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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龄至今也闹不清楚

2012-05-06 14页 doc 73KB 40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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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龄至今也闹不清楚 王玉龄至今也闹不清楚,到底是谁最先向张灵甫介绍了自己,是他同学还是朋友?那个介绍人到底说了些什么,惹得这位张副军长从远在天边的重庆跑到湖南,专程来看她这个年方十六岁的中学生? 1944年,依然遍地狼烟,湖南大部被日本人占领,只剩下沅陵、慈利等几个孤岛,由中国军队苦苦支撑。从重庆走来,无论水路、陆路,盗匪横行,崎岖不平,都不安宁,没几十天工夫到不了;最好的办法是坐飞机——不是客机也不是专机,而是搭乘空军的运输机,在相对安全的空中走廊,秘密往返。当然,若是撞上日本人的战机,则是祸福难料。 总之是冒着风险、甚至冒着生死,少将张...
王玉龄至今也闹不清楚
王玉龄至今也闹不清楚,到底是谁最先向张灵甫介绍了自己,是他同学还是朋友?那个介绍人到底说了些什么,惹得这位张副军长从远在天边的重庆跑到湖南,专程来看她这个年方十六岁的中学生? 1944年,依然遍地狼烟,湖南大部被日本人占领,只剩下沅陵、慈利等几个孤岛,由中国军队苦苦支撑。从重庆走来,无论水路、陆路,盗匪横行,崎岖不平,都不安宁,没几十天工夫到不了;最好的办法是坐飞机——不是客机也不是专机,而是搭乘空军的运输机,在相对安全的空中走廊,秘密往返。当然,若是撞上日本人的战机,则是祸福难料。 总之是冒着风险、甚至冒着生死,少将张灵甫不远千里,到湖南追王玉龄来了——尽管张灵甫曾经在湖南出生入死,尽管田汉一曲军歌把张将军的赫赫威名传播得几乎尽人皆知。但那时候,中学校园里的王玉龄小同学还不知道张灵甫是谁,不知道这个人是干什么的,更不知道他已经把自己当作目标,反复打听琢磨了很长时间,并且下定决心要追,追到底! 只不过,上苍辜负了张将军一番苦心,等他赶到沅陵时,王玉龄已经转学去贵阳了——沅陵城里、福湘校园,只留下了有关这个美丽姑娘的美丽传说。 张灵甫乘兴而来,失望而归,满怀萧索,怅然若失。他是带兵打仗的人,情报不准,最是忌讳。一个人徘徊沅陵街头的那些日子,他一遍又一遍地重新打听王玉龄这个小姑娘,打听她的喜怒哀乐、打听她的吃穿住行,打听她的音容笑貌,打听她是否值得自己这么不要命地来回奔波。 几十年前,那个时候,沅陵不大,总共就是一条街,偶尔走过一个达官贵人、翩翩公子、富家小姐、美貌佳人什么的,马上就会有人指指点点,立即就会成为整座城市的热播新闻,不久就会家喻户晓——所以,只要你想问,沅陵城没人不知道长沙来的“王百万”家的千金小姐王玉龄的。 其实福湘的学生,一星期只能有一次机会上街买东西,具体说来是星期四的傍晚,时间很短,来去匆匆,可以说,见过王玉龄的人,没几个,最多也不过是听说——仅仅是个听说,张灵甫就来了,一来就认真打听起来了,谁能忍心不告诉他? 我说的都是真的,王小姐的确是大家闺秀,才貌双全,谁知道搬家了——王玉龄后来才想起来,介绍人可能也姓张,在沅陵做处长,岁数较大,人称张处长,曾经做过张灵甫的部下,为人热情、会说话,能办事,就是他一封信从重庆招来了张灵甫;又是他情报不准,让张灵甫害了相思病。所以他就一遍遍地向张灵甫道歉,一遍遍地保证他所介绍的王玉龄才貌双全,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姑娘。 她有没有照片呢? 假期眼看快到了,没有见到王玉龄本人的张灵甫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他想看看这个姑娘的照片,看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么美丽、那么大方。 哎呀,没有照片。 介绍人张处长着急了,为难了,一切都是秘密进行,一切都是一厢情愿,他上哪去搞照片呢?王家吗?豪门大户,门都不敢进!王玉龄本人吗?小姑娘为人端庄,自尊自重,且性情刚烈,向她要照片,那不是自找难堪吗?再说人家都走了,你就是再怎么费劲也晚了、迟了。 照片没有,要不,您去问一下这里的警备司令? 张灵甫一片痴情,感动得张处长手足无措,情急之下,马上想出一个好办法,他要搬出一个人,请他向张灵甫证明,王玉龄到底漂亮不漂亮!同时也证明,他让张灵甫跑了这一趟,到底值得不值得。 沅陵的警备司令姓什么?王玉龄忘了,许多人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抗战时期,有过这么一个司令官,管警察局、保安队,管百姓也管学生,管着沅陵的家家户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很有权势,人也很幽默。