前的敌意。 随后,弗雷迪猛地扭过他的头,转而注视着第三行窗玻璃中打碎的玻璃格。 “甜心,教室里太热了,你这样会热坏自己的。”马文说道。 弗雷迪没有动。马文老师又前进了一步,逗趣般地弄了弄弗雷迪的头发并说:“宝贝,你是个如此英俊、强壮的孩子,为什么要试图将你的肌肉遮掩起来呢” 说完这话,马文觉得弗雷迪紧咬的双唇稍稍松了一点,甚至发现他在强忍着微笑,于是她托起弗雷迪的脸,慢慢挪到了自己面前。她觉得这些孩子都双目无光,闷闷不乐并且表情呆滞。还在七岁、八岁或是九岁的时候他们便已经认输了。 弗雷迪拒绝抬起头来看马文老师,但却任由她抚摸着他的脸。 马文站在弗雷迪面前,笔直而高大。“来吧,亲来的,我们还有任务要完成”,她说。马文总是站得高高的,即使没有穿她平素爱穿的高跟鞋,她也有六英尺高,并且从不弯腰驼背的——甚至在她还是个长臂细腿的孩子并穿着12码的鞋子,而其他小孩都戏弄她说她会把教堂屋顶弄穿的时候,她也是依旧昂首挺胸地站着。“你不可能坐着坐着就变聪明了”,她说。在生气的时候,马文老师的眼睛可能会变得很冷;但此刻,它们却是温柔地映射在弗雷迪脸上。 接着,由于弗雷迪并未推开马文老师的手,她开始将一只手滑到了这孩子夹克的领口上,另一只手则开始去解着夹克前排的扣子。突然,弗雷迪伸出手,紧紧地锁住了马文老师的手腕。 “你好像很生气”,马文老师温柔地低语道,“但我知道你并不是在生我的气,因为我没有对你做过任何不好的事。我们的内心都有善良和邪恶的一面,我知道你也有。你能帮我一起找出那个善良的一面吗我是你的朋友,我将一直在旁帮助你并将永远爱你。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并将继续喜欢你——尽管你自己现在还不是很喜欢自己”。 她将弗雷迪拉近自己,孩子的头靠在了她的髋部。她用长长的手指放松了孩子双肩和颈部紧张的神经。马文总是煞费苦心地去了解每一个孩子,不断地训练自己,希望能从孩子们的姿势、神色和言辞中察觉出这些孩子真正需要什么。 随后,弗雷迪退到自己的椅子上,直直地站起来,速捷地解下了夹克上的扣子并将其脱下。马文老师弯下身,托起他的下巴,摆弄了一下孩子的头,让他的目光能正对着自己。她之前克制的嗓音突然间消失殆尽,改而用一种坚定的口吻对弗雷迪说:“我保证你将会走上正轨,你将会有所成就。我不会允许你放弃自己的。” 接着,马文走向了教室的前排。她已经从教十四年半了——在阿拉巴马州碧翠斯的门罗县培训学校待了两年,在芝加哥的公立学校待了十二年半。尽管总体来讲她对教学界有许多不满,但她却十分热爱自己的教学工作。每年九月,学校的状况似乎都相差无几,她希望如今自己能摆脱对于新开学的焦虑——然而事实却不遂己愿。学校开学的前一晚,她几乎完全没有睡着,就像是个初次离家的孩子那般心神不灵。 每接到一个新的班级,她都有许多事情要做。不知何故,她在德拉诺的班级倒成了不受其他老师欢迎的孩子们的避难小站。她的班里总有类似弗雷迪哈里斯之类的不守纪律的问题小孩。去年,她一直忙于帮助一个叫做詹姆斯托马斯的孩子。詹姆斯从幼儿园起到一年级都非常淘气,大多数的老师都不能忍受他。 学校开学的第一周里,在詹姆斯做错事以后,马文老师将其叫到自己跟前。 “詹姆斯,你知道怎么拼写自己的名字吗”她问。 这孩子点了点头。 “这很好”,马文老师说,“现在你去档案柜那边,打开抽屉,看你能不能找到自己的累积卡并读懂它。” 詹姆斯走过去拿出卡片,扫了一眼之后,迷惑地将其递给了马文老师。这学期才刚开始,但在行为举止一栏上,马文老师已经给了詹姆斯“优秀”的等级。 “你认为你应该得到这一成绩吗”马文老师问道。 “不能”。詹姆斯回答说。 “那你想得到这个成绩吗” “想”,詹姆斯低声说。 “那你就回到座位上,自己来挣得这个成绩。” 这样,在接下来的这年里,詹姆斯托马斯不再是个麻烦人物了。 除了那些惹是生非者以外,马文老师还有像博内特米勒那样的孩子:坐在前排的她身体粗壮、动作迟慢——此前曾有位老师在听完她冗长乏味的演讲后开始怀疑她是否患有学习障碍;还有万达露易丝那样的孩子:梳着马尾辫的她一直不知道如何拼写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应该在笔记本纸的哪一页写字——她能得以升至下一个年级仅仅因为她一直都很安静。 马文老师来到博内特米勒的桌前,她什么也没说,可孩子们却都立刻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并注视着教室前方。她就是有这样的统率权威,就像是孩子们的镇静剂。 在茫茫人海中,马文老师总是会显得很醒目:她有着高高的颧骨,瘦而强健,这都遗传自她那乔克托印第安人血统的曾祖母。马文老师瘦削而不软弱,就算她没有那么高,在人群中时还是一眼就能识别出来——因为她有着特别的镇静及教养,这些都使她有了一种严谨的风格。 马文很少穿宽松衣服,也决不穿宽大的直筒连衣裙或不正式的短衫及裙子。马文认为宽大的衣服是对自己、对学生、对教师这一职业的不敬。从开学的第一天起,马文老师总会告诉设法让孩子们懂得:自尊是一个人最可宝贵的东西。马文的着装总是无可挑剔,这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学生们:她爱穿开司米羊毛衫、套装以及人字形花呢服装。她的衣服都剪裁得很合适,时髦而简单,但她常常会加上一个装饰品:在羊毛衫上配上一条雕有花纹的腰带,或一条有圆形浮雕的锁链,或玻璃纱襟花,抑或是一块用狮头胸针别在口袋上的花边手巾。在马文老师看来,给人留下独特的印象是很重要的。她欣然于自己的与众不同,但这有时也会引起一些误解,认为这是自大的表现。 开学的第一天,马文老师对学生们说:“我是一名教师,是一个领路人。这里没有魔法。科林斯夫人不是奇迹缔造者。