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 7月 内蒙古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Jul , 2000
第 32卷 第 4期 Jou rnal of In ner Mongol ia University( Humanit ies and Social S ciences) Vol . 32 No. 4
朝鲜语 hana和蒙古语 �ani的比较
哈斯巴特尔
(内蒙古大学蒙古学研究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1)
内容提要: 关于朝鲜语和蒙古语之间的关系问题,学界提出朝鲜语属于阿尔泰语系的观点。本文从同源词角度
比较了朝鲜语和蒙古语之间存在的音义相近的 hana和 �ani两个词, 以及在这两个语言中与它们保持同源关系
的三族词,通过比较分析,认为 hana和 �ani是同源词。文章为了避免将偶然的巧合和借用词误认为同源词的错误, 在
研究中采用了如下方法: ( 1)在具有同源关系的词族与词族之间进行比较分析; ( 2)将比较范围扩大到阿尔泰诸语中进
行观察; ( 3)在整个比较研究过程中始终坚持音义兼顾的原则。
关键词: 朝鲜语; 蒙古语;比较; 同源关系
分类号: H531. H5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ISSN 1000-5218( 2000) -04-00033-07�
比较朝鲜语数词 hana(“一”)和蒙古语形容
词 �ani(“孤独的、孤零零的、孤单的”)时我们不
难发现,它们的语音形式相似,语义也相近。我们
还看到,与 hana 和 �ani这两个词保持同源关系
的词在朝鲜语和蒙古语中分别还有三族词,它们
在这两种语言之间也保持着对应关系,甚至在阿
尔泰诸语言中也能不同程度地见到一些对应词。
那么, 以上这些相似、相近以及对应关系是一种
偶然的巧合现象呢?还是其中存在着一些其它什
么联系?对这两个词以及相关词进行分析和比较
之后,我们认为,以上关系不是偶然巧合,而是一
种同源关系的反映。
一、朝鲜语
1、关于朝鲜语 hana 朝鲜语 hana 是数词,
表达“一”,此外它还能表达“一样”、“一点”等形
容词意义。而朝鲜语中也有一个 han 的词,它表
达“一”的同时还能表达其它一些意义。如“大
约”、“大概”等。例如:
( 1) hana w a tur “一和二”
( 2) na-� i s��-kak-kw a n�-� i s��-kak-� n
hana-ta “我和你的想法一样”
( 3) k� ir-� n na-n� n hana-to mor� n-ta
“那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
( 4) han saran“一个人”
( 5) han i p�k m j�� “大约二百名”
以上例句中的 hana 和 han 所表达的“一”、
“一样”、“一点”和“大约, 大概”等意义都是由数
量意义的“一”发展来的。这是因为,当比较两个
以上事物并且得出它们相同的结果时,相同事物
被视为像“一个”,于是就引伸出了“一样”的语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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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稿日期: 2000-04-13作者简介: 哈斯巴特尔( 1946- ) ,男,蒙古族,内蒙古大学蒙古学研究院,教授,博士。
来;又由于“一”是数量意义中表达最小数量(当
然这里指的是在整数范围里)的, 因而它往往可
以用于表达最小的数量意义,于是从这里还引伸
出了“一点”的语义; 另一方面,“一”在有的场合
将一类分散的事物视为一个整体进行归纳和概
