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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5-21 36页 doc 131KB 46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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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时间李月光:那些你所不知道的大事 在你的生命里,经历了一些很重大的事情,可是你并不知道。 5岁那年,爸爸下班回来,你跑去迎接他,不小心摔了个狗啃泥,不过没有受伤。 你并不知道,就在你摔倒的地方往左两厘米,立着一根小钉子,如果你稍微偏一偏,左眼就失明了。 10岁那年,你一个人在家煮方便面,刚把水壶放到煤气炉上,就接到妈妈的电话让你去姥姥家,你完全忘了开着的煤气炉,锁上门就走了。多么幸运,当壶里的水被烧干了,煤气正好用完了。一场势不可挡的火灾没有发生。 15岁那年,某天晚上,你下了晚自习,像往常那样回家,你肯定没有想到,在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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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光:那些你所不知道的大事 在你的生命里,经历了一些很重大的事情,可是你并不知道。 5岁那年,爸爸下班回来,你跑去迎接他,不小心摔了个狗啃泥,不过没有受伤。 你并不知道,就在你摔倒的地方往左两厘米,立着一根小钉子,如果你稍微偏一偏,左眼就失明了。 10岁那年,你一个人在家煮方便面,刚把水壶放到煤气炉上,就接到妈妈的电话让你去姥姥家,你完全忘了开着的煤气炉,锁上门就走了。多么幸运,当壶里的水被烧干了,煤气正好用完了。一场势不可挡的火灾没有发生。 15岁那年,某天晚上,你下了晚自习,像往常那样回家,你肯定没有想到,在刚刚经过的那条小路上,几个小流氓欲拦住你图谋不轨,可是刚好一对夫妻走了过来,坏蛋们一胆怯,放过了你。 25岁那年,你怀着孕,不小心感冒了,去医院打针时粗心的大夫开错了药。当护士拿着会致胎儿畸形的甲硝唑准备给你打时,路过的护士无意间看了一眼,刚走过去又折回来,悄悄提醒那个护士说,孕妇不能用这个药啊。谁也不知道,如果那天药打进去,会是什么结果,反正你是幸运地躲过了厄运。 有那么多次,你都差点掉进悲伤的深渊,可是,你幸运地躲过去了。不得不说,有那么多时候,上苍都眷顾着你,救你于苦海。 如果知道了这些,你还会为了一点小困难小失败小痛苦去埋怨吗?考试的低分,恋人的背叛,身体的伤病……相对那些躲过去的灾难,这些算得了什么?所以,亲爱的,在困难的时候要相信,其实生活对你很眷顾。 当然,在你的生命里,还有一些大事情,你并不知道。 6岁那年,爸爸准备送你去少年宫学习绘画,可是,由于奶奶生病,那个暑假他们没有时间接送你,就把这件事放下了。没有人知道,如果当时得到专业的培训,以你的天赋,就会在这方面取得不凡的成就。 18岁那年,你暗恋已久的男生准备向你表白,信已经写好了,又专门跑到你家楼下小心翼翼地投进信箱。可是他记错了楼号,那封信,被邻居拿到,疑惑了好久之后,给丢掉了。一个男孩,一段青春里最美好的恋情,就这样与你擦肩而过。 24岁那年,你到一家非常好的单位求职,费尽心思终于闯到最后一关,却还是失败了。你并不知道,其实本来你的名字已经在录取的名单里面了,可是,在敲定人选的会议上,一位重量级的评委把你记成另一个表现很差的人,坚定地投了反对票。就这样,别人一个莫名的小失误,让你失去了一份梦寐以求的好工作。 这样的事情,大概还有不少。有那么多次,命运本来已经要改变了,却在最后的关头,因为莫名其妙的偏差,掉转了方向。哦,或许,你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 所以,亲爱的,当你的彩票中了奖,当你的古董升了值,当你顺利地考上大学又考上了研究生,当你成为单位里最年轻的管理者……不要让自己飘起来,不要轻易地以为自己的运气和实力多么好,要知道,这只是你人生里本来可以发生的美好事情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你并没有得到。 真的,生活并不完全是你看到的样子,很多大事情你经历了却并不知道。如果你知道了这些,你大概就不会对现在的得与失太在意了。 没错,每个人都不是步步摔跟头的倒霉蛋,更没有人是一帆风顺的命运的宠儿。 看淡那些事情,平静而踏实地经历生活的起落,相信你会生活得更好。 纪伯伦:我的心灵告诫我 我的心灵告诫我,它教我热爱人们所憎恶的事物,真诚对待人们所仇视的人。它向我阐明:爱并非爱者身上的优点,而是被爱者身上的优点。在心灵告诫我之前,爱在我这里不过是两根相近的立柱间一条被拉紧的细线,可是现在爱已变成一个始即终、终即始的光轮,它环绕着每一个存在着的事物;它慢慢地扩大,以包括每一个即将出现的事物。 我的心灵告诫我,它教我去看被形式、色彩外表遮掩了的美,去仔细审视人们认为丑的东西,直到它变为在我认为是美的东西。在心灵告诫我之前,我所看到的美不过是烟雾间颤抖的火焰。可是现在,烟雾消失了,我看到的只是燃烧着的东西。 我的心灵告诫我,它教我去倾听并非唇舌和喉咙发出的声音。在心灵告诫我之前,我的听觉迟钝,只听到喧闹和呼喊。可是现在,我能倾听寂静,听到它的合唱队正唱着时光的颂歌和太空的赞美诗,宣示着隐幽的奥秘。 我的心灵告诫我,它教我从榨不出汁,盛不进杯,拿不住手,碰不着唇的东西中取饮。在心灵告诫我之前,我的焦渴是我倾尽溪涧和贮池中的水浇熄的灰堆上的一粒火星。可是现在,我的思慕已变为我的杯盏,我的焦渴已变为我的饮料,我的孤独已变为我的微醉。我不喝,也决不再喝了。但在这永不熄灭的燃烧中却有永不消失的快乐。 我的心灵告诫我,它教我去触摸并未成形和结晶的东西,让我知道可触知的就是半合理的,我们正在捕捉的正是部分我们想要的。在我的心灵告诫我之前,我冷时满足于热,热时满足于冷,温和时满足于冷热中的一种。可是现在,我捕捉的触觉已经分散,已变成薄雾,穿过一切显现的存在,以便和隐幽的存在相结合。 我的心灵告诫我,它教我去闻并非香草和香炉发出的芬芳。在心灵告诫我之前,每当我欲亭馨香时,只能求助于园丁、香水瓶或香炉。可是现在,我嗅到的是不熏燃和不挥发的馨香,我胸中充溢的是没经过这个世界任何一座花园,也没被这天空的任何一股空气运载的清新的气息。 