我不能在水上走路,也不能使海水分离。我只是爱孩子,并且工作得比很多人都要努力,希望你们也能如此。” “我知道,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不会拼写自己的名字。你们不认识,不知道如何朗读那些字母,不知道同形同音异义词或者怎样读出各个音节。但我向你们承诺,你们将会学会这些。你们都不是失败的孩子,是学校辜负了你们。现在,让我们对失败说再见吧,成功正在前面等着你们。你们将在这里读到难读的书籍并充分理解它们。以后你们每天都会写字,这样它就能变成你们的一种习惯。你们每周要背诵一首诗,这样你们便能很好地训练你们的记忆力。如果你们不设法将在学校所学的东西记住的话,一切都只是枉然。” “但要达到这些目标,我还需要你们的帮助。没有付出,便没有收获。成功不会主动向你们走来,你们必须主动地迎向它。” 孩子们都听得一脸茫然。开学的第一天里,他们受到的通常是警告、威胁或是规章制度的洗礼。而如今,却是马文老师坚定的誓言——抑或仅仅是固执。事实上,她的意志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坚定——甚至也许是坚定过度了。她的母亲一再地警告她:“马文,你总是在做出决定后便听不进别人的建议,你这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马文科林斯从不让任何孩子有机会使自己成为一个坏老师。 马文告诉学生:“孩子们,我们在这儿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做大量关于信仰的工作”。 弗雷迪哈里斯决定相信一次这位老师,因为她确实与另一些遭他冒犯的老师不同;再者,看起来他再怎么调皮也不会被踢出学校了——至少目前的情况就是如此。弗雷迪帮助马文老师分发完了选自爱默生《自立》一书的文章摘录,之后,学生们便开始翻阅这些油印的书页。他们一边看一边摇头,对这些印刷品充满了怀疑,嘴里时而囔囔着“哇”或是“不可能吧”。 “你们在担心什么”马文老师说道。“我并不指望你们会读这些东西。我会读给你们听的,但你们必须仔细听着这是在讲什么。” 马文老师喜欢以“自立”来开始她的新一学期。她相信,这是一个孩子能够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之一——对黑人学生来讲则更是如此。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标题。标题始终是你们需要首先关注的东西。孩子们,什么是你们需要首先关注的东西标……” “标题”,有孩子小心地回答道。 “很好”。马文老师走到黑板前,拾起一支粉笔,在新擦拭过的黑板上写下了“自立”二字。“这个标题是‘自立’”,她重复了一遍,用彩色粉笔又涂了一次元音字母。“这些是变音符号,它们将告诉我们如何发原音。Self里面的第一个e发短音eh,所以我们在上面标注一个短音符。Reliance里的第一个e和i上有长音符号,说明这些原音的发音会很长;原音都是发它们本身的音。” 马文老师走到靠近窗边的走道上,告诉学生们说:“现在,我们将一起来欣赏一篇叫做‘自立’的文章。它的标题是什么”马文问了第三排第五个位置上的男孩——他正在桌角上摩他的手指。这个孩子于是低下头,下巴也垂到了胸膛上,紧张而有节奏地上下移动着他的手指,期待马文老师能转移注意力,去问另一个孩子。 “甜心,它的标题是什么不要只是默默地坐着。如果你不知道,你可以说,‘科林斯夫人,我不知道。’不要害怕犯错。如果你没有犯错,你也成就不了什么。” 穿过桌子的缝隙,马文老师侧身来到这孩子身后,她将手放到孩子的肩上。接着,她问了后面一个孩子同样的问题。 “自立”,后面的女孩回答说。 “很好”,马文老师说。她解开了这个女孩的贝雷帽,给它换了位置,以便包裹住更多散落的头发。“宝贝儿,别让头发遮住你的眼睛吧,这样你才能看得更清楚。”马文继续侧身走着,让那一排的每个孩子都回答了文章标题的问题,以让每个孩子都习惯于在课堂上发言。在孩子们回答以后,她总会说“非常好”。她还用了法语、拉丁语及德语来做出这个表扬并将词义解释给学生们听。 “我现在告诉大家”,她说,“自立意味着要相信自己。自立意味着什么意味着……” “要相信自己”,一些学生弱弱地回应道。 “所有人一起大声地回答我,自立意味着什么” “要相信自己”,孩子们更为大胆地回答道。 “非常好,同学们”,马文老师沉着而认真地告诉他们,然后将眼睛移到了纸页上,试图将孩子们的热情冷却下来并示意大家开始进行下一步的思考。马文老师可以用眼睛或是声音来进行领导,有时只需一个眼神或是一个音调变化,她便能掌控全局。这会儿,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收回自己刚刚发出的表扬,似乎是在警告孩子们不要过分满足于一次小小的成功。他们必须明白,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自立’的作者是一个叫做拉尔夫瓦尔多爱默生的人”,她接着说,“你们必须一直记住这个作者的名字。如果你们仅仅是喜欢一个作家所写的东西,但却记不住他的名字,那么你们便不能找出更多他的故事用以阅读。”她停了一下,估量着学生们对此事的兴趣。有学生开始在位置上蠕动。坐在教室后面的万达露易丝仿佛迷失了一般,双眼凝视着窗外,手拿铅笔轻敲着自己胖胖的脸蛋。 “亲爱的”,马文老师走向万达,“如果你仅仅是坐在那里看,那你哪里也去不了。到我这边来吧,这样我们便能跟上彼此。”透过狭窄的过道,马文帮助小女孩将桌子轻轻地往教室前面拖,其他孩子此时则尽量将桌子往两边移。 “很好,孩子们,”她让大家安静了下来。