他与王玉龄的伯父、姨父都有交情,来来往往,常开玩笑。论公论私,他对王家小姐还是比较了解的,他喜欢朋友的这些孩子,尤其喜欢王玉龄。张灵甫找他打听情况,算是找对了人。 照片没有,有她也不会送人,王家家风严啊! 警备司令设宴招待张将军,头句话就告诉他一个常识。 不过我告诉你张副军长,这位王小姐,完全可以打到99分——张灵甫荣任七十四军副军长,确切点说,是就读陆军大学期间下的命令。所以警备司令一口一个张副军长,叫得特别清脆。 为什么只打99,而不是100分呢? 张副军长刨根问底,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乐得警备司令放声大笑,边笑边告诉张灵甫说: 这位娇小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坏。 张灵甫一听就放心了、满意了,更加向往了。他是真正的军人,男子汉大丈夫,他喜欢刚强、独立,喜欢挑战,喜欢有个性的人,而此时的王玉龄、脾气太坏的小姑娘,在他心中大概可以打到200分了——这是张灵甫在沅陵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他后来全部告诉了他的太太王玉龄。 其实王玉龄也不是脾气坏,她只是遵从教训,严守家规妇道而已。如前所述,父亲去世早,母亲恪守传统,连家里的男用人都辞而不用,如此家庭,如此环境,使得王玉龄很早就对异性敬而远之,对家门外的一切视而不见——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大清秀才出身的外祖父把做人的最高准则传给母亲,母亲又原封不动地传给了她;其实,教会学校也一样,沅陵城里,一东一西,一男一女,两所学校,也是这么教育学生的——王玉龄当然坚决照办。 不跟男孩子讲话,也不跟陌生人讲话,家庭、学校和社会像三把锁,把十六岁的王玉龄训练得不苟言笑,拒人千里,冷艳如霜雪。 有人讲过这样一个故事,说王玉龄有个女友,家住长沙南门,两个女孩子非常要好,王玉龄常去看她。女友有三个哥哥,每次听说王小姐要来,就找个借口,站在自家门前,东张西望。三个男孩儿,也没别的意思,无非是想看看这个漂亮女孩儿到底有多漂亮,可王玉龄紧张又害怕,生气又反感。她家住北门,从北门到南门,差不多要穿越整座城市,黄包车夫跑得大汗淋漓,交通费也不少,可王玉龄一见那三个男孩儿,马上就命令车夫往回返,回家,不进去啦! 就这样,王玉龄得罪了不少同学和朋友。尤其在衡阳和贵阳读中学的时候——因为不是教会学校了,所以男女同班,一起上课,一起吃饭,王玉龄不习惯,不适应,只好每天绷着脸,低着头,不跟任何人讲话。有些比较大胆的男同学,拼命找机会,与她搭讪,她于是走得更快,把脸绷得更紧,任凭你眉飞色舞,随便你甜言蜜语,就是不回一句话。 同学们望而生畏,无可奈何,只好把这一切归结为脾气不好——这名声,从此传遍校内外,连警备司令都知道。 其实呢?只有王玉龄自己明白,她哪是脾气不好,她是害怕、是恐惧,是严厉的传统教育产生的必然结果。 但是那天,警备司令这一句话,说得张灵甫更加动心,他给王玉龄减了一分,张灵甫则给这位尚未谋面的小姑娘加了一百分。 好事多磨。 张灵甫回到重庆,心事重重,一遍又一遍地托人帮忙,寻找那个离开了沅陵的王玉龄。然而,没有消息。 对于带兵的军官来说,陆军大学的生活紧张而又枯燥,无论少将中将,也不管军长师长,到了这里,统统都是兵,都要听别人吆喝,而不能乱说乱动——出校门要学校批准,出重庆要国防部批准,甲级班要经蒋介石亲自批准——剑佩铿镪的将军们发号施令惯了,指手画脚惯了,如今一切倒过来,这日子怎么过得了!何况张灵甫正患相思病呢! 所以沅陵归来,张副军长恨不得马上毕业,马上飞出重庆,去寻找那个传说中的美人。 兵荒马乱,遍地狼烟,信息不灵,王玉龄哪里去了?张灵甫把同学、朋友、部下逼得团团转,毫不掩饰自己焦渴的心情,尤其对湖南籍、或者在湖南驻防的,一日三问,不厌其烦。 同窗好友,地位平等,算是帮忙,大家面对张的催促,不太着急。可部属就不一样了,张副军长一个电话,那就是一道命令,完不成任务,如何见他?所以当部下的那段时间可就急啦,衡阳贵阳长沙,处处打听王家,打听王家小姐。 实在打听不着,就想别的办法:以湖南长沙为界,多介绍几个名门闺秀,看能不能顶替王家小姐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很快,这些人就给他们的长官提供了新的候选人,提供了多少?没有确切答案,但其中一人王玉龄知道。因为这个人和王家沾亲带故,而且还是湖南长沙的豪门旺族,仕宦人家,据说曾祖父在清朝为官,曾经做到抚台一级。家资千万,身材修长,待字闺中,年方二五。部属们把她隆重推出,期望张军长能和她成就百年之好,也免得他们再去茫茫人海、滚滚红尘中苦苦寻找那个女中学生。 姑娘姓聂,王玉龄尊称她聂姐姐。姑娘对这门亲事相当赞同,也许是因为张灵甫长相英俊,也许是因为张副军长的赫赫威名,总而言之吧,姑娘甚是高兴。