括,这时,这种“整体”同“一”的意义相一致。于是
“一”又有了“大约,大概”的综合意义。以上这些
意义的出现, 都是由于“一”被用于不同语言环境
的结果。所以,上述意义都与“一”保持着内在的
语义联系。
比较 hana 和 han, han是由 hana 经过词尾
元音脱落而成的。由于hana 和 han 在语音形式
上已经有了不同变化,所以,导致这两个并列形
式之间出现了语义分工。我们看到, “大约,大
概”的语义大多由 han 来表达, 而hana 中却没有
这样的用法。在一些复合词的条件下, han 进一
步失去词尾-n 而变成了 ha-。例如 haru“一天”,
它是由 han“一”+ ru“日”构成的。
2、关于朝鲜语ham- 词根 ham-见于 ham-
k‘e“一块,一起”一词中。此外它还见于铁山方言
的 ham-t�a“独自”等词中。〔1〕( p. 405)分析这两个词,
其词根形式完全一样, 而且它们的语义也有联
系。因为,“一块、一起”表达将一些分散的人或事
物集中在一起的综合意义, 这样, 它在结果上就
同“一”的综合意义相同起来; “独自、单独”在语
义上也与数量意义“一”保持着联系, 即: “一”→
“一个人”→“独自、单独”。
可见, ham-和 hana~han 在语义上保持着
联系, 它们的语音形式又近似, 区别只表现在词
尾辅音 m/ n 的不同上, 而 m/ n 之间又存在着 m
→n的演变关系(见下文关于朝鲜语 hant�a 和蒙
古语 gant�)。这些关系, 使我们考虑 hana 和
ham-之间存在着词源关系的可能。
3、关于朝鲜语 hap 朝鲜语中还有一个 hap
的词,它表达“总共, (数的)和”的意义,也见于一
些复合词结构中, 例如: hap-to�“联合、联系、(数
的)重叠”。分析上述合成词中的hap-时发现,它
的基本用法是将相关一类事物往一起进行综合。
那么,这同hana~han 所表达的“综合一类事物”
的意义相一致起来。另外,在一些合成词中,还可
以看到 hap 本身直接表达“一”这一数量意义的
情况。例如:
hap-sim“一条心”, hap-t�‘i“一致”等。
其中, -sim 是汉语词“心”,所以, hap-sim 所
表达的“一条心、同心”中的 hap-完全可以理解
为“一”的数词意义; hap-t�‘i“一致”中的-t�‘i是
汉语词“致”, 所以, hap-表达的也是“一”的数词
意义。这样,尽管 hap 在语音形式上同 hana~
han 不一样,但是它们在语义上却保持着联系。
由此可见, 上述三族词, 即: hana~han、
ham-和 hap 尽管在语音形式上有区别, 但是在
语义上却保持着联系。对此,试从两个方面作进
一步分析。
语义上的联系。在语义上它们表达如下一些
意义: ( 1)“一”; ( 2)“一点”; ( 3)“一样”; ( 4)“合在
一起”; ( 5)“大约、大概”~“总共”。这些意义都与
数量意义“一”保持着发展关系,它们或者取义于
“一”的表小意义, 如“一点”;或者取义于“一”的
整体意义,即将一类事物综合为一个整体, 如“合
在一起”、“大约、大概、总共”;而“一样”的语义虽
然同整体意义有联系,但是其侧重点不同,它侧
重于将相关事务进行比较。
语音形式方面。语音形式的不同主要表现在
词尾辅音的不同上。它涉及辅音 n/ m/ p。从语音
演变关系看, 该语言中存在着 p→m→n 的连续
演变情况,比较不同方言,可以见到类似变化。例
如 han-t�a“独自”:
han-t�a 楚山,龙川,义州,孟山等方言;
ham-t�a 铁山, 宣川等方言;
hamu-t�‘a 蔚山方言;
hopun-t�a 镜城,庆兴等方言。〔1〕( p. 405)
从辅音 p/ m/ n 的演变顺序看,将以上词排
列如下:
hopun-t�‘a →hamu-t�a →ham-t�a →han-t�a
以上词显然是同源词,它们之间存在着 p→
m→n的连续演变。实际上, 以上词的词根 hop-
un-、hamu-、ham-、han-等就是数词“一”的同源
词。由于其不同的派生发展,导致语义有了不同
