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公司的力量_纪录的力量

专研讨SPECIAL FORUM 电视研究·TV RESEARCH 37 《公司的力量》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看罢纪录片，我们在反思。200 年历史云烟，公 司兴起、发展、繁华、沉沦、复兴，如今它们已经成 为支配世界的力量，浸透我们每一个人的日常生活。 《公司的力量》解说词这样讲道：“2009 年时，公司为 全球 81% 的人口解决工作机会，构成了全球经济力量 的 90%，制造了全球生产总值的 94%。全球 100 大经 济体中，51 个是公司，49 个是国家。世界上有 161 个 国家的财政收入比不上沃尔玛公司，全球最大的 10 个 公司的销售总额超过了世界上最小的 100 个国家国内 生产总值的总和。”或许这就是本片的力量之所在，它 揭示了一个司空见惯却熟视无睹的事实：我们的日常 生活里充满了公司的痕迹，从衣食住行到生存方式， 公司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支配着我们的生活。 《公司的力量》讲到 1776 年美国独立战争时期托 马斯·潘恩撰写的小册子《常识》。其实，《公司的力 量》就是一部关于公司的《常识》，是现代公民都应该 了解的常识。它不仅系统地梳理了公司的起源与发展， 更重要的是它揭示了现代公司与国家、与人类发展的 关系。因此，我们应该了解我们置身其中的世界。 《公司的力量》揭示了公司在人类文明进程中所 发挥的作用，从财富创造、技术发明、管理方法到制 度建设。该片告诉观众，公司已经改变了人类生活， 从 17 世纪伊始到 20 世纪 70 年代，被经济学家认为 改变了人类生活的 160 种主要创新中，80% 以上都是 由公司完成的。公司是科技进步推动者的主力，目前 全世界 70% 的专利和 2/3 的研究开发经费出自跨国公 司。贝尔实验室先后有 11 位科学家获得诺贝尔奖，拥 有 14 位美国科学院院士和 29 位美国院院士。德 国西门子公司的发明推动了电气时代的到来，受美国 杜邦公司资助的卡罗瑟斯博士的研究小组发明了一种 可以成为尼龙的分子——尼龙 66，后来它被投入商业 开发，广泛运用在日常生活里。靠近旧金山海湾的一 条 50 公里长、15 公里宽的谷地已成为信息时代的象 征，它是硅谷，美国每 12 件专利中就有一件出自这里。 公司在改善大众生活品质上也做出卓越的贡献，洛克 菲勒主宰美国石油期间，每加仑汽油的价格从 88 美分 下降到 5 美分，而石油的品质却不断提升。公司推进 了管理能力和的完善，1942 年 1 月珍珠港事 件爆发不久，罗斯福总统任命曾担任西尔斯百货公司 副总裁的唐纳德·纳尔逊为美国战时生产委员会主席， 就是因为后者出色的管理能力。职业经理人斯隆为美 国通用汽车公司服务 40 年，他离任前一年，通用汽车 公司的产值超过 10 亿美元，创造了世界商业史上的新 纪录。职业经理人的出现表明了家庭公司向现代企业 的转变，而跨国公司的出现对管理能力和管理制度提 出进一步挑战，沃尔玛集团管理着全球 14 个国家的 6600 多家商场和数万家供应商，统一订单式生产和配 《公司的力量》：纪录的力量 ● 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 / 张同道 郑富权 《公司的力量》：纪录的力量 38 2011年第1期（总第254期） 送服务，成为全球化时代的跨国公司典型。 《公司的力量》揭示了历史的力量。当西方公司风 起云涌、逐鹿世界之时，中国还处于封建王朝的“奉 天承运、子曰诗云”之际。1830 年，英国从利物浦到 曼彻斯特 30 英里的铁路开通，世界上第一条公共铁 路正式运营。1862 年，英国通过了《公司法》。1877 年到 1887 年的 10 年间，英国注册的股份公司多达 15165 家。在美国，1830 年，大约有 8000 家公司登记 在册，到 1860 年已发展到大约 25000 ～ 26000 家。然 而，直到 1882 年被迫打开国门的近代中国才成立第一 家股份制公司——轮船招商局。到 1910 年，正式注册 的民营公司大约才 410 家。