高高兴兴地打扮,高高兴兴地期待,高高兴兴地和朋友们说。 初次见面,更是紧张,为了给远道而来的对方留个好印象,姑娘把自己的女儿装全部搬出来,试了一遍又一遍,穿了一身又一身,照了一次又一次,件件不能称心如意。最后,眼看着张灵甫就要从重庆来了,聂姐姐一着急,竟然跑到王家来,去找小玉龄妹妹借套衣服。 那时候,王玉龄已从贵阳回到了长沙;那时候,在长沙上流社会,在长沙女儿国里,在姐妹中间,几乎人人都知道王玉龄会穿衣服,也会买衣服,甚至还会自己做衣服。别看年龄小,却身材窈窕,心灵聪慧,懂得审美,但凡她的服装,穿出门去,永远合体,也永远透着时髦。 就这样,聂姐姐和张灵甫的第一次相亲、第一次见面,穿着的衣服、鞋子、大衣,通体上下,都是从王玉龄那儿借来的,果然漂亮也果然时髦。 只可惜他二人没有缘分,这次见面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任凭聂姐姐再三再四地等,却再也没了张灵甫的音讯。但她和张灵甫相亲会面的消息却迅速传遍了长沙城,绣楼里闺房中,女士们夫人们小姐太太们,只要认识的,都来向她道喜。 有一次,王玉龄跟嫂嫂从长沙南门口过,嫂子讲,要不要去看看聂姐姐?她相亲了,要出嫁了,我们去看看“新嫁娘”吧。 对两个小姑娘来说,这个邀请,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为什么去他家?大家并不认识啊,就算认识也不熟悉啊,干吗坐你车、去你家? 女同学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王玉龄坚决拒绝:我家规定六点钟以前一定要回家,一起吃晚饭,过了六点伯父要骂人的。 可张处长不懂姑娘的心,也不懂礼。他一来要完成任务,二来觉着自己的邀请还很得体,因此一遍又一遍,一再邀请两位小姐回家坐坐;还说他的家不远,坐一会儿就成,坐一会儿他就拿车送她们回家。 一听他要拿车送,王玉龄更害怕了:小小姑娘,车接车送,还是个陌生人,伯父不骂死她才怪呢! 就这样僵持着,两个可怜的小姑娘终于没倔过张处长,像谈判一样,她们答应去坐坐,条件是马上就走。 张处长高兴地答应了。 车到张家,张太太一路小跑着迎出来,请坐敬茶,贵宾相待,表现得满腔热情,但就是不说为什么。两个姑娘也就那样傻坐着,和张太太寒暄,不问为什么。 过了一会儿,张处长方才拿出几副对联、一摞字画,在王玉龄面前摊开,请她鉴赏、批评。 王玉龄就更奇怪了。 张处长就势取出一张照片,递到王玉龄面前,指点说:他叫张灵甫,我们副军长,是他写的字,行家都说好,你看怎么样? 王玉龄奇怪地睁着大眼睛:我又不是书法家,问我干什么,我哪懂啊! 张处长见话不投机,眼珠一转,急忙说:不懂没关系,王小姐,你看张灵甫这个人怎么样? 王玉龄没正眼看过照片,更不知道张灵甫是谁,一个十七岁的女儿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天天活在女儿国,她哪管得了别的?王玉龄的确生气了。张处长如此保媒,说明他纯粹是个外行,张灵甫我不认识,我想回家了。 王玉龄回了一句话,拉着女友,站起来就走。 张处长拦不住,急忙追上去,边追边问:王小姐,别生气,能告诉我你住在什么地方吗? 我住西园…… 女孩子没有任何社会经验,天生不会说谎,王玉龄本来怕他用车送,所以就告诉他自己的家在西园,离这里很近,不用他送。 谁知话说了一半,她就后悔了:“西园”二字,这不就等于把自家住址告诉眼前这个讨厌的人了吗?所以小姑娘赶紧收住,不再说后面的具体地址。 哪知道张处长老奸巨猾,顺着西园二字不断往下打听,问不出名堂不罢休:王小姐是什么里多少号?说出来怕什么嘛! 王玉龄见他纠缠不休,急中生智,随便编了一个号码告诉他,转身就走。回到家后惶恐不安,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紧张过后又自己安慰自己:没告诉门牌号,他不会找到这里。 这当然是女孩儿家的天真烂漫,她们那点小聪明,如何斗得过张处长这只老狐狸,有“西园”两个字就够了。 张灵甫打仗足智多谋,追王玉龄也是灵活机动,而且勇敢。 张处长找到王玉龄并且把她家地址也智取了。喜讯传来,他高兴得连连夸奖,说张处长会办事,有脑子。 接着就让他带路,一身便装,直闯长沙西园,最高目的是寻找机会,从暗处侦察一下王家小姐的风采容貌。如不可能,就先看看王家大院,看看小姑娘的生长环境,做到心中有底。 高高兴兴赶到西园,张处长马上傻了眼,王玉龄给的门牌号是假的,连问几家都不是!到此时他也领教了王家小姑娘的厉害,急出一身汗。他知道为了一个王玉龄,他的副军长做了多大牺牲,寄予了多大希望,付出了多少心血——接收南京他都不去了,老头子亲自委派的肥差他都放弃了,可不能耽误他的大事啊…… 到底是张灵甫聪明,西园迷路后,他眉头一皱,马上就叫张处长别乱问了,赶紧打听王士健家——湖南长沙,谁人不知王士健呢?就算不知道王士健也该知道王百万呀! 这办法一试就灵,马上就有人把他们领到了西园北里,他们马上就看到了王家大院。