我的心灵告诫我,它教我在未知和危险召唤时回答:”我来了!”在心灵告诫我之前,我只在熟悉的声音召唤时才起立,只在我踏遍走熟的道路上行走。可是现在,已知已变成我奔向未知的坐骑,平易已变成我攀登险峰的阶梯。 我的心灵告诫我,它教我不要用自己的语言——”昨天曾经……”。”明天将会……”——去衡量时间。在心灵告诫我之前,我以为”过去”不过是一段逝而不返的时间,”未来”则是一个我决不可能达到的时代。可是现在,我懂得了,眼前的一瞬间有全部的时间,包括时间中被期待的、被成就的和被证实的一切。 我的心灵告诫我,它教我不要用我的语言——”在这里”、”在那里”、”在更远的地方”——去限定空间。在心灵告诫我之前,我立于地球的某一处时,便以为自己远离了所有其他地方。可是现在我已明白,我落脚的地方包括一切地方,我所跋涉的每一段旅程,是所有的途程。 我的心灵告诫我,它教我在周围居民酣睡时熬夜,在他们清醒时入睡。在心灵告诫我之前,我在自己的睡榻上看不到他们的梦,他们在他们的困盹中也寻不到我的梦。可是现在,我只是在他们顾盼着我时才展翅遨游于我的梦中,他们只是在我为他们获得自由而高兴时才飞翔于他们的梦中。 我的心灵告诫我,它教我不要因一个赞颂而得意,不要因一个责难而忧伤。在心灵告诫我之前,我一直怀疑自己劳动的价值和品级,直到时日为它们派来一位褒扬者或诋毁者。可是现在,我已明白,树木春天开花夏天结果并不企盼赞扬,秋天落叶冬天凋敝并不害怕责难。 我的心灵告诫我,它教我明白并向我证实:我并不比草莽贫贱者高,也不比强霸伟岸者低。在心灵告诫我之前,我曾以为人分为两类:一类是我怜悯或鄙视的弱者,一类是我追随或反叛的强者。可是现在我已懂得,我是由人类组成一个集体的东西组成的一个个体,我的成分就是他们的成分,我的蕴涵就是他们的蕴涵,我的希冀就是他们的希翼,我的目标就是他们的目标。他们如果犯了罪,那我也是罪人;他们如果做了某件好事。那我也以这件好事而自豪,他们如果站起身来,那我也一同起立;他们如果落坐,那我也一同落坐。 我的心灵告诫我,它教我知道:我手擎的明灯并不专属于我,我唱着的歌也不是由我的材料谱成。如果说我带着光明行走,那我并不就是光明;如果说我是一把被上好弦的琴,那我并不是弹奏者。 兄弟!我的心灵告诫了我,教育了我。你的心灵也告诫过你,教育过你。因为你我本是彼此相似的。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我谈论着我,在我的话语中有一点争辩;你掩饰着你,在你的隐匿中有一种美德。 林夕:生命中不能拥有的 情歌,总喜欢用失去了他来表示分了手。我写过,罪过罪过。 一个人是如何以为凭爱情或婚姻而有能力拥有另外一个人? 爱一个人,可以拥有很多爱不释手的礼物,因为是他,在市场上人人包括你自己都买得到的东西,因为爱而升华成艺术品,甚至再买一个路易维顿的行李箱来珍藏它们。 爱一个人,可以和他共同拥有一间房子,一张床,甚至拥有一只史纳沙,最后拥有一个孩子。啊,对不起,一只狗,一个孩子,付出了价钱和心血,但他们有自己的生命,最高的成就只是从他们身上得到快乐,凡是有生命的,你用尽千手千眼去拿捏着凝望着,他们都有权利成长和改变,你的大脑可以随你指示而让你双手拥抱,却不能指令他们跟你做必然的动作。他们也不是股票,最大的股息,只是和他们共处或长或短的美丽时代,并没有持有的能力。 爱一个人,连他名字中某一个字在书中在报上出现都动魄惊心,甚至造作到在冒汗的玻璃上用手指写下那名字。但他的名字来自仓颉,组合成十几亿人的虚名,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专利权,你又拥有什么? 爱他的眼耳口鼻,爱他的声线气味,爱到尽头,也不能拥有他童年逃学打麻将的往事,前度情人上床后的厮磨,和好兄弟踢足球受伤留下的疤痕。不能拥有他的身份证他的职业他不断成长中的转变。各自的生涯只能用爱来交换,分享过后化成回忆,而回忆如此抽象,凡是抽象的,都不能放进保险箱。 爱一个人,别轻言拥有。美化如歌词的甜言蜜语过后,可以拥有一碗他手忙脚乱煮给你难喝而温馨的老火汤,可以吞进肚里。我想把你吞进肚里,在枕头上不失为泡沫化的浪漫,到脚踏实地硬着陆,谁又愿意给谁吞下。 恋爱大不过天,谁也不属于谁。即使贪色爱上美似会行会走的大卫像,可以摸可以抱可以跟他同行,他的分子构成却是与万物同在而凑巧与你发生过关系的生物。 相爱很难,吓走一颗心却很易。你试着处处想拥有他的一切,他自会忽然害怕失去一切,向往自己自在的天地,因为他是个独立的生物。为着想有太多的爱而失去爱,真是讽刺的爱情现象,却又每日发生,沦为不够资格见报的真人真事。 说到底,什么叫有,什么叫无?港大有一座大楼,命名为任白楼,上课的学生却不属于任白。我们捐出了爱,本该不求回报,一期求都有了负担,还敢奢言拥有?最大理想的结局也不过是得来幸福。幸福却不是实物,再紧的拥抱都是虚的。最实在的反而是我们更虚的心。唯心可以搜集回忆,享有幸福。 万法唯心造。 爱若难以放进手里,何不将它放进心里。 星新一:喂,出来! 一场台风过后,晴空万里。 在离城市不远的近郊,有一个村庄遭到了台风的破坏。不过,损失还不太严重,仅仅是村外山脚下那座小小的庙被台风连根端跑了,并没有伤什么人。 第二天早晨,村里人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便纷纷议论起来。 “那座庙是哪个朝代留下来的呀?” “谁知道呀,正是年代很久了。” “必须赶快重新建造一座新的庙。” 正当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他说着的时候,有几个人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 “不得了,闯大祸啦!” “什么事?就在附近吗?” “不,还要过去一点,就在那边。” 这时候,有一个人忽然失色惊叫起来:“喂,快来看呀!这个洞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大家跑过去一看,地面上果真有一个洞,直径大约在一米左右。人们探着头向里面瞧了瞧,可是洞里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然而,人们却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这个洞似乎是一直通向地球中心的。 有一个人怀疑他说:“该不是狐狸洞吧?” 一个年轻人对着洞里使劲地大叫了一声。 “喂——出来!” 可是,并没有任何回声从洞底下传上来。于是,他就在附近捡了一块小石头准备要扔进洞里去。 一位胆小怕事的老年人颤巍巍地摆着双手,要想劝阻年轻人别这么干。 “这可千万不能扔下去呀,说不定会受到什么可怕的惩罚的。” 但是,年轻人早就抢先一步,把石头扔进了洞里。然而,洞底下仍然没有任何回声传上来。 村里人砍来了许多树枝,用绳子一道一道地缠绕着做成了栅栏,把这个洞围了起来。然后,他们就暂时先回到村庄里去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还是在这个洞上面按照原来的样子建造一座庙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商量着,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消息灵通的报社记者们很快就打听到了这件事,争先恐后地开着小汽车赶来了。不一会儿,科学家和学者也都闻风而了来。并且,每个人都显示出一副极其渊博、无所不知的神色,镇定自若地朝洞里张望着。随后,陆陆续续地又来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有的人反反复复地打量着这个洞,眼睛里露出贪婪的目光,心里不住地盘算着:是否可以从中牟取什么利润,要不要趁早出高价买下这个洞的专利权?派出所的警察们寸步不离地守卫在洞口周围,以防有人不慎跌落下去。 一位新闻记者拿来一根很长的细绳子,把只秤砣缚在一端,小心翼翼地往下放,渐渐地,绳子一尺一尺地放了下去。可是,等到绳子全部放完之后却拉不上来了。他叫了两三个人过来帮忙。大家齐心协力地使劲一拉,绳子居然在洞里的什么地方断掉了。一位手里拿着照相机的记者见到了这番情形,一声不响地解掉了扎在自己腰里的那条结实的粗绳子。 有一位学者叫人从研究所里搬来了一台大功率的扩音机,准备对洞底传上来的回声作频率分析。可是,他把扩音机摆弄了好久,各种各样的声音都试过了,却连半点回声也没听到。这位学者感到挺纳闷。他苦苦地思索着,这究竟是什么道理。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决不能就此作罢,遭人耻笑。他把扩音机紧靠住洞口,把音量开到最大限度,震耳欲聋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从扩音机里传了出来,经久不息。如果是在地面上的话,数十公里以外的人都可以听到这种声音。可是,这个洞却来者不拒,把所有的声音都一古脑儿地吞了下去。 学者不禁心里有些发虚了,他装着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样子关掉了扩音机,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吩咐道:“赶快把它填掉!” 虽说事情还没弄清楚,但还是赶快处理掉为妙,免得堂堂学者当众出丑。 难道就这么草草收场了?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都觉得有点儿可惜。但也没有办法,看来只好扫兴而归了。正在这时候,有一个人满头大汗地从人堆里挤了出来,大声地提议道:“请把这个洞让给我吧。我来给你们填。” 他就是起先打算出高价买下这个洞的专利权的那个投机商人。 可是,这个村庄里的村长却不同意。 “你愿意给我们填掉这个洞固然是件好事情,可是这个洞却不能给你。因为我们必须在这上面建造一座庙。” “请放心,我马上就给你们建造一座更加出色的庙,并且还附带一个广场,怎么样?” 村长还没来得及回答,村民们就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这是真的吗?要是造在离我们村庄更近一点的地方就好了。” “一个洞有什么稀奇的,现在就送给你吧。” 于是,这笔买卖就拍板成交了。当然,村长也只好对此表示同意了。 这位收买专利权的商人按照实行了自己的诺言。在离村庄更近的地方,一座小小的庙建造起来了,并且还附带建造了一个广场。 在这一年的秋收季节,这位专利权所有者创办了一家新奇的“填洞公司”。在这个洞的附近造起了一所小房子,门上挂着一块小小的招牌。 接着,这位专利权所有者就叫他的伙伴们在城里到处奔走,用各种方法进行宣传。 “本公司有一个绝妙的深不可测的洞。据学者们估计,其深度至少在五千米以上。这是容纳原子能反应堆的核废料等危险物品的最好的场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不久,政府有关部门发给了营业许可证。许多原子能发电公司都争先恐后地前来签订合同。刚开始时,村里人都有点担心,生怕会出什么事情。可是,“填洞公司”派人对他们进行说明,这是一个非常保险的洞,即使过上几千年也绝不会对地面上产生什么危害。此外,村民们还可以从中得到好处呢。大家明白了这一点以后也就放心了。并且,从城里通到这个村庄的现代化高速公路也很快地建成通车了。 卡车在公路上奔驰着,源源不断地运来了许多铅做的大箱子。箱盖在这个洞的上方自动地打开,原子能反应堆的废料就倾泻到这个洞里。 外交部和国防部把那些用不着的机密文件连同保险柜一块儿扔了进去。随车前来执行监督任务的政府官员们,很轻松地谈论着打高尔夫球的事情,而那些职位较低的工作人员,则一边扔着各种文件,一边谈论着弹球房的事情。 看上去,这个洞似乎永远也填不满似的。大家都一致认为,这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无底洞,并且,也许越往深处洞的直径越大吧。“填洞公司”的经营规模一点一点地扩大了起来。 在大学里做传染病实验的那些动物的尸体被运来,并且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无人认领的流浪者的尸体。有关方面制定了一个,准备铺设大量的管道,以便把城市里的废物和污水全都排放到这个洞里去。这个办法要比向海洋排污高明多了。 这个洞使得生活在城市里的居民们感到了极大的欣慰。最近一个时期以来,由于人们只顾拼命地扩大生产规模,从而给城市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公害。可是,要想治理这些公害却相当困难,无论是谁都感到很棘手。并且,人们都只愿意在生产性企业或商业公司工作,谁也不愿意天天和各种各样的垃圾打交道。然而,现在人们都认为,这个社会问题将由这个洞来逐步地加以妥善解决。 订了婚的姑娘们都把从前的那些日记本丢进了这个洞里。还有的人把从前同恋人一起拍的照片扔进了洞里,然后又心安理得地开始了新的恋爱。 警察把那些伪造得极其巧妙的假钞票没收来以后,也统统交给这个洞处理,从此便可万无一失了。而犯罪分子们则把各种犯罪证据都悄悄地扔进了洞里,以为这样就能逍遥法外了。 