变化。由此也可以知道, 数词 hana 的原来形式
是 hopun。就是说, hana 是由 hopun 演变来的。
通过以上分析, 认为 hana、han; ham-; hap
等是处在不同发展阶段上的同源词。还需说及的
是, 所提到的 hap与汉语词“合”的读音相一致,
而且在某些情况下它们的语义也表现出相似之
处。例如:
hap-t�ak“合作、协作”, hap-t��“合著、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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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p-kie“合计”, hap-ta�“合并党派”等。这些复合
词中的 hap-很可能是汉语词。这些汉语词在语
音形式上同上述 hap 完全一样,在这种情况下,
这个hap是不是汉语词呢? 我们有如下考虑:
从单独使用的 hap 所表达的“总共、(数的)
和”的语义看,它同汉语词 hap-所表达的“合”不
完全一样。如果它是汉语词,那么作为借词,在语
义上必然保持一致,然而它们之间却存在着一定
距离。另一方面,我们还注意到在其它语言中,如
下面将要比较的蒙古语以及突厥语中还存在着
与它基本相同的一些词。考虑这两种因素,认为
它们很可能是属于两种来源的词,即一个是阿尔
泰语同源词, 另一个是汉语词。根据我们的分析,
认为hap是由 hopun演变来的。
二、蒙古语
1、关于蒙古语 �ani 蒙古语 �ani 是形容
词,它表达“孤独的、孤零零的、孤单的”的语义。
与它同源的还有一个派生词 �a� cˇa“单、独”,它
在口语中是 gant�(对于口语和书面语之间所表
现出来的不同形式, 将在后面讨论, 此处省略)。
gant�是由词根 gan-和词缀-t�( < -t�a)两个部分
构成的。比较来看,词根 gan-同 �ani相似,区别
仅表现在 gan-失去了词尾元音 i。这是由于接加
词缀时出现了语音脱落现象。所以, gan-同 �ani
是一致的。在语义上, gant�除了表达上述“单、
独”的语义外, 它还表达数量的“一”的语义。例
如: �n g�rt gant�xunte�“这屋里有一人”。这种用
法说明, g an-的词根曾有过“一”的语义。因为,
“单、独”和“孤独的、孤零零的、孤单的”等意义是
相近的, 它们的区别主要体现在“单、独”指个体
的人或事物, 而“孤独的、孤零零的、孤单的”指由
“单、独”所产生的感觉。这两种意义都同数量的
“一”保持着语义联系: 当“一”从个体角度被认识
时它就有了“单、独”的意义;而“单、独”指人时就
有了“孤独的、孤单的、孤零零的”的形容词意义,
因为人在独处时必然会产生出一种“单独的、孤
单的”感觉。归纳起来,它们之间存在如下联系:
“一”→“单、独”→“孤独的、孤零零的、孤单
的”。
当然,在这些语义中,“一”的数量意义已经
消失, 该数量意义已被另一数词 nig en 所取代
了。
对于 �ani的原有语义还可以从另一方面考
虑。在蒙古语中有一个与 �ani 基本相同的词
x�ni,它表达“大家、都”的语义,有的方言中它以
x��的形式出现。与它相对应的词在蒙古语族其
它语言中也有,如土族语: x ana“大家、都”,保安
语: �ani“大家、都”, 达斡尔语: xo�“全、都”等。〔2〕
这些词的语音形式虽然同 �ani基本一样,但是
它们的语义却不一样。
上述词所表达的“大家、都”的语义, 可以同
“一”的语义进行联系。这是因为,“一”除了表达
数量意义外, 它也表达综合一类事物的意义,即
将分散的事物作为一个整体来认识。从包括全部
事物的角度看这个“一个整体”时它就有“全、都”
的语义。这就是说, “全、都”的语义也是从“一”的
数量意义发展来的。因此, �ani和 x�ni等的语义
都与“一”有联系,即:
再进一步观察的话,蒙古语 x�ni和 x��对应
于书面语 qau。根据蒙古语语音发展的有关研究