065066 可一到这里,张灵甫马上又来了鬼主意:他让张处长径直走向王家门前,边走边打听黄铁安家在哪里;走到了王家大门口,吵得门房出门来,张处长又冲着门房打躬作揖,边说边笑,还是打听黄铁安家在哪里。 趁此机会,张灵甫就悄悄地站在一边,不断向大门里面张望,希望能一睹王玉龄小姐的花容月貌,哪怕是惊鸿一瞥呢。 黄铁安是湖南名人,王士健的同僚好友兼邻居,张灵甫闻其名,但不识其人,大呼小叫地找他,主要是麻痹王家,遮掩自己的真实意图和身份。 其实那天,王玉龄就在家里,在自己的楼上。张处长一路大呼小叫,早就惊动了绣楼中的小姑娘,她伏在窗前向下看,一眼就看到了叫人讨厌的张处长,接着又看见了那个装模作样的张灵甫。张灵甫高大伟岸,威风凛凛,仪表堂堂,眼睛一眨一眨的,不断往里张望。王玉龄不理他,也不知道他就是张灵甫。她只是愤怒地盯着那个张处长,这个鬼东西如影随形,今天终于追到家里来了,她对他真是又恨又怕,又怕又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聊了好大一会儿,张灵甫见实在等不到王玉龄的倩影,只好对张处长使个眼色,告别门房,吆吆喝喝,假装找黄铁安去了。 可怜门房不知中计,还客客气气,指指点点,认真负责地告诉人家黄铁安家的门牌号码,然后又目送他俩,直到背影消失,方才回过头来。 王玉龄在楼上长长舒了一口气,又慢慢憋了一肚子气。 当晚张灵甫回去,彻夜难眠,王家的声望门第,道德文章,他亲眼目睹,心满意足,无可挑剔,他都准备托人提亲了,上门求婚了,可问题是,他还没见到王小姐的庐山真面目呢!万一不像大家传说的那么美丽怎么办? 何况王家,豪门大户,没有把握的事情,怎敢草率。 所以他打定主意,提亲之前,无论如何先要见见小姑娘的人材模样,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任务再次落到张处长身上。张灵甫命令他,想方设法,把王小姐引出来,引到一个地方,让他看上一眼,一眼就行,然后他就拍板,最后决定是否向王家求婚。 要求是不露声色,天衣无缝,人见了、事办了,还要让王玉龄不知不觉。 受领任务后,张处长绞尽脑汁,反复研究,拿不出个好主意,最后只得向太太求援。 这方面,张太太当然比他老练,她去王家门口走了几趟,很快就帮助丈夫制定了一个“作战”方案。 前面说过,张处长家住北关,距王家大院很近,张太太去门口盯梢,比较方便。 却说这一天,王玉龄起了个大早,准备去附近一家洗头店洗发。按照事先约定,好几个女孩子也早早来到她家,唧唧喳喳,说说笑笑,等着一起出发。 同窗好友,并肩携手,美容美发,又玩又闹,这大概是姑娘们最高兴的时候——可就在这个时候,张处长的太太满面春风地走进来了。 一进门她就问:王小姐,大清早的干什么去呀? 王玉龄说我们去洗头。 张太太马上拍着手,说:哎呀,太好了、太巧了,我也准备洗头去呐,正好,我们一道走吧! 张太太三四十岁的人了,要和一群十几岁的小姑娘一道去美发,王玉龄当时就觉着这事情很滑稽,但又不好意思说什么,毕竟是认识的。 她们于是就一起出了门,一起到巷口去搭黄包车。 巷口附近有个杂货店,杂货店里站着一个人,那人就是张处长。张太太假装买东西,跑过去,和他说了几句话,张处长急匆匆的就走了…… 一切都是,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王玉龄一无所知。 黄包车夫跑得飞快; 美发店一会儿就到了。 王玉龄正在洗发,忽然有辆汽车在门前停下,门一开,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张处长,另一个就是高大英俊的张灵甫,但那时候,王玉龄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他们来干什么! 这时张太太说话了,在女孩儿堆里,她单指着王玉龄,告诉张灵甫:我陪王小姐来洗头!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这位就是王玉龄。 张灵甫千呼万唤,东奔西忙,一年有余,到今天才见到王小姐,不免思绪万千,走进门来,急急忙忙,就想看看这个近在咫尺的千金小姐的芳颜秀色。 谁知王玉龄出门走路做事情,从来不看人,正在洗发的王玉龄背对着门口,张灵甫通过镜子才能看得到。他只看到一个修长的倩影——十七岁的王玉龄已经快一米七了,亭亭玉立,翩若惊鸿,纤腰如杨柳摇摆,秀发似瀑布披挂,——张副军长看呆了,而且得寸进尺,上前几步,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镜子看,因为王玉龄那会儿正对着镜子,镜子里正闪耀着王玉龄那张如花似玉的俏脸蛋。 王玉龄从镜子里看到了张灵甫,也是平生第一次近距离接近张灵甫,第一感觉就是讨厌: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个样子盯着人看,太不像话了,太没礼貌了,太没家教了——若干年来,王玉龄一直这样说——张灵甫只是哈哈地笑。