不管是扔进去什么东西,这个慷慨大方的洞全部一视同仁,照收不误。这个洞任劳任怨地给整个城市洗刷着各种肮脏的东西。渐渐地,海洋和天空又变成了美丽的蔚蓝色,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透明的玻璃一样。 在这瓦蓝瓦蓝的天空下面,新建造的高楼大厦就像雨后春笋一般接连不断地竖了起来。 有一天,一位工人爬在一幢正在施工的大楼顶上工作,他铆完了一颗铆钉之后,便放下工具稍微休息一会儿。忽然,他听到头顶上传来了奇怪的叫声。 “喂——出来!” 然而,他抬起头来朝天上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晴空万里,清澈如洗。他以为是刚才干得有点头晕了,产生了什么错觉。接着,正在他恢复到刚才的姿势,要好好地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从刚才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飞过来一块石头,在他面前一掠而过,往地面上掉了下去。 可是,他只顾眯着眼睛得意洋洋地眺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啊,我们的城市变得越来越美好啦! 当然,那块微不足道的小石头根本就没引起他的丝毫注意。 谢冕:消失的故乡 这座曾经长满古榕的城市是我的出生地,我在那里度过难忘的童年和少年时光。可是如今,我却在日夜思念的家乡迷了路:它变得让我辨认不出来了。通常,人们在说“认不出”某地时,总暗含着“变化真大”的那份欢喜,我不是,我只是失望和遗憾。 我认不出我们熟悉的城市了,不是因为那里盖起了许多过去没有的大楼,也不是那里出现了什么新鲜和豪华,而是,而是,我昔时熟悉并引为骄傲的东西已经消失。 我家后面那一片梅林消失了,那迎着南国凛冽的风霜绽放的梅花消失了。那里变成了嘈杂的市集和杂沓的民居。我在由童年走向青年的熟悉的小径上迷了路。我没有喜悦,也不是悲哀,我似是随着年华的失去而一起失去了什么。 为了不迷路,那天我特意约请了一位年青的朋友陪我走。那里有梦中时常出现的三口并排的水井,母亲总在井台边上忙碌,她洗菜或洗衣的手总是在冬天的水里冻得通红。井台上边,几棵茂密的龙眼树,春天总开着米粒般的小花,树下总卧着农家的水牛。水牛的反刍描写着漫长中午的寂静。 那里蜿蜒着长满水草的河渠,有一片碧绿的稻田。我们家坐落在一片乡村景色中。而这里又是城市,而且是一座弥漫着欧陆风情的中国海滨城市。转过龙眼树,便是一条由西式楼房组成的街巷,紫红色的三角梅从院落的墙上垂挂下来。再往前行,是一座遍植高大柠檬桉的山坡,我穿行在遮蔽了天空和阳光的树阴下,透过林间迷蒙的雾气望去,那影影绰绰的院落内植满了鲜花。 那里有一座教堂,有绘着宗教故事的彩色的窗棂,窗内传出圣洁的音乐。这一切,如今只在我的想象中活着,与我同行的年青的同伴全然不知。失去了的一切,只属于我,而我,又似是只拥有一个依稀的梦。 我依然顽强地寻找。我记得这鲜花和丛林之中有一条路,从仓前山通往闽江边那条由数百级石阶组成的下山坡道。我记得在斜坡的高处,我可以望见闽江的帆影,以及远处传来的轮渡起航的汽笛声。那年北上求学,有人就在那渡口送我,那一声汽笛至今尚在耳畔响着,悠长而缠绵,不知是惆怅还是伤感。可是,可是,我再也找不到那通往江边的路,石阶和汽笛的声音了! 这城市被闽江所切割,闽江流过城市的中心。闽都古城的三坊七巷弥漫着浓郁的传统氛围,那里诞生过林则徐和严复,也诞生过林琴南和谢冰心。在遍植古榕的街巷深处,埋藏着飘着书香墨韵的深宅大院。而在城市的另一边,闽江深情地拍打着南台岛,那是一座放大了的鼓浪屿,那里荡漾着内地罕见的异域情调。那里有伴我度过童年的并不幸福,却又深深萦念怀想的如今已经消失在苍茫风烟中的家。 我的家乡是开放的沿海名城,也是重要的港口之一。基督教文化曾以新潮的姿态加入并融汇进原有的佛,儒文化传统中,经历近百年的共生并存,造成了这城市有异于内地的文化形态,也构造了我童年的梦境。然而,那梦境消失在另一种文化改造中。人们按照习惯,清除花园和草坪,用水泥封糊了过去种植花卉和街树的地面。把所有的西式建筑物加以千篇一律的改装,草坪和树林腾出的地方,耸起了那些刻板的房屋。人们以自己的方式改变他们所不适应的文化形态,留给我此刻面对的无边的消失。 我在我熟悉的故乡迷了路,我迷失了我早年的梦幻,包括我至亲至爱的故乡。我拥有的怅惘和哀伤是说不清的。 卢思浩:别着急,该来的始终会来 上几周一直很忙,除了很忙还伴随着一点点的焦虑,不过这也没什么,因为这是我的常态。常常有人在微博上私信我,问我哪里来的这么强大的动力。 其实哪有什么诀窍可言,在我的生活里,大概有七十个人对我说过“别做梦了”这样子的话,这其中包括我的第一任编辑,我最好的朋友和我亲爱的老爸。与此同时,那时我常常写论文写的想撕书,写稿子写的想撞墙,不过因为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所以总能坚持下来。然后有一天,我回头看,才发现这么一个我竟然战胜了那么多负面情绪。 总要等到走完那段路,回头看的时候才会觉得两边的风景跟刚才来时有些不同。那些觉得过不去的,也许只是我们太倔强不愿意改变,也许只是我们习惯了那些不该习惯的习惯,可是那些伤总会慢慢地愈合,总有一天这些都会过去。 如果真的要说有什么坚持下去的诀窍的话,大概是我能够不断地从身边吸收正能量,一段视频也好,一首歌曲也好,一本小说也好。然后慢慢地把自己变成一个正能量的人,如果不可避免地遇到挫折孤单难过,那就去面对。 其实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物价飞涨,压力越来越大,不公的事情越来越多,生活的节奏越来越快,当时间把你从青春的乌托邦拉出来之后,任谁都不能那么快地找到方向。 于是大家都开始着急,着急赚钱着急打工着急找到未来的方向甚至急不可待地去爱,你看哪,人人上那个谁又上传了自己去马尔代夫的照片;你看哪,别人家孩子现在在大公司工作收入不菲;你看那,隔壁家那谁已经结婚了,马上连孩子都要有了……不可避免地开始焦虑,不安,急着想要踏上未来的路,生怕晚了一步就会被社会淘汰,被别人落下。 然后呢?你总是想要迅速找到一条路,一条能通往你想要的未来的路,每天为了这个烦躁不已,但是有一天等你回过头来自己想想,你根本连自己真的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你之所以不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是因为一直在赶路,不停地追赶着别人的脚步,脚步越来越快,等到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生活在别人的人生里的时候,早就忘记自己真的想要的是什么了。 