知道, qau 来源于早期形式* qabu。* qabu 演变为
qau, 经历的是词中辅音-b-的弱化乃至完全脱
落。即: * qabu →* qawu →* qa'u →qau。
蒙古语和达斡尔语 x��、xo�属于一种类型的
变化,它们都是经过 qau 的阶段演变来的。这种
演变涉及的是复元音的进一步长元音化发展。而
x�ni等形式则是采用另外一种途径发展来的。
对此,将在下面的“关于蒙古语 qab-”中作进一
步探讨。
2、关于蒙古语 qam 蒙古语 qam 表达“共
同、一同、联合”的语义。例如: qam da�un“齐
唱”, qam to�a“集合数”等。
在更多的场合, qam 出现在复合词中。例如:
qam-tu“一起、共同、同”, qamu-�“全、皆、所
有、一切”, qam-tura-“合并、协同、共同”, qam-
Jˇ i-“合伙、协作、联合”, qam-sa-“协同、协力”等。
分析这些词,其词根是 qam-~qamu-。qam-
~qamu-的语义同 qam 的根词意义相同,基本上
都表达“合在一起、总共”的语义。当然,由于派生
形式的不同而其派生词语义也发生了一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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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化。从思维方式上看,这些语义是将一类事物
综合为一个整体的一种思维方式。因此,它同前
述 x�ni等的语义一样。但是,它们的侧重点有所
区别。“全、都”侧重于综合的结果,而“合在一起、
联合”等强调的是综合的过程。当然这些情况不
会影响它们的词源联系。
3、关于蒙古语 qab- qab-的情况比较复杂。
qab-只见于派生词中。与qab-保持同源关系的词
有如下几种:
( 1) qab-。qab-出现于 qab-sur-“帮助、联合、
合、复合”一词中以及 qab-cˇ i-“夹”, qab-cˇ il“峡
谷”等中。对于“帮助、联合、合”的语义无需说明,
它们同上述“合在一起”一样。而“夹、峡谷”的语
义则需要解释。“夹”取义于将两个事物“合”到一
起;“峡谷”是因沟壑两旁所矗立的陡坡形似“夹”
而赋予该意义的。
“夹”还有 �ab-cˇ i~�ob-cˇi的不同词形式。显
然,它们是同源词的不同形式。
( 2) ko¨ b-。它存在于 ko¨ b-cˇin“全、全部、整”
一词中。词根是 ko¨b-,词缀是-cˇ in。该词根可以
比较前面提到的* qabu,它们在语音形式和语义
上都相近似, 而且在达斡尔语中也有相同的词形
式,如: g ub“都、全”和 xau-da�“总共”, x au-ja�ra�n
“全部、大家”中的词根 xau-。根据该语言的语音
演变规律知道, -au-是由-abu-演变来的。例如:
蒙古语 qabur“春”→达斡尔语 xaur。所以, xau-
来自* xabu-。那么, 达斡尔语的 gub-和* xabu-
同蒙古语的 qab-, �ab-, �ob-, k o¨b-, * qabu-等无
论在语音形式上, 还是在语义上都相近起来。这
不可能是偶然的巧合, 它们之间存在着词源联
系。至于它们在元音上所表现出来的不同,可以
从蒙古语中存在的元音交替现象去说明。例如:
qariya/ qoriy a/ k�riye“院子”, 这里存在着 a/ o/ �
元音的交替现象。它同上述不同元音,在实质上
属于同一种现象。
所以, qab-(以它作代表)表达综合一类事物
的“都、全”的意义。那么,以上三组词在语音形式
上和语义上所保持的联系大致如下:
语音形式 基本语义
( 1)组中,其语音形式基本一致。( 2)组中,
其语义基本一致,表达综合一类事物的意义。可
是, x ana 一类词,保持着双重特点:在语音形式
上它属于( 1) , 而在语义上它属于( 2)。而且在
( 2)中,其语音形式互相间也不尽一致。这些情况
的出现, 表明它们从一个共同形式和共同语义中