见小姐一面,多么不易:人海茫茫,万水千山,相思之苦,运筹之难,王玉龄如何知晓?也难怪她要发火了…… 张灵甫初见王玉龄,得到的第一个待遇就是冰霜般冷淡、雠寇般排斥,路人般陌生,但是他高兴,高兴的不仅是目睹了她的貌美如花,而且还领略了她的倔强个性,阳光人品,如虹傲气。仅凭直觉他便认定,如此资质,假以时日,会成为脂粉队里的英雄,女儿国里的将军,十分难得的女中豪杰。 所以结婚后张灵甫实话实说:那天你一生气,我就下决心追到底;如果一笑,可就不好办了。 一面之后,张灵甫追得更加凶猛,不过这次他采用的是迂回战术,不再像上次那样引“蛇”出洞、短兵相接。 黄铁安不是王士健的好友兼同僚吗?他和张处长一道,先备一份厚礼,和黄铁安先生交了朋友,并且直言不讳,说明来意。黄铁安是社会名流,久闻张灵甫赫赫抗战威名,在新化时教过小玉龄学唱京剧,因此与王玉龄极为熟悉,自然愿意玉成这件好事,所以就很爽快地答应了。 据他给张灵甫分析,以张的人品地位、名声战绩、内才外材,王士健那里应该没大问题。最大的问题还是王小姐本人,她是个非常天真、非常透明的女孩子,身居闺阁,童心炽烈,仿佛永远也长不大,也不关心外部世界如何如何,功名利禄,财富地位,她没兴趣,张灵甫名声再大,对她不起作用;张军长书法再好,她也不当一回事。最好的办法还是多跟她接触,拉近她和这个现实世界的距离,用时间来消融她的傲慢与冰冷——古话说,日久生情嘛! 黄铁安的肺腑之言,让张灵甫颇为感激,于是三人定计,再次把王家千金约出来,创造机会,让张灵甫和她说说话。 当然约出来的方法要讲究,不能像张处长夫妇那样笨拙、那么不自然,毕竟两家是世交,大人孩子都很要好,伯伯黄铁安比陌生的张处长要方便多了。 于是,黄铁安黄伯伯请吃饭的口信就这样传进了王玉龄的香闺。那天是个大清早,她正赖在床上,睡眼惺忪,不肯起来。这时妈妈身边一个小女佣——好像管家婆一样很有权力的一个小女孩儿就跑进来,告诉她:昨天晚上黄铁安伯伯派人来了,要请你去他家吃早饭。 对王家的孩子来说,黄伯伯请吃饭是好事,也是常事,可王玉龄不愿去,不愿意去的原因是她还没睡够,还想再睡一会儿。 小女孩儿就劝:全是你爱吃的,粉儿什么的,特意为你做的,满满的一大桌子呢,快去吧! 王玉龄还是摇头。 小女孩儿急了,大声说:人家早早就请你了,不去多不好意思呀,再说,黄伯伯都请不动你,程潜晚年照。他在做湖南省政府主席时,曾应邀担任张灵甫、王玉龄名义上的婚姻介绍人。 你还上天了你! 小女孩儿聪明能干,受到王玉龄母亲的特别信任,所以在罗夫人那里,无论大事小事,她都可以做一半的主。她的话起码有一半是圣旨,王玉龄不能不考虑。 考虑后她就答应了:好吧,我去吃一点。 她就这样去了黄铁安家,进了黄铁安张灵甫精心安排的那个饭局。临走她还带了一个小妹妹,二伯父王士健的小女儿,姐妹两人做伴,一道去了黄家。 果然一桌子好菜,几乎全是王玉龄平常最爱吃的,黄伯伯真下功夫,王小姐真不客气,带着妹妹就吃起来了。 一顿早餐,如此丰盛,两位小姐吃得美美的,欢欢乐乐的,可是还没吃几口呢,大门外就有一个声音飘进来了: 黄铁安,黄铁安…… 这个声音,王玉龄记忆太深了,太熟了,这不是那个死不了的张处长吗?这些日子,这段时间,王玉龄到哪他到哪,到哪都甩不掉他,早餐时间他都不放过,黄伯伯家他都闯进来了。 071072他到底想要干什么?王玉龄当时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和同学去过他家一趟,还知道她的太太去过自己的家,他和他太太他们两口子老是围着自己瞎转悠——而这些都是不能让伯父知道的,伯父王士健治家严格,又特别注重女孩儿家的名节,传统得很,让他知道了这些事,王玉龄怕挨骂,他知道,王家姐妹犯了错,无论谁,伯父真的是不会放过的! 王玉龄气得发抖,可是张处长不在乎,岂止不在乎,他甚至还有点得意呢——一进餐厅,他就得意地往旁边一闪,身后边走出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笔挺地站着,两眼直视着王玉龄。 张处长好像老熟人似的给王玉龄介绍:这位是我们张副军长。 王玉龄头不抬眼不眨,只是吃饭。 这是王玉龄第三次见到张灵甫,也是张灵甫第三次走近王玉龄,可是到目前为止,王玉龄还不知道张灵甫是谁,不知道他高矮胖瘦、长得什么模样,甚至没抬头好好看他一眼——其实说到底,小姑娘她还蒙在鼓里,没明白,也不想明白眼前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灵甫吃了闭门羹,有点不自在,黄铁安太太招呼他坐下,他就急忙坐下,和王玉龄同桌进餐。 张灵甫找不到话说,一桌子的人,无论宾主,也都找不到话,只因为王玉龄不抬头。 空气凝重,场面尴尬,氛围不对,张灵甫实在熬不下去了,忽然看见王玉龄身边有个小姑娘,活泼可爱,正在吃饭,就凑过去和她说话。 谈的什么话忘了,王玉龄只记得自己的这个小妹妹发音清脆,有问必答,和张灵甫谈得相当快活,餐桌上的气氛轻松愉悦了不少。张灵甫还有张处长努力和小姑娘说话,希望能感染王玉龄,博得灿烂一笑。 可谁知道,这时的王玉龄把餐具一放,站起来了。 