其实我想说的是,有的时候你觉得焦虑,是因为你追求的不是比昨天的自己更好,而是比那个“别人”更好。 你活在自己的人生里,别人根本没有办法真正地帮你。你只能自己静下心来,找到你想要的把之变成梦想,然后为了你热爱的而奋斗。 你的未来,只有你自己才能明白。你的前方从没有明确的方向,生活也不会一路绿灯把你前方的路照个通亮。你只能不停地向前,变得坚强而后足以承担起生活赋予你美好的不美好的一切。你只有不停地失败,然后某天你到了一个拐角,然后发现那里居然有着你想要看清的方向和未来。 我始终相信,为了自己的未来而努力好过为了别人想要你变成的模样而努力。后悔的痛和跌倒的痛哪个更难以忍受,我想你比谁都知道答案。也许很多人在背后把你当成笑话看,可是我想,你也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因为世界上只有一个你,不管别人看起来好或坏,幼稚或乐观,装逼或真实,你都是你自己。 该来的始终会来,千万别太着急,如果你失去了耐心,就会失去更多。 该走过的路总是要走过的,从来不要认为你走错了路,哪怕最后转了一个大弯。这条路上你看到的风景总是特属于你自己的,没有人能夺走它。 每天每夜度过的日子,写过的文章,读过的书看过的电影,认识的那些人去过的那些不知道名字的地方,慢慢地,会变成你想要的未来。 千万别着急,你若愿意梦,总有人陪你去疯。我知道你会说你觉得一无所有,但是那些真正宝贵的财富从来不是用眼睛能看见的,静下来听听自己的内心吧,停下来看看陪伴在你左右的人吧。 是的,你我都知道这个世界充满了不公,贫穷,现实,无助。但是我要你明白,这个世界远不止这样,我要你看到光明,梦想,努力和希望。没有人能回到过去重新活着,但你我都可以从现在起,决定我们未来的摸样。 就像慢吞吞的绿皮火车,也许它很慢,但时间总会到达你的那一站。 张晓峰:我有一个梦想 我有一个梦,我不太敢轻易地把这梦说给别人听,怕遭人耻笑——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敢于去梦想的人并不多。 让我把故事从许多年前说起:南台湾的小城,一个女中的校园。六月,成串的黄花沉甸甸地垂自阿勃拉花树。风过处,花雨成阵,松鼠在老树上飞奔如急箭,音乐教室里传来三角大钢琴的琤琮流泉…… 所谓学习音乐,应该不止是一本音乐课本、一个音乐老师。它岂不是也包括那阵雨初霁的午后,那熏人欲醉的南风,那树梢悄悄的风声,那典雅的光可鉴人的大钢琴,那开向群树的格子窗…… 近年来,我有机会参观一些耗资数百万或上千万的自然科学实验室。明亮的灯光下,不锈钢的颜色闪烁着冷然且绝对的知性光芒。令人想起伽利略,想起牛顿,想起历史回廊上那些伟大耸动的名字。实验室已取代古人的孔庙,成为现代人知识的殿堂,人行至此都要低声下气,都要“文武百官,至此下马”。 人文方面的教学也有这样伟大的空间吗?有的。英文教室里,每人一副耳机,清楚的录音带会要你把每一节发音都校正清楚,电视画面上更有生动活泼的镜头,诱导你可以做个“字正腔圆”的“英语人”。 每逢这个时候,我就暗自叹息,在我们这号称为中国的土地上,有没有哪一个教育行政人员,肯把为物理教室、化学教室或英语教室所花的钱匀出一部分用在中国语文教室里的?换句话说,我们可以来盖一间国学讲坛吗? 当然,你会问:“什么叫国学讲坛?国文哪需要什么讲坛?国学讲坛难道需要望远镜或显微镜吗?国文需要光谱仪吗?国文教学不就只是一味戴老花眼镜的老先生凭一把沙喉老嗓就可以廉价解决的事吗?” 是的,我承认,曾经有位母亲,蹲在地上,凭一根树枝、一堆沙子,就这样,她教出了一位欧阳修来。只要有一个公尺见方的地方,只要有一位热诚的教师和学生,就能完成一场成功的教学。 但是,现在是九十年代了,我们在一夕之间已成暴富,手上捧着钱茫茫然不知该做什么……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我们仍然要坚持阳春式的国文教学呢? 我有一个梦。 我梦想在这号称为中国的土地上,除了能为英文为生物为化学为太空科学设置实验室之外,也有人肯为国文设置一间讲坛。 我梦想有一位国文教师在教授“好鸟枝头亦朋友,落花水面皆文章”的时候,窗外有粉色羊蹄甲正落入春水的波面,苦谏树上也刚好传来鸟鸣,周围的环境恰如一篇舞台布景板,处处笺注着白纸黑字的诗。 晚明吴从先有一段文字读之目醉神驰,他说:“斋欲深,槛欲曲,树欲疏,萝薛欲青垂;几席、阑干、窗窦,欲净滑如秋水;榻上欲有云烟气;墨池、笔床,欲时泛花香。读书得此护持,万卷尽生欢喜。琅环仙洞,不足羡矣。” 吴从先又谓:“读史宜映雪,以莹玄鉴。读子宜伴月,以寄远神。……读《山海经》、《水经》、丛书小史,宜疏花瘦竹,冷石寒苔,以收无垠之游,而约缥缈之论。读忠列传,宜吹笙鼓瑟以扬芳。读奸佞传,宜击剑捉酒以销愤。读‘骚’宜空山悲号,可以惊壑。读赋宜纵水狂呼,可以旋风……” ——啊,不,这种梦太奢侈了!要一间平房,要房外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要春风穿户,夏雨叩窗的野趣,还要空山幽壑,笙瑟溢耳。这种事,说出来——谁肯原谅你呢? 那么,退而求其次吧!只要一间书斋式的国学讲坛吧!要一间安静雅洁的书斋,有中国式的门和窗,有木质感觉良好的桌椅,你可以坐在其间,你可以第一次觉得做一个中国人也是不错的事,也有其不错的感觉。 那些线装书——就是七十多年前差点遭一批激进分子丢到茅厕坑里的那批——现在拿几本来放在桌上吧!让年轻人看看宋刻本的书有多么典雅娟秀,字字耐读。 教师的前方,不妨有“杏坛”两字,如果制成匾,则悬挂高墙,如果制成碑,则立在地上。根据《金石索》的记录,在山东曲阜的圣庙前,有金代党怀英所书“杏坛”两字,碑高六尺(指汉制的六尺),宽三尺,字大一尺八斗。我没有去过曲阜,不知那碑如今尚在否?如果断碑尚存,则不妨拓回来重制,如果连断碑也不在了,则仍可根据金石索上的图样重刻回来。 唐人钱起的诗谓:“更怜童子宜春服,花里寻师到杏坛。”百年来我们的先辈或肝脑涂地或胼手胝足,或躲在防空洞里读其破本残卷,或就着油灯饿着肚子皓首穷经——但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岂不是为了让我们的下一代活得幸福光彩,让他们可以穿过美丽的花径,走到杏坛前去接受教化,去享受一个中国少年的对中国文化理所当然的继承权。 教室里,沿着墙,有一排矮柜,柜子上,不妨放些下课时可以把玩的东西。