因为公司的运营与契约精 神、平等意识和法制水准相关，而当时的清政府“在 至高无上的君权之下，自由、平等的契约精神和法律 保护下的产权制度都是奢谈”①。 《公司的力量》揭示了思想的力量。公司不仅创造 了物质财富，也创造了新思维。竞争是市场基本规律， 但美国钢铁大王卡耐基听说洛克菲勒要进入钢铁领域， 他成功地把竞争关系转变为合作关系，“和比自己强的 人合作，而不是和他们战斗！”②这是卡耐基一生信奉 的信条，也是理性的成果——作为机构，公司的理性 高于个人的理性。经商为了利润，天经地义，但日本 商人沼泽荣一从儒学传统中找到更为高尚的动机：经 商不是为了个人，而是为了社会，这不仅同理想人格 没有矛盾，而且还是实现理想人格的最佳途径，正所 谓公益即私利，私利能生公益。这一解释赋予了商业 活动新的意义，进而改变了日本社会的价值观。1930 年，全球性的经济危机来到日本，松下幸之助拒不解 雇一个员工，结果松下公司创造了历年来最高的销售 额，道义和情感转化成生产力，实现了沼泽荣一所倡 导的私利变公益的思想。 《公司的力量》的社会价值远远大于它的美学价 值。它的美学形态并不新鲜，不外乎画面加解说的格 里尔逊模式，其核心的力量来自纪录片参与社会的 行动力量，来自它所揭示的问题与当下中国息息相 关——这恰恰是纪录片力量之所在。 近代以来，中国落后挨打，积弱难返，革命、起 义、战争、洋务、实业、教育……为了富国强民，人 们前赴后继，每一位正直的中国人心里都埋藏着一个 中国梦。直到新世纪以来，中国经济才在国际上拥有 一席之地，中国公司才按照国际规则参与世界经济活 动。正是从这一意义上说，《公司的力量》不仅是历史 回顾，也是关于公司发展的启示录。那些曾经创造了 奇迹的公司，那些公司发展过程中的经验和教训，那 些创造了奇迹的人们，对于当下中国都是急需的精神 财富。对照世界公司发展历程，中国当下的公司几乎 还处于少年时代。因此，对于中国公司和有志于参与 公司的人来说，《公司的力量》是一部专业参考书。中 国企业家在本片中不仅可以学到创业经验、市场攻略， 也可以体察企业的社会责任、文化建设。对于普通观 众，《公司的力量》是一部生活的常识读本，从中能 够明白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这个社会是如何运转的， 我们在公司化的社会里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每 一位受众都可以从纪录片中感受到历史的力量和思考 的力量。 不过，公司带给人类的并不都是积极的选项，公 司病也在蔓延。如果《公司的力量》对于公司的负面 效应进行具有历史深度和文化高度的反思，将会提升 本片的思想深度。本片虽然也表现了 1930 年的经济危 机和公司的弊端，但思想力度尚待加强。公司的逐利 本性与社会责任的矛盾不仅是历史问题，也是现实问 题，直到今天依然冲突激烈，每一位中国公民都能感 受到公司行为所建构的息息相关的社会氛围：三鹿集 团的三聚氰胺事件、华硕遭遇索赔而诬陷消费者并致 其入狱案、黄光裕案件、数不尽的假药假酒、躲不及 的商业诈骗、深不见底的房地产行业、塌方的煤矿…… 中国消费者依然是市场末端的弱者，中国公司的社会 责任与诚信观念远远还没达到当前国际平均水平，期 待它们肩负应有的社会责任依然还是奢想，因为即使 商业文化成熟的美国也无法避免安然假账案。中国公 司真正成长为社会进步的力量，还需要成熟的法律监 督、舆论监督和商业道德。1854 年英国作家狄更斯在 小说《艰难时世》中描绘的“那些除了数字和事实， 其他什么都看不见的人”并没有消失，公司病依旧流 行，而这些公司的肿瘤是否就是文明进程的必然代价？ 当然，我们无意否认中国已经培育了一些具有社 会责任与诚信品质的品牌公司，它们正逐步成为社会 的中流砥柱，像海尔、联想等。但就整体而言，中国 公司需要提升的空间还非常巨大的。 我们赞同《公司的力量》中对于公司发展所给予 的期待，这对于正在发展中的中国尤其重要。“一个国 家在多大程度上解放了每一个国民，决定了它在人类 进步历程中的位置和高度”③。期待《公司的力量》带 给中国公司真正的力量。 □本文编辑：朱旭红 ———— 注： ①②③ 引自《公司的力量》解说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