莉莉,你吃好了没有? 这是王玉龄说的第一句话。 莉莉说:吃好了。 吃好了我们就走。 这是王玉龄说的第二句话。 谢谢黄伯伯—— 走到门口,王玉龄回过头来,说了第三句话,然后就一溜烟地跑回家去了。 一顿饭,三句话,没一句和张灵甫有关。 三战三败,可是张灵甫不气馁,他知道情场不是沙场、胜似沙场,三十六计更有用场:正面攻不动不要紧,攻侧面,进攻王家的当家人,从后面包抄你个小姑娘。 打头阵的又是那个张处长。 张处长发令箭,又一次让他太太打先锋。 幕后当然是黄铁安,黄的后面自然是张灵甫了。 他们集中攻王士健夫人、王玉龄的二伯母。他们认为王家的事情,大概是她和她的丈夫说了算。 主要手段是打牌,在打牌中与王太太混熟——每次张太太去王太太家打牌,张灵甫都要送钱给张太太。 一次十万块,张太太可是输赢不论,这样久了她们也就成了朋友了。 张灵甫接收大员也不当了,让给了别人。 这是1945年的张灵甫,这年他只为一个人活着——他心中,她最重;百媚千红,他只爱那一种。 英雄难过美人关。 英雄美人的所有格言,仿佛都是为他准备的,他好像在用实际行动去实践、印证这些格言。 王玉龄对此一无所知,她从小到大一贯如此,永远被动,永远天真,永远走不出自己的绣楼闺房女儿国——天塌了,地陷了,泰山崩了,黄河水和长江水向着西面倒流了,她不知道,也不关心…… 钱送得差不多了。一番套瓷,王伯母虽然还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但友谊上应当没问题了。 转了一个大圈,张灵甫几乎是完成了所有的铺垫,所有的准备,这才开始发动正面攻击。 名义上是请王家全家人吃饭。 张处长代表张灵甫,特意嘱咐、一再嘱咐:把少爷、小姐全都请来,一道去、一起请、一起吃。 王玉龄就这样被“绑”到了桌上,和张灵甫、张处长、张处长太太以及其他的朋友坐到了一起。 张灵甫目不转睛,全神贯注;王玉龄左躲右闪,不予理睬。 她不知道是个圈套,也不知道是张灵甫根据兵书战策精心谋划的调虎离山计、引蛇出洞计,她只是本能地感觉不舒服,不愿去,不想再看见那个老奸巨猾的张处长、殷勤而又有些年老的张太太,还有那个目光如炬、总是直挺挺地看着她的张灵甫……他们太直率、太鲁莽、太生硬,也太不自然了。 可是二伯母一声令下,她又不能不去。这是个礼貌问题、也是个现实问题,还涉及到家族关系问题,这问题在极其讲面子的中国上流社会无法克服,她只好去——好在有那么多兄弟姐妹做伴,热闹、欢快,不至于像上次那样太尴尬。 一番寒暄,然后就是饭局,饭局刚开,张处长——又是那个讨厌的张处长,他又第一个跳出来,寻找话题,发动攻击。 他首先对着王太太: 王太太,您今年贵庚啊? 王伯母告诉他:我已经三十二了。 张处长一听,大呼小叫:正好,真巧,您和我们张副军长同岁,都是三十二,喝一杯吧! 本来,张处长这话是说给王玉龄听的,潜台词就是告诉王玉龄他张灵甫并不老,可王玉龄没听懂,也不想听懂,倒把张灵甫弄了个面赤耳红,一直红到脖子——这个张处长还真敢干,一句话,就让他骤然年轻了十岁,实际多大?张将军的履历明明白白地写着,当年四十二! 望着“三十二岁”的张灵甫,王伯母喝了一杯,并且很礼貌地祝福他不断高升、前程似锦。 张处长接住话头,见缝插针:哎呀,王太太,我们副军长还没结婚呢,还是个光棍呢,帮忙介绍个女朋友吧! 王伯母毕竟是受到王家的熏陶,很礼貌地说:好呀,有合适的小姐一定介绍。 她这一句话,马上引起一阵喧哗。其他人,包括张处长夫妇、黄铁安夫妇,他们这些大人一拥而上,胡乱帮腔: 你们家那么多小姐,介绍一个就行了嘛! 王玉龄这位二伯母,演艺明星出身,尤善湖南湘戏,不仅生得眉清目秀,而且伶牙俐齿,场面上八面玲珑,不让别人占半点便宜,那么多人、那么多话,她一句就挡了回去: 我们家的小姐都名花有主了! 075076二伯母家六个女儿,大伯母家一个女儿,加上王玉龄,王家共是八个仙女,在座的则有玉龄、利龄,大孩子都到重庆念大学去了。 小姐们简直就是一群蝴蝶,在家嬉笑打闹,欢声笑语;出门彬彬有礼,随便往哪儿一坐,顿令满堂生辉。 张处长却笑道:王太太开玩笑,这么多千金,哪能都有主了——大的有主,那就找那个没主的吧! 没主的太小了! 王伯母唇枪舌剑,寸土不让。 那就找那个不大不小的吧? 张处长虚晃一枪,然后就单刀直入,直奔主题,把锋芒指向了王玉龄。 不大不小的还不到时候! 王伯母一杆枪,左遮右挡,密不透风,保护着她家小姐,不留丝毫破绽,也不失风度,应对自如。 在王家姐妹里,王玉龄的确就是那个不大不小的。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了张处长他们的真正用意,终于知道了他们要获取的猎物原来就是自己,看字画、找黄铁安、做头发、吃这顿饭,都是他们张开的渔网,铺设的陷阱,布置的圈套,撒下的诱饵,专门等待她的到来——张灵甫用心良苦,小姑娘幡然醒悟,勃然大怒! 可是一个姑娘家,发怒能发到哪里去?只不过板起脸,低下头,不说话,看着满桌子饭菜生闷气! 她不能走,不能像那天早上那样,拉起莉莉就走,因为今天大人都在,她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她得坐着、等着、忍着。 