一幅竹子搁臂,凉凉的,上面刻着诗。一个仿制的古翁,上面刻着元曲,让人惊讶古代平民喝酒之际也不忘诗趣。一把仿同治时代的茶壶,肚子上面刻着一圈二十个字:“落雪飞芳树,幽红雨淡霞,薄月迷香雾,流风舞艳花。”学生正玩着的时候,你可以告诉孩子们这是一首回文诗,全世界只有中国的语言可以做的回文诗。而所谓的回文诗,你可以从任何一个字念起,意思都通,而且都押韵。当然,如果教师有点语言学的知识,他可以告诉孩子汉语都是孤立语(Isolating Language),跟英文所属的屈折语(Inflectional Language)不同。至于仿长沙马王堆的双耳漆器酒杯,由于是沙胎,摇起来里面还会响呢!这比电动玩具可好玩多了吧?酒杯上还有篆文,“君幸酒”三个字,可堪细细看去。如果找到好手,也可以用牛肩胛骨做一块仿古甲骨文,所谓学问,有时固然自苦读中来,有时也不妨从玩耍中得来。 墙上也有一大片可利用的地方,拓一方汉墓石,如何?跟台北画价动辄十万相比,这些古物实在太便宜了,那些画像砖之浑朴大方,令人悠然神往。 如果今天该讲岳飞的《满江红》,何不托人到杭州岳王坟上拓一张岳飞真迹来呢?今天要介绍“月落乌啼霜满天”吗?寒山寺里还有俞樾那块诗碑啊!如果把康南海的那一幅比照来看,就更有意思,一则“古钟沦日史”的故事已呼之欲出。杜甫成都浣花溪的千古风情,或诸葛侯祠的高风亮节,都可以在一幅幅挂轴上留下来。 你喜欢有一把古琴或古筝吗?有,也可以,没有,也可以。这种事不妨即兴。 你喜欢有一点檀香加茶香吗?有,也可以,没有,也可以,这种事只消随缘。 如果学生兴致好,他们可以在素净的钵子里养一盆素心兰,这样,他们会了解什么叫中国式的芬芳。 教室里不妨有点音响设备,让听惯麦当娜的耳朵,听一听什么叫笛?什么叫箫?什么叫“把乌”?什么叫筚篥…… 你听过“鱼洗”吗?一只铜盆,里面镌刻着细致的鱼纹,你在盆里注上大半盆水,然后用手微微打湿,放在铜盆的双耳上摩擦,水就像细致如丝的喷柱,激射而出——啊,世界上竟有这么优雅的玩具。当然,如果你要用物理上的“共振”来解释它,也很好。如果你不解释,仅只让下了课孩子去“好奇”一下,也就算够本。 如果有好端砚,就放一方在那里。你当然不必迷信这样做就能变化气质。但砚台也是可以玩可以摸的,总比玩超人好吧?那细致的石头肌理具有大地的性格,那微凹的地方是时间自己的雕痕。 你要让年少的孩子去吃麦当劳,好吧,由你。你要让他们吃肯德基?好,请便。但,能不能,在他年少的时候,在小学,在中学,或者在大学,让他有机会坐在一间中国式的房子里。让他眼睛看到的是中国式的家具和摆设,让他手摸到的是中国式的器皿,让他——我这样祈祷应该不算过分吧——让他忽然对自己说:“啊,我是一个中国人!” 音乐有教室,因为它需要一个地方放钢琴。理化有教室,以为它需要一个空间放仪器。“国父思想”和“军训”各有教室,体育则花钱更多。那么,容不容许辟一间国学讲坛呢?这样的梦算不算狂妄呢?如果我说,教国文也需要一间讲坛——那是因为我有一整个中国想放在里面啊! 我有一个梦!这是一个不忍告诉别人,又不忍不告诉别人的梦啊! 七堇年:与君书 春天渐渐变深的时候,你离我而去了。好像惊雷过后的寂静雨夜,水声喧哗,湿气混浊,哪里都不可去,只是待在家里,守着黑暗的窗。就在前些天,我在午间昏睡后醒来,看到蜜糖一样温软的阳光轻轻地铺在墙上,这样寂寞这样安静,便感到了“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这句诗的落达意味,就在纸上对你说,我们这一生,会遇到多少人,缘份皆朝生暮死脆弱如露水,唯独与你,像是一条生生不息的河流。 我知道我们迟早会输给时间或者世情,但不知道会输得这样快。 你走之后一切仍旧是这么安静,我靠着五羟色胺药物度过的日夜其实很平淡,或许是因为大痛之后失去知觉,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或者说总觉得这场梦并非真实。只在那一个下午,你第一次叫我的大名,然后说“我们结束了”的时候,我才爆发了久已徘徊栽临界点的眼泪并且哭喊出声。但我很快平静,很快。我从地上站起来,擦干脸,像励志歌曲里面写到的水手那样咬着牙低着头上了岸,并且以活着的姿态。 我寻找很多事情来做,上街疾走、看书、打羽毛球、跑步,或者是面对计算机屏幕发呆。时间在我的脚边静静流走,我却不再顾盼,每一天会对自己说很多遍我会好起来我会好起来,说得多联好像就会变成事实。记忆这样的整饬而林立,似一座森森丛林,很多时候我是迷途在这记忆树林里的一只鹿,辨不清方向,只因为心里信仰的还有日光,身后猎枪的声声追迫,所以拼命往一个茫然的方向奔跑,偶尔不慎撞上一棵记忆的树,身心都痛不堪言。 但你我都知道,它们曾经是这样温暖而柔软的快乐。 我其实一直是一个不信的人。不信世界,不信人心,不信永远。虽是这样说着,但我似乎总是隐有对奇迹的期盼。我以为我隐藏得足够好,可是没有想到连最远的人都知道我过得不好。在签售会上面对热情善良的读者们,给他们微笑与他们握手,接受他们说的,七,你要好起来,我们栽你身边……我知道我的感动是真实的,但无奈亦是深刻的。快乐或者成功常常可以共享,而且常常是通过共享而获得。但每个人的生活历史中都有最不尽如人意的那一面,且无法被分担。这就是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孤独”这种东西存在。我不能够说我懂得了不爱之慧_我只是感到联疲倦所以想要停止。如顾城所说,人世很长,人生很短,我在中间,应该休息。 无法知道余生还要度过多少不能被分担的漫漫长夜,无法知道我在那些漫漫长夜之后的黎明醒来想起这一段往事来会是怎样落寞不堪。我常梦见重逢时刻:在嘈杂的街头你面带微笑,和你的孩子爱人一起与我偶然相遇,我看到你的幸或者不幸,都会是多么心酸。犹如一种对自身血肉的剥离,因为我们曾经互相属于。你可知道喔曾经的信仰是,与你在一起尽管有层出不穷的艰难和不测,需要我付出与承担,这的确是一种痛苦;但一旦想到如果今后你的幸与不幸我再无法知晓亦没有资格过问,那才是我最大的痛苦。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不知道是否我们活着并且相爱,就是为了印证幻灭。 我只能说,这一次我拼力而为没有输给时间,但亦输给了世情。所以来吧,就让我们最后唱一支歌,唱给我们的昨天。因为我们没有料到今日,亦更不会知道明后,所以留住那些走过的快乐吧。我还记得。如果你还记得。 如此只能做世情与岁月的浪子一一栽我坐着一再流浪的夜班火车穿越茫茫黑暗的时刻,听着悲伤情歌眼泪仍然簌簌扑落,我知道我又想起你。这想念如眼泪一样廉价而徒劳,却是我所能掌握的最后纪念。黑暗中车窗如镜,陌生而广大的世间燃烧着灯火,此刻又有多少出悲欢情事正在上演,我默默观望这轮回的空无,并就此看到自己的脸,瞳仁里还有你的吻。 