“爱默生先生是十九世纪的一名作家、诗人,也是一名演讲者。演讲者就是当众发表讲话的人。”马文老师将这个词写到黑板上,并在“演讲”下面加了下划线。“这里的基础词是‘演讲’,这是指一次谈话或讲话。而给出这个谈话或讲话的人就是演讲者。弗雷迪,你能告诉我什么是演讲者吗” “就是当着很多人的面发表讲话的人。”弗雷迪微笑着低语道。 “非常好,甜心,”马文对他说,“你看,你习惯于犯错,以至于开始害怕自己的正确答案了。下次你可以更大声地讲出来。低声说话给人的信息是‘我不喜欢我自己;我不相信自己所说的。’你们说的话都很重要,你们都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孩子。” “孩子们,现在我们继续今天的内容。爱默生先生于1803年出生于波士顿。波士顿在哪里”她停了下来,等着大家作答。“来吧,孩子们,开动脑筋啊!詹姆斯,我这里有地图,你过来告诉大家波士顿在哪里吧!” 这个留着短平头的健壮结实的男孩踌躇地走到了挂图前。马文老师弄直了他的衣领,并向其表示他的衬衫很好看。她用一只手搂住这孩子,另一只手指引着他的食指,使其指向了地图上正确的位置。 “太棒了,詹姆斯。波士顿是马萨诸塞州的首府。谢谢你詹姆斯,你真聪明!”听着这些话,孩子高兴地回去坐下了。“拉尔夫瓦尔多爱默生在马萨诸塞州的波士顿出生,他的父亲是一名牧师。孩子们,爱默生先生是在哪里出生的呢” “波士顿”,大家回答说。 “非常好,是波士顿。在拉尔夫还不到八岁的时候(跟你们中的一些人一般大),他的父亲去世了。他们家的经济于是开始陷入困境,以至于拉尔夫不得不同兄弟们分穿同一件冬衣。但拉尔夫和三个兄弟都非常刻苦地学习,长大后,他们都进了哈佛大学。” 她一边讲,一边在教室里走动着,时而轻拍一个孩子的头,时而又摸摸另一个孩子的手臂。“毕业后,拉尔夫瓦尔多爱默生做了一段时间的老师,以帮助弟弟威廉支付大学学费;后来,他成为了一名牧师。爱默生先生一直在叩问生活,他并不总是赞同教会或其他牧师的想法。你们中有人在叩问生活吗你们中有多少人想过为什么事情会按照既定的模式发生” 两名学生立即举起了手,其他人于是好奇地看着他们,为两名同学回应老师的意愿而感到吃惊。 “你们是想告诉我你们中仅有极少数人质疑过事物的本质吗”马文老师发问道,并且还夸大了自己的惊讶。“好吧,我想,在座的大多数人都认为生活是美好的。所有人都总有足够的食物果腹并有好居所。这个世界上没有苦难,没有贫困……” 她的话被孩子们的抱怨声及咯咯的笑给掩住了。 “当然,你们不会这样想,”她缓缓地继续着。“每当你们说‘这不公平’或思考事情为何会如此时,你们就是在叩问生活——就像爱默生先生那样。他相信每个人都有自由的意志,并且可以选择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相信这一点。我相信你们都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马文老师开始大声朗读文章中节选的段落。朗读过程中,她感觉到了孩子们的不安。他们的眼睛在教室里徘徊着,有的将手悬吊在身后的椅凳上,脚也开始在过道里不安分地晃荡。但马文仍继续朗读着。读完以后,她坐到一个孩子的桌边上,看着全班同学。 她压低了声音,“你们觉得这种文章太难了吗哦,别指望着在这里做婴儿般的事情。学校能教会你们如何过上美好的生活,我们来这里都是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你们学到的知识以后将会拯救谁拯救你们自己,而不是我。爱默生先生正在告诉我们要相信自己的判断,要独立思考,而不用管别人要我们怎样思考。塔尼娅,爱默生告诉了我们什么” “要相信自己”,塔尼娅回答说。 “非常好,塔尼娅”,马文说。“詹姆斯,爱默生告诉了我们什么” “要相信自己”。 “很好,詹姆斯。你很聪明,但我不希望看到你把头埋到桌子里去了。如果你想睡觉,那你应该回家。这里是教室,不是医院或者酒店。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在座位上打盹儿或是无所事事地交叉着双手。这里不是祷告会。如果再让我看到谁交叉着双手,我将在他手上放一本圣经。” 孩子们发出了咯咯的笑声,马文老师也笑了——某种默契已在他们之间形成。一位老师在开学第一天里的言行将会决定未来一年中她与学生们的关系,因此,在开学的第一天里,马文老师从来都是做得堪称完美无缺,不会留下半点纰漏。 正是马文科林斯的态度使学生们开始了真正的学习,她总是在给学生们灌输对于成功的渴望。她一直在说“你能做到”,使学生们相信世界上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事情。一个孩子不愿学习没有任何的理由,责怪电视、父母或是成长环境都没有丝毫意义。真正的决定性因素在于讲台前的那个老师。如果一个孩子察觉到老师并不在意他,那么,所有的课本、预先准备好的、视听设备以及昂贵的铺上地毯并装有空调的新建筑设施也不会让这个孩子产生想要学习的欲望。 “孩子们”,她开始说道,“你们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将会决定你们明日的成功或是失败。我向你们保证,我不会让你们失败的。我是真的在乎你们,我爱你们。钱只能请来教书的人,却请不来在乎学生的人。” “一些老师坐在大大的桌子后面,就像一座城堡里的国王,而学生们则像是贫困的佃农——这桌子使老师和同学们分离开来。而我不会坐在教室前那张大大的桌子后面。我每天都会在教室里来回走动,我每天都会拥抱你们。” “以前你们害怕走到老师的办公桌前吗你们是否觉得如果犯了错,有人会嘲笑你们” 马文并没有留给孩子们回答的时间,她明白,大家此刻都在紧跟着她的思路。