今天张灵甫又碰了一鼻子灰。从王玉龄冷若冰霜的那张俏脸上他就知道,他又一次遭到拒绝,这个一十七岁的小姑娘根本没拿他当回事儿,赫赫战功、赫赫威名,堂堂仪表、朗朗才华,在女儿家的心中都是零。 他只能坐着、等着、忍着! 当晚张灵甫回家,取出毛笔大写了一个“忍”字挂在自己的房里,作为自己的座右铭——这是结婚之后,他亲口告诉王玉龄的。 一顿饭敲开了王家大门。 通过黄铁安,张灵甫认识了王士健,也就等于认识了王玉龄,认识了王玉龄的母亲罗夫人,这对他来说,不能说是一无所获,因为他从此取得了一张王家大院通行证。 他把这张通行证用到了极致,有事没事,几乎天天往王家跑,天天跑来套近乎。手法是老套,可心是真诚的。 偶尔撞见王玉龄,不再那么紧张了,也不再那么死死地盯着看了,回归自然,反而利于交流与沟通。 最后就提到了婚事。 这当然是大人之间的事情,是王家的老规矩,所以张灵甫来家求婚,王玉龄开始也不知道。 罗夫人也就是王玉龄的母亲,她老人家第一个反对,而且是坚决反对。 她就一个女儿,丈夫走了,女儿是她唯一的亲人;十月怀胎,十年守寡,含辛茹苦,她把女儿养大,女儿是她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理由、唯一希望和唯一精神支柱,她不能把她嫁给一个军人,一个以沙场为家、以打仗为生的职业军人。 兵荒马乱,她最清楚军人意味着什么;孤儿寡母,她最清楚夫君意味着什么! 她不能让女儿再重新体验一遍她这大半辈子是怎么过来的,她不能拿女儿的青春和生命去赌博冒险,她不能让她的亲人再吃二遍苦,再受二茬罪…… 我的女儿是绝不嫁军人的,女婿要是打仗死了怎么办? 罗夫人斩钉截铁,一口回绝了。张灵甫——张副军长当时就傻了,两眼发呆,说不出一句话。 三年后,张灵甫果真死在战场上,王玉龄痛不欲生,曾对母亲说,大概是你把他咒死的…… 但是张灵甫终究出身行武,不服输,不后退,决不半途而废,认准了的事就做到底,九头牛也拉不回! 入世为人四十二载,呕心沥血一年整,才找到了他的心爱、他的王玉龄,那是他的命,他的唯一,天塌下来不放弃,不罢休! 生母不答应,那就求伯母,一遍又一遍地求,一遍又一遍地解释,伯母首先被感动了。 和孀居深宅、足不出户的三太太不同,王玉龄这位二伯母懂交际,善应酬,跟二伯父出入湖南军政两界,见过大世面,视野也宽阔。 她认为,这个张灵甫出身黄埔,天子门生,甚得蒋先生喜爱,未来应当说是前途无量;加上八年抗战,九死一生,功成名就,算得上万里挑一的男人了;还有就是堂堂仪表,凛凛一躯,既酷又帅,帅而且酷,通身洋溢着一种阳刚之美、成熟之美,配王家小姐没有大问题!前些日子,在黄铁安夫妇安排下,大家一起打牌,一起吃饭,来来往往,看得出,张灵甫这个人的人品还是很好的,忠厚刚直,保持了农家子弟那份天性;勇敢坚毅,保持了普通士兵那份纯朴;官场上、都市里那些脏东西很少沾染,业余时间基本在读书写字、逛古董店…… 综上所述,她基本同意这门婚事,对于王玉龄的母亲,这个王家三太太,她答应帮着说说,张灵甫也托别人帮着说说,无非是解释她所担心的一个关键问题——打仗。 大家劝三太太说,抗战胜利了,日本人滚回老家去了,往后就是太平岁月,和平年代,打什么仗啊,没仗打了,也别担心了;再说一个军长,又不是士兵,打起仗来,也用不着他在头里打冲锋啊! 你说我说大家说,三太太就当真了。从小到大,她是不出门的人,家门以里是她的世界,不知道家门外的世界有多精彩,真以为天下太平了,平安无事了,女儿可以跟着女婿安安稳稳过日子了,也就勉强答应了。 三太太一松口,王玉龄也就没说什么。其实那年头,像王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也不需要女儿说什么,一切都是大人做主,家长说了算。大人们同意了,也就等于是王玉龄同意了;王玉龄同意了,下一步就是张灵甫出面,找人保媒,托人说媒。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聘六定,一样都不能少。 张灵甫求婚是新式的,王家嫁女儿却要求必须是传统的、旧式的,从头到尾,来不得半点马虎! 理发店初识张灵甫  王玉龄和张灵甫的婚姻持续了两年,然而,两人实际相处的日子,却仅有一年。这段短暂的婚姻,成了王玉龄一生的回忆。 1903年,张灵甫出生在陕西一户农家,1923年考入北大历史系,后投笔从戎,考入黄埔军校。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张灵甫参加了著名的“八·一三”淞沪保卫战。面对武器装备远远优于国军的日寇,杀红了眼的张灵甫甩掉军服,抱着机关枪跳出战壕,带领100多名“敢死队员”,连续打退了敌人的7次冲锋,打死打伤日寇800多人。 此时,远在湖南长沙,为了躲避战火,9岁的王玉龄正随家人离开故土,四处迁移。“我家原来住在长沙营盘街一栋三层楼的洋房里,长沙七八十岁的老人可能都晓得这个房子。我的祖父罗孝连曾当过贵州总兵。我的舅外公有4个女儿,其中一个嫁到了曾国荃家,一个嫁到了左宗棠家。”  