我知道你不在了。你不在了。我回过头来,恍如游园惊梦,一番阅览,掩卷熄灯,就次遁入静默。 但或许你并不知道,仅你消逝的一面,足以让我享用一生。 严文井:给匆忙走路的人 我们每每在一些东西的边端上经过,因为匆忙使我们的头低下,往往已经走过了几次,还不知有些什么曾经在我们旁边存在。有一些人就永远处在忧愁的圈子里,因为在他即使不需要匆忙的时候,他的心也俨然是有所焦灼。这种人的惟一乐趣就是埋首于那贫乏的回忆里。 这样的人多少有点不幸。他的日子同精力都白白地消费在期待一个时刻,那个时刻对于他好像是一笔横财,那一天临到了,将要偿还他的一切。于是他弃掉那一刻以前所有的日子而处在焦虑粗率之中也许真的那一刻可以令他满足,可是不知道他袋子内所有的时候已经花尽了。我的心不免替他难过。 一条溪水从孕有它的湖泊往下注时,它就迸发着,喃喃地冲激着往平坦的地方流去。在中途,一根直立的芦苇可以使它发生一个旋涡,一块红沙石可以使它跳跃一下。它让时间像风磨一样地转,经过无数的曲折,不少别的细流汇集添加,最后才徐徐地带着白沫流入大海里,它的被人叹赏决不是因它最后流入了海。它自然得入海。诗人歌颂它的是它的闪光,它的旺盛;哲学家赞扬它的是它的力,它的曲折。这些长处都显现在它奔流当中的每一刻上,而不是那个终点。终点是它的完结。到达了终点,已经没有了它。它完结了。 我们岂可忽略我们途程上的每一瞬! 如果说为了惧怕一个最后的时候,故免不了忧虑,从此这个说话人的忧虑将永无穷尽,那是我们自己愿意加上的桎梏。 一颗星,闪着蓝色光辉的星,似首不会比平凡多上一点什么,但它的光到达我们的眼里需要好几千年还要多。我们此刻正在惊讶的那有魅力的耀人眼目的一点星光,也许它的本体早已寂冷,或者甚至于没有了。如果一颗星想知道它自己的影响,这个想法就是愚人也会说它是妄想。星是静静地闪射它的光,绝没有想到永久同后来,它的生命就是不理会,不理会将来,不理会自己的影响。它的光是那样亮,我们每个人在静夜里昂头时都发现过那蓝空里的一点,却为什么没有多少人于星体有所领悟呢? 那个“最后”在具体的形状上如同一个点,达到它的途程如同一条线,我们是说一点长还是一条线长呢? 忽略了最大最长的一节,却专门守候那极小的最后的一个点,这个最会讲究利益同价值的人类却常常忽略了他自己的价值。 伟大的智者,你能保证有一个准确的最后一点,是真美,真有意义,超越以前一切的吗?告诉我,我不是怀疑者。 不是吗?最完善的意义就是一个时间的完善加上又一个时间的完善,生命的各个小节综合起来方表现得出生命,同各个音有规律地连贯起来才成为曲子,各个色有规律地组合起来才成为一幅画一样。专门等待一个最后的好的时刻的人就好像是寻找一个曲子完善的收尾同一幅画最后有力的笔触,但铁轨略了整个曲子或整幅画的人怎么会在最后一下表现出他的杰作来? 故此我要强辩陨星的存在不是短促的,我说它那摇曳的成一条银色光带消去的生命比任何都要久长,它的每一秒没有虚掷,它的整个时辰都在燃烧,它的最后就是没有烬余,它的生命发挥得最纯净。如果说它没有一点遗留,有什么比那一瞬美丽的银光的印象留在人心里还要深呢! 过着一千年空白日子的人将要实实在在地为他自己伤心,因为他活着犹如没有活着。 杨澜:你什么时候最美 当我向陈冲问这个问题时,她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我想作为演员,她美的时候太多了:《小花》里的纯真,《末代皇帝》里的娇柔,奥斯卡颁奖礼上的华贵,守着两个女儿的满足…… 但她似乎还没找到。“可能是那么一个小时”,她悠悠地回忆着。“那是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坐公共汽车回家去看妈妈。我拉着吊杆心里有点急切,不经意之间在车窗里看到了自己的脸。那时候,嗯,觉得自己原来还是挺好看的。”我想,那一眼陈冲看到的是自己的本色,一种没有修饰,却让一切都有可能的本色。 同样的问题,几乎每一位上我节目的女嘉宾都会回答。有人说是第一次穿上妈妈缝制的礼服时最美,有人说是第一次听到腹中胎儿的心跳的时候,还有人说是男朋友第一次深情地注视自己的时候…… 但是你知道吗?妈妈缝制的礼服往往不是最时尚的,孕妇往往连妆都不化,男友第一次注视自己的时候,我们往往还在咀嚼刚刚进嘴的煎饼果子…… 原来我们最美的时刻与平日里费尽心力掏尽钱包所做的种种有关“美”的努力没有直接的关系!那些努力可以成就我们的肤色、身材、品位,却总是在接近终极美丽的一刻,如强弩之末般地无声坠落,离靶心只有一毫米。 让我来尝试解释一下:美丽的极致是忘却自己的一刻。这时的你不仅是最自然的,因为不必取悦任何人;也是最独特的,因为没有任何人可以与你相比较。这是只属于你的内心体验,是摆脱了任何高矮胖瘦的尺度,而发自生命本源的炫目光环。 如果你把同样的问题摆到我面前,我可能会告诉你这样一个场景:2000年的8月8日,香港阳光卫视开播的当天,我怀着七个月的身孕站在庆典酒会的门口,欢迎前来祝贺的数百位嘉宾和朋友。记得那天我穿了一件粉红色的中式上装,上面有半透明的梅花型珠锈,配着St.John的同色长裙。衣服是宽松腰身的,既合体又舒适。不夸张地说,我感到自己时时沐浴在幸福中:媒体理想的实现,挚友亲朋的厚爱,更重要的还有牵着手的老公和即将出生的孩子。那天几乎所有的人都对我说:“你是我看到的最美的孕妇。”我也毫不谦虚将这些赞美照单全收。不论那以后的道路是多么艰难,我曾经拥有了这样的时刻,就已经很知足了。我认为那是我迄今为止最美的一天。 而那天,我甚至连照镜子的时间都没有。 龙应台: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生气 在昨晚的电视新闻中,有人微笑着说:”你把检验不合格的厂商都揭露了,叫这些生意人怎么吃饭?” 我觉得恶心,觉得愤怒。但我生气的对象不是这位人士,而是台湾1800万的懦弱自私的中国人。 我所不能了解的是: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生气? 包德莆的《苦海余生》英文原本中有一段他在台湾的经验:他看见一辆车子把小孩子撞伤了,一脸的血。过路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人停下来帮助受伤的小孩子,或谴责肇事的人。我在美国读到这一段,曾经很肯定的对朋友说:不可能!中国人以人情味自诩,这种情况简直不可能! 回来一年了,我瞪大眼睛,发觉包德莆所描述的不只可能,根本就是每天都在发生,随地可见的生活常态。在台湾,最容易生存的不是蟑螂,而是”坏人“,因为中国人怕事,自私,只要不杀到他床上去,他宁可闭着眼假寐。 