分化发展时, 经历了不尽相同的语音语义变化。
这个共同形式是* qabu,它表达“一”。
( 2)中的不同语音主要涉及词根末尾辅音,
即-n/ -m / -b。它们之间存在着连续演变关系: b
→m→n。在蒙古语中, 类似语音变化并不少见。
例如:
b→m: obo�→ omo�“姓”, qabar→ qamar
“鼻子”, be cˇin→ m� cˇin“猴子”
m→n: umda→unda“饮料”, dumda→dunda
“中间”, nimgen→ningen“薄的”
以上语音变化说明, b 是早期形式,它通过
m 的阶段最后变成了 n。当然, 由于语言发展的
不平衡性,已有了不同变化的语音还并列存在
着。
在语义上“一”大致有过如下发展:
但是在蒙古语中,“一”的语义已经消失了,
我们所能看到的只是它的发展意义。
三、朝鲜语 hana和蒙古语 �ani
上面对朝鲜语 hana 和蒙古语 �ani以及相
关词进行了分析,通过分析看到它们之间存在着
相似特点。为了观察方便,将相关词按着相同顺
序排列比较如下:
( 1) 朝鲜语 hana 和蒙古语 �ani
朝鲜语 han a“一” “一点” han“大约”
蒙古语 ------ �ani“孤单的” � ana“都,大家”
x�ni“都,大家”
xana“都,大家”
满 语 ------ heni“一点,一些”yooni“全,皆”
gan-Jˇ i“都,皆”
突厥语 ------ �an a“只,仅”〔3〕(p. 252)
qana“仅仅”〔4〕( p. 326)
这里看到, 与朝鲜语“一”的语义相对应的
“一”的语义在蒙古语、满语和突厥语中都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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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与朝鲜语的“一点”的语义相对应的语义在其
它 3个语言中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 与朝鲜语的
“大约”的概括意义相对应的语义,在蒙古语和满
语中存在,而在突厥语中以另外形式存在。对此
见“( 3)朝鲜语 hap和蒙古语 qab-”
满语 yooni 的形式是由* g iy oni←* goni演
变来的。而* goni同 gan-Jˇ i“都,皆”, g emu“都、共
同、全”相对应。
( 2)朝鲜语 ham-和蒙古语 qam
朝鲜语 ham -ke“一起,一块”
蒙古语 qam“共同,联合” qam-tu“一起”
qam-Jˇ i-“合作,协作”
qamu-�“皆 ,全,所有”
满 语 kam-Jˇ in“合,并”
gemu“都,全, 共同”
突厥语 qama-�“全部,共计”〔5〕
与朝鲜语 ham-的词根意义相对应的词在其
它阿尔泰语中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这些词由于
其派生形式不完全一样,再加上不同语言的不同
变化, 所以, 它们的语义不完全一样是理所当然
的。但是,它们在综合一类事物这个较抽象的意
义方面是一致的。
( 3) 朝鲜语 hap和蒙古语 qab-
朝鲜语 hap“总共, (数的)和”
蒙古语 qau ( < qabu)“都,全” k o¨ b-cˇin“都,全,整个”
gub“都,全” x au-d a�“总共”
qab-sur-“帮助,合”
满 语 lab-du“多”
突厥语 qop“全部,完全” qop I¨ n“完全的,一起”〔5〕
k�p“多”〔4〕( p. 100) k ob“多”〔5〕(p. 100)
qub-ran“联合,
集合”〔6〕
此外,朝鲜语中还有 hap-to�“联合, 重叠”,
hap-t�a“合作,协作”等词, 其中的 hap-是固有词
还是汉语词还不能确定。
满语 lab-du 一词是由* gab-du 演变来的。