1945年秋,经历了八年抗战颠沛流离的生活,王玉龄随着家人回到了故乡长沙。刚刚17岁的她,亭亭玉立、俏丽可爱。也就在这一年,她第一次见到了张灵甫。一天,王玉龄在理发店理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男子。“他踏进店门,径直走到我身后,从镜子里直勾勾地看着我。我从没见过一个男人这么看人,就横了他一眼。”  张灵甫此时正在陆军大学深造,他对长沙王家有位才貌双全的小姐早有耳闻。理发店邂逅,也是他专门得到口信,来一睹芳容的。“后来张将军告诉我,如果我不是横他一眼,而是冲他笑,他就不会追我了。因为当年喜欢他的女人有很多,我横他一眼,他可能觉得我很特别。”  这次见面后,已经42岁的张灵甫便想尽一切办法,对王玉龄展开了爱情攻势。  火车上度过新婚夜  在不断的接触中,王玉龄消除了对张灵甫的戒心,开始对他产生好感。  交往了一两个月后,张灵甫和王玉龄结婚了。“母亲不大同意,说要找个人保媒才放心。灵甫就请当时湖南省政府主席薛岳保媒。”  婚礼前夕,张灵甫接到升迁令,他被提升为南京卫戍区司令,即刻前往南京报到。于是,王玉龄穿着大一号的鞋子,张灵甫穿着借来的西装,在上海匆匆举行了婚礼。婚礼结束当晚,两人就坐上了前往南京的火车,“一个在上铺,一个在下铺,度过了新婚之夜。”  1945年10月10日,随着《双十协定》的签订,国共两党矛盾暂时缓解,张灵甫和新婚妻子王玉龄也度过了一段平静快乐的时光。王玉龄偶尔回趟娘家,张灵甫也会很舍不得,但他从不直接表达。  甜蜜的南京生活,也有小插曲。一天,在外出差的张灵甫接到一封匿名信,内容是说王玉龄着奇装异服,招摇过市。信中还告诫张灵甫,身处天子脚下,应该注意影响。读完匿名信,张灵甫便在信上批注了一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随后派副官将信送到王玉龄手上。性情刚烈的王玉龄读罢信后,怒火中烧,毫不客气地回信给丈夫:“我很高兴你有这样的好朋友,知己,能够为你着想!但是我不能原谅我的丈夫对我不信任。我要跟你离婚!”接到信的张灵甫连夜赶回南京,向她道歉。“他站在那里,跟我敬礼。我说我又不是你的上司,敬什么礼啊?我不理他。他说你不原谅我,我的手就不放下来……” 丈夫写下绝笔书  1946年6月,蒋介石撕毁《双十协定》,开始了全国规模的内战。张灵甫和王玉龄平静的生活就此被打破。1946年8月,张灵甫率部队从南京投入华东战场。10月中下旬,他指挥部队和粟裕的华东野战军对垒。华东野战军退到山东后,张灵甫继续跟踪北进。战场上的张灵甫还时常给妻子写信。“我记得很清楚,他从不把战场的硝烟和死亡写在纸上,相反,他的信总是弥漫着浓厚的生活气息。在打仗的时候,他还给我画了一个图样,讲我们家的那个院子里的花,要种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种什么花,他都写给我。他从来没有让我感到恐惧。”  1947年春天,怀有9个月身孕的王玉龄,颠簸了17个小时,去前线探望丈夫。一个月后,王玉龄生下男婴,她打电话给丈夫报喜。放下电话,王玉龄将儿子的照片寄给了丈夫,但她决不会想到,丈夫此生都无缘见到他的儿子。  1947年5月16日,孟良崮战役中,华东野战军向张灵甫残部发起总攻,国民党“王牌”主力整编74师被全部歼灭,张灵甫殒命于山洞中。  张灵甫死去的消息,一直瞒着王玉龄。直到几个月后的一天,张灵甫生前的部下杨参谋才来到家中,跪倒在王玉龄面前。“他最后留了绝笔书交给杨参谋。信中说,‘不管我太太想做什么,你们都不要违反她的意志,你们爱戴我的话,也一定要服从她。’” 接受粟裕之子邀请,前往孟良崮  1949年4月,蒋介石政权土崩瓦解,王玉龄随国民党撤退台湾,定居台北。  之后王玉龄远走美国,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军官太太变成一个身无分文、独自抚养幼子的普通女人。1953年,王玉龄考取美国纽约大学财会专业,毕业后进入美国航空公司,服务了20年,直到退休。  上世纪70年代,让王玉龄没想到的是,她成了周恩来总理的座上客。1973年,身在美国的王玉龄接到了周恩来总理的邀请。“我见到周总理时,他说,张灵甫是一个很优秀的将才,没有能争取过来,是他的责任。”周总理还指示,王玉龄想回大陆,可随时签证,来去自由。据说,当时享有这一“特权”的,仅有她和杨振宁两人。  2005年,由于儿子选择在中国上海经商,她也随之定居上海。在这里,她意外地接到了当年华野指挥官、粟裕大将之子粟刚兵的邀请,前往孟良崮。王玉龄知道,当年与丈夫对垒的解放军一方的指挥官,正是粟裕。对方原本担心王玉龄不答应,“我说有什么关系呢,你说我能恨谁?我的先生是职业军人,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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