“如果我犯了错,请你们告诉我。如果老师错了,你们不要不敢告诉她。我不是神,我的嘴也不是祈祷书。我们将会一起努力。你们中有多少人原来害怕向老师提问的” 孩子们立刻举起了手。 “米歇尔,你为什么不敢向老师提问” “我怕老师会抱怨。” “杰罗姆,你又是怕什么” “我怕老师会用尺子打我”,杰罗姆直截了当地回答了马文老师,料想着同学们定会取笑他。 “伯内特,当你觉得自己怕一位老师时,你是在怕什么” “我怕她会让所有人都嘲笑我。我的其他老师总是表现得好像他们就是完美无缺的一般,总让我觉得自己很愚蠢。” “有时我也很不喜欢成年人,因为他们总以为自己无所不知。我并不是什么都知道,”马文老师说,“我一直都在学习”。 马文老师触动了孩子们兴奋的神经,她就像是一个能够触到观众脉搏的表演者。“哦!我喜欢看你的眼睛起舞!”她说。“新一届的学生总是两眼呆滞,但你的双眼看上去却充满了生机。”她更加认真地继续着。“有多少次,你们觉得自己够资格做某事了,但一些成年人却告诉你‘你不会懂该怎么去做’我很讨厌成年人这样对孩子讲话。我也不知道你们所了解的一些东西。我不能潜入你们的身体或是大脑。我只是一个比你们活得更久一点的人类而已。我并不比你们聪明,并不比你们伟大,我也会在受伤后流血。如果得不到足够的睡眠,我也会感到疲倦。但是,我永远都会在这里。在这里做什么在这里帮助你们。弗雷迪,告诉我你从爱默生先生的文章里学到了什么。” 弗雷迪专注地看着马文老师,却并没有回答她。 “你有权说出自己的想法。你只要说出自己所想的就可以了,”马文老师告诉他。“不用在乎别人怎么想。你内心的想法是很重要的。” “我学到了关于自立的东西”,弗雷迪低声说。 “亲爱的,大点声。自立意味着什么相信……” “相信自己” “正是如此,但请你自信地说出来,这样我们便都能知道你相信自己所说的话。让我们看看你有多么地聪明,”马文老师边说边点着头。“克里斯,你从爱默生先生那里学到了什么” “相信自己的判断。” “非常好,克里斯。现在看到你已经学到的东西了吧马库斯,你学到了什么” “如果你不开动脑筋自己思考,其他人便会告诉你应该怎样思考。” 马文老师突然间两眼放光:她笑了;靠着窗台,她戏剧般地抬起手扫了一下额头,佯作晕厥。“啊,我再也忍受不了了!你们都是如此聪明,如此睿智。睿智的意思是聪明而有智慧。孩子们,现在由你们来告诉我,睿智是什么意思” “聪明而有智慧”,孩子们一起高喊。 “谁是睿智的呢” “我们都是,”大家叫到。 “你们当然都是睿智的。”马文老师用低沉洪亮的声音强调了“当然”二字。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学生们的桌椅间穿梭,弄弄这个孩子的头发,捏捏那个孩子的脸蛋儿,或是压压另一个孩子的肩膀。 这还仅仅是个开始。日后,这间教室里还会有反复念诵单词的日常训练——直到马文老师都觉得重复得厌烦了为止。首先,她必须让学生们确信她真的关心他们,说服他们相信她,并让孩子们坚信他们可以做到任何他们想做的事情。 第二章 开学的第二天,马文老师用英语给同学们讲了一个民间故事——《小红母鸡与麦粒》。她一直相信神话和寓言故事能有效地促进情绪、智力及社会经验的开发。马文老师大声朗读着,在各个角色间来回穿梭,变化着音调,变换着脸上的表情,大部分的学生都听得津津有味。 在第四轮的嘎嘎、吱吱及咕噜后,马文发现伯内特米勒取下了她的盒式吊坠,将链条绕到自己的手指上,并做成了翻线戏的花样。 “你们来学校时便已知道怎样玩链条了。”马文老师说。“玩链条很容易学吧将它放下,认真听我讲故事吧。我给你们读这个故事不是仅仅为了娱乐你们,我们也有东西要学的。从今往后,大家最好都能认真对待这样的课程,否则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将会是一团糟。” 马文老师又补充道:“孩子们,尽管有时我会矫正你们,会与你们有认识的分歧,但请你们记住,我永远是爱你们的。” 马文接着讲完了她的故事。随后,她合上书,用一只手拿着,另一只手则举起来,挥舞着食指,就像音乐家的指挥棒。同学们对这故事的热情还未消散,大家开始热烈地讨论开来。 “大家觉得小红母鸡不把面包分给鸭子、老鼠和猪是对的吗” 同学们都一致地点头。 “为什么说它是对的呢”大家开始扭动,表现出坐立不安,却没有人自愿出来回答。不久后,孩子们将会很享受大量的师生对话,但到目前为止,这还仅是个令人不安的提议。“来吧,来吧,”马文说,“我不会让你们变成只会做作业的傻子。你们不会只是在学校里粘东西、填充颜色或是画图。我们将会做一些关于思考的事。现在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认为小红母鸡是对的” “它做了所有的事;其它动物都太懒了,”教室后面传来了一个孩子的声音。 “它做了所有的什么它做了所有的工作,是吗它播种、收割、打谷,它将小麦搬到磨子前磨成面粉,还烤了面包。而其它的动物都很懒,不愿帮助小红母鸡做任何工作,它们只愿‘帮’它吃面包。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什么道理它教给了我们什么东西如果我们不工作,我们便没有食物可吃。如果我们不工作,我们便没有什么” “没有食物可吃”,大家整齐地回答。众多的人数是一种安全保障:现在要让孩子们冒险说出自己的答案还是很难的。 “现在,如果我说我认为小红母鸡很自私,你们又会说什么它应该与谷仓场院的动物们分享它的东西。你们觉得呢” “不”,大家都在摇头。 “为什么不呢难道大人们没有告诉你们应该与小伙伴们分享你们的玩具、饼干或是糖果吗弗雷迪,你来说说看呢” “这不一样,”他说。 “是的,甜心,这是不一样。