即: * gab-du→ * giy ab-du→ * niyab-du→ *
nab-du→lab-du。就是说, 这里发生了特殊的语
音变化。主要存在 g 音的颚化发展和由此引起的
n,以及 n→l的进一步演变。这种变化不是孤立
的,下列对应词也属于这类变化:
蒙古语 qaq cˇa-“断”,满语 lak cˇa-“断”;
蒙古语 �a� cˇ aqan“只一个人”,满语 logdo-
hon“一人静坐”
实际上, logdo-同该语言的 gagda“独物”同
源。gagda 又对应于蒙古语的 �a� cˇa-“单, 独”。
以上词是同源词, 这里也存在着 q~�→l 的变
化。
同时,在满语和突厥语中其对应词语义发生
了变化, 由“都、全”演变成了“多”的意义。
以上比较表明, ( 1)、( 2)、( 3)组对应词,不仅
在朝鲜语和蒙古语之间存在,而且它也存在于其
它阿尔泰语中。这些对应词尽管在语音形式、语
义和派生形式等方面分别存在着一定区别,但是
它们之间也明显地存在着相似特点。对于这些相
似特点,仅用偶然的巧合来说明,实在令人难以
信服。因为如果是偶然的巧合,不可能在阿尔泰
语的这么广泛的地理空间范围内保持如此相似
的特点。如果它们是借用关系的话,那么,它们之
间在语音形式和语义上还都存在着一定区别,这
些区别又很难用借用关系来作解释。即使是借用
关系, 那么, 谁借自谁, 它们又是怎样借用的等
等, 也存在着讲不清楚的问题。因为这些词都是
基本词汇,是本族语固有的, 所以,借用的可能性
不大,等等。我们的认识是,以上词很可能是同源
词, 它们反映了早期阿尔泰语时期的关系。
四、关于朝鲜语 hont�a和
蒙古语 gant�
这里再专门分析一下它们的派生词形式。我
们注意到, 朝鲜语的 hont�a“独自、单独”和蒙古
语的 gant�“单、独”在语音和语义上, 以及派生方
式上都相近似。
( 1)朝鲜语hont�a
hont�a 在不同方言中具有不同形式:
hant�a ----楚山、龙川、义州、孟山等方言;
ham t�a ----铁山、宣川等方言;
hamut�‘a ----蔚山方言;
hopunt�a ----镜城、庆兴等方言。〔1〕( p. 40 5)
比较来看,这些不同形式之间具有同源关系
是没有疑问的。所以,它们之间所表现出来的语
音上的区别,反映着它们的不尽相同的语音变
化。从语音结构上观察, hopunt�a保留了早期结
构形式。比较其它不同形式,这里主要存在两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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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化: 一是词中语音的连续变化和语音减缩,
即: -pun-→-pu-→-mu-→-m-→-n-; 二是在有的
方言中词首音节元音 o 被词尾元音 a 逆同化为
a。而类似以上变化也见于其它派生词中。例如:
书面语的 hor api“鳏夫”在诸方言中:
hor�pi ----铁山、楚山、龙川、义州、宣川、孟
山等;
hapur�pi ----庆兴、明川、镜城、瑞川、咸兴
等;
hopur�pi ----蔚山、庆州、盈德等。
上述词是由 hopur -和 api“父”复合构成的。
我们认为, hopur-的 hopu 同 hopun-同源, 而
hopur-是由* hoput-变化来的(对于-t , 将在后面
进一步分析) ,因此, hopu-同 hopun-相对应。
比较 horapi、hor�pi 和 hopur�pi、hapur�pi
时看到,这里存在着语音减缩所导致的-pu-的消
失, 同时也存在着元音的逆同化现象, 它见于
hapur�pi中的词首音节元音 a。那么,词中音节-
pu-是怎样消失的呢? 可以认为它也是采用上述
方法逐渐消失的。即: -pu-→-mu-→-m-→-n-→
� 。所不同的是,这里的音节完全消失了,而在上
述词中,还保留着-n-。
现在继续分析hopunt�a。hopunt�a 可以分析