我看见摊贩占据着你家的骑楼,在那儿烧火洗锅,使走廊垢上一层厚厚的油污,腐臭的菜叶塞在墙角。半夜里,吃客喝酒猜拳作乐,吵得鸡犬不宁。 你为什么不生气?你为什么不跟他说”滚蛋“! 哎呀!不敢呀!这些摊贩都是流氓,会动刀子的。 那么为什么不找警察呢? 警察跟摊贩相熟,报了也没有用;到时候曝了光,那才真招祸上门了。 所以呢! 所以忍呀!反正中国人讲忍耐!你耸耸肩,摇摇头! 在一个法治上轨道的国家里,人是有权生气的。受折磨的你首先应该双手叉腰,很愤怒地对摊贩说:”请你滚蛋!”他们不走,就请警察来。若发觉警察与小贩有勾结……那更严重。这一团怒火应该往上烧,烧到警察肃清纪律为止。可是你为什么都不做;畏缩地把门窗关起来,耸耸肩,摇摇头! 我看见成百的人到淡水河畔去欣赏落日、去钓鱼。我也看见淡水河畔的住家把整笼整笼的恶臭的垃圾往河里倒;厕所的排泄管直接通到河底。河水一涨,污秽气直逼到呼吸里来。 爱河的人,你为什么不生气? 你为什么没有勇气对那个丢汽水瓶的少年郎大声说:”你敢丢,我就把你也丢进去?”你静静坐在那儿钓鱼(那已经布满癌细胞的鱼),想着今晚的鱼汤,假装没看见那个几百年都化解不了的汽水瓶。你为什么不丢掉鱼竿,站起来,告诉他,你很生气? 我看见计程车穿来插去,最后停在右转线上,却没有右转的意思。一整列想右转的车子就停滞下来,造成大阻塞,你坐在方向盘前,叹口气,觉得无奈。 你为什么不生气? 哦!跟计程车可理论不得!报上说,司机都带着扁钻的。 问题不在于他带不带扁钻。问题在于你们这20个受他阻碍的人没有推开车门,很果断地让他知道你们不齿他的行为,你们很愤怒! 经过郊区,我闻到刺鼻的化学品的味道。走进海滩,看见工厂的废料大股大股地流进海里,把海水染成一种奇异的颜色。湾里的小商人焚烧电缆,使湾里生出许多缺少脑子的婴儿。我们的下一代――眼睛明亮、嗓音稚嫩、脸颊透红的下一代,将在化学废料中学游泳,他们的血管里将流着我们连名字都说不出的毒素―― 你又为什么不生气呢?难道一定要等到你自己的手背也温柔地捧着一个无脑婴儿,你再无言地对天哭泣? 西方人来台湾观光,他们的旅行社频频叮咛:绝对不能吃摊子上的东西,最好也少上餐厅;饮料最好喝瓶装的,但台湾本地出产的也别喝,他们的饮料不保险…… 这是美丽宝岛的名誉。但是名誉还真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我们自己的健康,我们下一代的健康。一百位交大学生中毒――这真的只是一场笑话吗?中国人的命这么不值钱吗?好不容易总算有几个人生起气来,组织了一个消费者团体。现在却又”站着茅坑不拉屎”的卫生署,为不知道什么人做说客的立法委员要扼杀这个还没有做几桩事的组织。 你怎么能够不生气呢?你怎么还有良心躲在角落里做”沉默的大多数“?你以为你是好人,但是就因为你不生气,你退让,你忍耐,所以摊贩把你的家搞得像个大破烂杂院。所以台北的交通一团乌烟瘴气,所以淡水河是条烂肠子;就是因为你不说话、不骂人、不表示意见。所以你疼爱的娃娃每天吃着,喝着,呼吸着化学毒品。你还在梦想他大学毕业的那一天!你忘了。几年前在南部有许多孕妇怀胎九月中,她们也闭着眼梦想孩子长大的那一天,却没想到吃了滴滴纯净的沙拉油,孩子生下来是瞎的,黑的。 不要以为你是大学教授,所以作研究比较重要;不要以为你是杀猪的,所以没有人会听你的话,也不要以为你是个大学生,不够资格管社会的事。你今天不生气,不站出来的话,明天――还有我、还有你我的下一代,就要成为沉默的牺牲者、受害人!如果你有种、有良心,你现在就去告诉你的公仆立法委员、告诉卫生署、告诉环保局:你受够了,你很生气!你一定要很大声地说。!!!! 肖复兴:年轻时应该去远方 寒假的时候,儿子从美国发来一封E-mail,告诉我利用这个假期,他要开车从他所在的北方出发到南方去,并画出了一共要穿越11个州的路线图。刚刚出发的第三天,他在德克萨斯州的首府奥斯汀打来电话,兴奋地对我说这里有写过《最后一片叶子》的作家欧?亨利博物馆,而在昨天经过孟菲斯城时,他参谒了摇滚歌星猫王的故居。 我羡慕他,也支持他,年轻时就应该去远方漂泊。漂泊,会让他见识到他没有见到过的东西,让他的人生半径像水一样蔓延得更宽更远。 我想起有一年初春的深夜,我独自一人在西柏林火车站等候换乘的火车,寂静的站台上只有寥落的几个候车的人,其中一个像是中国人,我走过去一问,果然是,他是来接人。我们闲谈起来,知道了他是从天津大学毕业到这里学电子的留学生。他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我依然记忆犹新:“我刚到柏林的时候,兜里只剩下了10美元。”就是怀揣着仅仅的10美元,他也敢于出来闯荡,我猜想得到他为此所付出的代价,异国他乡,举目无亲,餐风宿露,漂泊是他的命运,也成了他的性格。 我也想起我自己,比儿子还要小的年纪,驱车北上,跑到了北大荒。自然吃了不少的苦,北大荒的“大烟炮儿”一刮,就先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天寒地冻,路远心迷,仿佛已经到了天外,漂泊的心如同断线的风筝,不知会飘落到哪里。但是,它让我见识到了那么多的痛苦与残酷的同时,也让我触摸到了那么多美好的乡情与故人,而这一切不仅谱就了我当初青春的谱线,也成了我今天难忘的回忆。 没错,年轻时心不安分,不知天高地厚,想入非非,把远方想像得那样好,才敢于外出漂泊。而漂泊不是旅游,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品尝人生的多一些滋味,也绝不是如同冬天坐在暖烘烘的星巴克里啜饮咖啡的一种味道。但是,也只有年轻时才有可能去漂泊。漂泊,需要勇气,也需要年轻的身体和想像力,便收获了只有在年轻时才能够拥有的收获,和以后你年老时的回忆。人的一生,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叫作无愧无悔的话,在我看来,就是你的童年有游戏的欢乐,你的青春有漂泊的经历,你的老年有难忘的回忆。 一辈子总是待在舒适的温室里,再是宝鼎香浮,锦衣玉食,也会弱不禁风,消化不良的;一辈子总是离不开家的一步之遥,再是严父慈母、娇妻美妾,也会目短光浅,膝软面薄的。青春时节,更不应该将自己的心锚一样过早地沉入窄小而琐碎的泥沼里,沉船一样跌倒在温柔之乡,在网络的虚拟中和在甜蜜蜜的小巢中,酿造自己龙须面一样细腻而细长的日子,消耗着自己的生命,让自己未老先衰变成一只蜗牛,只能够在雨后的瞬间从沉重的躯壳里探出头来,望一眼灰蒙蒙的天空,便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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