孩子们,请听我说,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想要成功,你们就要准确地讲话。我不想在教室里听到任何假大空的话,或是黑色英语中类似的东西。你们不能当自己仅仅是黑人孩子或贫民窟的小孩。你们必须成为这个世界的公民,就像苏格拉底那样。” “弗雷迪,现在你来告诉我,你为什么认为不愿共享其面包的小红母鸡的情况与常常受大人教导要与小伙伴分享玩具的孩子不同呢” “小红母鸡很努力地工作才有了面包。” “很好,弗雷迪,你说得很对:小红母鸡挣得了这一切。这两种情况间没有任何可比性,这是不一样的两件事。你们都知道‘相同的’这个词。现在让我们来学一个更高级的词:类似的——意思就是相同的、相似的。” “假设我让一个孩子帮我做了一些杂务,之后我给了他一些糖果作为奖赏。随后仅仅因为你们说‘给我一些’,他就必须与你们分享糖果吗” 大家又一次选择了摇头。 “当然不必。你们有权因为各自的工作及努力而得到奖赏,并且有权占有你们挣得的东西。你们不必在有人伸开手向你们索取的时候就施舍他们。今天向人索取的人,明日也还会如此。免费地给他一些东西并不能解决他的问题,必须让他学会自己解决问题。如果你告诉同学家庭作业的答案,你这是在帮他吗不,你这是在误导他,让他不去学习如何自己寻找答案。” “所以,这个故事的意义是非常重要的。工作的人将会有很多食物,有好衣服,还有体面的住所。懒人只会永远伸着双手索取。你们可以选择、也有权选择你们想做什么样的人。” 马文就是这样充分地达到了目的。老师必须要让学生产生学习的愿望。 马文最早的计划并不是成为一名老师。事实上一开始她也并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儿时,她也有许多短暂易逝的少女志向。有时她想要成为一个护士,但不久又会想要成为一名秘书。带着孩子的那股反复无常劲儿,她尝试了不少新事物——书中的一个人物或是杂志上的某张照片都可能改变其愿望。从这点上看,她同其他孩子并无多大区别。但把马文同她身边那些住黑人小木屋的孩子区别开来的是:在其他孩子选择顺从和妥协时,她始终怀抱着希望与理想。而这并不是受贫穷所迫:马文成长于富裕的环境,久居小城镇的纯朴的父亲一直对她宠爱有加。她一直享有着别人只能梦想的自由。 马文于1936年8月31日生于阿拉巴马州的蒙罗维尔,该地位于莫比尔以北约50英里处。马文在大萧条时期中长大,尽管她还记得大人们讲当时的情况有多么艰难,并且家里也没有多少钱,但这些都未能真正影响到马文的生活。 马文的父亲亨利耐特是蒙罗维尔最富有的黑人之一。马文家有六个卧室、白色的护墙楔形板,还有抛光木地板及买来的家具和东方的地毯。马文家的房子是黑人聚居的镇北部最好的房子之一。人们常开玩笑说,马文家的房子太漂亮了,所以在进去之前必须先脱鞋。马文的母亲贝西用有缎带、褶边的裙子及商店里买来的褶皱轻薄、背部系着铁链的服饰将马文打扮得如洋娃娃一般。由于看起来同其他的孩子很不一样,马文常常还遭到取笑——她的同学们大多穿的是他们的母亲亲手缝制的衣服,布料则来自马文父亲的杂货店里装25磅面粉的袋子。 马文一家都是有决心之人,他们是实干家,也取得了不少成就。马文的外公威廉内特斯曾整夜在田间劳作,日间则挨家挨户地去销售肉食。外公后来成为了镇上第一个拥有小汽车的黑人——一量曲柄发动的福特T型车,而当时周围的人使用的还是骡拉的马车。马文的爷爷老亨利耐特有一家商店及几处房产,并靠着出租地产生活。爷爷是个有耐心而又节俭的人,他爱穿套装、打领带,带金表链,穿插得亮亮的皮鞋,一看就知道是个成功人士。小时候,马文总不明白为什么爷爷总是穿着节日的盛装。 马文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她最崇拜的便是自己的父亲。父亲一直是马文前进的动力,父女俩的关系非常特别。马文也很爱自己的母亲,但她们却不是特别亲近。母亲是个很古板的人,有许多死板的规矩,不像父亲那样常常拥抱或是亲吻孩子。母亲总是通过让马文吃到健康合理的食物及穿上合适的衣服来表达她对女儿的关爱。马文知道母亲爱她,但却从未听母亲这么讲过。成人后,马文认识到了大人公开表达对孩子的爱有多么重要,也认识到了敏感地关注孩子的感觉之重要性。不能同母亲敞开心扉地谈话,这让她觉得非常受挫——在她14岁以前,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非常渴望有个可以说话的人。父亲总会在马文身边,她什么话都可以同父亲讲,即使是些愚蠢的想法,父亲也会很耐心地听。马文从来不必向父亲证明什么,她明白自己在父亲心中的位置。但马文向来都难以取悦自己的母亲:在母亲看来,女儿不是不够优雅就是行为不够端庄,并且还不够美丽。不到无从挑剔的时刻,父母们永远认识不到自己对孩子有多么苛刻。马文的父亲总是很支持她,不管马文的现实状况如何,父亲总是不断地告诉马文:你很聪明、很漂亮,也很特别,因此,马文一直都很有自信。然而,马文最终还是取得了超于预期的成功——她将这归因于她那说自己终将一无所成的母亲。 马文的父亲所受的学校教育仅止于小学四年级,但在马文看来,父亲却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他做生意时很有直觉,也愿意冒险。在接管了父亲的杂货店之后,他成功地将这一资产扩大为上千英亩的养牛牧场及镇上的一个殡仪馆。他是个聪明的生意人,在他还没有足够的担保物时,他已能说服人们基于信念跟随着他。二战期间,每家杂货店都是商品稀缺,但马文的父亲与佛罗里达一家超市运营商A&P(大西洋与太平洋茶公司)达成了,这样他便能买到大量的商品,他也因此成为了当时阿拉巴马州唯一(即使包含进白人也是如此)有牛排、尼龙袜、巧克力及口香糖出售的商人。 