为两个部分: 词根 hopun-和词缀-t�a。从 hopunt�a
和 hant�a 的比较中知道 hopun-→han-的演变关
系。这个han-同“一”的 han 完全一样,而且其语
义也有联系(即, ‘单、独’和‘一’) , 所以, 它们是
同源词。同时它又一次告诉我们, han“一”的早
期形式曾是 hopun。
词缀-t�a。根据蔚山方言中的 hamut�‘a ,认
为-t�‘a 是-t�a的早期形式。而对于-t�‘a, 通过比
较其它同源词知道, 它是由* -t‘a 颚化发展来
的。对此,提出如下依据。
从词源上看, 朝鲜语的前置词 hot‘-“单”和
hor-“鳏、寡、单身”两个同前述的 hopur�pi “鳏
夫”中的 hopur -同源。hopur -是由* hoput (←*
hoput‘a,比较 hopunt�a三音节结构)变化来的,
即: * hoput‘a →* hoput‘→hoput→hopur。而
在另一些情况下, 即处在前置词位置上时它发生
了前述语音演变和音节减缩发展,即: * hoput‘a
→* homut‘→* homt‘→* hont‘→hot‘-; hot‘
又经过* ho t-的阶段变成了 hor-。
因为,在朝鲜语中存在着 t→r 的变化。它的
条件是当 t 出现在元音前时。例如:
kit-�s�----kir -�s�“汲水”, mut-�s�----mur-
�s�“问”〔1〕( p. 26)
这与前置词hot‘-和 ho r-的出现条件基本相
吻合。hot‘-基本上出现在辅音起头的词前; hor -
则基本出现在以元音或少数浊辅音起头的词前。
例如:
ho t‘-ki�p“单层”, hot‘-p�r“一件 (衣服)”
ho t‘-tam“单层墙”
ho r-api“鳏夫”, hor-�mi“寡妇”, hor-ro“单
独、一个人”, hor -mon“单身”
t / r 的这种互补关系反映了它们原来曾是同
一个语音的情况。对于词缀-t‘( < * -t‘a) ,还可
以进一步比较满语的对应词 gada“独、孤”, hada
“独”中的词缀-da( < * -t‘a)。
通过以上分析认为, 词缀-t�‘a 来源于
* -t‘a。* -t‘a > -t�‘a > -t�a 的语音变化, 还见于
下列词中:
中古朝鲜语 ko t‘i-ta----书面语 kot�‘i-ta“修
改”;
中古朝鲜语 k�rt‘i-ta----书面语 k�rt�‘i-ta
“披”。〔1〕( p. 80)
从蒙古语和朝鲜语的比较中,也能看到上述
语音变化。例如:
蒙古语 tere[ t‘er e]“它、他、她”/中古朝鲜语
tj�,书面语 t��“彼”;
蒙古语 doqi-( < t‘oqi-)“唆使、怂恿”/朝鲜
语 t�‘uki-“唆使、怂恿”
根据以上分析,认为 hopunt�a 来源于早期*
hopunt‘a。其中词根 hopun-在有的方言中演变
成了han-, 该han-同数词han一样。派生词的情
况也表明,数词hana来源于早期 hopun。
( 2) 蒙古语 gant�
gant�[ gant�‘a ]表达“单、独”的语义, 在书面
语中是 �a� cˇa。在蒙古语族语言中, 有的语言采
用同蒙古语口语一样的形式, 如达斡尔语 gant�
“一个、单个”; 有的语言采用同蒙古语书面语相
同的形式,如东部裕固语 qaqt�a[ qaqt�‘a]“单独、
一个、只有、一旦”。
在结构上它们可以分析为两个部分: g an-,
�a�-, qaq-是词干, 表达“一”的语义; -t�, -cˇ a, -t�a
是词缀,它们之间的关系是-t�a> -t�。“单、独”的
语义是由“一”+ -t�a 派生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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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同源词角度还可以比较 qayida�“单乘的”