蒙罗维尔的黑人团体独立存在于白人团体之外;在该地从商的黑人有着极大的影响力。由于马文的父亲是该地唯一的黑人企业家,也是唯一的黑人杂货店主,因此便成为了当地黑人社区的领袖。白皮肤的商人们很尊敬他;在黑人里,他尽管不是广受喜爱,却也是广受尊重。很多人都很嫉妒他。有时,人们会说他们不想再在亨利耐特的店里购物,不想他变得更为富有;但会在没钱的时候来找亨利耐特的也同样是这些人——因为他们知道亨利总会借给他们钱。 假使镇上有人惹了麻烦并被送进监狱,马文的父亲也会出面为其作保。不仅是黑人,就连一些在商业区拥有大商店的白人也会在天黑后溜进马文家,向亨利耐特借钱。他们溜黑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与黑人有什么瓜葛,更不用说是借钱了。父亲并不会在这种时刻赶马文出去或是对她说“这不关你的事”之类的话,所以马文很早便知道,白人社会也并不是其他黑人孩子所认为的那样,是个明亮的天堂。 父亲一直像养儿子般地培养马文。关于这点,马文猜想主要是由于她总是跟着父亲的缘故。马文并没有多少同龄的朋友,因为不管是放学后还是假期里,其他的孩子都不得不去棉花地里工作。马文曾恳求父亲让她去棉花地里同别的孩子一起工作。父亲同意了;但马文却因此染上了重感冒。父亲于是说,她去摘两天棉花的挣的钱还不够用来看医生,这样,父亲便不让她再回去了。不过这样也好,反正那块地的工头也让马文别再回去了。他不喜欢马文那些妙主意,比如将石头放入棉花袋里或是连棉花蒴、棉花杆一起拔起,以增加棉花的重量。不过其他的孩子都很严肃地对待其工作——也因为他们并没有其它选择。 而马文常常与父亲待在一起的另一个原因则是母亲总爱把她赶出门。母亲是个挑剔的主妇,对那个很难处理的总爱泼洒或是弄碎东西的孩子很不耐烦。“你就是个不能让屋子保持整洁的人”,母亲告诉她。“我到是真希望能活到你长大那天,因为那样我将能看到美洲兀鹰在你的屋子里飞。”母亲没有教过马文做饭及缝补之类的事——她后来认识到这是个失误,因为在马文刚与克拉伦斯科林斯结婚时,母亲不得不帮他们做饭及缝纫。有趣的是,马文竞继承了母亲的持家习惯,后来甚至发现自己也有许多相同的怪癖。 自八岁起,马文便会在天刚破晓时醒来,同父亲一起去杂物店开门营业。在去田间劳作前,镇上的人们会先来店里买面包。傍晚时分,马文会帮父亲一起结算当日的账目。马文负责清点一分和四分之一美元的硬币并将其裹起,再帮助父亲拖出空纸箱子和袋子以烧毁。有时,父女俩还会在这篝火旁烤土豆和热狗。当父亲在屋后的空地上屠宰母牛时,马文也总会在场,推开四肢倚在楝树延伸的树枝上。 有时,马文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幻想着去异域旅行;或是幻想着长大后与自己的孩子结为夫妻。尽管有些男孩子气——爬李树、楝树,扔硬硬的绿色浆果,在漆黑冰冷的岩洞间玩耍——但马文却一直很清楚她想要同奇基塔丹尼斯或是弗雷内特勒内这样让人心动的人物结婚生子。奇怪的是,马文最终只是给孩子们取了一些普通的名字——艾利克、帕特里克、辛西娅。 晚上,在所有的工作结束后,父亲会和马文坐在一起,女儿总会大声朗读《蒙哥马利广告报》、《莫比尔新闻》、《伊索寓言》或是诗集中的内容,直到母亲催促她上床睡觉。这时,马文总会想着之前阅读的内容入睡,并假想自己就是这些故事中的人物。 马文的父亲每年都会为自己的殡仪馆购置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一个周六,马文和父亲乘着新买的凯迪拉克穿过市镇广场时,看见一些黑人在消磨时光。父亲摇了摇头,说这些人看起来特别没有尊严。在父亲看到黑人妇女们头顶着白人家的衣物时,父亲总会说,“即使我需要没日没夜地工作,也绝不会让我的家人替别人家洗衣物。” 从马文七岁起,便开始在夏天同父亲一起出门买牛。他们每周会有一天要穿过阿拉巴马的黑人聚居区,从一个县到另一个县,穿过了布满“一枝黄花”和甘蔗的滚滚草原。有时,他们也会去蒙哥马利的牲口市场。 在20世纪40年代,阿拉巴马州在牲口拍卖时会像其他场合一样实行种族隔离。尽管大家实在为同一头牲口竞价,但黑人和白人是坐在分开来的购买区的。马文就是在这样的种族主义环境下长大:别人会一直提醒着你是黑人这个事实,期待你能够知晓自己的位置。黑人只能使用分隔开来的饮水机及休息室。餐馆不会接待黑人;如果想要食物,他们只能去后窗购买。父亲总是对马文说,如果发现她去参观后面的柜台买东西,将会打得她皮开肉绽。同样,父亲也不让马文母女去百货商店,因为在黑人顾客试衣时,白人雇员们往往不会给他(她)们好眼色看。比如,在试戴帽子前,黑人妇女需要先行在头上套上塑料袋。父亲决不让马文母女受到这类羞辱,因此总会代她们购置衣服回家。 父亲是个骄傲的男人,并常常不按常规出牌,他做了一些那个时代的人们闻所未闻之事。在去看牙医时,他总会从前门进入——而那时人们都觉得黑人是该走后门的。然而父亲却侥幸逃过了人们的指责——没有人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马文暗想,这可能是父亲的财富起了作用。 在一次拍卖会上,父亲在同肉食加工厂“斯威夫特和卡德西”的竞争中以更高的价格成功竞得所需商品。那场拍卖会后,“斯威夫特和卡德西”的买家们在出纳窗口等着父亲,大声朝他叫嚷,并将他逼至一个角落,警告他不得再进行牲口买卖。 目睹了这一切的马文感到很害怕。虽然每天都生活在种族隔离的现实里,也听惯了“黑鬼”一词,但马文还未直接经历过种族歧视的暴力或恐吓——从前都仅仅是听说而已。大人们依旧讨论着斯科茨波洛男孩。偶尔,马文还能听到人们谈论死刑,或是有人在半夜被警官暴打并拖入狱中。然而这一切从来都与马文家无关。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种族仇恨,便是在这些买家将父亲包围起来之时。 然而父亲并没有道歉。他一言不发,眼神坚毅,没有哪块肌肉在抽搐。他穿着笔直的衬衫、带褶皱的裤子以及平日常穿的斯戴西亚当斯的鞋子,毫无畏惧地挺立在那里。他直视着那些人的眼睛,告诉他们自己会回来参加下一场拍卖会。如果他们想要杀他,他会拉上其中一个人陪葬。 那时,马文以为那些人会伤害父亲。然而他们却犹豫了,互相问着对方该拿这个“黑鬼”怎么办。这时,刚好另有两名白人从旁经过,出面结束了这一纷争。那些买家于是耸耸肩走了。在回家的路上,父亲告诉马文,“我的投标过程是诚实的。如果你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事,便无需惧怕任何人。” 之后,每一场拍卖会前,母亲都会求父亲不要过去。但父亲说:“我不是要离去。我知道自己不能死。”马文从父亲身上学到了他的那份坚定。父亲有着强势的价值以及永不妥协的信念。马文一直相信,力量是从一代传自下一代的。她想,她之所以一直感到安全、自信,是因为她是亨利耐特的女儿,也因为在阿拉巴马的蒙罗维尔这个小城镇长大,让自己在许多事情上得到了庇护。这里没有大城市里的一些犯罪活动。这里的人们不必担心强奸、抢劫或是毒品之类的事情。如果这类事情在其他地方发生了,大家也仅仅是从报纸上得知而已;而当大家从莫比尔日报上读得这些故事时,它们已经成为历史了。 在马文生活的小镇里,人们都互相熟识并彼此信任,也往往互为各自的表亲。同其他孩子一样,马文也可以自由地在各家院子中闲荡,搜集秋日的山胡桃和无花果;自由地在松树林里驰骋,收集球果;自由地在低低的红粘土堆上玩耍,在田埂里滑行,在小溪中涉水,在河岸边筑堤。马文在这里度过了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到马文十二岁时,父母分开了。父亲仍留在蒙罗维尔,母亲则带着马文搬到了蒙罗维尔以南四十英里的亚特摩尔。马文不知道父母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或是她根本没去关注过父母的事情。不过还好,她还能应付父母分开后的局面。父亲已教会她如果求得生存。父亲曾告诉过她,不管生命中发生了什么,人总是必须向前的。或许马文只是强迫自己去适应这一切,以向父亲表明:女儿是像他的。 在这之后,马文仍和父亲走得很近,父亲也依旧是马文生命中最强劲的推动力。马文会在暑期、周末(有时甚至是在一周的工作日内)去看望父亲。由于时常通电话,路途也并不遥远,因此父女俩并未因此而疏远。同时,马文也渐渐将亚特摩尔当作了家。在这里,马文同母亲、继父及一个新生的妹妹一起,度过了自己的青少年时期。 但在蒙罗维尔的日子才是马文童年里最精彩的日子——正是在这里的岁月塑造了现在的马文。(第二章完) 第三章 马文在课桌间来回走动 “你们不念出声的话我会哭的,”她说,“因为是这些声音形成了语言,语言就是思想,正是思想让你们做你们自己。 “你们要念出声的,你们从不需要去猜测他们,声音就像钥匙,可以打开文字的大门,如果你们没有对的钥匙,是你不能打开房间的门的,对么那么,如果你不发出正确的声音,你就不会拼读。” 马文快速转身走到黑板前,写下“the catamaran sailed around the ait.”“这是什么意思”她问。学生们都一脸茫然。“好吧,让我们看看这里有什么,我们来分解一下catamaran的音节。第一个元音是短音a, 和cat这个单词的a发一样的音。下两个元音是[],我们用这个表示,称为非重读音节元音。这看上去是个倒着写的e,但是我可不想听到你们把它发成正写e的音,这是中元音。好,最后一个音节也是一个短元音读作ran,那么catamaran,这个单词的意思是一种船。 “‘the catamaran sailed around the ait.’中ait 这个单词中元音a 和i组成一个音节,长音[ei].它的规则就是:当两个元音在一起时,第一个元音起主导发音。这个单词读作[eit],ait的意思是湖中心或者河中心的小岛。 “现在你们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一条船围着一个小岛游。你看,你们怎么会在这些文字中迷失呢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在你们身上发生了。你们会学会这些规则,文字对你们就不会是天书了。你们就可以和任何人说话了,不管这个人有多么聪明,多么富有,多么漂亮。你们都是聪明的孩子,没有什么是你们做不成的。 我还没有到读书的年龄就开始学习阅读了。我的奶奶经常给我一字一句的朗读圣经。她在学校的时候就学会了朗读和拼读。通过听和模仿她朗读,我学会了音标,并且学会了如何将音标拼起来,读出单词。一旦我发现我可以自己读,我就看到什么读什么,比如说罐头和盒子上的标签、农民们的黄历、童话故事书、尤其是安妮奶奶巨大的黑皮圣经书。我最喜欢的是约瑟夫和他的兄弟们的故事。我不停地读它,以至于我的奶奶会摇着头说,宝贝儿,你读了这么多,我担心你要疯了。”因为在南方的老人中,有一种迷信的说法就是勤奋的孩子会有麻烦的。 我会以奶奶讲给我的圣经故事开始介绍文学。她每天都会给我读圣经。在南方每个人都很虔诚,我成长的年代,去教堂被认为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如果你不去,你就会被排斥。虽然如此,奶奶仍然是我见过的最虔诚的教徒,每天早晚,奶奶都会跪在床边祈祷。如果她没有在祈祷或是朗读圣经,她就会在房间里面边走边唱《亲爱主, 牵我手》或是《耶稣恩友歌》。她总是在背诵些警句,比如:时间不等人、迟到的好东西就不能称为好东西。 “宝贝,”她会说,“一个好名声会比你的生命活得长。”当我是个小孩的时候,我听这些话都不耐烦了。而现在,我总是会用到这些句子。有时他们最能表达我的意思。我把他们教给我的学生,我有一长串谚语让大家做课堂讨论和写作。 我和爷爷奶奶在一起很长时间。有的晚上,我们三个坐在炉火前面。墙上三人的影子在炉火的闪动中晃动着,松果燃烧的味道充满着整个客厅,伴随着奶奶背诵《海华沙之歌》和《棋手保罗》的声音。她是学校的时候学的这些事,她用心记着这些诗歌,并且以此为荣。 我会被这些诗歌文学所愉悦着。但是当时在亚拉巴马州,黑人孩子不准去图书馆。我只能自己买书,向别人借,或者别人会送给我一些书。我的父母带我去别人家玩的时候,我会走开到一边,在书架或格子里找书看。一本书就是一笔财富,任何一本书——学校发的基础读本,《真情告白》杂志甚至是一本词典,我都会陶醉其中。我读了《神探南茜·朱尔》、哥特式爱情故事、理查德赖特的《黑孩子》和《土生子》、还有布克.华盛顿(非裔美国教育领袖),我认为他是仅次于我父亲的伟大男人。我还很喜欢厄斯金考德威尔(美国作家,他的小说大半以美国南方贫苦的白人愚昧、落后、悲惨的生活以及黑人所受的种族迫害为内容)的《上帝的小块土地》,但是我妈妈不准许我读。我就用我在商店里赚的钱买了半打《上帝的小块土地》。为了保险,我把它们藏在不同的地方。每次我妈妈找到这本书并把它扔掉时,我可以找出另外一本,然后继续阅读。 我妈妈的妹妹,露贝阿姨让我知道了威廉姆.莎士比亚。露贝阿姨在结婚并且有了两个小孩之后重返校园。我在他家里和表妹们玩耍时,露贝阿姨就在朗读她的课本。一天晚上,我听见露贝阿姨和罗伯特叔叔谈论一个叫麦克白的小姐。接着她打开一本灰色的书,开始朗读: 她本应该已经死去 这句话本来早就该来 明天,明天,还是明天 就这样偷偷的一天天溜走... (原文是: She should have died hereafter, There should have been a time for such a word Tomorrow,tomorrow, and tomorrow Creeps in this pretty pace from day to day) 那时我只有9岁,但是我被这些文字迷住了。那之后很长时间,我的脑海中总是嘟哝着“明天,明天,明天”。又一次去露贝阿姨家时,我向她借了那本灰色的书。我读完了麦克白,尽管我不能完全理解,我还是被剧中的表演和任务迷住了。我觉得说这样的“圈套、麻烦,加倍加倍”(原文是Double, Double, Toil and Trouble,莎士比亚著名戏剧作品《麦克白》第七幕场景1里面三个巫婆的经典台词)非常有趣。但是我对莎士比亚的兴趣直到读高中时才再次被激发,因为在低年级我们从来没有读过莎士比亚。大部分学生直到现在还没有读过。 和门罗维尔的黑人小孩一样,我在伯利恒学校度过了小学。那是一座隔板楼房,墙上没有刷油漆,教室里面用的还是烧木柴的火炉。一间教室有两个年级。课本非常短缺,大部分的老师只有初中毕业水平。 在伯利恒学校,有两个老师令人印象深刻。我的第一个老师非常糟糕,她是个大块头,经常穿着印有红色绿色和黄色字母的蓝色连衣裙。第一周学习阿拉伯数字,我老是把2写反。每次只要我写错,老师就会用尺子打我的手指。我永远也不明白他为什么打我,如果我知道怎么写,我会往对写的,她这样好像是我故意在犯错误。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样的经历。它影响到了我教学的方法。对于我来说,错误意味着这个孩子需要帮助,而不是惩罚或嘲讽。我们永远不能对孩子们说,你很蠢,或者你做不了这个,或者你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成人们应该对孩子有个积极的态度。最重要的是,作为家长和老师,我们应该帮助孩子们建立自信心。如果大人们不告诉孩子他们是不可能学好的,任何一个孩子都可以学好。孩子们需要信任和鼓励。我们应该让他们知道,犯错误没有什么,这正是学习的一部分。我会对我的学生说:如果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你就没有必要来学校了。” 要使孩子们对学习和学校有正确态度,表扬是非常重要的。我们都知道这个道理,但实际中我们往往会忘掉表扬在与孩子的交往中的重要性。我们忘记了这些孩子是多么敏感,他们自我意识是多么脆弱。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你告诉他“你是错的”,是非常痛苦的事情。老师和家长应该鼓励他们继续努力,对他说“这很好,这真是非常棒的尝试,但是不全正确。我们一起来纠正它吧”,而不是惩罚。 我会表扬每个小孩的努力。我会把每个孩子的作文都贴在墙上或黑板上,而不是只有那些优秀作文。我从来没有在试卷上写上留级或红色标记,因为这肯定会让孩子们远离学习。舍身处地想想,当其他孩子们获得高分时,他却收到了一张“留级单”。想象一下当孩子们在互相问“你考得怎么样”时,他又是什么感受呢她肯定恨不得把试卷揉成一团然后扔掉,甚至远离学校。在每个试卷上,我都会画上一个笑脸符号,表示“非常好” 或“太棒了”。对于那些错误,我会和他们单独讨论。我们会在另外一张纸,或者个人的笔记本,或者是黑板上纠正他的错误。充分发挥黑板的价值,这是我从我的四年级老师莫克盖茨(McGants)太太身上学到的。 莫克盖茨太太是个耐心的好老师。她会让学生在黑板上做作业,这样她就就可以及时纠正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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