一词,如 qayida�mor i“单骑”。该词可以分析为
词干qay ida-和词缀-�两个部分。词干 qayida-表
达“单“的词汇意义。再比较 qay ida-和 gant�
[ g ant�‘]时发现,它们的语义一样,语音形式也相
近。对于它们语音形式上的不同,通过进一步分
析知道,它们是不同语音演变的结果。
蒙古语中有一个与 qay ida�“单乘的”完全一
样的同音词 qayida�“(衣服的)贴边”。经分析知
道其词干 qayida-来源于 qabi-“旁边、侧”+ da
(派生动词附加成分)的派生词, 表达“到旁边”,
之后又附加了-�, 派生出了名词, 表达“贴边”。那
么,这里就存在着词中-bi-→-y i-的发展。类似的
语音变化还见于:
qayi cˇi“剪子”, 它来自 qabi cˇ i-( < * qabu cˇ
i-)“夹”, 因为“剪”的行为是将两片刀子夹在一
起。
Jˇ ai“空间、空”,它同 Jˇab“空闲”同源,它们的
共同形式是* Jˇabu。这里发生了* Jˇ abu→ Jˇ ab和
* Jˇabu→ Jˇayi→ Jˇ ai两种不同变化。
根据上述-bu-→-bi-→-y i-的演变关系,可以
将 qayida-的早期形式恢复为* qabuda-。又根据*
qabuda-同 gant�[ gant�‘a]所保持的语义联系,可
以确认它们是同源词, 再根据词缀-t�[ -t�‘a]的吐
气音特点, 进一步将词缀-da 恢复为-ta [ -t‘a]。
至此就可以将* qabuda-进一步修正为* qabut
‘a。
* qabut‘a 曾发生了如下两种发展,即:
* qabut‘a→* qabut�‘a→* qamut�‘a→*
qamt�‘a →* qant�‘a→gant�‘
� —→qaqt�‘a→�a�cˇ a
值得引起注意的是在中世纪《蒙古秘史》中
见到一处有 qad“单、独”一词。如:
inu beye qad-iyar oroqsan“他独自进去
了”〔6〕( p. 1064)
这个 qad“单、独”就是上述的* qabut‘a 的另
一种演变形式, 即: qabut‘a → * qamut‘a→
* qamt‘a →* qant‘a→* qant‘→* qat‘→qat
[ qad]。
qad“单、独”同满语的 gada、hada 等基本一
样。
综上所述, 朝鲜语 hana“一”的早期形式是
hopun, hont�a的早期形式是* hopunt‘a,它们分
别和蒙古语 �ani“孤独的、孤单的、孤零零的”的
早期形式* qabu, g ant�的早期形式* qabut‘a 等
基本相似。从它们各自的早期形式以及其以后的
发展变化上看,它们都按着各自的语言内部语音
变化规律变化的, 所以,这些词的相似关系不是
偶然的巧合。那么,这些相似关系很可能是同源
联系的反映。
注释
� 朝鲜语词的标音沿用了学者们标记朝鲜语语音
的国际音标; 蒙古语的音标采用了传统的标音方法; 其
它语言的标音采用了原文的标音。
参考文献
〔1〕宣德五、赵习、金淳培. 朝鲜语方言调查报告
[ Z ] . 延边人民出版社, 1990.
〔2〕分别引自. 蒙古语族语言方言研究丛书 ( 014,
011, 005) [ M ] .呼和浩特: 内蒙古人民出版社, 1984.
〔3〕胡振华. 柯尔克孜语简志[ M ] . 北京: 民族出版
社, 1986.
〔4〕陈宗振、努尔别克等. 中国突厥语族语言词汇集
[ M ] . 北京:民族出版社, 1990.
〔5〕鄂尔浑碑铭词汇 (据 Ta lat T egin A Gram mar o f
Orkhon Turkic, Blo oming ton, 1968)
〔6〕巴雅尔校勘.蒙古秘史[ M ] .呼和浩特: 内蒙古
人民出版社, 1980.
【责任编辑 彩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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